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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们两个,还不带他们去休息,都赶了一天路了。”宁枫忙道,要是他们这么一问一答说下去,以这两丫头的滔滔不绝的能力,怕是说到明天天亮还说不完。
“那我带冷姑娘去想枫苑,你带秋公子去啸枫苑好了。”若茗笑了笑,对着绡拂道。
“不要了不要了,若茗,还是你带秋公子去啸枫苑吧,我怕,我会把持不住,不要还没带到院子,我就先晕了。”绡拂忙摆手道,那口气中的自我担心之意,惹喜了一屋子的人。
当然,除了冷渺清。
正客气地笑着的白秋烁,不期然见到了那淡然的人儿,好像方才那些话,他们都是在另一个世界讲的一样,那周身的清然之气,似乎将她隔绝在另一个空间,连声音,都进不到里面。
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无聊。
渺清这么冷淡的人儿,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吃醋呢?
真是异想天开了吧。
这他引出来的激将之幕,现下在他眼里,都成了自己可笑的幼稚行为。
“不用麻烦了,我和渺清住一起。”笑着,白秋烁说出了心中所想。
只是想靠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最后成冰,也在所不惜。
第八章 旧疾发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华铺散在这世界的每一寸裸露的土地上,那银霜点点,胜似落雪。
而就在这本该万籁俱寂,人畜皆眠的时候,一道暗色的人影正从屋堐间飞驰而过,就若一只夜行的蝙蝠,只带出一些些风声。
“主子。”黑影在一间围裹了层层枫树的屋子前落下,单膝跪地,对着里面抱拳道。
那是一间不怎么起眼的青砖琉璃瓦的屋子,这种屋子在这个红霜山庄中放眼皆是,只是那上翘的飞檐处雕刻的那只衔着一枚枫叶的麒麟,凸显了这间屋子的与众不同之处。可这细微的差别,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呢?
“进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听那声音,便知是枫公子欧泽睿。只有他,才会拥有那让人沉醉的音调。
黑影进到屋中,关上门,对着正坐在外堂内喝茶的欧泽睿就是一跪,只听他道:“属下无能,查不到她的消息。”
原来,那竟是安枫。
“哦?是你查的,还是昙叔派人查的?”欧泽睿上前扶起他道。
“是昙爷派晚昙的精锐查的。”安枫道。
“哦?一点消息都没有?”欧泽睿有些不信,晚昙精锐无一不是侦查能力很强的探者,要是想知道一个人的资料,半日便能查的连祖上三代都清清楚楚,而这冷渺清,被查了一日一夜不说,居然还一丝消息都没有查到。这该说,是晚昙的人偷懒了,水平下降了,还是这冷渺清,藏得如此之深?
“是!属下无能。”安枫皱着眉抱拳道。这次,这个冷渺清,恐怕得严加提防。
“好吧,你下去睡吧。”欧泽睿起身,拍拍安枫的肩膀道:“不是你无能,你的能力有多少我还不知道?只是这是个棘手的任务,既然晚昙的人都查不到,你又何必愧疚。”
“是!”安枫道:“现下连晚昙的人都查不到这个女子的一丝一毫,所藏之深,安枫从未见过。现与主子到我们红霜山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要不要我派人,去秘密监视着?”
“呵呵,不用了。”欧泽睿笑道:“她的目的,在走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了,说到底,还是我邀她来庄的。若是想对我不利,在路上她早就动手了;若是觊觎庄里的什么事物,你觉得我们庄现在有什么可被觊觎的呢?而若是想对整个寒枫不利,那更要带在身边看她怎么行动了不是么?”
“好了好了,我总是说不过你的。”安枫无奈道。他总是有理的那一方,即使没理,也能被说成有理的那张嘴,恐怕这世间是没人说得过他了吧。
“那我先去休息了,你注意安全。”安枫道。他们兄弟三个,早已不分彼此,对彼此的武功智慧等都十分了解。欧泽睿这身俊俏的功夫,世间怕是没多少人能够敌得过他。
“好。”欧泽睿应道,看着安枫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后,一下子就颓了下来。
没有一点消息,怎么可能没消息呢?!那是一个人,一个已经长到十六岁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留下一丝丝的成长痕迹?!那清冷空灵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可怎么就没一人见过她呢?
会不会,是妖?
想到这儿,欧泽睿不禁笑起自己来。
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呢。怕是实在不知该如何理解她的种种才将她归于鬼神之谈吧。
只是,这么美又这么孤高的鬼,世间也少有吧。
轻笑了两声自己的荒唐想法,欧泽睿端起茶杯大口咽下一口茶,熄了烛,便进里屋睡觉去了。
而这一夜,辗转不眠的,似乎不只是欧泽睿一人。
在想枫苑的偏房中,一个人影正在床上翻滚。细看,那抓着自己胸口的手竟然青筋毕露,手指就像深深嵌进皮肉中一样,微微的颤抖抖居然带出了细细的血雾。那心头的热血洒在已经被扯开衣襟的小麦色肌肤上,灼热的温度让那个已经神志有些不清的人感到一阵疯狂!
“啊——”撕心裂肺的嘶吼从那个已经没有意识的人的口中发出,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痛苦与挣扎让在隔壁安睡的冷渺清心头一惊。
“喂!”冲进白秋烁的房间,那满屋子的血腥味一下子侵入了冷渺清的鼻腔,腥浓得让人想吐。
这是……蛊发!
没想到自己研制的药酒居然只能拖延蛊发的时间两日,冷渺清来不及诧异,当务之急,就是压制蛊毒!看他痛苦的样子,似乎蛊毒已经开始侵蚀心脏,那万虫噬咬的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而白秋烁,似乎也不例外。
已经丧失焦距的双眼让冷渺清知道,已经来不及拖延了,还好药酒是听到那声嘶吼就握在手中的,现下只需将它灌进他的嘴里就好了。
可是,那嘴巴由于万分的痛苦而紧闭着,怎么扳都扳不开!
来不及耽误,冷渺清翻身上床,将白秋烁的脑袋放到自己大腿上,紧捏他的下颚就将他的头抬高,同时,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让他只能通过张口来呼吸。
可是,看着那越来越红甚至有些发紫的脸,冷渺清心中的担心更加扩大了。
他怎么就是不张口呢!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不会因为蛊发而亡却会因为窒息而死!
无奈只能放开那捏着鼻子的手,好让白秋烁能够自由呼吸。
看着那痛苦地抓着心口扭动的身影,冷渺清心中焦急但却不知所措。一向冷静的自己哪去了?!一向决绝的自己哪去了?!一向强势的自己哪去了?!
好像,遇到了这个人之后,他时而无赖时而发嗔时而深沉时而纯净的一幕幕都淡化了自己的冷漠,好像,有了他,她才感受到了生活。
突然间发现,似乎没有了这个人,自己的生活中也不会有那么多陌生情感吧。
他现在,已经变得那么重要了么?
摇头甩去这些无聊的想法,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让他开口,将药水灌进去好缓解蛊毒。
“渺清,怎么了?”边大喊着边冲进房内的欧泽睿急匆匆地赶来,那没有拉好的衣襟说明了他起身之急。
不仅欧泽睿,就连安枫和宁枫都来了。
“先不说那么多,有什么办法能将这瓶药水灌倒他嘴里的?”冷渺清不管她现在与白秋烁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有多暧昧,只举了举手中的药瓶,对着三人说道。
“啊——”三人还未说话,只听白秋烁又是一声痛苦的大叫,那个自傲的人,不到痛苦万分时不会让自己这么失态的。
“啪——”玉瓶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充斥着血腥与挣扎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沉闷,方才不经意间,白秋烁乱舞的手打到了冷渺清握着玉瓶的柔荑,那装着药水的玉瓶落下,碎了一地,洒了一地。
“碎了,怎么办?”欧泽睿急道。
“你先和我说怎么将这药水灌进去。”冷渺清道,又转向跟着她进来的小虎,道:“小虎,去再拿一瓶过来。”
小虎低咽一声跑开了,欧泽睿则上前,看着那个痛苦的人。
只见他牙关紧闭,怎么扳都扳不开,甚至连点穴,都不能让那个紧闭的嘴巴露出哪怕一点点缝隙。
“有一个办法。”一旁的安枫见状,开口道。
“什么办法?”冷渺清和欧泽睿异口同声道。
看了看那个床上抱着白秋烁脑袋的冷渺清,和站在一旁一脸担忧的欧泽睿,安枫道:“口对口,喂。”
口对口喂?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亲男人?就算这是紧急情况,那要传了出去,对欧泽睿枫公子的名头总是有些影响。特别是欧泽睿还没有娶亲,人们饭后闲谈之余也多多少少会谈到这个话题,到时要是落了个他有龙阳之好的话头,他一路上怕也不会安生。
细数下来,只有冷渺清。
三个男人看着那个抱着白秋烁头的低着头的人儿,鬓发垂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呜。”此刻小虎已经衔着另一瓶药水泡了过来,那沁凉的玉瓶被放到冷渺清手边,激起了她一些些神智。
她居然在发呆。
一听到那口对口喂的话,她居然不自觉地去看怀中那人的薄唇,那有些泛紫的嘴唇上牙印遍布,应是很痛了吧。
如果喂药能够让他的痛苦减少一些,那似乎也未尝不可。
可是,她好像不知道,那样的行为对这个世俗来说,意味着什么。
揭开玉瓶的盖子,那沁香渗出,淡了一室的血腥。
仰头喝到口中,俯身,双唇交接。
一系列动作流畅得就像做了千百遍一样,没有停顿,没有迟疑,甚至没有一丝丝的瑕疵可以让人知道,她,从没有做过这些事。
“走吧。”欧泽睿突然觉得心揪得很痛,他们两个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对对方的关心,让人无处落足。
她,还没意识到吧。
第九章 得解蛋
直到那些药液都灌进了白秋烁口中,冷渺清才离开了他的唇。
感受着手下的身躯渐渐呼吸平稳,不由自主的一阵心安。{奇}那是自内而发的一种平缓,{书}即使那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网}即使那斑斑点点的血痕还留在那小麦色的胸膛,即使他紧皱的眉头还没有松开,可听着那渐变平稳的呼吸,那种心安的感觉就冒了出来。
“小虎,打些水来。”冷渺清道。趁着小虎出去的时候,将白秋烁的头挪到床上,垫上枕头,解开了他的上衣。
那胸口五个血指印清晰可见,那深入心口半个指节的深度,不难想象他的手抓得是多么的用力,那时的他是多么的痛苦。
小虎打来了清水,冷渺清小心地擦拭着白秋烁胸口溢出的血迹,却不敢碰到那几个指印一分一毫。只因方才不小心擦过,那具身躯就止不住地抽搐、颤抖,现在的白秋烁,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只可小心呵护。
擦干净了边上的血迹,小虎已取来了带出来的温泉水,倒了些温泉水在手上,淋到那吓人的血指印中。不敢用布巾擦拭,就怕那毛糙的布巾又扯疼了他,那好看的眉头还没有解开,她可不想让它们皱得更紧。
那五个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肉,覆上新皮,不一会的功夫,除了颜色淡些,只怕没看到之前那一幕的人怎么都不会相信在这个宽阔的胸膛的心口,曾经有那可怖的伤痕。
只是,皮肉之伤好医,那蚀骨的蛊毒又何时能够化解呢?
居然,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