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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瑄饮了杯酒,平静道:“王爷,我早已向刑部认供,一切事情皆是我与我师傅仇天行所为。他乃前和国旧将叶天鹰,命我骗容儿、寻宝藏、潜伏在慕家军中、寻找莫总管,容儿和侯爷都是被我蒙骗,更与慕王爷无关,还请皇上明鉴。”
“我?是吗?你说容儿和世琮是被你所蒙骗,那这二人应该很恨你才是。可容儿为什么跪在正泰殿前两天两夜,求父皇放过她的夫君呢?世琮怎么又会连上奏表请求削其封爵为你求情呢?!”简璟辰凑到孔瑄耳边轻声道。
孔瑄不由眯了下眼,心尖处一阵锐痛,淡笑道:“王爷说笑了,容儿她少女天真,为情所蔽,过得一阵,自会想通的。至于侯爷,他就更是性情中人,一时冲动而已。”
简璟辰夹了块牛肉慢慢咀嚼着,含糊道:“孔兄,不瞒你说,现在刑部、监察司、大理寺已抽调了精锐,会审此案。由已故德王、我叔父的长子,凌王爷主审,孔兄当知,凌王的父王,死在何人手中吧?”
“德王爷当年与叶天羽叶元帅战场交锋,同归于尽,这我自是知道的。”孔瑄平静道。简璟辰哈哈大笑:“孔兄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实话对你说吧,我堂兄早对他父王当年在棋子坡的死存有疑虑,只是苦于抓不到慕少颜的证据。父皇也早就想撤藩,苦于没有借口。现在好了,世琮已被父皇软禁,他的好兄弟、你这个慕王军中第一高手又是西狄国左都司的弟子,更妙的是,你们又与前和国余孽纠集在一起。你说,我堂兄怎么会放过他的杀父仇人?我父皇现在宝藏到手,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撤藩的机会呢?对了,孔兄,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无尘师太和玄亦大师,究竟是何身份?!”
孔瑄冷冷道:“王爷,他二人是何身份,我也不知晓,我只知道,他们都是一心向佛的良善之人。”
“哈哈,孔兄,你不招供没关系,你一力扛下来也不要紧。莫松华、无尘、玄亦,还有那两个丫环都在你头顶的大牢里呆着呢,他们中总有一个会说的。刑部那些人正闲得慌,让他们审审这起藩王勾结西狄与前朝余孽之案,倒也不错。”
他掸了掸紫袍,笑着站起身来:“孔兄,你是聪明人,当知目前形势,不容你一力扛下所有罪名,还望孔兄早日想通。本王也知道,你只是一个小卒,若是能将幕后之人招供出来,本王可保孔兄平安,也可全本王与容儿兄妹之情。本王言尽于此,还望孔兄三思。”
天光灿烂,已是夏末秋初,酷日却仍早早地炙烤着苍茫大地。
蓝徽容跪于正泰殿前,两日来皇帝不曾召见她,她将母亲留下的信函递了上去,也不见回音。她从幸福的顶点一下子坠落于无底的深渊,不停地在心中痛恨着自己太过大意,不但连累到玄亦大师、无尘师太和莫爷爷等人,更将夫君亲手推入地狱之中。
她已无计可施,被押回宫后,她便失去了自由出入禁宫之权。慕王爷设在宫中暗线传来的消息,孔瑄及玄亦大师一案已闹上刑部,当年死于棋子坡的简南雄之子凌王正对此案穷追猛打,慕世琮也早已被皇帝软禁在了质子府中。
她所能做的,只是希望皇帝在看到母亲留下的那封书信后,能手下留情。但她也知,自古无情是帝王,他宝藏已得,现有借口,这撤藩的大好机会,皇帝会放过慕王爷吗?
更何况,现在事情已闹上刑部,案件更由凌王亲审,孔瑄他又不能连累到慕王爷,肯定会一力担下勾结西狄及前朝余孽等所有罪名。玄亦大师等人,肯定也不会将慕王爷招出来,他们,能逃过此劫吗?以前还能以宝藏或母亲的棺木来与皇上做交易,现在自己还能拿什么来救他们呢?!几个宫女替她撑着旌盖,遮挡住阳光。刘内侍步出殿门,见蓝徽容依然跪于台阶之下,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步下台阶,轻声道:“公主,皇上让您先回嘉福宫,现在凌王爷、誉王爷、文王爷等皇族重臣正在殿内议事,皇上也不便召见您。”
蓝徽容一惊,先前她见十余名王公大臣进入殿内,还以为是普通的召见,不料简氏皇族成员悉数到齐,难道是为了孔瑄和玄亦大师的案子?简南雄当年被慕王爷设计灭于棋子坡,只怕他的儿子凌王,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吧。
她觉形势越来越严竣,心中焦虑,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她本就两日两夜水米未进,又心力交瘁,胸口一阵烦闷,直欲呕吐,脑内眩晕,身形微晃。刘内侍见状,忙向宫女们喝道:“还不快扶公主回去?!”
六五、王妃
黄昏时分,嘉福宫中,蓝徽容四肢无力,伏于榻上。她也知自己此时应该坚强,可摆在眼前的是一条绝路,是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艰险的困境。只要想到孔瑄与莫爷爷等人此刻身处刑部大牢,不知受着何种折磨,她便心如刀绞。
屋外,宫女内侍们跪地呼圣声大作,蓝徽容腾地跳了起来,皇帝已踏入房中。皇帝在椅中坐定,复杂的眼神看着跪在身前的蓝徽容,见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憔悴不堪,想起清娘信中所托,心生怜惜,不由叹道:“容儿,到现在这种地步,朕也帮不了你!”“父皇。”蓝徽容泣道:“父皇,是容儿的错,容儿欺骗了您。求父皇看在母亲份上,放过他们,孔瑄他是被仇天行蒙骗的,仇天行派他做下这种种事情,他是身不由己的。师太和大师,也都是化外之人,根本对您构成不了威胁的。”
皇帝靠上椅背:“容儿,你与孔瑄要承担下一切罪名,朕可以理解。不是朕一定要治慕少颜的罪,现在事情已非朕所能够掌控。你也知,我简氏一族,武将辈出,皇族其余成员兵权极盛,现在凌王联合其他诸王逼朕审清当年棋子坡一案及孔瑄一案。朕只能尽力保你,说你是受人蒙蔽,但孔瑄,他是慕家军中郎将,人证皆言他与仇天行关系特殊,他又利用你与前朝余孽会面,如不能供出主使他的是慕少颜,朕看他是保不住的了。”
蓝徽容心悠悠下沉,怔然半晌,伏地叩首:“父皇,宝藏我已交出,母亲棺木也已迁入皇陵,父皇曾答应过容儿,要放了侯爷的,请父皇信守承诺。玄亦大师与无尘师太均是化外之人,更与此案无关。至于莫爷爷,他是容儿授艺恩师,若说勾结前朝余孽,当是容儿勾结,容儿与孔瑄一齐认罪便是。”
皇帝眼睛一眯,冷声道:“容儿这是以死来威胁朕吗?!”
蓝徽容眼中含泪,仰起头来,皇帝视线正望向她已显瘦削的下巴,竟与她母亲那幅中年画像中的下巴如出一辙,皇帝心尖不由隐隐一痛。
这段时日,他日夜对着那两幅画像,却不太敢看清娘中年时的那幅画像,只是时刻抚着她巧笑倩兮的少女模样,追忆往昔。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那初见时的苍山的玉清娘,是自己即将要册封的故皇后,而不是后来嫁人生子的那个蓝莫氏。
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却不是自己的孩子,每念及此点,他就会涌上如潮的妒愤。他既将这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宠爱,却又忍不住想要暗暗为难于她,不放她的族人,不放她自由。所以,当简璟辰向他奏请利用她铲除慕少颜时,他也默许了儿子的行动。
宝藏到手,她也终于能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了,可她的女儿,却又陷入了深渊之中,看着面前这痛苦的面容,皇帝想起清娘信中所言,不由有了一丝悔意。
清娘的信,这两日,他不知览阅了多少遍,信中的一言一句,他也早已铭记于心。在信中,她的纯真热烈,她如栀子花般的初恋,她对自己的恨,皆如天上云烟,随着她的逝去,消失在这尘世之中。
原来她对自己,早已没有了恨,她的心中,早已平静如水。但她,也始终未曾忘记自己,忘记那段美好的时光。自己在她心中,也始终是那个初见时的简大哥,而不是后来爱恨纠缠的孽缘人。更让他震惊和痛悔的是,原来当年,那个死胎是她故意找来刺激和报复自己的。他的长子,她并没有狠心扼杀,她逃回和国以后,将那孩子生了下来,只是因为她逃亡途中过度伤心,又屡受轻伤,孩子是不足月就生下来的,生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夭折了。
清娘,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朕实情呢?如果朕知道这一切,我们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了。你恳求朕放过你的女儿,朕早已将她册封为公主,朕也愿意真心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宠爱。可现在,她的夫君又被卷入朝廷与藩邦的纷争之中,而且事情越闹越大,牵扯的各方势力越来越多,你让朕如何帮她呢?
蓝徽容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只是直直地、哀求地望着他,皇帝被她看得有些心软,同时也于她的眼中看到了决然之意。再沉默片刻,语气放缓和道:“容儿,要想保孔瑄,你们就得放弃保慕少颜,只有孔瑄成为人证,朕才能赦他一命。”
蓝徽容凄然一笑,摇了摇头:“父皇,容儿和夫君的性命,本就是捡回来的,若是父皇执意相逼,我与他,一同去见母亲便是,我们也不用再在这世上苦苦挣扎了。”
皇帝见她如此倔强,心中一阵恼怒,忽觉气息不顺,剧烈咳嗽起来,蓝徽容忙站起身,替他轻捶着后背,又端过一杯清茶。
皇帝慢慢呷着杯中之茶,清新茶气直冲肺腑,他气恼渐平,转头望向蓝徽容,和声道:“容儿,明日朕会召见孔瑄,朕想瞧瞧,能令你这般生死相随的男儿是何模样。朕也会让你们见上一面,有什么话,你就好好同他说吧,最好再劝劝他。”
他站起身来,走至门口,轻叹道:“容儿,你莫怪朕,朝廷的纷争,有时朕也没办法完全掌控。孔瑄之罪,如果这样犟下去,是无法开脱的,慕少颜,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就保得住的。”
黄昏时分,彤霞布满皇宫西面无垠的天空,衬得巍峨殿宇金碧辉煌。宫中漱玉池的一湖青水,在夕照下波光潋滟,绿树红花在风中枝叶拂动,暗涌清香。
孔瑄在数十名侍卫的押解下稳步登上白玉石台阶,在内侍的引导下,迈入正泰殿,于丹墀前十余步立住脚步,稍稍犹豫,拜伏于地。
皇帝转过身来,一摆手,殿中宫女内侍都退了出去。皇帝盯着孔瑄拜伏于地的身形看了良久,注目在他鬓边的白发之上,眯眼片刻,开口道:“你起来回话吧。”
孔瑄站起身来,缓缓抬头,皇帝与他视线相触,但觉眼前这年轻人双眸漆黑明亮,眼神坦然无惧,锋华内敛,虽是面对九五至尊,处于绝境之中,也不见有丝毫畏惧与瑟缩。皇帝负手从丹墀上走下,孔瑄望着他由高处而下的身影,忽觉他的身影竟似有些佝偻,他的脚步也有些沉重,这将万里河山踩于足下的帝王,只怕真是做得很辛苦吧。
皇帝凝望着孔瑄不卑不亢的神情,和声道:“你可想清楚了?”
孔瑄微一躬身:“罪臣愿认罪伏法,还求皇上不要诛连无辜之人。”
皇帝冷声道:“无辜之人?!慕少颜是否无辜,不是你一个区区郎将能够置词的,你不要以为你们不认供,朕就不能治他的罪!”
“皇上,罪臣有一言,伏请皇上聆听。”
“说吧。”
“皇上,治国根本为纲常礼法。撤藩与否,皇上可独力裁断,但能否治慕王爷的罪,只怕需得依朝廷律法而为。若是坏了律法,败了纲常,皇上您亲手拓出的疆土、亲自打造的朝纲恐有纷乱之虞。若是兴起战火,百姓受苦,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