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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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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礼只得尾随在后,送出大门。

宇文化及府门上马,临行时抛过一句话:“元兄,明日愚弟还有话说。”

元礼心中忐忑,返回宴会厅。

刘安劈头便训:“元礼,你好大胆子,竟敢坏了娘娘的大事!”

“公公,事情经过是您亲眼目睹,末将亦未料到下人滑倒,而宇文化及坚持离去,叫我如之奈何?”“哼!无论怎样说,也是你办事不力。咱家去禀告娘娘,决不与你善罢甘休!”刘安气冲冲地走了。在寝宫,萧娘娘坐立不安地等候着消息。刘安来后听了禀报,不禁瘫坐在绣榻上:“唉,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天意如此。”

“娘娘,元礼罪不可恕,应予治罪。”刘安提议。

“算了,他也并非有意坏事。再说宇文化及若真警觉,说不定会有什么动作,以后还要用着元礼,就莫难为他了。”

“娘娘明鉴。”刘安只能听从。次日午后,心事重重的元礼,偏偏冤家路窄,在街头遇见了宇文化及。他掉转马头要溜,宇文化及过来一把扯住了他的马缰绳:“元兄,正欲相邀,不期巧遇,且请屈尊到舍下小坐片刻。”

“改日吧,愚兄有急事要办。”元礼一口回绝,便欲脱身。

宇文化及扯住不放:“元兄莫非有心病胆怯乎?但放宽心,愚弟不会失礼的。”他不由分说,连人带马硬给拖进了府邸。客厅中分宾主落座,宇文化及不待元礼喘息,劈头便问:“元兄,愚弟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缘何要以毒酒欲置我于死地?”

元礼没想到宇文化及这样单刀直入,未免慌乱:“贤弟,这并非愚兄本意,乞请宽恕。”

“元兄放心,愚弟是句笑谈。愚弟离开不久,手下人即暗中发现刘安走出贵府,内中隐情岂不大白,定是萧娘娘指使。”

“贤弟,一下子便给你猜中了。”元礼愈加要撇清,“愚兄实是出于无奈呀。”

“愚弟还要多谢元兄呢,若非你绊倒下人,说不定我已命归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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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贤弟是明白人。”元礼试探着劝道,“事情业已过去,还望贤弟节怒,莫使事情闹大。”“元兄无需多虑,我不会怪你,亦不怪萧娘娘与刘公公,只愿今后同元兄生死与共,为莫逆之交。”元礼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贤弟深明大义,愚兄敬佩,此后若有用到我元礼之处,愚兄决无二话。”宇文化及笑了,笑得那样舒心。

元礼也笑了,笑得是那样轻松。然而元礼怎知,宇文化及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第四十章 白绫了残生
公元618年(隋大业十四年)三月的江州,本该是江花似火春水如蓝,可今年的春天却跚跚来迟。早晚依然寒意逼人,就连鸭子都怯于下水。对于杨广来说,冷暖是无所谓的。反正迷楼中炭火彤红,暖意融融,美酒金樽,佳人如云。身在迷楼且贪欢,管它世上是何年。
其实,杨广表面上的欢乐,掩盖着他内心的极度痛苦。近来,形势愈加严峻,反乱烽火 遍地。正所谓十八路反王,六十四处烟尘,杨广并非痴呆,焉能不知国基不稳,大厦将倾,焉能没有危机感。只是如同人已病入膏肓,已无回春妙药,只好听之任之罢了。

连日狂欢,杨广深感疲倦,这日过午在袁宝儿房中休息。他头枕袁宝儿玉股,紧闭双目,但心中烦乱,难以成眠。便对袁宝儿说:“爱妃,朕见婴儿啼叫时,摇车晃动便可安然入睡,爱妃可效法之,使朕得以安枕,暂时忘却烦恼。”

“万岁,宫中哪有装您的晃车呀。”

“你且将朕轻轻摇动就是。”袁宝儿遵旨,双手不住地将杨广推来推去,这法儿还真灵,渐渐地,杨广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

屋门突然被推开,袁宝儿不由大怒,是何人如此大胆,不经禀报便擅自入内,她刚要发火,当看见来者是萧娘娘时,惊得不知所措。因为自她得宠,萧娘娘从未光顾过她的寝宫。平时见面也极少,今日突然来此,令她实感意外。礼数所在,她也就顾不得会惊醒杨广了,赶紧下地叩迎:“妾妃袁宝儿恭迎姐姐凤驾,千岁千千岁!”

杨广好不容易入睡,又从梦中惊醒,心下好生不喜,但对萧娘娘也不便发脾气:“梓童亲自登门,莫非有要事相告?”

“万岁,岂止要事,叛军步步进逼,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了。”

“梓童过虑了。”杨广有意淡化形势,“近来军情朕已尽知,梁师都杀朔方郡丞唐世忠反,自称大丞相。刘武周杀太守王仁基反,自称定杨可汗。李密、翟让于瓦岗反,攻陷兴洛仓,李密自称魏公,众至数十万。不就是这些吗?朕派兵一一剿灭就是。”

“万岁,你可知李渊反于太原?”

“啊!”杨广着实一惊,“此话当真?”

“刚有越王杨侗急报送到。”萧娘娘近前些说,“万岁,李渊兵精将勇,据有太原,自号唐公,又有李靖相助,实乃心腹之患哪!”

杨广深知李渊、李靖与众不同,对他们的反叛,确实感到震惊。但眼下已是分崩离析的现状,他也只能骂几句快快嘴而已:“可恨李渊这厮,朕待他不薄,拨与重兵,委以重任,竟然犯上作乱,日后擒获,定将其九族杀光。”

“万岁,李渊尚属远火,如今江都却是火烧眉毛了。”

“有何军情?”

“贼帅李子通自号齐王,率二十万反军,从东面入寇江都,相距不过百里之遥。而贼帅孟让又率匪众十余万人,渡过淮河从北面入寇江都,可称两面夹击。万岁,江都危如累卵,妾妃不得不闯宫面奏,快想对策吧。”

杨广听后,沉默半晌,他没想到局面竟这般险恶,看来江都已非久居之地,一个念头涌上心来:“梓童,江北战火连绵,独江南宁静,朕迁都建康如何?”

“迁都?”萧娘娘摇头,“似乎不妥,洛阳又置于何处?岂不成偏安态势?半壁江山就撒手不管了?”

“那就到建康暂居,待北方狼烟扫尽,再回洛阳。”

“建康曾为陈朝国都,倒也繁华。只是自从国破,宫苑失修,殿宇破损,恐不宜圣驾起居。”

“这有何难,征集十万民夫,在建康修一处宫殿就是。对,权且称为丹阳宫吧。不过数月,即可建成。”

“如今变乱四起,民怨沸腾,此时强征民夫,若激发民变,岂不雪上加霜。”

“无妨,选一忠心耿耿的大将督建,自然无事。”

萧娘娘被触动灵机:“就命宇文化及督建丹阳宫如何?”

杨广急于再与袁宝儿亲近,未加思索:“就依梓童。”而且,杨广为图清静,就着萧娘娘代为传旨。少顷,宇文化及被萧娘娘召见,当听到命自己去督建丹阳宫,宇文化及大吃一惊,再三固辞:“娘娘千岁,按说万岁旨意末将只能遵命,只是眼下叛贼逼近江都,末将不在万岁身边实难放心,建康之行还当另派他人为宜。”

“圣旨焉能更改,保护圣驾自有元将军。你无需多讲,速去准备,至迟三日后必须起程。”萧娘娘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一口回绝。

宇文化及回到住处,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明摆着这是萧娘娘要夺他兵权,这一走地位一落千丈不说,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再一想,杨广连让自己见一面都不肯,而让萧娘娘挡驾,说明对自己已是恩断义绝,那么就难保在失去兵权后萧娘娘对自己下手。宇文化及越想越怕,腾地从床上坐起,心中发誓:不!决不能引颈等死。他首先想到了元礼,认为很有必要先在元礼与萧娘娘之间打个楔子。他抢先一步见到了元礼,这确是他的高明处。

宇文化及给元礼当头一炮:“元兄,你大祸临头了!”

元礼发懵:“但不知祸从何来?”

“投毒事发,你故意绊倒下人之事败露,万岁与娘娘要对你我下手了。”

“你,你是如何得知?”

“愚弟在万岁身边安有耳目,他们要分而治之,先削我兵权,再收拾你。”

元礼觉得脖颈后直冒凉风:“此话当真?”

“信不信由你,元兄,好自为之吧。”宇文化及点到为止,不再多说,抽身去了。

元礼独自彷徨,在房中苦思对策之际,刘安前来宣召,萧娘娘要他即刻前往。元礼神色不安地步入萧娘娘寝宫,跪倒参拜凤驾。

萧娘娘倒是和颜悦色:“元将军到了,赐坐。”

元礼诚惶诚恐:“娘娘千岁,有何懿旨?”

“元礼,万岁待你如何?”萧娘娘且先发问。

“天高地厚,恩重如山。”

“好!”萧娘娘正色说,“如今万岁要委你重任,宇文化及被差往建康督建丹阳宫,这左卫大将军之职由你兼任,十万禁军统归你管辖。可以说,万岁与我的安危,是系于你一身了。”

元礼一听果如宇文化及所说,既高兴又担心,只得假意推辞:“只恐末将难以胜任。”

“圣上与我信任,你只管上任就是。”

“末将深荷圣恩,定当不负厚望,惮精竭虑报效。”元礼权且应承。

返回的路上,元礼依然拿不定主意,是听信宇文化及呢还是听信萧娘娘的话语呢?当他回到住处方知,自己的部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了。原来,宇文化及已将迁都建康之风放了出去。十万禁军无论左右,皆为豫陕人氏,离家日久本已思乡,听宇文化及煽动性地一说,焉能不群情鼎沸。都道是迁都后再无还家之日,将士们纷纷口吐怨言,都发誓宁死不去建康。亲信把详情告知,元礼听了,心中不免惶悚。宇文化及他会顺利交出兵权吗?即使交与自己,这十万禁军军心已乱,自己又焉能控制?他思忖再三,终于想出一个好主意。因为形势紧迫,元礼立即又去求见萧娘娘。

元礼叩拜后,开门见山便说:“娘娘,禁军将士离家日久,思乡之情甚切。迷楼内笙歌悦耳,佳丽如云,青壮兵勇怎不眼热。更兼宇文化及蛊惑,军心浮动,已呈乱象。为安军心,确保大局,请万岁将宫女放配与禁军将士,以免不测事件发生。”

萧娘娘感到形势紧急迫在眉睫,又将杨广从袁宝儿房中请出,把元礼之意奏明。

杨广听后颇为不悦:“怎么,事情竟到了这般程度,非要从朕的宫女上打主意?”

萧娘娘劝道:“万名宫女算得什么,危难之际,且先放配,待国势稳定,再选十万八万又有何难?”杨广犹自舍不得从自己身上割肉,尚在思忖,屯卫将军独孤盛闯宫来见。这独孤盛乃独孤皇后远侄,萧娘娘为确保杨广安全,特地把他从千牛之职提拔上来,让其看守迷楼外城四门。他的到来,使萧娘娘大惊:“独孤将军,莫非有变?”独孤盛回奏:“据报,禁军中郎将窦贤,不愿随万岁去建康,率部下千余人逃离,声称要回关中。”

“这还了得!”杨广一听大怒,“独孤盛,火速领兵追回。”

萧娘娘解劝:“万岁,既已走就让他走吧,若追必动刀兵,难免自相残杀。”

“不可,万万不可!”杨广怒气不息,“若不绳之以法,群起仿效,禁军岂不走光?”

独孤盛有些为难:“万岁,臣兵微将寡,恐难成命。”

“元礼,朕命你带兵与独孤盛同行,务必生擒窦贤。”

元礼不敢怠慢,当即与独孤盛一同离开。

袁宝儿从内室踱出:“万岁,妾妃有话说。”

杨广以格外爱抚的口气劝慰:“爱妃,军国大事朕自能料理,你只管坐享富贵就是。”

“妾妃与万岁祸福相共,焉能无动于衷。禁军已呈乱象,若不加抚慰,一旦乱起,将追悔莫及。配与宫女,若能稳住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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