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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摆在桌子上地东西说道:“不过,这不是杠杆儿,而是传动杆儿!左边的铁匣叫做汽缸,连着它地这根杆儿又叫活塞杆儿!右边这两轮子分别叫做主动轮与从动轮。这件模型是我向皇上要来的西洋蒸汽机模型。上一回英吉利使节马尔戛尼送给咱们乾隆爷的礼物之一……”
“啥?那,前几天京里来人就是送这东西的?”何进喜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蒸汽机模型大声问道。
“是啊。怎么啦?你跳那么高干嘛,地震啦?”何贵反问道。他自从上一回举报了传教案,害得那位觉罗琅经常在巡抚衙门后面拿头撞树,后悔不迭的抱怨自己错失了一场大功之后,他一直闲着没事儿,偶尔想起马尔戛尼带来中国的礼物之中有不少科技产品,尤其是里面还有一台蒸汽机模型,便试着写信给和,希望那位和中堂能够替他向乾隆讨取这么一样东西来,也不是要,只是想研究研究。而写完信之后,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儿,转眼便忘了。可没想到,和居然真地把事儿办成了,不仅如此,乾隆还派了御前侍卫用六百里快马把那模型给送了来。而且,这些御前侍卫进庄的时候正好碰上何进吉那位同州府的岳父大人来走亲戚打秋风,结果,这位据传曾经在北京当过官的王老爷差点儿以为是来了钦差大臣,腿一软就跪倒在了何家老宅的门前。
“三叔,我知道你一向胆儿大,可这回你也太胆大了吧?皇、皇上的东西你也敢要?”何进喜又跺着脚说道。
“为什么不能要?这东西吃又不能吃,喝又不能喝的,全部的东西也不过就是几块钢铁,能值几个钱?皇上留在内库还嫌占地方呢!切……”何贵鄙夷的看了何进喜一眼,又骂道:“我说你小子也是,整天就知道这样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乍乍呼呼,从来就不知道在正事儿上用点儿心。”
“再不值钱,再占地方,它也是皇帝老子的东西啊!”听到何贵这回不像是以往开玩笑的成份居多,而是真的在责怪自己,何进喜感到有些委屈。我这么问,不也是为了你好?
“是啊,它是皇帝老子的东西。我要过来又没说从此就不还了?不就是研究研究吗?皇上要是不乐意,还会大老远派人给我送来?”何贵又说道。
“三叔,这蒸汽机能有啥用?那英吉利人居然还正儿巴经的当成宝贝给咱乾隆爷送来?他们就不怕丢人现眼?”方小栓问道。
“这当然是宝贝。”何贵一脸的郑重与可惜:“只是这大清天下亿兆斯人,到现在就只有我一个知道它的价值!……这东西要是用得好了,说能比得上半个大清国也不过份啊!”
“……半,半……半个大清国?”
“没错。”何贵好像是在感慨,声音显得有些悠远,“这种东西如果真的能够发展起来,那么,它甚至能推动整个中华大地,包括这大地上的所有人,一起往前飞奔!”底是在说啥!”
何贵的话引起了一阵沉默,而沉默之后,何进喜先是把手伸到了何贵的额头,试了试没有太高的温度之后,才有些担心地说道。他确实不懂何贵在说什么。半个大清国?推动整个中华大地往前飞奔?这是说天仙下凡呢,还是说盘古开天地?就凭书那摆在书桌上玩意儿?
“三叔,我也不懂!”方小栓自称读过《齐民要术》,还看过《九章算术》,也被何贵考过这方面的东西,可是,何贵刚才的话对他来说依旧难以理解。
“你们当然不懂。你们要是懂了,这事儿就麻烦了!”何贵突然一改刚才的严肃面容,笑道。
“三叔……”
“好啦。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何进喜还想再问问,问问何贵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却被对方挥手打断,接着又被派了一个任务:“这蒸汽机的模型我也估摸的差不多了。你明天就去西安,去找最好的铁匠……趁着有空,咱们也造他一台试试。”
第二卷:京城沉浮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杀!
试试?
虽然对何贵来说,蒸汽机并不是什么太高明的科技产品,但是,以他所在的年代,在东方,还没有足够有能力的匠人能够独立完成这么一件产品。哪怕有他这么一个能够非常准确的理解蒸汽机制造过程中所需要注意的事项的人来做指导也是不成。所以,在未来两个月的时间内,何贵造一台小型蒸汽机的目标别说完成,甚至就连连动杆儿也没能够造好,就更加不要说那些阀门什么的了。
不过,尽管失败了好几次,何贵却表现出了罕见的固执,依旧坚持不懈。他不惜再次花费重金,四处搜求各种材料以及能工巧匠,在何进喜、方小栓,以及几乎整个邑庄老百姓不解的目光之下,继续去进行那看上去根本就没什么用处的所谓“实验”!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不知不觉地就推进到了乾隆五十七年的五月。
北京。
春天的阳光早已经过去,夏天的曝晒也似乎要提早来临。五月份,这座古老的城市里面已经显得有些燥热。不过,这只是对那些普通人而言,而不是指那些达官贵人。毕竟,虽然过去的一年大清国出了不少事情,可这些事情最后还算是解决了。虽然解决的方法不太能让人感到舒服,可只要老百姓依然为他们的皇帝骄傲,心里也没什么波动,那大清朝廷里的人们也就会过得非常舒服。就算偶尔有点儿小瑕疵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给相关人等添点儿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小妾玛丽在新建的大号澡塘里面鸳鸯戏水,正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时候,却听到丫环来报说是孙士毅来访,只得郁闷地暂时放弃了这种香艳的享受。穿戴整齐之后,来到了客厅。只是,他没有想到,孙士毅来找他,居然并不是为了朝政。
“何敬之这么破罐子破摔,中堂您就只是看着?”
或许是北方的水土没有南方那么湿润地缘故,比起在广东的时候,孙士毅的面皮显得干了些。不过面容的变化却并不代表着孙士毅的遭遇也是那么的干巴。这老头两年多来其实过得并不错。虽然自从进了朝堂之后收入锐减,但他堂堂的大学士只要不去招惹谁。别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儿来招惹他,少了许多的烦心事儿,尤其是他这两年又跟未来的帝师王尔烈打得好交情。并籍由这一渠道获得了嘉亲王永琰不小地好感,日子过得自然是无比的轻松自在。不过,也正因为他这两年没怎么插手政事,和对他突然问起何贵就感到有些不解了:
“智冶兄。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难不成……是何贵来信让你帮忙问的?”
“中堂大人取笑了。何贵这人向来自重。主动求官地事情是做不来的。”孙士毅偷偷瞄了一眼消失有屏风之后的那一缕金发,微微有些失望,旋即又摇头笑道。
“呵呵,这话可难说。要不然,智冶兄你怎么会突然来我和府?这两年你可是罕有登门,今天总不会是这么无缘无故来的吧?再者,以你跟何贵地交情,他请你来问问我,也是人之常情。s没什么不好意思地!”和笑道。
“中堂。这您可就真的弄错了。下官确实不是受何贵所托。下官只是听说他这几个月一直在陕西搞些奇技淫巧的东西,鼓捣什么英吉利人的玩意儿,觉得有些可惜。所以才想来问问您的!”孙士毅正色说道。
“真是这样?”对孙士毅在自己面前自称“下官”,和感到十分舒爽,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信对方只是这么个来意。
“难道下官还会骗您不成?”孙士毅的面色稍稍显得有点儿不快。
“哈哈。只不过随口一问而已。智冶兄不要见怪!”和笑道。“下官岂敢。只是何贵此人毕竟十分有才,若能继续为朝廷效力。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如果就这么废了,对朝廷来说着实有些浪费。不知中堂您以为如何?”孙士毅暗暗吁了一口气,又自开口问道。其实,他真的是骗了和。他可没那么好心专门去关注何贵,哪怕他先前跟何贵确实交情不错。不过这一次,其实他倒是替别人问的。而能够驱动他这么一个大学士出马的人,自然也就只有他一直在刻意巴结着地那位了。人家才是真的关心朝廷的人才……毕竟何贵相对而言比较年轻,又有能力。当然,最重要的是何贵虽然名义上属于“和党”,但实际在官场上却并不真正属于哪一派,而且本身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势力。这才是最让那些上位者喜欢地地方。
“智冶兄倒还真是一心为国!”和没有疑心。他是真地不知道孙士毅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抓住了孙士毅话里那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以为这家伙是想提前卖何贵一个好,等何贵日后入了朝好倚为臂助甚至是靠山。毕竟,一直以来孙士毅就是一个怕事儿地人。这么一个人,就算居于高位,又能有什么作为?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当然要找棵大树靠靠了。而最近孙士毅跟王尔烈交好的事情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王尔烈文名著于天下,号称“誉达三江”,孙士毅文人出身,与其交好自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以说,自从孙士毅入朝之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过这家伙。不过,孙士毅毕竟也是大学士,他还是要卖对方一点儿面子的。所以,沉吟了一下之后,他又吩咐下人去书房把一样东西给拿了出来。
“中堂大人,这是……”
看着和递过来的一封信,孙士毅茫然不解。
“你自己拆开看看就知道了!”看到孙士毅迟疑着不接,和干脆就把手里的信封直接就扔到了对方的怀里。
“这……”孙士毅又看了看和的脸色,却发现对方正目光炯炯。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只得把信瓤抽出来展开,而之后……
“杀!!?”
“感觉如何?”和笑问道。
“中堂,这……”
孙士毅懵了。整张信纸上,居然只有一个个大大的“杀”字。这是谁写的信?给和写“杀”字?这是想干嘛?
“智冶兄你可认得这是谁的字?”看到孙士毅不解地眼神,和又在一旁微笑着问道。
“这字……”
听到和的话,孙士毅又低下头仔细地看了看手上的那个“杀”字。说起来,这个字写得倒是不错,笔划遒劲有力。颇具大气,但整体上而言,对他这种见惯大家之作的人来说。也只能算是不错而已。可是,纸上的这个“杀”字不知怎的,廖廖几笔配上字本身的含有义,却让人觉得似乎真有一股凛然的杀意扑面而来。而这字体……
“这怎么可能?这居然是何贵的字?”
仔细看了又看。孙士毅终于确定了这个“杀”字是出自何人之手。可是……以何贵地那点儿水平。怎么可能写出这种意境来?
“何贵的字臭不可闻,当初他进户部任主事,就因为那笔字拿不出手,只得每天找静室独自练习,为此没少招人嘲笑。可没想到,十余年后,竟已有了如此水平,果然是天道酬勤啊!”和在旁边说道。
“中堂,那他这个杀字又是何意?”孙士毅又问道。
“智冶兄。你总不会忘了福康安于年初借季风之助,由台湾出发奇袭吕宋之事吧?”和问道。
“自然记得。只是那跟这个杀字又有什么关系?”孙士毅问道。
“福康安意图奇袭吕宋,可惜却被洋夷发觉。那些洋夷怕当地汉人勾联福康安发动内乱,竟抢先下手进行了一场屠杀。结果,侨居吕宋的汉人死伤超过三万。要不是福康安去地快。整个吕宋岛的恐怕最后难以剩下几个汉人了。而趁着屠杀侨民的当儿,那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