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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野上下共同努力下,国内奢侈品开始降温、增加民间财富的呼声日益升高的同时,工商大鳄们的工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商行并没有因为国内限制而萧条,他们反而可以把国内货单压缩到最少程度,全力为四方各国权贵开足马力地交付那些价格高昂的货物,不仅大大缩短了订单规定时间,而且在外面的商业信誉增分不少。
既然左右都能挣钱,而且能保持宝钞的币值,那些财力雄厚、拥有巨额固定产业的大贾起初是在王泽的要求下支持,多少有些硬性交换利益的味道,但当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利益不仅没有收到任何损害,反而又获取了意外的利润的时候,当然愿意支持朝廷的决断。货物还是照常制作,钱一分不少挣,先把国内市场空下来,大家分而占据四偶,也不伤之间的和气,将来朝廷政策稳定下来,国内还是有一片大好的钱景,何必现在和朝廷对着干又彼此间争个你死我活。商人有商人的精明,他们自度自己根本不是朝廷的对手,至少现在还不能较量,双赢岂不是更好!何必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得罪了朝廷,引来日后无尽的麻烦。
没有过多久,一支由南海归来的货船队由福州港补充粮水之后,又紧急定制了几千个木质长箱子,对外高调宣称是盛装在金沙、银沙所用,引起人们的竞相传闻。当船队慢吞吞地到达行在外港口后,殿前司禁军派出马步军联合侍卫水军布设警戒,在很多贪婪的目光下,足足从六十多艘大海船上运下八千个大箱子,另外还有大批药材、细粮和铜铁,八千个大箱子在上万禁军的护卫下,又南京地方的乡军和役夫直接运入城中进了太仓,铜铁和其它的物品停留在港口几天后才运进城中。
没有两天的功夫,整个行在都知道了南海各军州运回一批金块、银块和金沙、宝石,仅金锭子就有两万多块,银子更是多的不计其数,铜就不用说了,而且从支卖司传出,一批从扶桑运银子的船队也要回国。稍会算计的的人都惊愕于这批金银的巨大,几乎是往年的数倍甚至十余倍之多,这么一来国库将更加充实,皇宋宝钞的购买力将更加坚强,换句话说他们手里的宝钞将会升值,原来一千文的大钞其购买力将会达到一千文之上。
这场具有喜剧色彩的变故,引起了朝野上下的一片哗然,几人忧愁几人欢喜,有人怀疑其中有门道,但谁也不然公然提出来,毕竟太仓里的金库、银库岂是人们可以公然索检的,但这批货物的进库,使宝钞的币值稳定了不少,甚至出现有人携带金银存入银铺中换取宝钞,想实实在在的捞上一笔。
就在朝野上下对遽然上升经济话题津津乐道之际,忽然传来御史风闻弹劾南海诸国宣慰司和南海各军州,引起行在民众极大的关注。各种传言满天飞,各大报纸也在推波助澜,甚至盖过了对宝钞的关心程度,士林似乎相信其中一则传言,那就是御史里行胡铨胡邦衡,上书弹劾南海宣慰司并南海各军州官员为微末小利,大肆奴役南海蛮族小民开发矿山,致使死者狼藉、各国民间群义纷纷,有违朝廷法度,亵渎圣人之道。
传言官家已经把弹劾留中不发,胡铨又连续两次上书后,朝廷才降旨责成都事堂责问此事。王泽和李纲自然是不痛不痒地发檄文斥责蔡绛几句,对海外各军州守臣几乎没有任何谴责,甚至连嘴皮子也懒得动,其实大家也明白,万里海疆如何处置守臣,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大家落个清净无事,反正一船又一船黄澄澄的金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通过凤凰山日报和江宁新闻、汴京时政各大报纸证实之后,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非议之外,民间对朝廷太仓银库充满了信心,从而使宝钞的币值得到了稳定,就是原本想牟利的人,也不得不犹豫再三。
“哈哈……德涵好谋划、好谋划,几千个大箱子,蔡文锦忍一忍,就把宝钞稳定下来!”秦桧抚掌大笑,不知是由于太兴奋还是为了别的开心事,整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胡须直发抖。
原来,从海船船队在福州靠岸之时起,王泽就开始谋划整件事情的始末,从定做大木箱子,把铜放进去上面附上金子或是金沙,船队全部在行在港口卸货,当着很多人的眼睛,由上万禁军护送的浩大阵势,造成了朝廷从南海得到巨额财赋的假象。光有这种假象很难令人相信海外军州能有这个能力,今岁运回国的金银是去岁的十倍之上,这也有点太离谱了,所以王泽再施连环策略,略施手段让御史台从南海宣抚司得知一些海外军州的内幕,总会有愣头青要撞南墙的,因为御史有风闻言事而不纠的制度。
果然为人颇为正直,刚刚进入御史台担任御史里行的胡铨成了理想的人选,经过一些‘热心人’的鼓动,他气血沸腾、有感于海外守臣都是科举进士,怎么到了海外做事如此不堪,为了一些身外之物,竟然背弃孔孟之道,欺压当地部族、强行役使蛮人,这还是天子的臣工吗?还是读圣贤书的士大夫吗?他毅然上书弹劾以蔡绛为首的南海诸臣。
这样一闹腾,直接有力地证实了太仓银库中的殷实,民间的信心遽然增加,秦桧办起事来竟然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唯一遗憾的是,那些海外守臣们在士人眼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纷纷被斥责为海外夷官,甚至有人大骂他们在朝是君子、在外是禽兽。
虽然稍有不顺,事情办的很顺利,毕竟蔡绛是自家兄弟,王泽高兴之余在文楼设宴,请李纲、秦桧二人吃酒。文细君自然好酒好菜尽上,最美貌、最有才艺的歌姬、舞姬和酒女前来侍候他们,秦桧当然乐在其中,就是李纲在美人佳酿的氛围中也有些飘飘然。
不仅有绿衣这样的早已艳传东南的名姬,还有如非烟、绛衣这样的后起之秀,她们的歌舞在东南闻名,天下显贵大贾来行在必临文楼,来文楼比观赏她们的歌舞,但很少有人能够一亲芳泽。于是乎风传文楼的姑娘们比以前更加清高,如绿衣等前辈们还公然与相互投眼的士人相好,而非烟、绛衣等歌姬行后起中的佼佼者几乎不拿正眼看人,哪怕你是进士也是如此。东南大邑风气开放,虽然不同于勾栏妓院,但还是有着一定的************,歌姬们与人相好是很普遍的事,但随着文楼名气日益传播,歌姬们的眼界也随之水涨船高,很多豪贾士人许以万金而不入她们眼中,仅仅献上一曲而以。做为老板的文细君似乎乐意如此,她从来不强迫歌姬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反而为她们挡去很多是非,由此文楼的生意越加火爆。
酒过三寻菜过五味,歌姬们已经唱了不少曲子,该单独谈些事情了,在王泽的眼神中,文细君会意地屏去女孩子们,自己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也乖巧地退了下去。
王泽亦是认为自己把这件事做的很完美,几乎是天衣无缝,尽管让蔡绛与那些海外军州守臣们担了些恶名,但这又能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这些人在海外一个个如同土皇帝一般,除了兵权之外,他们对所邻小国有着绝对的权威,金钱、美女、虚荣样样不少,这几人还在乎国内这点骂名。让他们担些骂名也不是坏事,朝廷对他们仅仅依靠礼法和侍卫水军进行节制,很多士人对海外军州权力还没有形成清醒的认识,短时间内或许没什么,但时间长了难免出现监控不力,背离朝廷的事情,不过引起士人的关注,对于朝野加强对海外军州的统治力还是有好处的。
“虽为朝廷尽力,但毕竟有些过分,日后用之还须慎之又慎!”李纲稍稍蹙眉,他虽然默许王泽操纵阴谋,认为为了国事手段不那么光鲜也算是可以接受,但他还是有些反感王泽的权谋,虽然有时候他也玩弄一些手段,只是王泽这次玩的有点离谱,不仅坏了海外军州守臣的名声,而且陷胡铨于不义的尴尬境地。
秦桧的目光有些生硬,他显然对李纲之言大为不满,但他并没有说话,反而用他那挑逗似的目光看了看王泽。
第十二章
令秦桧失望的是王泽不过是淡然一笑,对他的话并不知可否,反而风淡云轻地道:“李大人说的是,此非常时期用非常之策,不得已而为之!”
李纲对王泽的诚恳的回应算是满意,尽管他知道这种不得已而为之还会再次出现,但能让王泽当面说出来已属不易,还是不要再勉强为好,以免坏了王泽的颜面,把话说过了头反而不好。
王泽见李纲已经默许了,他脸上挂起了那一点兴奋,朗声道:“会之兄可是要再加一把力,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
秦桧勉强地笑了笑,他岂能不明白,王泽这个大手笔实际上已经为他奠定了解决这场危机的坚实基础,只要工商大贾不再捣乱,百姓恢复了信心,投机倒把者被震慑,最要紧的是至少有了一批金银进入了太仓银库,他和王门子弟要做的不过是扭转畸形发展的方向,恢复正常的市场秩序而已,比他预料的难度小了许多。
王泽又继续道:“如今正是利用这个时机,建立一种新的钱币流通体系,我已经想好乐名讳,就叫银行,不知二位感觉怎样?”
“银行——”李纲稍稍愕然,疑惑地看着王泽,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秦桧的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从这两个字中品味出王泽可能又有新的主张了,而且又是一次新的、具有极大风险的尝试,或许风险中能有出人意料地机遇,他试探着道:“银行,德涵说的明白些。”
“商贾之所以能够积累万贯产业,全凭以钱生钱,把钱财拿到市面上不断地生钱,反反复复、不断往返投入,但他们大多数人的财力终究有限,无法聚集到大量的钱财运作。而国朝民间钱财多是藏于民间宅中,轻易不会拿出,也就谈不上钱财在市面上流通升值,这部分钱为数众多,仅仅有少许部分被拿出用于度日,其它终究成为死钱,对国计民生毫无用处。如果能够建立一种职事行当,不同于当铺的典当,也不同于支卖司管辖的钱庄,更不同于质库,能把民间存放不动的钱有偿吸收进去,再贷给急需用钱的商贾营生,如此一来小民可以做吃其力,商贾亦无缺钱之忧,且可断绝奸人高利剥削之苦,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之……”王泽一口气说了许多,但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停了下来看李纲与秦桧的反应。
秦桧听的入神,时不时地点头称是,李纲脸色木讷,不知他在想什么,言利之事——国之利、他勉强可以身体力行,但为商贾谋利他是万万不愿做的。
“银行当如何运作,百姓何以安心把钱交予银行,又何以能掌控商贾得钱而偱?”秦桧忽然问了三个关键性的问题。
王泽还是有感秦桧竟然能在瞬间把握住问题的关键,他用赞赏、敬佩的目光投向秦桧,毕竟银行是数百年后才出现的事务,秦桧能够举一反三,真不愧是内政高手,只不过秦桧或许没有注意他有偿的说法。他也知道在前唐时代,已经出现了办理金融业务的独立机构,但经营范围比较单一,明朝中叶出现的钱庄和清朝产生的票号,实际都具有银行的性质,这类采取家族式组织管理形式的金融机构,都是独资或合资经营的,很少有分支机构,资金力量薄弱,业务范围小。而他在宣和年间得到徽宗皇帝支持发展起来的钱庄,虽然使钱庄早出世数百年,但毕竟还不能算上真正的金融机构,充其量是皇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