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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在的异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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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毕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想告诉你,可我又实在说不清。”他小声说。

“可能是爱情吧。”艾溥露在暗暗的灯光里微笑了。她的天鹅绒般柔媚的声音,轻轻地哼起了刚才他们跳舞时的一段曲子。

就算是吧。自从最后一次巴毕恋爱到现在,已经有好多年了,但是,即使以往的恋爱是真的爱情,巴毕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内心深处受到如此强烈的震撼。如果艾溥露鲜红的嘴唇渴望着他的亲吻,他可以应付这个;她装出一副二十世纪的巫术大师的模样,他也不太在乎;但是,与她在一起所感到的一种模糊的,怪异的东西,一种被唤醒的长久潜藏在他内心的力量,一种记忆中恍偬的感觉,使他担忧,使他忐忑不安。而这些又仅仅存在于感觉阶段,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更让他不寒而栗。

“这风还真有点儿冷!”他没有吻她,而是突然地、甚至有些粗鲁地将她推进车里,然后“砰”

地关上车门,“感谢你陪我度过个美好的夜晚。”他掩盖着内心感情的冲突,尽量让声音听上击自然一些。“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打到特洛伊勇士花园。”

艾溥露坐在车子里,抬起眼睛看着巴毕,从她的灿烂微笑,和微微张开的嘴唇,不难看出,能把巴毕扰得如此心神不安,她是很得意的,“晚安,巴毕。”艾溥露用温柔地轻声道别,然后弯下手臂,发动汽车,巴毕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开车消失在夜幕中,手指仍在摸索着衣袋里的白色玉石小狼胸针。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勇气把胸针还给艾溥露。冷风吹透了他的衣服,巴毕一肚子的狐疑,向自己的旧汽车走去。

巴毕在《星报》上报道蒙瑞克博士的简洁葬礼即将在次日下午两点进行。虽然风向已经改成了南风,天气仍然很冷。参加葬礼的只有蒙瑞克的遗孀和大学及基金会里的几位好友。

尼克·斯宾维克和莱克斯·斯特在抬棺木的人中,他们以严肃的表情掩盖住悲痛。但是,山姆却不在场。巴毕见诺拉站在离罗维娜不远的地方,罗维娜的护士还有她的狗都在身边。他轻轻走近诺拉,关切地低声问道:“怎么,山姆病了吗,诺托?我以为他会在这儿。”

诺拉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墓坑,被巴毕的问话吓了一跳。

“嗨,威利,是你。”她朝巴毕惨淡地笑笑。尽管蒙瑞克和山姆有意疏远巴毕,诺拉对他一直很友好。“不,他挺好的,只不过要留在家里,看管他们从亚洲带回来的那只绿木箱。你猜得出他们会把什么装在里边吗?”

巴毕摇着头,猜不出。

罗维娜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地的神色惊恐,丽色苍白,带着一副不透明的墨镜,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那条大狗的锁链和银制的颈圈。

“威利·巴毕?”她的声音很尖利,“是你吗?”

“是我,罗维娜。”巴毕回答着,一边儿寻思合适的话来安慰罗维娜。但是,罗维娜不等他再说什么,就立即接着说。“我还是想跟你谈谈,威利。”她急迫地说,“希望还不太晚,我还能帮助你。

你今天下午能来我家吗?四点,怎么样?”

巴毕喘了口气,紧盯着罗维娜,猜不出她如此严肃的表情到底为什么,虽然痛苦但仍然温柔的面容一下从地脸上消失了,让人看着有些害怕。他回想起她在电话上关于艾溥露的警告,不知道博士的死亡对她的精神到底造成多大的创伤。

“四点。”他向她保证说,“四点我一定到,罗维娜。”

差五分四点时,巴毕准时把车停在了罗维娜家门前。她的红色砖房在大学街,因为蒙瑞克博士把为基金会筹集的资金,和自己的资产全部投入到了各项研究课题,自家的住房却年久失修,看上去很是破旧,百叶窗需要修理,草坪裸露着一块块没有草的空地,巴毕上前按门铃,罗维娜自己来为他开门,请他进了屋。

“威利,谢谢你能准时前来。”她的声音低沉、和蔼而且非常平和。失去丈失的悲痛使她面容憔悴,但是她的风度依然,她的举止也像有限睛的人一样自信而准确,随手关上门后她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清巴毕坐下。

巴毕站在那里四处环顾,前厅晕的老式摆设依旧,和他与山姆当学生住在这里时,没什么两样。

三角钢琴上一大束玫瑰,散发着阵阵清香,玫瑰下面的名片上写着山姆和诺拉的名字。老式壁炉里徐徐的火苗给屋子里增加了温暖,大黄狗特克卧在壁炉前,机警的黄眼睛上下打量着巴毕。

“快坐吧。”罗维娜轻声催促着巴毕,“我打发爱尔浮德小姐去买东西了,因为,我们必须单独谈谈,威利。”

巴毕觉得很不自在,也有点儿疑惑不解,不过,还是坐在了罗维娜为他准备的椅子上。

“我想告诉你,罗维娜,我有多么遗憾。”巴毕结结巴巴地说,“蒙瑞克博士竟在他最辉煌的时刻,突然去世,这真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他不是自然死亡的。”罗维娜的声音很轻,“他是被谋杀的——我猜你是知道的,威利。”

巴毕吞了口唾沫。他不想跟任何人讨论他的忧虑,至少,在他弄清楚并下决心确定与艾溥露的关系之前不谈。

“我想,我不知道。”他实事求是地说。

“世是,昨晚上,你见了艾溥露了?”

“我们一起吃的晚餐。”他说完抬头看着罗维娜。她非常准确地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放在钢琴上,高挑儿而挺拔的身体,配上裁剪得体而庄重的黑色套装,显得格外庄严。巴毕心头忽然生起一股淡淡的憎恶。“我知道特克不喜欢艾薄露·贝尔,可是,我觉得她倒是很不一般。”

“我猜你会这么想的。”罗维娜的声音同她的样子一样庄严,“但是,我跟诺拉·奎恩谈了,她也不喜欢那个女人,特克不喜欢,我不喜欢。这里必定有原因。威利,你应该知道。”

巴毕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很不舒服。他用不着蒙瑞克博士的遗孀,和山姆·奎恩的妻子为自己选择女朋友,不过,他没把这说出口。特克在壁炉前蠕动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巴毕。

“那是个坏女人。”罗维娜悄悄地说,“对你很不合适。”她向巴毕凑近了点儿,银制的首饰和银制的胸针在灯光下发着寒光。

“我要你向我保证,威利,以后不再去见那个叫艾溥露·贝尔的女人。”

“为什么,罗维娜?”巴毕觉得好笑,与此同时,尽量不去想艾溥露那一番离奇的坦白,“你不知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吗?”

“威利,我是个瞎子。”罗维娜·蒙瑞克把满头白发的头轻轻向一边偏了偏,抬一下黑色的墨镜,好像看见了巴毕似的。“不过,并不是时什么都熟祝无睹,我从年轻时起就帮助我的丈夫,同他一起经历着那些离奇的,孤独的甚至是可怕的特殊战争,并享有其中的一部分。而现在,他死了,我认为是被谋杀的。”“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才又轻声继续道,“而你那极具吸引力的新朋友艾溥露·贝尔,就是杀死蒙瑞克的暗藏着的敌人。”

巴毕倒吸了一口气,想申辩两句,可是他知道他说不出什么。

他很紧张,想为艾溥露争辩,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蒙瑞克临死前的痛苦,被掐死的小黑猫心脏上的胸针,他也已得艾溥露本人的坦白。他无奈地使劲咽唾沫,小声而且很不安地说:“我不能相信,这怎么可能是她干的,”

罗维娜表情严峻地直立在那里。

“那个女人杀死我的丈夫。”地的声音变得尖锐了,大黄狗不安地抖身起来,站在地的身后,“马克的死,我们无法控制。

但是,你现在却正在危险当中。”

她慢慢地走向巴毕,伸出瘦弱的双手。巴毕无声地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僵硬冰凉,紧紧地抓住巴毕的手指,巴毕感到了其中的分量。

“让我提醒你!威利,请你一定听我的!”她说话的声音不高。

“真有那么严重,罗维娜?”巴毕想笑,“艾溥露是个很迷人的蛄娘,而且我也不过敏。”

罗维娜冰瘫的手指开始颤抖。

“艾溥露·贝尔并不是要杀死你,威利。”她轻声地劝解,“你所面临的危险比死亡还严重,比死亡还丑陋。因为她试图改变你——扰动起你灵魂深处不该唤醒的东西。”

大黄狗发出窸窣的响声,走近罗维娜,然后挨靠着她的黑色长裙站下。”她坏透了,威利。”罗维娜的墨镜不安地直对着他,“我能看见她灵魂里的丑恶,我知道她要降伏你,让你成为她那样的邪恶的种类。你宁愿像可怜的马克那样死去,也不能听凭她领你走上邪恶之途。相信我,威利!”

巴毕松开了罗维娜冰凉的手,竭力忍住不发抖,“不,罗维娜,”他不愉快地分辩。“恐怕我不能相信你所说的。我想你丈夫的死,可能是由于过度的激动和疲劳。他毕竟是七十几岁的人了,再加上他有慢性病。

你想得太多了。”

已毕说着,绕着走到钢琴旁边。

“你想不想弹点儿什么,轻松一下?”

“我现在没空儿弹什么音乐。”她说着,手轻轻拍打着大黄狗的头。接着,她变得紧张起来。“我要和山姆、尼克还有莱斯特一起,继续可怜的马克未结束的战斗。现在你还不愿想想我的警告,离艾溥露·贝尔远一点儿?”

“我不能。”巴毕情不自禁,话语里带着不满,”她是个迷人的姑娘,我不能相信地会干什么丑陋的勾当。”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生硬,“但是,我的确很为你难过,罗维娜。你执意要这么想,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你确实需要人帮助,为什么不给格兰医生打个电话呢?”

罗维娜向后退了退,仍然保持着原有的仪态。

“不,巴毕。”她的声音仍然不高也不低,“我完全清醒,很正常,”她瘦弱的手指紧拉着特克的颈圈,而特克也紧紧地靠着罗维娜,用不那么友好的眼光看着巴毕。罗维娜却还是那样慢条斯理。

“我当过心理理疗师,我看你倒是需要去看一下格兰医生,在你跟艾溥露的关系结束之前,你就需要去。”

“抱歉,罗维娜,我该走了。”巴毕突然冒出了一句。

“不要走,威利!“罗维娜人喊着说,“不要相信——”

巴毕没有听见罗维娜后面的话,他一路开车回到城里,思想却很难集中。对罗维娜·蒙瑞克的荒唐警告,他是预料到的,可他真想打电话到艾搏露的公寓,然而,他还是一次次地忍住了。他想见她。

天渐渐暗下来了,他也慢慢觉得好过了一些。晟后,当他离开城里的办公室时,好歹算是平静了下来。

显然,已经太晚了,打电话已经不合适了。

回家的路上,他在街对面的酒吧停下来,喝了一杯酒,接着,又喝了第二杯,离开酒吧时,还拿着一整瓶带回他在布莱特街的公寓。他琢磨着,冲个热水淋浴,再加上酒精,有助于帮助他放松。他脱去衣服,发现了衣袋里的白玉胸针。他久久地站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在手掌里翻动着胸针,瞪大着眼睛看着,脑子里涌起种种联想。

那枚胸针上小狼眼睛的颜色,和艾溥露的一样,特别是当她被恐吓或惊扰时。小狼奔跑着的四肢和张嘴嚎叫的头部,都雕刻得十分细腻,从已经磨得发亮的表面判断,胸针的年代一定很久远了。他从没见过做工这么精湛,线条这么流畅的小饰物。

再想想艾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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