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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大喜,又道:“她比一切都重要,比三菱三井财团还重要。”五郎一面流著泪,一面重覆著我所说的话。我又道:“你要用一切办法,离开这里去见她!”五郎立即道:“是。”
我又道:“那鱼囊,你是知道操纵方法的,为甚么你不利用它去见弥子?你已经不爱弥子了?”五郎歇斯的里地叫了起来,道:“不!不!我爱她!”
我唯恐他的叫声,被外面的人听到,忙道:“低声!那你就应该去找她,我是久繁,你最好的朋友,我愿意和你一起走,鱼囊是你掌管的,你可以顺利地离开,七小时之后,你便能见到弥子了,你知道了么?”
五郎止住了哭声,道:“知道了。”
我又加强心理上的坚定,道:“你必须这样做,只有得到了弥子,你今后才幸福!”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道:“事不宜迟,我们该走了。”
他向门口走去,开始几步,步法十分踉跄,但是到了将门打开之后,他的步法,已经十分坚定了,我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到了升降机旁。
五郎按了铃,等升降机的门打开之后,接我班的那人,以奇怪的眼光望著我们,五郎道:“顶层!”
升降机向上升去,我缩在升降机的一角,只见五郎的胸脯起伏,显见他心中十分紧张。一个人在接受催眠的状态下,去进行平时他所不敢进行的事,心情的确会激动的,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如果我只能就此离开这里的话,那么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了!
不一会,升降机便停了下来,我和五郎跨出了升降机,不一句,他已停在一扇圆形的钢门之前。
在那扇门之旁,有一个刻著数字的刻度盘,五郎转动著那刻度盘,我注意他转动的次数,发现那是一个七组三位数字组成,共达二十一个数字之多的密码。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密码的人,即使活上一千年,也是无法打得开那扇门的。
五郎当然是熟悉那号码的,但是他也足化了近三分体的时间!
在那三分钟中,我的心跳声,甚至比五郎轰动刻度盘时所发出来的“格格”声更响。
因为那是最紧张的一刹那,只要有人看见,我和五郎全都完了,而我也永远不能再找一个这样逃走的机会了。也就是说,我将永远和可爱的世界隔绝了!
好不容易,像过了整整十年一样,才听得“卡”地一声,五郎停了手,我和他一齐推开了那扇圆门。
圆门之内,一片漆黑,只见五郎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电灯便著了。
我看到在我们的前面,有一条宽可三尺的传动带,当五郎按动了一个钮掣之后,那条传动带向前移动起来,五郎拉著我,站了上去,我们两人便一齐向前移去。我四面看看,全是一些我叫不出名字来的仪器和工具,那里显然是一个工作室。
我心中的紧张仍然丝毫未懈,在传动带上,约莫又过了三分钟,我们便在另一间工作室中了。
那间工作室的一幅墙上,有著五个径可两尺的大圆洞,也不知是通向何处的。而在地上的三个木架上,则放著三件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东西。
那东西,长约两公尺,形状像一条被齐中剖开的大鱼,但是那“鱼皮”却有五公分厚,我伸手去摸了一摸,好像是橡皮,但是却柔软得像棉花一样,那显然不是橡皮,而是一种新的聚氯乙稀的合成物,是陆地上所没有的一种新东西。
在“鱼皮”里面,像是一个十分舒服的软垫,按照人的曲线而造的,人可以十分舒服地睡在里面,而我可以看得懂的,是一个氧气面罩,还有许多仪器,我却完全不懂。
五郎仍然被催眠的状态之中,他站在那三具物事面前,道:“久繁,这就是可以使我们离开这里的‘鱼囊’了!”他一面说,一面爬进了那东西之中,只听得十分轻微的“拍”地一声过处,那东西便合了起来,十足像一条大鱼。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这具所谓“鱼囊”,实际上就是一艘性能极佳,极其轻巧的单人小潜艇“我心中的高兴,实是无以复加。
我从鱼体头部的透明部份望进去,只见五郎正舒服地睡在“鱼囊”中。
我拍了拍“鱼囊”,道:“五郎,你出来。”
“鱼垂”又从中分了开来,五郎翻身坐起,道:“这鱼囊的动力,是最新的一种固体燃料,从硼砂中提炼出来的。任何人均可以十分简单地操纵它。”
我忙道:“你尽快地教一教我。”
五郎以十分明简的语言,告诉了我几个按钮的用途,又向墙壁的几个大洞指了一指,道:“只要推进这五个大洞中的任何一个,按动鱼囊的机钮,就可以像鱼雷一样地射出去的了!”
我沉声道:“他们不会发觉的么?”
的郎道:“当然会,但是这鱼囊是最新的设计,速度最快,当他们发觉的时候,已总没有甚么东西可以追得上我们了。”
我又四面看了一眼,道:“如今我们在这里,难道不会被人发觉么?”
五郎道:“我想他们想不到在下班的时间,我还会到这里来,所以没有注视我,当然,我们仍可能为他们发现的,只要监视室的人,忽然心血来潮,按动其中的一个钮掣的话!”
我一听,不禁更其紧张起来,道:“那么我们”
我本来想说的是“我们快走吧。”但是我话才说了一半,便突然停住了口。
五郎本是在被我催眠的情形之下,他的一切思惟活动,均是根据我的暗示在进行著的,我突然地停了口,他便以充满著犹豫的眼光,望定了我。
我心中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才使我的话,讲到一半,便不由自主地停了口。
但是,我所想起的那件事,对我和五郎来说,都带有极度的危险性,因此令得我心中犹豫不已!
催眠术之能成功,完全是因为一种心灵影响的力量,当你的意志力强过对方的时候,你就可能令得对方的思想,受你的控制。
但是,当你自己犹豫不决之际,你就失去了控制对方的力量了。
这种心灵影响,心灵控制,究竟是来自一种甚么样的力量,这件事,至今还是一个谜,就像外太空的情形究竟如何一样,人类目前的科学水准根本无法测出正确的结论来。
当时,我心中在犹豫不决,而且,我对催眠术的修养,本来就十分肤浅。因此,我根本未曾注意到五郎的面上神情,出现了甚么变化。
直到五郎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我才陡地吃了一惊,我连忙抬头向五郎看去,只见五郎面上,那种迷茫的神情,已经消失,而代之以一种凶神恶煞的神态。
只听得他怒叫道:“久繁,你在搞甚么鬼?是我带你来的么?”
我一听得他忽然讲出了这样的话来,便知道我对他的催眠控制已经失灵了!
我心中不禁忡忡乱跳,因为如果五郎的态度如果改变的话,那么我的逃亡,也就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我一面暗作准备,一面道:“五郎,你怎么啦?我和你一齐走,你去看弥子!”
从五郎的口中,爆出了一连串最粗的下流话来,他一个转身,扑向一张装有许多按钮的桌子。
我不知道他此举的具体目的是甚么,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他在脱离了我的催眠力量控制之后,又感到三菱三井属下的全部工业,重要过弥子,因此将对我有不利的行动了!
所以,他只向前扑出了一步,离那张桌子还有一步距离之际,我立即扑了上去,我只是一掌轻轻地砍在他的后颈之上,他的身子便软瘫了下来,跌倒在地上了。
我知道我那一掌的力道,虽然不大,但五郎本就受了太多酒精的刺激,他这一晕,在三小时之内,是不会醒过来的。
我吸了一口气,站定了身子。我知道我将五郎留在此处,可能不十分“人道”,因为五郎被这个集团中人发现之后,一定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处。但是我转念一想,却又心安理得,因为五郎并不是甚么好人,而且,他如够狡狯的话,一定会为他自己辩护的。
如今,我剩下来的事,似乎就只是跨进“鱼囊”,移动身子,将鱼囊置于发射的弹道中,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那样简单。
如果事情是那样简单的话,我这时,早已和五郎一齐置身于大海之中,而不会有如今那样的局面了。刚才,五郎之所以能够摆脱我对他意志的控制,是因为我心中突然产生之犹豫之故。
而当时,我心中之所以突然犹豫起来,是因为我想到了我已有了逃走的可能,是不是应该邀请张小龙和我一起走呢?
当时,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仅考虑到我自己,而且也考虑五郎的安危。如今,我当然不会再去顾及五郎了,然而我却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我绝不是自私的人,但是,如果牺牲了我自己,而于事无补的话,这种盲目的牺牲,我却是不肯作的。
我知道我如今,是处在生或死的边缘,死亡可能随时来临,因为正如五郎所说,监视室的人,随时可以发现这里的情形的。
但是,我仍要抽出两分钟的时间来,全面地考虑一下,因为,事情关系著一个全人类体杰出的科学家。
我知道自己还有机会走出去,到张小龙住处的门口,在那一段时间中,我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要累,因为我是久繁一个卑不足道的升降机司机。
但是,如果我进入张小龙室中的话,那我便非受人注意不可了。
因为,这野心集团对张小龙的监视,不可能是间歇的,而一定是日以继夜的。
只要他们一注意到了我,自然便可以发现我是乔装的久繁。
自然,接之而来的是:一切皆被揭穿,非但是张小龙走不了,我也走不了。
而如果我不顾张小龙的话,只要我爬进“鱼囊”,我就可以藉著最新的科学发明,在海底疾航,五郎告诉我,在鱼囊中有著自动导航仪的设备,那么,全速前进的话,四小时之间,我就又可以和霍华德,和张海龙见面了!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来,我都应该立即离去,而不应该去找张小龙的。
但是,我却是一个倔强的人,有时,倔强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像那时候,我便以为,只要有逃走的可能,我就不应该抛弃张小龙,独自离去,我要去碰碰运气,虽然这看来,是毫无希望而且极度危险的,但是,我还是要去试一试!
或许,我就是俗语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吧。
我向倒在地上的五郎看了一眼,又向张开著,可以立即送我到自由天地的“鱼囊”看了一眼。然后,我一个转身,便向外走去。
在门前,我站了一会,将开门的密码,记在心中,小心地续述了一遍。
然后,我拉开了门,立即又将门关上,一跃身,我已离开了那扇门有三四步的距离了。
现在我是安全的,因为没有人看到我从那扇门中出来,我又以久繁的步法,来到了升降机之前,不一会,升降机的门打开,我走了进去,向那司机,说了张小龙所住的层数。那司机咕哝著道:“你还不休息吗?”我只得含糊地地应著他。
升降机上升著,但是,未到张小龙所住的那一层之间,突然又停了下来。
我心中猛然一凛,连忙侧身而立。
只见门开处,甘木和另一个人,跨了进来!
在那片刻之间,我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甘木一进升降机,便厉声道:“久繁,你已经下了班,还不休息么?”
我将头低得最低,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