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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个照面后,我就知道宗拓在反应速度和灵活性上尚输我一筹,时间一长我必能击倒他,不过这次决斗我根本不在意输赢,而是想为勒布依尽可能地拖住宗拓,让他可以从容地接近完颜亮的中军大帐。再说周围有十多支强弓劲弩对准我,也不容我占到上风。
“着!”激斗中宗拓一声冷喝,一掌切在我手臂上,震得我连退数步,在他刚烈异常的拳风掌影下,我被逼得连连后退,直退到江堤边。看看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些强弓劲弩,而我已拖得他足够久,我再无顾忌,脚下连连滑步避开对方锋芒,同时晃动着上身躲开宗拓拳脚,跟着双拳闪电般连环击出,接连击中宗拓胸腹和下颚,把他打得摇摇晃晃地退出数步才站稳。我并不乘胜追击,只移动着步伐对他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这是什么拳法?”宗拓见我像跳舞一般围着他快速地滑动着脚步,不由惊讶地问道。我答不上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拳法,只觉得这样移动脚步和乘隙出拳,可以令我的双拳更加协调迅速,躲闪也更为灵活有效。
“别管它是什么拳法,总之能击败你这个大金国第一勇士就行。”我笑道。
宗拓冷哼一声,再次向我扑来,但在我灵活的步伐和严密的双臂防护下,他再次无功而返。就在他体力稍懈的那一瞬,我不再留后劲,双拳全力连环而出,或勾拳或点刺或摆击,以组合拳闪电般向他攻去。在这种似乎浑无章法的乱拳急攻之下,这一次他没上次幸运,被我自下而上一记勾拳又准又狠地击中下颌,顿时仰天倒地。
“放箭!快放箭!”一个侍卫突然喊道,并端起弩弓率先向我射来,我哈哈一笑,顺着箭势一个后翻往江堤下倒去,在侍卫们十多支箭射出到之前我已一头栽入江中。冰凉刺骨的江水令我浑身一个激灵,忙在水中扔掉身上的累赘,然后向长江对岸游去。
当我最终精疲力竭地爬上长江南岸时已是黎明时分,回望宽阔的江面,我不禁对自己超人的耐力和耐寒的本领也感到惊讶。一小队巡逻的宋军发现了我,有人认得我是虞大人身边的智囊,忙把我带到虞允文的中军大帐。
“你可回来了!”披衣而起虞允文不顾我满身水渍,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接着又吩咐随从,“快给白壮士取衣袍换上,再煮碗姜汤上来!”
换了身干净衣袍,喝着热腾腾的姜汤,我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虞允文在一旁满是庆幸地连连道:“前日你未能随大军回来,众将都以为你在乱军中为国捐躯了,只有子温坚信你定能自保,看来是他更了解你啊!”
韩彦直精通武技,自然对我的身手有更深的了解,因此对我也更有信心。虽然与他交往不深,不过我心中已有些喜欢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世家公子。
“大人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边喝姜汤边问道。
“金兵虽然连连失利,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力依然不敢小觑。我想从上游再次渡江,对完颜亮再次进行打击。”说到这虞允文满是殷切地望着我,“对了,你刚从江北逃回,一定有金兵最新的情报。”
“大人该尽快再次渡江进攻金兵,不然就晚了。”我笑道。
虞允文很是惊讶,“再次从这里渡江偷袭?同样的计谋在同样的地点怎能成功两次?”
“这次不是偷袭,而是尽遣主力大张旗鼓地进攻!”我笑道。对勒布依的信心使我对战局有了新的看法,“如果遭遇金兵顽强抵抗,大军可以再撤回来,不过我估计金兵多半会望风而逃,溃不成军。”
“不会吧,”虞允文还是不敢相信,“金兵战斗力素来在宋军之上,就算连连失利也未必就会全线大溃败,上次的夜袭就是明证。虽然趁着夜色击溃了完颜亮的中军,但扬州守军也并未因此慌乱,使我军无法扩大战果。”
“大人若相信我,就照我的计划立刻行动吧,不然就会失去收复江淮的最好时机。”我没有说出完颜亮很可能已经遇刺的消息,一来这还没有得到证实,二来我也想保持我这“高人”的神秘感。
虞允文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总有些不合常理的判断和举动,却屡屡成功。好!我就照你说的调动大军。”
虞允文行事决断,很快就调动大军准备渡江作战。我跟随他登上主帅战船,立在高高的船头遥望着连绵起伏如长蛇般的长江北岸,不禁想着那个不引人注意的哑剑客勒布依和远在中都的完颜雍,相信这次宋军能成为金兵内讧的得利渔翁。
只用了一个时辰,传令兵就送来大军集结完毕的消息。虞允文遥望长江北岸,眼里闪烁着收复失地的殷切光芒,遥遥一指对岸,下了个短促而坚决的口令:“出发!”
这口令立刻由传令兵用旗语火速传递到各路大军,江面上顿时千帆竞发,在冬日暖阳映照下,如片片锋刃切开平静的江水,浩浩荡荡驶向长江对岸。阵阵战鼓声如暴风雨前的雷鸣,不急不缓地滚过宽阔的江面,对金国南征军的大反攻终于开始了。
第十九章、老君圣物
登陆将士的呐喊声充满了必胜的刚烈,令人浑身热血为之沸腾。从主帅战船高高的船头望去,金兵江岸阵地中几乎毫无抵抗,宋军的登陆异常顺利,韩彦直的先锋骑师如潮水般涌上江岸,转眼间便突入金兵江岸营寨,数万骑师风驰电掣掩杀过去,如入无人之境。
“报!前方传来最新军情,我军顺利登陆,金兵大营形若虚设,几乎没有金兵把守!”只盏茶功夫,传令兵就送来了最新战况。
“空营?”虞允文眉头皱了起来,“会不会有诈?”
“不会,大人该尽遣主力追击败逃的金兵。”我笑道。金兵的反应证实了我的判断,我没有看走眼,勒布依果然得手了,金兵已是群龙无首,甚至丢下了最重要的江岸阵地连夜溃逃,所以宋军先锋才会轻易占领重要的滩头阵地。
“好!大军弃船登岸,直指扬州!”虞允文一声令下,十多万宋军主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扬州,途中除了少数金兵游骑,没遇到有组织的抵抗,就连扬州守军也丢下粮草轻重望风而逃,战局顺利得令人不敢相信。
顺利收复扬州城后,虞允文终于从俘虏口中知道完颜亮于昨夜遇刺身亡的消息,他立刻下令全军马不停蹄追击败逃的金兵,韩彦直所率前锋仅用了三天时间便从长江北岸追到黄河,沿途击杀金兵无数,数天时间便收复了江淮一带大片河山。直到面对黄河北岸严整以待的金国留守部队,虞允文才下令停止追击。
我从一个金兵俘虏的口中,总算知道了那一夜金营的变故。一个刺客深夜摸入了金兵中军大营,一直深入到完颜亮的金帐才被守卫的侍卫们发现,那刺客以凛冽无匹的剑法和奋不顾身的勇武,突破了数十名近身侍卫的包围,在几不可能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将完颜亮刺杀。之后与赶回来的宗拓等大内侍卫和数千御林军激斗半夜,终于力竭而亡。由于这场激战太过惨烈,无法瞒过所有金将,因此完颜亮遇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军。早已厌战的南征军将士纷纷弃营而逃,所以南宋大军的反攻才会如此顺利。
听到这消息时,我不禁为哑剑客勒布衣的死唏嘘不已。
完颜亮轰轰烈烈的远征最后就以他的被刺和金兵的大溃逃而告终,当金宋两军最后在黄河两岸实现新的平衡和对峙的时候,虞允文与完颜亮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长江激战终告结束,宋军趁机光复了整个江淮地域,虞允文因赫赫战功受到朝廷前所未有的褒奖和重用。由于有他的竭力举荐,我这个本无军职的白丁也一步登天,被高宗皇帝授予参将之职,并得以与韩彦直等有功之将一道进京面圣,这官职好像比我曾经做过的千夫长还要高上一大截,这让我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当我以参将的身份与韩彦直、时俊、李保等江淮军有功之将一道,前往南宋都城临安晋见南宋高宗皇帝接受封赏时,已经是绍兴十一年的十二月底。南宋在位数十年的第一位皇帝宋高宗终于禅让了,新继位的是他的儿子孝宗皇帝。年轻的孝宗皇帝对江淮军将士大为赞赏,连日排下酒宴为有功之将庆功,对江淮军的恩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文武百官也争相宴请以韩彦直为首的江淮军将士,以讨新帝的欢心。不过我对这些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我只关心临安城哪里有我这次的目标,道家原版的《易经》。也不知黛丝丽在托尼和耶律三兄弟的保护下,是不是也平安赶到了临安城?
借口不胜酒力告别韩彦直和时俊等同僚,我从兵部大员的酒宴中脱身出来,开始在城中寻找耶律昭留下的联络记号。我已经在城中寻找了十多天,仍没有在约定的地点找到事先与耶律昭约定的联络记号,这让我疑惑不解。莫非耶律昭看出我接近托尼和黛丝丽是心怀不轨,因此抛弃我而选择全力帮助托尼?
徜徉在灯火辉煌的临安城街头,我有一种恍若梦境般的感觉,实难想象这就是偏安一隅的南宋都城,这里的繁华远远超过了西夏的兴庆府和金国的中都城,即使是在深夜,仍然处处莺歌燕舞,红袖飘香。白天那些唱曲的、卖艺的、杂耍的不见了,代之以卖笑的、寻欢的、醉生梦死的、赌钱斗狠的,丝竹管弦随处可闻,好一派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景象。
“军爷,要不要找个雏儿乐乐?”一个相貌猥琐的汉子鬼头鬼脑地在小巷中拉皮条,由于一直没有关于《易经》和黛丝丽的消息,我此刻心情正差,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好啊,不过军爷我可没钱!”
“军爷说笑了。”他尴尬地退开几步,讪讪地陪着笑悄悄走开。不一会儿,又一个面容模糊的锦衣汉子凑上来,小声问道:“军爷,要不要找个地方玩几手碰碰运气?”
我本要一口回绝,不过一想到这些地头蛇肯定比我这个外乡人消息灵通,不由灵机一动,点头道:“嗯,军爷我可要赌大的。”
“有!再大的都有!”那汉子一口应承。我知道朝廷虽不禁赌坊妓寨,但民间的赌坊妓寨必须要在官府注册登记,官府要抽一笔不菲的税金。不过总有一些小赌坊为逃避沉重的税赋而不登记,因此成为见不得光的地下赌坊。瞧这汉子鬼鬼祟祟拉客的模样,就该是这种小赌坊了,通常这样的赌场都有黑道背景,我正是看中了它这种背景。
不过到了地头,我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测了,眼前这赌坊虽在僻静的小巷中,正门也没有醒目的牌匾门楣,但门外站桩的守卫,门里通明的灯火和吆五喝六的喧嚣,都明白无误地向来客表明这里就是赌坊,根本没有一点要掩饰的意思,而且规模也着实不小,装饰豪华,官方特准的大赌坊也不过如此。
犹犹豫豫跟着领门的武师进得大门,经过一个不大的天井,二门里便是赌坊的大堂,只见里面人头攒动,不亚于最热闹的菜市,赌客中除了衣绫着缎的公子哥儿,衣衫落拓的江湖人物,大腹便便的土老财,也不乏像我这样身着军服的宋军将兵。领路的武师把我带进二门后,颇为骄傲地一指:“军爷请随便,通常叫得出名的赌法这里都有。如果军爷有千两以上的赌资,还可去清静些的贵宾厅,那里有的是豪客陪军爷赌大的。”
见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武师也就不再招呼,拱拱手告辞出去,我也就乐得自由自在地在赌坊中巡视起来。对于各种五花八门的赌博我并不在行,甚至好多都叫不上名来,不过怀里揣着百多两银票,任何人腰杆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