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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成精要经历一个过程,但是最早的契因,又是甚么?
从来没有人提及过这一点,也从来没有人探讨过这一点。
在成了精之后,不论原来的形体是甚么,公式化的,一律可以化为人形,以人的外形进行活动。人类除非有照妖镜之类的法宝,又或者是有特异功能的高人,不然,无法觉察。
在人的面前,成了精的一切,以人的形态活动;在人看不见的情形之下,成了精的东西,有时会现出他原来的形体来。
我思绪杂乱地想到了此处,突然又想到了故事一开始时就提到的那个问题来了。
我不禁苦笑,因为这问题不会有答案。
成了精的物体,现出原来的形体,这种情形称作“现原形”或“现身” 这个词,早被广泛地应用在语言和文字之中,通常都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这时,温宝裕提出了这问题,白素又应和,我把鸡提高了些:“你们的意思是这鸡成了精?”
白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突兀地道:“你且放它下来。”
我道:“怕它逃了。”
白素道:“不妨,有神鹰看著,逃不了。”
我点了点头,故意把手再提高了些,才松手。
那鸡直跌向地,落在地上,才抖了抖身子,仍然伏著一动不动。
如果鸡只也有身体语言,那么它分明是在说:“我豁出去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红绫和温宝裕齐声道:“真有点怪!”
刚才,我把它提起来的时候,已经清楚地看到,它翼尖上钉上去的标志有著号码,正是三六五号。我在想,何可人特地把这五百六十只鸡,钉上号码,不知是有甚么用意?
总之,这件事发展到如今,每一个情节,表面看来,都是平平无奇,普通之至。可是深一层探索,却又是扑朔迷离,全不可解。
红绫已经有点不耐烦起来:“我们总不能一直看守著它啊!”
我知道红绫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神鹰而言,并非指她和我们等人。我还没有回应,温宝裕已经找出了一捆绳子来,我道:“只怕绑不住它,得去找一个铁笼!”
温宝裕道:“有铁笼,我去拿!”
他一阵风也似,卷了出去。
九、监视
温宝裕的巨宅,是陈长青留给他的,规模极大,上下五层,还有地窖,里面甚么都有,有铁笼,也不足为奇。
我仍然盯著那母鸡看,它仍然一动不动。我思绪紊乱,不免又有“入魔”之想:“这怪鸡,要是真的成了精,幻化人形,不知会是甚么样的?”
白素笑道:“当然是一个美女 大多数的妖精都是美女,要不然,妖精怎么在某些女人的语言之中,就成了美女的代名词了呢?”
我又道:“何可人她 ”
我只说了一半,就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所以住了口。
白素也怔了一怔,这才道:“你的意思是,何可人她,她……她……”
白素也无以为继,因为这种事,平时在生活中都不会出现,自然用语言也较难表达。
我却已明白了她知道了我的想法,所以用力点头。
白素吸了一口气:“她……发现了那些鸡全成了精?”
我自己也感到那太荒诞了,所以反问:“你看有这个可能吗?所以她才把它们都编了号,把它们送到市场去宰杀,又不让其中有一只漏网!”
白素在思考我提出的这一点假设,这时那母鸡忽然站了起来,又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发出了一串古怪的声响,听来竟然有点像是冷笑。
不管怎样,那母鸡这时的动作,是对我和白素对话的反应,应无疑问。
白素也注意到了这情形,两人互望,都有骇然之色,我道:“它如能懂得鹰的语言,那么,也就有可能懂人的语言。”
白素立即同意了我的说法,她已在向那母鸡问:“你懂我们的话,是不是?你表示一下,懂我们的话,相信对你本身有好处。”
同样的话,白素连说了三遍,可是那母鸡十分可恶,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回忆起当年我和白素一起对付那只老猫的往事,就冷冷地道:“别理它了,等它自己考虑,它要不作表示,一宰了之。杀鸡拔毛,又不是甚么新鲜事,每天被杀的鸡成千上万,谁在乎它这一只!”
我这话,在恐吓程度上也够高的了,可是那鸡仍是一动不动。
一个人不肯说话,或者还可以有办法,可是一只鸡不肯有反应,有甚么办法?
我用足尖轻轻踢了它一下,它顺著我踢的势子,滚动了一下,就像是一堆烂泥。
这时,温宝裕已提了一只铁笼子来,也不知那原来是干甚么用的,此时用来关鸡倒绰绰有余。温宝裕还拿来了一碗水、一碗米,把那只母鸡提了一起放进笼内。
然后,他站起来问我:“放在哪里?”
我心中一动,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就向外走去。温宝裕很是机灵,跟在我的后面,出了大厅,我还转过了一个走廊的弯角,才道:“你可有自动监视设备?”
温宝裕怔了一怔:“有!监视谁?”
我道:“就是那只母鸡,置它于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之下,要有不断的录影。”
温宝裕大奇:“不能给红绫母女知道?”
因为我要他出来,才对他说这几句话,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我道:“不是!不要给那母鸡知道。”
温宝裕不但现出了古怪之极的神色,连喉间也发出了古怪的咕咕声,他那时的情形,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只怪鸡。
我不等他开口,就道:“不要问我为甚么,因为我也不知道,照我的话去做。”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还是问了一句:“那……母鸡会是甚么?”
我摊了摊手,转身走了开去,温宝裕仍然跟在我的后面。一进大厅,白素就向我望去,我就点了点头 白素自然知道我去布置甚么,红绫就未必明白。
温宝裕提起笼子来向外走去。那神鹰忽然居高临下,飞了下来,在铁笼上停了一停,才再飞向红绫,停在她的肩上,又发出了一阵声响。
红绫道:“神鹰说,那母鸡狡猾,小心别让它逃走了,只怕难以再抓回来。”
温宝裕答应著,我向神鹰看去,问:“它一再说那母鸡狡猾,可有进一步的说明?”
红绫摇头:“我也问过了,没有,神鹰说这鸡和普通的鸡不同。”
我心中想,这鹰,虽然还不至于幻化人形,可是和成精的程度,也相去不远了。
而且,它和鸡是同类,互相之间,自然更易了解,这使我感到自己的布置,不算是甚么空穴来风,自然更不能算是入魔。
红绫见自己不用看管那母鸡了,感到轻松自在。我看见她在跳跳蹦蹦,她一跳,肩上的鹰就展开双翅,以求平衡。
我心中一动:“说不定还有劳烦神鹰之处啦!”
红绫有点紧张:“要叫它去干甚么?”
我道:“放心,对它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这时,我想到的是鸡场的那只大公鸡,若是由神鹰去对付它,只怕大公鸡再凶猛,也要俯首就擒了,但此际我还想不出有甚么要去对付那大公鸡的理由,所以暂时不说出来。
红绫只是怕我派神鹰去冒险,听得我那样说,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不一会,温宝裕回来,做了一个“一切妥当的手势”,我们也告别离去。
回家途中,我和白素都不说话 通常,遇到了事情发生,我们都会好好讨论。但是讨论也要先有设想,但这件事,我和白素都难以作出任何设想来,试问作何讨论?自然只好不出声,各自思索。
红绫一直望著车外 神鹰不在车厢中,只是随著车子在飞,红绫就是在看它。
白素首先开口:“你想要神鹰去对付那只公鸡?”
我道:“应该说,如果我再到鸡场去,又会面对那只公鸡,我希望和神鹰在一起,那么,比较容易对付。”
红绫笑了起来:“岂止容易对付,简直是三只指头捏田螺,手到拿来。”
她近来在温宝裕处学会了不少粗言俚语,使用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白素点了点头:“是需要这样 你想,你上次在鸡场,见到了那何姓老人 ”
我忙道:“那是不知甚么力量使我见到他的。实际上,没有那个人,那个人早已死了。”
白素皱著眉:“见到他是幻觉,可是你做的那些事,也是幻觉?”
我呆了一呆:“甚么意思?”
白素道:“我的意思是,那些你做过的事,只是你以为做过了,还是真的做过?”
我不禁呆住了,则声不得。
上次在鸡场中,我曾把大包的饲料拆了开来喂鸡,也曾煮了面,做了不少事,对我来说,在感觉上,全是“真”的做了。
可是,事实上,我“真”的做了吗?还是那一切,也全是我的幻觉?
如果那一切,全是我的幻觉,那么,在我感到自己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我真的在干甚么?如果一旁有人看到我,当时我是甚么样情形?是呆坐著不动,还是真的有所动作,可是手上却一无所有?
这种怪异的情形,实在令人颇感寒意,白素又道:“不能肯定?”
我苦笑:“完全不能!”
白素叹了一声:“我的意思是,那甚么力量若是能支配你的行动,那太可怖了!”
我陡然吃了一惊,以致车子也不正常地跳动了一下。白素所说的情形,不是不可能出现,也确然可怕之至,我自言自语:“是甚么力量,奇*|*书^|^网竟然能令我产生……这样的幻觉?”
白素沉声道:“所以,一定要去弄清楚。”
我点头,问红绫:“你要不要先回去?”
红绫笑:“刚才不是说要神鹰助阵吗?我怎能不趁这热闹?”
我扬了扬手,表示同意,转了一个弯,直赴郊区。
我一面驾车,一面在思索,略有所得,我道:“许多难解的事,其实只是一件。”
白素“嗯”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道:“在那鸡场之中,有一种古怪的力量在作怪。”
红绫听了,“咭”地一声,笑了出来,我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红绫忙道:“对,不过说了等于没说。”
这世界,反驳父亲的,往往便是亲爱的女儿。我道:“甚么说了等于没说?确定了方向,只要把这股力量找出来,就可以解决问题。”
白素倒同意我的见解:“这股力量,不但能使人产生幻觉,而且,还可能杀过人!”
红绫大声道:“我不同意‘产生幻觉’这个说法!”
我也顾不得正在驾车了,转头向她望去,白素也正在望向她。
红绫道:“要一个人产生幻觉并不困难;但是,产生的幻觉,也全是这个人脑部原来记忆的组合变化。不可能像爸那样,见过从来未见过的人。”
她说了之后,忙又更正:“可能见过从来未见过的人,那是记忆中见过的人的组合变化而成,可是不会在幻觉中见到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
红绫的话,听来有点复杂,但也不难理解。
我道:“那么,我的情形是 ”
红绫道:“是一组特定的‘事实’,输入了脑部所形成的。”
我呆了一呆:“你是说,有人设定了一定的情节、会发生的事等等,输入了我的脑部,使我产生有那些事发生过的记忆。”
红绫道:“大致的情形如此。”
我又问:“甚么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
红绫道:“很多,好的催眠师也能做到这一点 那人明明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可是一个催眠大师却可以使她以为自己已神游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