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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才好!’
殓房职员道:‘让他们嚎哭一阵,我看更好。’
‘嚎哭’声断续又传出了一会,大约持续了几分钟,接著,
就静了下来。
白恩仍然在门外等著,点燃了一支烟,吸著。等到他弹出烟
蒂之际,他才想到,那一对夫妇在冷藏间中的时间太久了。他不
愿面对伤心的父母,但是也非得请他们离去不可了!
白恩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转过身,推开了冷藏间的门。门
才一推开,他和那职员两个人都呆住了!
冷藏柜还打开著,那一对中年夫妇,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
动!白恩一看到这种情形,第一个念头是:两个人伤心得昏过去
了!
他大踏步向内走去,才走出三、四步,他就觉得不妙了。他
在身后,跟著他进来的那职员,发出了一下可怕之极的吸气声来
,而白恩也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由自主,在簌簌发著抖!
首先令得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感到如此震惊的是,那一对
夫妇脸上那种惊骇欲绝的神情。这种神情僵凝著,那表示他们不
是昏了过去,而是死了!
白恩一面发著抖,一面向前奔去。当他到冷藏柜的旁边,伸
手去探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的鼻息时,他更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
惊呼声。
那时,殓房职员也叫了起来:‘天!他们已经死了,是被扼
死的!’
令得白恩发出惊呼声的,也正是这一点──那一对夫妇,一
看就可以看得出,是被人扼死的。因为在他们的颈际,都有著明
显的瘀紫的扼痕!
那职员的身子发著抖,声音发著抖。白恩的情形也好不了多
少,他俯下身去,肯定了那一对中年夫妇,已经没有了鼻息之后
,他只感到全身僵硬,几乎再难直起身子来。
那职员又以发抖的声音叫了起来:‘手,手,那只手!’
他一面叫,一面急速地喘著气,那令得他的声音听来更是可
怖。白恩想责斥他几句,可是喉咙发乾,想骂也骂不出来,他要
勉力挣扎著,才哑著声音道:‘你鬼叫些甚么?甚么事?’
当他这样讲的时候,他勉力抬起僵硬的脖子来,望向那个职
员。那职员的脸色,几乎是青黑色的,身子仍在剧烈发著抖,指
著冷藏柜的中间。
白恩循他的视线看去,看到那只手,仍然在冷藏柜的中间,
看来没有甚么异样。只是本来结满在手上的冰花,都已融化了。
那职员还在不能控制地叫著:‘那手‥‥‥刚才我看到它在
动,我发誓,我看到它在动!’
白恩在那一刹间,真有忍无可忍之感!他发出了一下没有意
义的吼叫声,一跃而起,陡然一挥手,掴向那个还在大叫著的职
员的脸上。
或许是由于,这时冷藏库中的气氛太诡异可怖了,在那样的
气氛中,容易使人产生一种近乎疯狂的情绪,所以白恩下手十分
重,那职员的半边脸上,立时红肿了起来。可是他还是急速喘著
气,指著那只手,一点也不在乎才挨了一个耳光。
他一面指著那只手,一面张大口。白恩不等他发声,就喝道
:‘别再说鬼话!’
那职员的手发著颤,眼珠转动著,问:‘这两个人‥‥‥是
谁扼死的?’
白恩整个人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冷藏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对中年夫
妇,互相扼死了对方,但那又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那么,又是
谁令得他们被扼致死的呢?
白恩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他像是疯了一样,陡然大叫了起来
:‘有人躲在这里,凶手躲在这里!’
他一面叫著,一面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在冷藏库中乱闯乱窜
,推倒一切可以推倒的东西,拉开所有可以拉开的冷藏柜,要把
他想像中,藏在冷藏库中的凶手找出来。
大多数的冷藏柜中全是空的,也有几个,里面有著尸体,全
是冰冻得皮肤上起了冰花的尸体。
由于他们两人的叫嚷,和白恩所弄出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在外面工作的几个殓房职员,也走了进来。他们看到了冷藏库中
的情形之后,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那职员望著发了疯似的白恩,陡然叫了起来:‘这里没有人
,有的也只是死人,死人是不会杀人的!’
白恩陡然停了下来,虽然他感到全身冰冷,但是在他的额上
,却有著豆大的汗珠,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叫:‘死人不会杀
人,一只手更不会!’
那职员望了一眼那只手,又望著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颈际的扼
痕,喃喃地说了一句话。白恩发出一声怒吼,一下子跳到了他的
身前,厉声道:‘你想说甚么?你敢说出来,我就把你扼死!’
那职员忙道:‘没有,我没有想说甚么!’
旁边的人看白恩的样子实在太凶恶了,一起上来,把他拉了
开去。
温谷终于和白恩见面,那是白恩离开了殓房之后,直接来到
了游艇上找到了他的。
法医来到殓房,初步检查证明,那一对中年夫妇是死于窒息
──那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他们颈上的瘀痕,已可以说明一切。
法医还说了一句话:‘凶手的手劲极大,大到了异乎寻常的
地步,男死者的喉骨有明显破裂的迹象!’
当法医这样讲的时候,殓房的冷藏库内外,已经全是警方的
有关人员,连最高层人士都来了。人人都被眼前那种怪异莫名的
事所震慑,没有人出声,所以法医的话,虽然声音并不高,但还
是令得人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当时冷藏库中,只有那一对中年夫妇,白恩和那职员都是在
外面,就在门外。他们互相可以证明对方不是凶手,那么,这对
中年夫妇是怎么死的,凶手是甚么人?
白恩显得十分沮丧,双手抱著头,坐在一角上,一动也不动
。在这时候,他想到的是温谷,他觉得一连串发生的事,非但不
是他的能力所可以处理,而且,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他知道温谷的资历,这种事,或许只有温谷这种够资格的人
,才能了解。
所以,他只是要他的一个手下,打电话去找温谷。
可是在游艇上的温谷,却正在和李邦殊详细讲述那几件失踪
案,不想受打扰,不接听电话。
所以,白恩在离开了殓房之后,就直接来到了海边。一路上
,有四辆警车鸣号追他,一直追到海边,知道了驾车人是白恩警
官,才满腹疑惑地离去。
白恩到了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午夜的海边,空气十分
清新,但是白恩心口的那股闷塞感,却一点也未见消散。
他下车,才走出了两步,就有两个人迎了上来。白恩连看也
不向他们看一眼,指著停在离岸不远的游艇:‘温谷先生还在船
上?我要去看他!’
那两人中的一个道:‘船上的人看来全都睡了,你还是──
’
白恩陡然吼叫了起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两个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取出无线电对讲机来,讲了几
句,一艘小汽艇很快驶过来。白恩一跃而上,他的动作十分鲁莽
,令那艘小汽艇左右剧烈晃动,几乎翻覆。驾艇的人咕哝著骂了
一声,驶向游艇。
白恩攀上游艇之际,已经尽他可能地大声叫了起来:‘温谷
,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本来已很静的游艇上,因为他的叫嚷而起了一阵骚动。
在游艇上,到处都有灯光亮起来,有人走出来。只有主舱中
,还是黑沉沉的。
在主舱柔软的大圆床上,黄绢和原振侠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
声。原振侠略动了一下,耳际就响起了黄绢柔腻的声音:‘他来
找温谷,没我们的事,我们的事是──’
黄绢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和原振侠,用行动来表示他们之间
的事是甚么。外面还有一些声音传来,可是原振侠完全听不清楚
那是甚么声音,除了紧贴著他的黄绢之外,他几乎已失去了对外
界一切事物的反应,而他更有如同坠入幻境的感觉。
外面的声音好像渐渐静了下来,原振侠也不去留意。这时对
原振侠来说,黄绢细细的喘息声,比天崩地裂的八级地震,更能
令他感到震栗!
白恩上船之后,由水手带著他,到了温谷和李邦殊所在的那
个船舱之中。白恩几乎是直冲进去的,温谷和李邦殊都以厌恶的
神气望著他。
白恩喘著气,挥著手,讲不出话来。温谷轻轻一推他,就推
得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温谷道:‘我正在向李先生讲那
几件失踪案!’
白恩挥著手:‘那不算甚么!’
李邦殊‘哦’地一声:‘又有了新的,人突然消失的事情?
’
白恩虽然在极度的慌乱之中,但是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警务
人员,他立时听出,李邦殊的用词十分不寻常,他不用‘失踪’
,而用了‘消失’。
白恩又大口喘了几口气:‘不是,那‥‥‥只手的父母,不
,我的意思是,那失踪男孩的父母,突然死在殓房的冷藏库之中
!’
温谷的反应十分正常:‘受不了刺激,心脏病猝发?’
白恩叹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必气急败坏到这里
来了。他有气无力地道:‘不,是被人扼死的,喉骨都破裂了!
’
温谷和李邦殊都震动了一下,李邦殊的震动更甚,他张大了
口,想讲甚么,但是又没有出声。温谷的惊讶,则来自他多年来
接触怪异事件的经历。
温谷递了一杯酒给白恩,白恩一口喝乾,才把发生在殓房中
的事,讲了一遍。
温谷和李邦殊两人都不出声,李邦殊把毯子紧裹著身子。白
恩喘著气:‘我知道那职员想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