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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能去。”石秀否定了雷聪的建议,“白天可能有班级上解剖课,会去那里搬尸体。事不宜迟,我们今天晚上行动!”
“还是就我们两个人吗?”雷聪有些胆怯,“是不是再找上两个男生……”
“不用了!”石秀豪迈的挥挥手,“人多了目标大,行动起来也不方便,就我们两个最合适!”
“好吧,”雷聪咬着嘴唇,腿已经有些发软了,“我们至少应该准备个手电筒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石秀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手,拉起雷聪,“走吧!我们去买几节电池,我那里有小手电。还有,记得提醒我给手机电池充电,把备用电池也带上,把董哥和大龙他们的号码全设置成快捷键……”
时间过的很慢,慢的好象地球停止了转动,人人都在这似乎格外漫长的白天里倍受煎熬。时间又仿佛过的很快,快的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很多事情还来不及想清楚,那个未卜的暗夜就迫不及待的来临了,催促着浮动在角落里的鬼魅开始四处游荡。
雷聪紧攥着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水,冰凉粘腻。石秀早已经感觉到雷聪的紧张,其实石秀自己也非常紧张。已经是深夜了,校园里所有的楼都已经熄了灯光。偶尔有一丝哗啦声从路旁的树丛里传出来,都惊的两个人刷一下出来一身冷汗。借着路灯看过去,只不过是有一只调皮的小松鼠精力旺盛的在树枝间掠过!
两个人尽量放轻脚步,极其小心的走着。石秀决定,不能由篮球场那里过,以防路过何建的宿舍时被他发现任何踪迹。两个人顺着小路朝着山下走去,直饶到了中医楼下面,然后又顺着校门口右台阶上去,拐到了篮球场上。解剖楼对面的墓地中,这个时候竟然有一束幽暗的光芒晃来晃去,偶尔晃过来投在阴沉沉的解剖楼上。解剖楼里一片阴暗,间或有一声沙哑绵长的咳嗽声回荡起来,楼道中昏暗的声控灯随之亮一下,一会又熄灭了,整个大楼重新恢复了诡异的静谧。
石秀咬咬牙,拉着有些发抖的雷聪,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那个隐藏着的小门前,小心的打开门。里面绝对的黑暗一下子扑面而来,就像强大而饥饿的黑洞一样,似乎急欲吞噬眼前这两个柔弱的女生。
石秀打开手电,亮黄的光晕一下子投射在对面灰白的墙壁上。这黑暗中的一束光芒,在眼前这个时刻,比白天的太阳都更让人觉得温暖和安全!石秀和雷聪踏着这唯一的光明,慢慢的顺着台阶摸到了停尸房的门前。这一次,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石秀轻轻推开房门以后,先拿手电朝里面扫射里一圈,确定没有意外的人出现,也顺便看了一眼里面的尸体,这才摸到门边的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雪白的日光灯闪了几闪,屋子里顿时一片光明,所有的一切一览无余。石秀关掉手电,和雷聪一起饶着停尸房里仔细的查看。停尸房不小,大概有100平米,呈狭长的长方形 。刺鼻的福而马林药水味道中,十来排冰冷的铁床整齐的排列着,每张床上都是一具同样冰冷的尸体,完全掩盖在军绿色的毛毯下,无声无息的沉睡着,似乎有一点动静都会把他们惊醒过来。四面的墙壁和脚下方形地板砖铺设的水泥地板阴凉的渗出一些水珠,一块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油腻污渍以可笑的形状扭曲着,就像极度抽象的画面,有些像狂风卷起的乌云,有些又像被海水冲刷的沙滩,更多的只是像大雨过后腐烂的落叶和脏枯的树根上生出的丑陋的蘑菇。
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该沉睡的沉睡着,该清醒的清醒着,到处连一片垃圾都找不到。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雷聪抱着胳膊,有些发抖。
石秀摇摇头:“没有。好象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呀。”
“那怎么办?我们是要走还是……”雷聪环顾一下四周的尸体,“既然没有什么发现,我们……”
雷聪还没有说完;突然她身后那张铁床冷不防发出一声金属摩擦在地板上的吱吱声;刺耳而邪恶的声音使雷聪条件反射一般尖叫一声;一下子跳到石秀身边!石秀也被吓了一跳,整个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两个人在发出声响的那张铁床对面站着,紧张的看着它。没有什么异常的,那张铁床已经好好的呆在那里,仿佛刚才的响声只是一个幻觉。石秀稳定一下心神,刚想跟雷聪说没什么,就见那张铁床突然又重新颤动起来,床腿咯吱咯吱的抖动着,床上的军绿毯子也开始抖动!那毯子不安分的抖动着,仿佛是毯子下面那冰凉的尸体就要一跃而起!是的,它一定是很不满意这两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它在黑暗中香甜的睡眠,惊动了它沉睡的灵魂!他是不是真的要起来了?他那早已经腐烂的鼻孔是不是已经闻到了鲜美的年轻的温热血液味道……
雷聪和石秀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两个人无意识的相拥着,双脚机械的颤抖着朝门口挪动,忽然战战兢兢的两个人慌不择路,撞到了另一张床,那床立刻残忍的尖啸起来,无比残酷的折磨着两个人已经极度脆弱的神经!最最要命的是,那床上掩盖着尸体的军绿毯子竟然随着这无心的撞击一下子滑到了地上!一瞬间那具倒霉的尸体裸露在了惨白的灯光下!那尸体全身的皮肤都被剥去了,剩下全身的肌肉组织整齐的暴露在空气中,呈现一种熟牛肉的颜色!但是它那头上的皮肤,却完好的被保存着!甚至它那双早已经没有生命的眼睛还在大大的圆睁着!
两个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女孩子,一转头就同那双圆睁的双眼对视上了!死人是不是也有眼神?死人的眼神,是不是代表了他死亡的那一个时刻复杂的心情?他看见了什么?他是看见了自己一生的影子,还是看见了黑色的死神缓慢的却毋庸质疑的朝他坚定的走过来?死人究竟有没有灵魂?他是不是就躺在这里,任凭已经无依无靠的灵魂游荡在肉体周围,觊视着每一个惊醒了他沉睡的人?他就那样圆睁着双眼望着这两个胆敢打扰了他思考的女孩子,他是不是很不甘心就这样并冷冷的躺在这个地狱中?他那圆睁的双眼,嫉妒的眼神紧迫的犀利的瞪着她们两个,是不是代表着他根本不甘心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他在觊觎着这两个送上门来的鲜活肉体吗?他是不是就要狞笑着扑上来了……
身后那张床依旧咯吱咯吱的响着,眼前的这张床上,一具冰凉的尸体就这样冷冷的盯着她们!两个人的双腿如同灌满了铅一样,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们应该赶紧逃跑,但是肢体却在这关键的时刻背叛了思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突然发出响动一样,那张不安分的床又在突然间停止了颤动!一瞬间一切恢复了寂静,寂静的让人以为自己已经处在诡秘的幽冥中!石秀呆怔了好久,才试图转动僵硬的脖子,朝身后看过去。石秀听见自己艰涩的脖颈在转动中艰难的摩擦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像早已经生锈了的机器一样。
好不容易转过头去,石秀打量着那个罪魁祸首,这才发现,原来是铁床的床脚下面,有一张地板砖松动了,这个时候被掀起来一块,使床挪移到了这块地板砖之外的范围,所以带动了铁床的颤动。
可是,是什么掀动了地板砖?
石秀扯扯还在颤抖不止的雷聪,发现雷聪还像着了魔一样紧紧和那尸体的眼神对视着,空气中好象有什么粘合性特别强的东西把他们的目光胶着了,根本无法移开!石秀见状,只好壮着胆子弯腰拣起那掉落在地上的毯子,飞快的扔在尸体上,勉强把尸体盖上了,雷聪这才一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失魂落魄的眼睛里,空洞一片,空白的可怕,简直不像是活人的眼神。石秀忙拍拍她的背,小声说道:“没事没事!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地板松动了一点,那床才会动的!别怕啊!”
雷聪这才慢慢的恢复了一些活气,思维也开始转动。一旦恢复了思考,雷聪立刻双眼蓄满了恐惧的泪水!她喘了一口气,浑身的僵硬慢慢回转过来一些。她擦擦脸上的泪水,对石秀说:“太可怕了!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
“没事的!你看!”石秀指指那块松动的地板砖,“都是它闹的!我们去看看那下面有什么东西!”
两个人小心的蹭过去,尽量避免碰撞到任何东西。当两个人来到那张铁床跟前,刚要蹲下身子看个究竟的时候,忽然寂静的空间里,又突如其来的发出了响动!这次的响动,来自停尸房的门口。石秀和雷聪警觉的朝门口看过去,看见停尸房的门被人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那人的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蚯蚓一样的皱纹肆虐横行的老脸上,浑浊的昏黄的双眼眯起来,正在直直的望着紧紧靠在一起的石秀和雷聪!
第三十二章 日记第十六页
4月16日,晴
那天在热闹的街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突然发现她的一刹那,就像一瞬间走进了黑暗噩梦的旋涡一样,我眩晕的差一点晕倒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的街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吗?
我从来不相信灵魂,我只知道,只有肉体真真实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才能享受阳光,金钱,美女……一切的欲望都需要通过感官来实现。即使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能做什么呢?脱离了肉体这个依托,它只不过就是一团空气。
但是当我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几乎要推翻自己这种多年以来固有的看法了。除非真的是她的灵魂重生了,不然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人这么相像的!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能相象到这样的程度:同样完美无暇的美貌,眉间同样鲜艳的朱砂痔,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身材,同样的穿衣风格,同样高傲的神情,同样大步流星的走路姿势,甚至同样无意识的拿纤长白皙的手指撩起额前乱发的小动作,还有右手中指上那颗在阳光下发出清冷光芒的白金线戒……
奇不,不是相象,这个人分明就是她!我相信我非凡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我那一瞬间关于灵魂理论的动摇飞快的止息以后,我冷静了一下,小心的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免她发现我。
书她正在马路那边等红灯,隔着不长的斑马线,我看见她正以我极其熟悉的神态左顾右盼,修长的右腿跟以前每次急迫的等待什么时一样,神经质的不耐烦的抖动着。绿灯很快亮起来了,她马上大步穿过斑马线,朝着这边直直的走过来,然后站在离我有几步远的地方。我看见她那双清冷的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四面八方,急忙低下头,以防跟她的眼神对视上。没有想到,我看见她那黑色的细高根靴子笃笃的踩着地面走到了我跟前站住,然后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礼貌而矜持的响起来:“先生,请问XX医学院怎么走?”
再次听到那个太熟悉的声音,我禁不住浑身一抖!我迅速的冷静下来,慢慢抬起头,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这张本不应该在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美丽脸庞时,我还是觉得周身发冷,手心里无法抑制的冒出源源不断的冷汗!我甚至想,当我抬起头来,当她看清楚我的脸,一定会大庭广众之下激动的一把揪住我的衣服,大声喊着我是个杀人凶手,然后好多人会好奇的围观过来,然后我会被扭送到监狱里,由此结束我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