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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目前够不够?”古罗夫把两扎美元放在朋友的膝盖上。“给伙计们预付一个月工资,你也拿一份,付清租车费,再写个简短的报销单,我不想让人家以为我们是在发横财。”
“你这么洁身自好是跟谁学的?”
“跟爸爸妈妈。”古罗夫一本正经地答道。
副检察长费杜尔·伊万诺维奇·德拉奇是奥尔洛夫将军的老朋友和同龄人。这位检察官自然早就认识古罗夫,并按自己的方式喜欢他,但他对密探管束很严。德拉奇年轻时在侦查机关工作,了解民警们在同检察机关处理相互关系时所使用的一切计谋和花招。
这位官员个子又高又瘦,加上长长的鼻子和又粗又长的眉毛,看上去像一只猛禽。他看人时总是显出不信任的神色,而且经常面带讥讽。此刻他坐在他那简朴的办公室的桌旁,用瘦削的手指卷着古罗夫的报告,把纸卷成一个小纸袋,仿佛要把硬糖块儿装进去似的。
“小伙子,你想要我相信,你的这个图林对社会不会构成任何危险。”德拉奇用两个指头抓住长长的浓眉,用它遮住一只眼睛,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古罗夫。“你说独一无二的带光学瞄准器的步枪他是碰巧买的,目的是为了转手卖掉,而手枪则是从阿富汗带回来的,留着它只是为了防身。你这娃娃当我是个老傻瓜吗?”
古罗夫没有吭声,他确信这个老练的官员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会问。
“你有一点说得对,那个年轻人的案子法院不会受理。一个军官,得过勋章,阿富汗战争的英雄,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收藏武器而定罪判刑。但这个人极其危险,他在牢里呆得越久,人们越安宁。你听着,列瓦,”德拉奇用信任的语气说,“说实话,你怎么认识图林的?”
今年春季图林受人雇用要干掉古罗夫,两个人拼死进行了一场肉搏,密探虽然孔武有力、身手灵巧,还是打输了。图林比他年纪更轻、力气更大,而且培训得更好。救了古罗夫一命的是个偶然的机会,当时密探已经被这个雇佣杀手两只强有力的手按在地上几乎要窒息了,就在这时他摸到了身上带的手铐,拼着全身力气猛击进攻者的头部。随后把武器放进图林驾驶的“尼瓦”汽车里,把汽车和神志不清的雇佣杀手悄悄送到汽车检查站。古罗夫自己当时已是遍体鳞伤,满身血斑,腿也瘸了,但他心里明白,这个阿富汗战场老兵要是在好人手里可是个无价之宝。他没有提供任何证词,于是图林因私藏武器的罪名进了班房。侦查员十分清楚,从阿富汗回来的军官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但眼下他决定冒个险,一个真正的密探总是喜欢挺而走险的。
“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丧失记忆力啦?”德拉奇依旧温和地问道。
“费杜尔·伊万诺维奇,我和您都不是小孩,什么事都明白,”古罗夫凝视着这位官员,小心翼翼地答道,“您身居一定的职位,必须按相应的规矩行事。我把真实情况告诉您。假如给格奥尔吉·图林判刑,过两三年刑满出狱时他会成为一个充满怨毒、训练有素的杀人犯。假如我不提供证词,您也不改变对图林的强制措施,继续把他关在牢里,开庭审理后再放出来,他也是个充满怨毒、训练有素的杀人犯……那么这对谁有好处?”
“你终于开口了,我本来就知道这个案子你有所隐瞒,”德拉奇满意地说,“我听到一些传闻,说你跟彼得大吵一顿,然后休假去了,是吗?”
“假定是吧。”
“而我也就相信了这种蠢话?”
“未必,”古罗夫笑了一笑。
“这就是说,你又故伎重演,决心不通过法律手段,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整顿俄罗斯的秩序。于是你需要一个欠你情的阿富汗战场的老兵。”
“亲爱的费杜尔·伊万诺维奇,我一向认为您是个明察秋毫的人,”
“你这个民警,我在你面前不是亲爱的,而是检察机关高级官员先生……我维护法律,不允许……”德拉奇说了半句突然住口,叹了一口气。“我拿你这小子怎么办呢?”
“您拿我没办法,因为眼下我没有罪,”古罗夫忍住笑容回答,心里明白自己胜利了,“您让格奥尔吉·图林具结保证不离开本地,然后改变对他的强制措施。我担保小伙子到时候出庭受审。”
“你什么都担保不了,”德拉奇一面唠叨一面拆开手上的小纸袋,把古罗夫的报告弄平整,“我了解你们侦查员的秘密花招,你担什么保!”检察官哈哈大笑。
古罗夫站起来鞠了一躬,竭力做出一副表示感谢的笑脸。
“谢谢您,费杜尔·伊万诺维奇。”
“别咧着嘴笑,你不像个驯顺的羔羊。愿你成功。”
格奥尔吉·图林走出监狱,随手关上铁门,看着忙忙碌碌的过往行人,他们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去猜想铁栅栏和窄得像条缝似的出入口里面是些什么。旁边停着一辆外国轿车,马达在嗡嗡作响,车门微开。图林不由自主地往车里面看了一眼,看见似笑非笑的古罗夫那对浅蓝色的眼睛。
“上车吧,格奥尔吉,我带你。”上校转身探过前座的靠背把车门推开。
“莫斯科我熟悉,好歹能走到,”图林气冲冲地回答,但还是上了车。“好个恩人,见你妈的鬼。”他抽起烟来,“我还在纳闷怎么突然改变了措施,原来是教父费心了。”
“除了我以外,谁还需要你?”古罗夫把车停在理发店附近,“你好像感到不满?”
“我忍着呐,教父,干嘛停车?”
“去把你自己收拾一下,”古罗夫递给图林五万卢布。“回家去再刮胡子,现在理发店不刮胡子了。”
图林走出理发店时,古罗夫看了看他那强壮而又匀称的体形,心想:俄罗斯从来都没有把人当人看待,这样的小伙子竟然白白浪费掉,而且谁也不用负责。
“我上次碰到你以后,脑袋上有两处缝了针。那女的一面剪发一面叫‘哎呀’,我只好说这是阿富汗留下的。现在上哪儿?”
“给你弄一身衣服。”古罗夫转过身来盯住图林,“你干嘛‘你’呀‘你’地称呼我?我跟你在一个战壕里呆过不成?”
“没有,不过好像……”图林一下子窘住了,但马上反咬一口:“那您干吗用‘你’称呼我呢?”
“合理合法。我是上校,你不过是预备役上尉。咱们往后一切都得讲个礼节。我叫列夫·伊凡诺维奇,假如你心里有气,可以称呼我‘上校先生’。我爱怎么叫你就怎么叫。”
“这不多余吗?”
“正当如此,”古罗夫斩钉截铁地说,“而且你要注意,检察机关不喜欢你,是我以军官的名义保证你不会逃跑,法庭随传随到。”
“说真的,打小时候起,父母死后就没有人关心过我。请允许我抽支烟好吗,上校先生?”
“抽吧。”
“可我没有烟。”
“那更好。”古罗夫在一个大超级市场门口停了车。“咱们给你买几件外衣。”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刚出狱的囚犯那身破旧衣服。
东西由古罗夫挑选和购买,退役上尉只不过试一试尺寸,一声不吭。他们走出商店时拎着两个大袋子,另外还有一包,是图林的旧衣服和鞋子。
“可以扔掉吗?”他在垃圾箱旁停下来。
“那么干活时你打算穿什么?”古罗夫赞许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领子齐颈的灰色运动衫,口袋数不清有多少的皮夹克,厚底的高帮皮鞋。
“当然啰,是便宜货,”古罗夫总结了一句,“等你挣了钱再买更好的。但是作为一个退役上尉,看上去合乎规格。稍微有点像个土匪,但这是由于你的本质,而不是由于衣服。”
“对不起,顺便问一下,您是不是姓马卡连科?”上尉尖刻地问道。①
①安·谢·马卡连科(1888—1939)为苏联著名教育家,毕生致力于流浪儿童和违法少年的教育改造工作。
“我的姓完全不同,你很快就会永志不忘的。”
他们在有两个房间的秘密住所里来回走动。古罗夫用手指摸了摸电视机,在布满灰尘的表面留下一道痕迹。
“法院开庭以前你住这儿。把灰尘擦一擦,把屋子收拾干净。”
“请原谅我好奇,上校先生,我想,这是您接待告密者的地方吧?”图林想刨根问底。
“假如你认为自己是个告密者,那你就想对了。”古罗夫挪过一张椅子,铺上一张报纸,坐了下来。“明天早晨有人来带你去分局,办个临时户口,安排你去出租汽车停车场工作。”
“您是在招募我,”图林肯定地说,“我决不当间谍,决不出卖任何人。”
“我不反对。你身体健壮,但你身上放肆无礼的德行比你的力气多得多。”古罗夫移近一只脏碟子,抽起烟来。“你为了图财,受人雇用来杀我,”他弯曲一只手指,“我没有指控你,使你免于终身监禁。我没有问你是谁派你来的,付给你多少钱。我费了劲把你从牢房里弄出来,让你梳洗打扮,给你住房和户口,还帮你安排一份工作。”他松开拳头,喷了一口烟。“你本当说一声谢谢,而不应该跟我争吵。”
“我在想,列夫·伊凡诺维奇,您为了您这种恩德会要多少回报。”上尉也点燃香烟,在沙发床边上坐了下来。
“可是从你那里又能得到什么呢?‘我谁也不出卖,谁也不告发!’说得多好听!福金已经死了,而那位上将呢,凭你的供词不要说把他送上法庭,就连打发他退休都办不到。”
“您是秘密教团还是红十字会的?”上尉装模作样地哈哈一笑。
“未必如此,”古罗夫弹了弹烟灰,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让它缓缓飘散在室内潮闷的空气里。
“您干嘛需要我?”
“鬼知道,我也不清楚。我看中你是在那栋空房子里,你当时几乎把我掐死。后来在法庭调查时,你表现得很得体。在囚室里,我知道,你也像个男子汉,什么都不求人家。上尉,眼下男子汉很少,我物色这些人以备不时之需。有备无患嘛。你当个出租汽车司机,等候开庭。往后你再决定走什么路,往哪个方向去。给你那位将军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已经具结假释,过着平静的生活,等候开庭。你我之间的谈话不用向他报告。当然,他们会对你进行核查,暂时还不会打扰你。在这儿住下,注意干净整洁。你喝酒吗?”
“很少喝。”
“最好完全戒掉。朋友和女人都可以结交,这套住宅反正我已经不再保密了。别去找我,开庭时我会到场,尽力让他们别过份纠缠。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古罗夫站起身来,把钥匙放在桌上,留下几张大票子,默默走了出来。
古罗夫并没有说假话,他确实不知道往后怎样使用格奥尔吉·图林,也不清楚上尉这人到底怎么样,他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去充当杀手呢,还是根本不值得信任。很显然,原先的克格勃中层军官中有一批人不承认新制度,力图进行报复。这批人的领导人之一是现已去世的福金上校,他过去在科尔夏诺夫将军手下供职,照古罗夫的看法,这位将军对阴谋活动一无所知。将军身居高位,对“微不足道”的事情不感兴趣。
而今福金不在了,位高权重的将军也不在了,上层人物作了重新安排,可是那些爱慕虚荣而又精通业务的上校们却留在原位。他们无疑受到金融巨头们的利用。对其中一些人,巨头们是暗中利用,从美味佳肴的餐桌上扔给他们一点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