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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这里是十一点的时候。”
“你能证明吗?”
“我怎么可能提得出证明!我为了证明没有来这里,甚至连不在场证明都准备好了。”
“那还真讽刺。”
“但是,”康正开口了,“这家伙来这里的时间,应该就像他本人说的,是十一点左右吧。”
“这时候您却转而为他辩护了?您为甚么会这么想?”加贺问。
“因为住在楼上的酒店小姐的证词,她说只有当晚一点多房间还亮着灯,所以当时应该已经出事了。还有行李也是。”
“行李?”
“如果没有遇害,园子本来预定隔天要回名古屋的。她当然会为了远行有所准备。可是屋里却没有那样的形迹。所以推测她在收行李之前有人来了,才比较符合事实。”
“所以那就是我。”润一扭动身体,一副死命力争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那么为甚么一点过后房间的灯还亮着?”加贺问。
“那是因为房间一直是我走的时候的样子……”
“你是说园子小姐还活着?那定时器的矛盾呢?”
和刚才那段对话的结果一样,润一再度沉默。但这次他不久后又开口了。
“那个酒店小姐的证词错了。一点多灯还亮着,是她的错觉。”
加贺举起手,做出投降姿势,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模样。
康正构思当时的情景。假如润一没有说谎,那么他就是在中止杀人后,于十二点多离开这里,否则他无法在一点之前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时门是锁上的,园子还在沉睡。这个状态持续了一阵子。酒店小姐一点多目击房间的灯亮着也是说得通的。
然而后来园子死了,房间的灯也关了,而定时器是设定在一点。
康正抬头看加贺。
“只有一个可能。”
“是啊,”加贺似乎也已经想到同样的情况,立即表示同意,“但是能证明吗?”
“不需要证明,因为我没有审犯人的意思,但是……”康正朝仍在睡梦中的佳世子看。
“看来有必要叫醒睡美人了。”
加贺语带揶揄,想来是怀疑在这种状况之下要如何叫醒弓场佳世子。佳世子睡得很熟,看样子光是出声是叫不醒的。
“你出去。”康正对加贺说。“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只靠您是找不出真相的。”
“我可以。”
“您不知道最重要的关键。您以为我能提供的情报只有酒店小姐的证词而已吗?”
“如果你还有别的情报,就现在说。”
“恕我无法从命,因为那是我的王牌。”
“我一样有王牌。”康正举起两手的开关。
“按下那个开关,您甚么都得不到。不知道真相就不算报仇。”
加贺对康正投以锐利的眼光,而康正正面迎向他的眼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出去。”康正说。加贺摇头。康正看他这样,继续说:“只要在我叫她起来这段时间出去就好。等她醒了,我再让你进来。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出去以后不会从外面把电源切断。要是你这么做,你当然不用想再进来,而我只要想别的报仇手法就行了,反正这屋里也有菜刀。”
“我明白了。”
加贺转身开锁,把门打开。寒气一涌而入。加贺回头看了康正一眼,才走出去关上门。
康正提防着加贺突然闯进来,维持着随时可以冲向开关的姿势,朝门走过去。但是加贺并没有乘虚而入。康正把门锁上。
他打开包包,取出那瓶阿摩尼亚,拿进寝室。弓场佳世子在脖子不自然弯曲的姿势下睡着,发出规则的呼吸声。
他打开瓶盖,往她的鼻子靠过去。很快就有反应,她马上皱眉仰头。瓶子凑得更近一些,她眉头皱更紧,眼睛微微睁开。
“起来。”康正略微粗暴地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弓场佳世子的脑袋似乎还不太清醒。康正再次把装了阿摩尼亚的瓶子拿到她的鼻子前。这次她的身体大大地向后仰。
康正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再回到她那里。然后打开她的嘴,把水倒进去。她开始喝水,但没喝多少就呛到咳嗽,这一来她反而清醒了。只见她眨了眨眼,环视四周。
“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追查真相。轮到妳说实话了。”
康正来到玄关,从防盗眼朝外看。加贺背对门站着。一开锁,加贺似乎是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
“好了。”说完,康正回到开关那里。
门开了,加贺走进来。他朝寝室里的弓场佳世子看。
“觉得怎么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搞不清状况的佳世子,因润一的模样与刑警的出现,眼神中露出畏惧与困惑之色。
“和泉先生坚持是妳或我其中一人杀了园子小姐,怎么也说不听。”润一说。
“我说的是事实。”
“怎么会……我不是说了吗?我本来想杀害园子,可是后来就住手了啊。”
“现在已经弄清楚那是妳的谎话了。这个人已经招了,说妳刚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他干的。”康正朝润一扬扬下巴。“这样推敲也比较合理。”
“润一……”
“我全说了。我做了种种布置想杀害园子,但看了她写给我的信后,我就打消了主意。”
“但是,”康正接着说,“园子的死不是自杀。如果是的话,凌晨一点多园子应该已经死了,却有人看到这个房里的灯还亮着。”
佳世子似乎无法立刻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但在沉默了几秒后,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下,本来不清醒的表情消失了。
“如果佃没有说谎,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佃走了之后有其他人进来。那么,园子都已经被下了安眠药睡着了,还有谁能够进来呢?佃说他离开时上了锁。”康正瞪着佳世子。“那就是拥有备份钥匙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妳。”
“我为甚么要……”
“当然是为了杀害园子,很巧的是妳和佃决定在同一晚行凶。”
“不是的。”佳世子猛摇头。
康正不理,继续说道:
“但是妳进来后,才知道已经有人来过了。从被丢弃的电线、写在周历背后的留言,妳看出佃本来想做甚么。于是妳想到一个很大胆的主意。妳决定利用佃中止的办法杀害园子,布置成自杀。”
弓场佳世子仍不断摇头。眼周是红的,脸颊却是苍白的。
“对妳来说,最重要的不但是要骗过警方,还必须骗过佃。佃好不容易打消了杀人的念头,妳却大胆完成,要是他知道了,很难不对你们两人的关系造成影响。于是妳不仅进行了伪装自杀的工作,也针对佃做了一些布置。另一个酒杯没有清理,是因为园子不可能在自杀前还特地清洗其中一个酒杯。而把写了留言的周历和照片一起烧掉,用意是在表达园子的愤怒和悲伤吧。顺便再说一句,没有烧干净还留下一些残骸,也是故意的。因为要是不知道烧了甚么,就没有意义了。还放了两个安眠药空药包,设想得非常周到,因为要是园子醒来又吃安眠药,自然就会有两个空药包,否则就很奇怪了。但是这些细节都不是做给警方看的,是为了让佃以为是自杀。妳不知道现场的状况会公开多少,为了避免到时事情传进佃的耳里,才做了这些安排。”
“牵强附会!”出声大叫的是润一。“明明甚么证据都没有,你凭甚么这么说!根本是胡乱栽赃!”
“那么你能提出其他合情合理的解释吗?还是你要招认终究是你下的毒手?”
“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佳世子来过这里。”
“其他有备份钥匙的人就只有她了。”
“我听说只要有心,谁都可以把门撬开。”
“这个你可以问加贺刑警,问他鉴识人员有没有发现门被撬开的痕迹。”
康正的话让润一抬头看刑警。刑警默默摇头。
“这种事……”弓场佳世子的声音象是硬挤出来的,“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中止行凶后,却由其他人布置成自杀加以杀害……”
“只有警察才会想得出这种离奇的剧情,我们根本连想都无法想象。”润一尖叫道。
佳世子一脸茫然,无神的眼睛望向半空,然后再次摇头。
“我没有杀害园子。”
“刚才明明说本来想杀她,还哭了,现在却又反过来说没有?”
“刚才她是为了袒护我才说谎的。”润一抢着说,“她现在说的才是真的。”
佳世子垂下头,开始啜泣。康正看着她,只觉得空虚。早在多年前他就知道眼泪不值得相信。
“我没有理由相信妳,不过如果妳能拿出更有力的解答,那就另当别论。”
佳世子没有回话,只是哭个不停。
“这一段我也考虑过。”这时加贺插嘴说。“第二个侵入者考虑到第一个人而进行伪装工作,这么想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除了刚才和泉先生说过的之外,还有葡萄酒瓶。为甚么酒瓶是空的,我也和您谈过了。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解释了。换句话说,真凶虽然知道园子小姐被下了安眠药,却不知道药是下在哪里。是只下在葡萄酒杯里,还是葡萄酒瓶里?于是为了保险起见,便把酒倒光,把酒瓶清洗干净。因为如果从瓶里验出安眠药,对自杀来说就太奇怪了。”
这是很有说服力的假设。
“谢谢你宝贵的意见。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只不过就像我一开始说的,目前无法证明。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弓场佳世子当晚来过这里。”
“她的头发掉在这里。”
“那是在星期三掉的。”佳世子哭着说。
“可是没有其他人的头发。这里只找到妳、佃和园子的头发而已。”
“可是和泉先生,现场并不一定每次都会有犯人的落发。有不少强盗犯犯案时戴帽子,就是为了避免头发掉落在现场。”
加贺的话让康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本来就知道这一点。
康正往弓场佳世子看。佳世子仍低着头,动也不动。刚才他还深信佃就是凶手,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