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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被逮捕了。”三崎说。“真是不幸。”
没穿白袍的守口,予人沮丧的感觉。他跪在今田公子身旁,拿起她的手腕探脉。
大概他想亲自证实才肯罢休。
“医生,对不起。”珠美说。
珠美哭了。眼泪潸潸落下。
守口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蹲下身去亲吻她的额头。
“三崎先生,关门吧。”夕里子说。
“嗯。”三崎过去把门关上。
守口慢慢抬起脸来,问:
“刚才摆在这儿的果汁……怎样了?”
“嘎?”夕里子不解。“果汁吗?”
“晤,刚才不是放在那张小桌上吗?”
“珠美说待会才喝,摆进冰箱了。”
“现在还在吗?”
“还在……”
“可以给了我吗?”守口说。
“当然可以……”夕里子从冰箱拿出果汁杯。“舍妹喝过的。”
“没关系。”守口点点头,接过杯子。“有许多事,事后才能分晓啊。”
说完,他走出病房。
“医生是不是有什么事?”珠美担心地说。
“不晓得。”夕里子也困惑不解。
“对不起。”护士探脸进来。“佐佐本夕里子小姐,您的电话。”
“是——”
夕里子虽然在意守口的表情,还是赶过去接电话了。
“我是夕里子——喂喂?”
“夕里子?”
“姐姐!不好了!现在你从哪儿打来?”
“不知道。”
“嘎?”
“但你不能来哦。他们说什么你都绝对不能来,知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
正在吃惊时,对方突然变成男声。
“你懂了吧。令姐在我这里。”
“你说什么?”
“我叫永吉伦三。”
血色唰地从夕里子脸上退去。
“你知道我是谁吧!”声音说。
“呃。”
“我的目标其实是你一个。看来你们家山有福。姊妹都是好运的人。”
“不要伤害我姐姐。”夕里子用挤出来的声音说。
她不想被周围的人听见。
“你,还有你的情人刑警国友。只要得到你们两个,我就满足了。假如你一个人来这里的话,你的姐姐就可以活着回去。我保证。”
夕里子闭起眼睛——应该怎办?
总之现在——只能依从对方的话去做了。
“好吧。”夕里子说。“我要去什么地方?”
“回去公寓等候,我去接你!”永吉说。“你懂吗?我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等于死了。假如你做任何小动作的话,我即刻杀了你姐姐。”
“明白了。”
“今晚十二点,留在房间里——我期待跟你见面。”
电话挂断了。
姐姐!夕里子深深叹息……
守口从壁橱拿出新的白饱穿上。
重读那封写好的信——最后写错字的话,很没面子。
“好了。”
守口把信放进信封,封了口,摆在桌上。
果汁在眼前,半杯左右的深橙色液体。
守口笑一笑。
第一次知道,失去之后才知道。
神的国在今田公子里面——那个平凡的护士,平凡的女孩之中。
为了迎接“神国”而献上活祭,不惜杀人——其实神国就近在咫尺。
而我竟然一无所知。我做过些什么?
守口甩一甩头,然后拿起杯子,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
神国来了吗?抑或……
守口伏在桌面,闭起眼睛。他知道,他的眼睛将永远不再睁开。
18、惊险之技
“夕里子——夕里子。”
国友站在佐佐本宅的玄关前。已经半夜两点钟了。
他按了无数次门铃……
“奇怪。”国友侧侧头。
从三崎处得悉医院里发生的异变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从酒店奔出来。
他前往医院,见不到夕里子,于是前往她的寓所。然而……
不可能不在家的,国友尝试开门。
门没上锁!
国友紧张起来,拔出手枪,走进屋内。
“夕里子——你在哪儿?”
室内灯火通明。
夕里子躺在血泊中的“镜头”在眼前掠过,使他的心脏一下子抽搐起来……
可是,到处不见夕里子的影子。
总算能松一口气。然而,这个毕竟不是正常状况。
不光是夕里子,连绫子也不见踪影。
白天里绫子被卷入银行强盗抢劫的事件已略有所闻,其后绫子即告行踪不明。
“怎么搞的,畜生!”国友站在客厅里喃喃自语。
如果早知如此,我该一直陪着她们才是。只因怕危险才隔离的……
电话响了,国友差点跳起。他猛地拿起话筒说:“喂喂!”
隔了一会。
“国友君吗?”男人的声音。
第一次听到,国友就知道是谁了。
“永吉?”
“是的。”
“她们怎样了?”
“两个都没事,放心。”
“不是很卑鄙吗?干嘛不狙击我一个人?”
“失去儿子的心情,你了解吗?”永吉说。
“那件事……我觉得很不幸。可是——”
“我不想谈判。”永吉打断他的话。
“好。——我应该去哪儿?”
“新桥附近!”
“什么?”
“第X街,有间S大厦。”
“S大厦?”
“已经没人踏入的废置楼宇,不久以后将清拆的。也许适合我存在。”
永吉笑了一下。
“去那里就可以了吧。”
“是的。我等你。”永吉说。“抱歉,请上五楼。用楼梯哦,因为电梯不能操作了。”
“好吧。”国友说。“让她俩平安归来才好。”
“没问题。”永吉说。“我等着。”
说完,挂了线。
国友慢慢地把话筒放下。
自己去了,他真的会把夕里子她们送回来吗?
可能性很低。身为刑警,国友很清楚。
是否应该联络三崎,派警队包围S大厦?可是国友现在不是以刑警身分,而是以夕里子情人的身分去的。
“但愿平安无事。”
国友带着祈祷离开公寓大厦。
永吉下了车,刚才是在车上打的电话。
“终于可以收场了。”永吉仰望那幢看似黑块的大厦。“今晚好冷啊!”
滨谷从车上走出来。
“您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滨谷说。
“嗯。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嘛。”
“可是……起码让我陪着才是。”
“不行。别担心,我一个人干。还有,”他回头望望车子方向。“替我收拾那女的。”
“知道。”滨谷说。
“辛苦啦。”
永吉提起手提灯,走进大厦去了。他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过来。
“呜呼。”滨谷耸耸肩。
他上了车,开动引擎。
绫子在后座沉睡——当然是用迷药导致的。
车子在夜街上奔驰一会后,停在陆桥上。
下车后,滨谷从陆桥的栏杆处窥望下面。
深夜了,大型货车川流不息的干线公路。轰然巨响传到陆桥上,车头灯十分耀眼。
滨谷环视周围后,打开车门。他把绫子拖出来,好不容易抱起。
“好重啊,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他叹息。“成佛去吧!这样。我也可以做大阿哥了!”
只要把她从栏杆抛下去,一切了结。
一转眼的功夫而已,大货车会替他完成任务的。
“再见啦!”
滨谷举起绫子的身体,准备抛她下去。
“要不要帮忙?”声音说。
滨谷吃惊地转过身去。没有人在,只有黑暗。
“什么人?”滨谷把绫子暂时放下,大声怒喊。“出来!”
飒地,明亮的灯光从左右两方把滨谷映照无遗。滨谷目眩地用两手遮光,怒吼:“是谁?”
“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
滨谷不能置信地望着那个漫步走过来的庞然巨物。
“米仓……”
“你认得我?那真荣幸。”米仓一郎咧嘴而笑。
“有什么事?”滨谷说。
“我呀,我和永吉确实是死对头。不过,位处顶端的人,即使是敌人,也有共通的劳苦、共鸣感,甚至彼此同情……”
“你想说什么?”
“永吉也怪可怜的,竟不晓得害死自己儿子的人,即将继承自己的地位。”
“你在胡说什么?”
“教唆永吉的笨儿子去做那种失策勾当的,就是你。”米仓说。
“你再胡说的话……”
“我从他那伙人处听说的,有几个转到我这里‘捞世界’啦。”
“多管闲事!”
“是吗?我呀,喜欢出卖人,也喜欢被出卖。但是,不弄脏自己的手而借他人之手消灭自己波士的家伙是我最讨厌的!”
滨谷企图伸手进外套口袋。
“别动!”
一刹那间,三四个大汉奔过来,捉住滨谷的手臂。
“你们干什么!——放手!”滨谷的脸痉挛着。
“再见,滨谷君。”
米仓稍微拍拍手——滨谷的身体,消失在栏杆的另一边。
紧急熬车声、汽车相撞声不绝于耳。
“很混乱哪。”米仓喃喃地说。
“嗨!”
开关后,永吉用灯照着夕里子。
夕里子坐在椅子上,手脚被绳子紧紧绑住,全身动弹不得。嘴巴也被东西堵住了。
“你很不幸。”永吉说。“我不杀国友。不过,他失去了你,将会痛苦很久吧。那才是我的目的。”
永吉再拿一张椅子过来。上面用绳子绑住一支莱福枪,固定了位置。
“这里可以了。”永吉放好椅子,窥望莱福枪的瞄准器。
“没问题。一枪就射穿你的胸膛。”
夕里子稍微移动一下。
“你的情人正前来这里。”永吉说。“再过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夕里子的额头浮汗。
“你在猜想我要干什么吧。现在让我告诉你。”
永吉拿出一根粗绳子,绑在门钮上。然后拉直绳子,绑在莱福枪的板机上。
绳子紧紧的,没有丝毫松脱。
“国友刑警马上到这里。当他开门时,那支莱福枪就发射,夺走你的性命,如此这般。”
夕里子瞪大眼。
“你会死在情人手里。很幸福吧?国友亲手杀了你,应该更痛苦吧!愈痛苦愈好,像我一样。”
永吉走近窗旁。
“呵,恋爱中的人行动真快,已经来啦。”
没玻璃没窗框的窗口开着,冷风吹进来。永吉从那里俯视下面。
夕里子拼命移动椅子。然而,无论怎样做,椅子依旧一动也不动。
“没用的。你所坐的椅子,我特意用粘接剂粘在混凝土地面的。”永吉盘起胳膊。“来,看好戏吧。瞧,脚步声。”
急急上楼梯的脚步声传进夕里子的耳朵里。她奋力活动手脚,依旧徒然。
脚步声逐渐接近,来到门外了。
敲门声。
“国友君吗?”永吉喊。
“是的。”有答覆。“在里头吗?”
“我在,你的情人也在。进来吧!”
夕里子闭起眼睛——完了。
咔嚓一声,门钮转动了,门缓缓打开。
劈啪一声巨响,震荡了空气。
门开了。
“夕里子!”国友冲进来。
绳子断了。
永吉呆然,喃喃地说:“怎么回事?”
“永吉!”国友和他面对面。“请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管……”永吉摇摇头。“看来——你们好像真的很好运气。”
“也有运气不好的。受牵连的人死了好几个。”
“是啊。”永吉点点头。“不过,我不会跟你走。要走的话,我会跟我儿子。”
“慢着!”国友喊。
永吉向窗口冲过去,一转眼,他的人影就消失在窗口外面的空间……
国友急忙替夕里子解开绳索。
“好极啦。”他用力紧紧拥住夕里子。
“那个人呢?”
“掉下去的话,救不到了。”
“晤……哎,姐姐的事——”
“我马上安排。”国友捉住夕里子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