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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里子就读的是私立女子高中,可以免试升入短期大学,成绩优秀者也可以应试其他大学。从高二开始,班级就被分成了大学应试班和短大班,授课也完全不同。夕里子进入的是
大学应试班。她为了不惹人注目,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借穿了敦子的制服来到了学校。
火灾的发生已经过去十天了,父亲佐佐本周平依然没有回来。不,应该说还没有被抓到更为正确。目前,他正被作为杀人嫌疑犯指名通缉。
——杀人。爸爸。
“那么蠢的事!”
无论是谁,认识父亲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但是,看到通缉照片的全国人民大部分都不会认识父亲,在那些人的眼里看来,父亲就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吧。
夕里子一进入校舍,就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班主任老师中冈。
“佐佐本,怎么啦?这个时间来学校。”
“我有点儿事想谈一谈……”夕里子说。
“我正要回去呢。怎么啦?喝年糕豆沙粥也可以吗?”虽是一直以来的强硬口气,但夕里子却很高兴。中冈不像私立女高的老师,而是位有传统风范的教师。夕里子倒是比较喜欢这个有些土气的老师。
“是。”中冈老师似乎顾及到夕里子在学校中谈话不便这一点了,使夕里子格外地高兴。
父亲还没回来,没有住处,也没有可以依赖的亲戚。所以夕里子依然寄住在片濑敦子家,绫子和珠美也仍然栖身在安东的家里。
“不如我们全家集体自杀吧。”珠美提出了她那一贯现实得可怕的建议,所幸的是没有得到其他两人的认同。
国友警官来通知已查明的被害人身份是在火灾发生后的第四天下午。
“被杀害的是一名叫做水口淳子的女性。”
“水口……”
“您有听说过的印象吗?”
夕里子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们在外面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到了夕里子家被烧毁的废墟前,那里周围还圈着禁止入内的绳索。夕里子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在公司里上班的女职员。会不会是您父亲的恋人呢?”
“爸爸怎么会……”夕里子话说了一半沉默了。因为爸爸毕竟是个男人,有恋人也是可能的,“可是,爸爸就算有了恋人,他也绝对不会对我们隐瞒,一定会介绍给我们认识的。”
“不过,听说最近在公司里成为恋人的中年人都会告诉朋友哟。”夕里子感觉到国友的口气有些奇怪,他似乎有些为难,“其实三崎先生交待过先不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可是我想如果你们在报纸中突然读到的话大概会受到打击吧。”
“谢谢您。”夕里子由衷地感谢说。
“水口淳子怀孕了。由于您的父亲是个非常严谨的人,所以不管怎样她得到了医生的确诊。但是您父亲为什么宁可杀人也不和自己的女儿商量呢?”
“可是……如果那个人果真是爸爸的恋人的话,爸爸有什么必须杀她的理由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国友点了点头,“但是,她的尸体在您家中发现也确是事实呀。”
“即使爸爸杀死了那个女人,他也不可能要连我们一起烧死吧!”
大火烧过的痕迹还历历在目。国友困惑地挠了挠头,“基本上,您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也许他发疯了呢。”
夕里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后,直视着国友问,“我父亲要被通缉了吗?”
“我想是这样的。很遗憾。”国友无奈地回答,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他到底在哪呢……如果能出来辩解的话,作为警察的我们一定会详细调查的……”
“查找凶手?”中冈听了夕里子的话不觉大吃一惊。
“是的。我想证明父亲是无罪的。”
“说起来容易呀。”
“我懂。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我们无法安心呀。”
中冈困扰地拉扯着乱糟糟的头发说:“也许你能做到。”又笑着问,“可是有钱吗?”
“钱?”
“需要资金吧。电车费、公车费,也许有时还要乘出租车吧。”
“我们可以打工赚钱。”
“趁这个时间凶手早已逃跑了。”中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从中取出三张一万日元面额的钞票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借给你的。”
“老师——”
“是借给你的,不是给的。打工以后可是要还的哟。”
“谢谢。”夕里子垂下了头。
“还有相应的条件。”
“是什么?”
“查找凶手虽好,但也不能以身犯险。深究下去是会很危险的。”
“说定了。”
“不要太抱希望。”中冈笑着说。
“借钱给学生,作为老师这可不是值得称道的事。”夕里子转换了话题。
绫子依然在大学门口裹足不前。这三天里,她每天走到这里,又走了回去。“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这样说给自己听,并想着明天一定要挺胸抬头、堂堂正正地踏入校门。可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旦来到了这里,决心就又动摇了。明天,从明天开始来吧。今天……有些头痛,而且……“胆小鬼!废物!”她一边听着自己的自责,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车站。
绫子相信父亲是无罪的。但是,她既没有夕里子那样不顾周围人看法的胆量,也不像珠美似的会牵惹周围人的同情,令人同情得甚至连做作业都有人代劳。
乘上电车的绫子惟有连连地叹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能。虽是长女,在这种时候却还坚强不起来……虽然尽管心里明白,做不到也还是做不到。与生俱来的内向和懦弱,在绫子这个年龄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大概是两个妹妹,特别是过于坚强的夕里子,更加重了绫子的这种性格取向。母亲去世后,鼓足干劲的夕里子把母亲的职责一肩承担下来。有赖于此,绫子得以无忧无虑地悠闲度日,直到发生了这次的事件。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绫子完全乱了方寸。
父亲不在了,佐佐本家完全没有了收入。作为长女有必要从大学退学出去工作吧,至少也要让两个妹妹高中毕业。这个问题绫子也考虑过,只是尚未付诸行动。日子一天天拖下去,她期待着:“在这期间父亲也许能回来呢,也许会发生什么奇迹使事情都得以圆满解决呢。”
“——怎么啦?大学怎么样?”安东从家里出来,迎面刚好碰到了绫子。
“啊,老师……今天放假吗?”
“嗯,今天是学校的办学纪念日。珠美出门了。——你怎么样了?”
“这个……”绫子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缄口不语了。
安东似乎察觉了绫子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正要出去吃午饭。一起去吧?”
两人步行到车站附近的面馆,安东点了炸猪排饭,“一样的可以吗?——那么,来两份。”
绫子垂头不语。
安东慢慢地喝着茶继续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你们也真是辛苦呀。”
“给您添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这种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在没有找到父亲期间,你们也是没有办法嘛。”
“正是这样呀。”
“去大学也有些发怵吧?——我都明白,不过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呀。喝啤酒吗?”
“不……我不会喝。”
“是嘛。那,不管怎样先吃了饭打起精神来吧。”炸猪排饭一端上来,安东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但绫子却不动手。
“——怎么啦?为什么不吃呢?”
“这个……”绫子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说,“我,不想吃。虽然喜欢炸猪排,可是炸猪排饭就……”
“是这样的话,刚才这样说出来就好了嘛。”
“对不起……刚才……”绫子擦拭着淌下的泪水,“我总是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总之绫子的性格就是属于多愁善感那一类的。
“嗨,别哭了。看起来像是我把你弄哭了似的。”
“对不起!”绫子说着又淌下泪来。泪腺稍稍发达了一些,使绫子看来颇有古代美人的风范。
安东看了不禁笑着说:“你和两个妹妹真是完全不同呀。”
“妹妹们都很坚强。”
“不,像你这样温柔腼腆的姑娘,在当今世上可算得上是稀世珍宝了。”安东用强而有力的手扶在了绫子的肩上。
绫子胸中一热,抬起一双盈盈泪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安东……
“干什么呀?我很忙的。”珠美不满地嘟囔着。
“我不是说了有重要的话要说吗!”夕里子狠狠地瞪着她。
“知道啦。别用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看着我。”
“那就懂事一点。——大姐呢?”
“你通知她了吧。”
“真烦人呀,太不守时了。”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夕里子召集了姐姐和妹妹,到车站前唯一“可以喝”咖啡的咖啡店里。
就在两人抱怨的同时,绫子走了进来。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大姐,今天去大学了吗?”
绫子吃了一惊回答:“去了。真的哟。”
“大姐的谎话马上就被识破啦。”
“我说了不是说谎!”绫子这次到了大学门前没有再改变主意就进去了。
“哎,好了。先别说这些了,我有话要说。”
“在这之前,可以问个问题吗?”珠美问,“这里的账,谁付?”
“我来付。”
“那,我就放心了。”
“你可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的话,怎么能维持家计呢。”
“好啦,总之先说事情吧。”夕里子喝着咖啡说,“爸爸正被当做杀人嫌疑犯通缉,房子被烧掉了,我们既没有收入也没有固定的住所,光是叹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无论如何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来做点什么。”
“要做什么呢?”绫子不安地问。反正夕里子常常做些语出惊人的事。
“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爸爸的清白。”
“怎么做?”
“查出真正的凶手。”
“那样的事怎么可能办得到呢!”绫子吃惊地说,“我们——还是学生呀。”
“可是,和幼稚园、小学的学生完全不同呀,我们已经是大人了。或者是大姐认为即使爸爸被当作杀人犯也没关系呢?”
“根,根本不是那样的……”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
绫子泄气似的耷拉下肩膀,放弃了争执。她向来如此,总是被夕里子口气强硬地一说,就毫无反驳的余地了。这到底谁是姐姐呢——
“可是,具体的实施方案呢?”珠美是个现实主义者。
“在整个事件当中有几处疑点。我写出来了,大家看一下。”夕里子打开了笔记本,“
第一,水口淳子的尸体为什么会放在我们家的壁柜里呢?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搬运进去的呢?”
“不是那天晚上吗?”
“可是,我检查过门窗呀。如果是撬锁进来就会发出声响,那我多半是会被惊醒的。而且特别是利用了爸爸不在的时候这一点。”
“那么,你想说明的是什么?”
“凶手是个开锁高手吗?——可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水口淳子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与其交往的竟是个溜门撬锁的高手,这不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吗?”
“有道理。”珠美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呢?”
“凶手会不会有我们家的钥匙呢?”
“可是,钥匙只有我们三个人和爸爸才有呀。”
“钥匙是可以配的嘛。——哎,我们中间有谁的钥匙丢失过呢?”夕里子交替地看了看绫子和珠美,“是谁捡到后交还的?还是曾被送交到了什么失物招领的地方?——怎么样?还是老实说出来以示清白吧。”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