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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身体不好,实际上身上没有什么病痛。所以请医生看也是没有用的。”爷爷说。
“没有病痛?请医生没有用?”选婆惊讶的问道。
爷爷说:“是啊。我这次伤的不是身体,而是魂魄。要是这次反噬的是身体,我早就化为一滩水了。因为我的父亲通过另一种方式给了我对付瑰道士和女色鬼的办法,所以反噬作用小了许多。但是只要做法,就会有反噬作用。我这次将瑰道士的灵魂烧掉了,它的魂魄已经在轮回中消失了,所以我的灵魂也受到了一定的反作用。”
周围的人张着嘴巴听着爷爷的解释。
爷爷顿了顿,接着说:“医生给我打针吃药,只能改善我的血气运行,不能恢复我的魂魄的伤势。”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文撒子急急问道。
爷爷淡然一笑:“除非那个医生也是鬼,他能给我的魂魄治疗。”
“给魂魄治疗?”文撒子的脸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第十三卷 一目五先生 第229章 五鬼翻身
“从来只听说医生给肉体打针吃药的,没有听说给魂魄治病的。”选婆感叹道。
“只能去看看歪道士能不能帮忙了。那个讨债鬼也不能总把他逼在楼上不下来吧。”文撒子说。
“只能试试运气了。”选婆说,“大家吃饭吧,吃饭吧。吃完饭回去睡觉的时候把门都栓好了。不要让一目五先生进了屋啊。”选婆将聚在一起的客人驱散。客人们回到自己的酒桌上吃饭,但是仍絮絮叨叨的谈论一目五先生的种种。
吃完酒席,大部分客人散去了。还有少部分留在这里,他们要听孝歌。死了人是要唱孝歌的,孝歌里要讲述死者一生的经历,等于是给亡者回忆一遍生前,劝慰死者安心上路,不要留恋这个阳间。唱孝歌的是一个白眉白发的女人,那个偶尔出现在歪道士的庙里的女人。
文撒子无心听孝歌,早早的回到了家里睡觉。
文撒子的女人和孩子留在大棚里,女人帮忙洗碗打扫,孩子则是因为贪玩。
文撒子在酒席上喝了不少的酒,他的酒量本来就不怎样,两杯下肚便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酒席上的人笑话他是对虾,因为他的眼睛是对着的。
从酒席出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但是刮着的风还是热呼呼的,令他的醉意更深。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家门口,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门锁打开。进了门,却忘记了栓门就扶着墙走进了卧室,往床上一扑便呼呼的睡着了。
万籁俱静,月光透过窗户在卧室的地面轻轻悄悄挪移,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阵阴风吹开了文撒子家虚掩的门,五个身影像月光一样慢慢腾腾的挪进了屋,不发出一点声音。
其中一个鬼吸了吸鼻子,怯怯说道:“走吧,这个屋里没有人。”
独眼的鬼却不死心,探头往卧室里一看,回过身来对那个鬼说:“怎么没有人!这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醉鬼呢。”
那个吸鼻子的鬼说:“那我怎么没有嗅到人的气味呢?”
独眼的鬼说:“他是趴着睡的,气息被被子里的棉絮挡住了吧。”
另外一个瞎鬼插言道:“难道你忘记了,阳世间有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鼻子嗅的也是虚,大哥的眼睛才是我们的指路针,你就别耍小聪明了。”
独眼的鬼不耐烦道:“你们都别争论了,趁着这个人熟睡,我们大餐一顿才是。别耽误了时辰。来,都进来。”独眼的鬼让四个瞎鬼手拉着手,像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般把四个瞎鬼都牵进了文撒子的卧室里。
五个鬼围在床头了,可是它们没有立即吸文撒子的精气。
一个瞎鬼问道:“大哥,这个醉鬼是趴着的,鼻子和口都对着被子,我们怎么吸他的精气呢?”
独眼的鬼挠挠头,说:“我们得等他翻过身来。”
瞎鬼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身呢?酒气这么重,肯定醉得不轻,恐怕他想翻身都翻不动哦。要是等到他的家人都回来了,我们可不是把放在嘴边的一顿菜给弄丢了?”
独眼的鬼又挠挠头,说:“说的也是。要不,我们自己动手把他翻过来吧。”
瞎鬼又说:“可是,大哥,我们看不见他的手和脚放在哪个位置,一下没搬好,怕把他给弄醒了。你忘记了只有你一个人才能看见哦。”
独眼的鬼还是挠挠头,说:“说的也是。那该怎么办呢?”
这时,趴着的文撒子突然说话了:“哎呀,一目五先生,你们真的第一个就来找我吗?”
床头的五个鬼立即像蒸发的薄雾一样消失了。
趴着的文撒子说完酒话,打了一个饱嗝,又开始说梦话了:“马师傅,你怎么就不帮忙呢?找歪道士多麻烦呀!就算讨债鬼没有逼他了,他也不一定就答应帮助我们哪。”
说完梦话,文撒子开始打呼噜。五个鬼重新在文撒子的床头出现。
“他是喝多了酒在梦里说胡话呢。”一个瞎鬼说。
独眼的鬼拍了拍胸口,说:“哎呀,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听到我们说话醒来了呢。原来是说梦话。”
一个瞎鬼说:“大哥,我们都已经是鬼了,他又不是道士,我们干嘛要怕他呀?今天去给老头子拜祭的时候也是的,大棚里那个人喊了一声我们的名字,你们就都吓得跑了。害得我也只好跟着跑掉。”
独眼的鬼说:“我们不是怕他们现在报复,是怕他们成了鬼之后报复。你想想,他们现在是人,你可以随便来,但是当他们也变成鬼的时候,他还怕你吗?你又是瞎鬼,他们成了鬼可以看见你们,你们却看不见他们。他们还不整死你?”
另一个瞎鬼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们要趁着他们睡熟的时候吸气,这样他们死了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瞎鬼此时开口了:“别讨论来讨论去了,现在关键是抓紧把面前的晚饭吃了。为了赶着来给老头子拜祭,我路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吃。现在饿得两腿都打晃了。”
独眼的鬼说:“好吧好吧,我抓住你们的手,告诉你们抓住这个人的哪个部位,然后我们一齐用力,把他翻过身来。”
说完,独眼的鬼抓住一个瞎鬼的双手,引导它的双手抓住文撒子的一只脚。然后,独眼的鬼又引导另一个瞎鬼抓住文撒子的一只手。
最后,四个瞎鬼刚好将文撒子的两手两脚全部抓住。而文撒子还在呼噜噜的睡,对外界毫无知觉。
独眼的鬼吩咐道:“你们四个都抓好了啊。我喊一二三,喊到三的时候你们一齐使劲,把这个人的身子翻过来。这样我们就好吸气了。”
四个瞎鬼点点头,静候独眼鬼的口令。
第十三卷 一目五先生 第230章 敲锣赌徒
文撒子离开大棚的时候,我和爷爷还呆在大棚里等敲锣的人。所以,我和爷爷根本不知道一目五先生潜入了文撒子的房间。
因为爷爷翻过一座山就到了画眉村,而我顺着一条小溪走两三里路就到了常山村,所以我们一点也不因为天色晚了而着急。我和爷爷一边听堂屋里的白发女子唱孝歌,一边等候敲锣人的到来。白发女子的孝歌确实唱得好,恍恍惚惚真如冥界飘忽而来。
爷爷要等的敲锣人是方家庄的人,年纪跟爷爷差不多,可是由于他年轻的时候爱赌博,输得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他,从此杳无音讯。这个赌徒除了甩骰子什么农活都不会,家里自然不可避免的穷得响叮当。后来经过爷爷介绍,他跟着洪家段的一个胖道士学办葬礼吹号,可是懒惰的他连号都不愿意吹。那个胖道士碍于爷爷的情面不好辞掉他,便让他敲锣。
敲锣是个轻松活,做葬礼仪式的工作中只有这个最轻松了。本来这个活是由吹号的道士自己做的,每吹完一小节号,或者孝歌唱了一小段,便拿起缠了红棉布的木棒在铜锣上敲一下。现在这个活由一个人来做,那就更加轻松了。这个方家庄的懒人自然乐呵呵的接受了敲锣的任务。可是,这个人还是免不了经常迟到。白发女子在堂屋里唱了不下十小段了,敲锣人还没有到来。
我等了一会便不耐烦了,但是考虑到爷爷的孤独感,我只好耐着性子坐在大棚里等。
爷爷这一辈的人是越见越少了。这次做灵屋的老头子一死,爷爷心里肯定也有消极的想法。这证明能跟爷爷一起讲属于他们的年代的人又少了一个。
“这个懒人再不来,我可要走了。”爷爷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的话似乎要说给谁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再等一会吧。”倒是我开始劝爷爷耐住性子等了。
话刚说完,一个趔趔趄趄的人影走进大棚来。那个人影刚进大棚,身子便软了下来,双手死死抓住大棚门框上的松树枝。整个人就像吊着的一块腊肉。皮肤还真像腊肉那样蜡黄蜡黄的,但是脸上却冒出带着酒味的红光。
爷爷连忙起身跑过去扶他:“你这人也不怕丢了方家的脸,人家孝歌都唱了半天了,还不见你来敲锣!”
那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搭在爷爷的肩膀上,嘴巴倔强的说:“马岳云老头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丢得起方家的脸?我老婆孩子都没有一个,再丢脸也只丢自己的脸啊。”
“你还嘴硬呢。”爷爷嘴上说他,但是脸上没有责怪他的表情。爷爷扶着他,两人磕磕绊绊的走到堂屋里。我跟在他们后面走。
堂屋里坐的人比较多,有道士也有听孝歌的普通人。堂屋里多了一个白纸屏风,上面写着一些哀悼老头子的诗词。屏风正中间挂着一副竖长的十八层地狱图。屏风将棺材挡在后面,要绕过去才能看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在晚上也怕看见棺材。
屏风前面放一个八仙桌,桌子一边紧靠屏风。十八层地狱图下面还有一段落在桌子上,用惊堂木压着。惊堂木是道士的法具,做法的开始和结束,道士会拿起它用力的砸一下,像古代的县太爷审案那样敲击桌面,提醒在堂的人注意。
八仙桌的两个对边各坐两个道士,一女三男。左边是胖道士坐第一位,右边是白发女子坐第一位,其余两个道士也是熟面孔,但是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白发女子负责唱孝歌,其余三个男道士负责吹号,胖道士偶尔敲一下木鱼。
敲锣人也算是他们里的一个成员。不过敲锣人不能和他们同坐。
一个长凳立起来,铜锣便挂在长凳的脚上,铜锣旁边一个矮椅子,那才是敲锣人坐的地方。看来道士里面也是有等级分别的。
白发女子见敲锣的来了,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什么,给了敲锣人一个讨厌的目光,然后又开始接着唱她的孝歌了。
那个洪家段的胖道士却仿佛没有看见爷爷跟敲锣人进来,一本正经的吹着嘴上的号,两腮鼓得像青蛙。
爷爷扶着敲锣人坐在矮椅子上。
敲锣人打了个酒嗝,便拿起缠着红棉布的木棒开始敲锣。我和爷爷挨着他坐下。
“咣——”铜锣的声音响亮而悠长,很容易就把人的思绪带回到以前。
“听说,你收服了瑰道士和女色鬼后受了反噬作用?”敲锣人问爷爷。
“是啊。”爷爷若无其事的回答他。
“我说,你别捉鬼了吧。你看这个死了的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灵屋,到头来给他做答礼人的都没有。一手的手艺也跟着去了阴间。”敲锣人摇头说,“岳云老头子你别不爱听,你的手艺还不如他呢,他还能用灵屋换点买油盐的钱,你呢?你一挣不了油盐钱,二蹭不了几餐酒饭吃,还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