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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电。」
「不了,」陌生人举起手,指着火车站外的旅社,「我需要休息。」他的手上带
着黑色的羊皮手套。
他默默的穿过小小的火车站广场,穿过大马路,全身着黑的他像是一道影子,一
点声音也没有的「飘」进旅社。
所有的人都停住交谈,一起注视着那个奇怪的陌生人。天空明明这么晴朗,却像
是飘来一朵名为忧伤的云般落下深深的阴影。
小曼愕然的站起来。
在安静的教室里,她的举止特别突兀。正在板书的老师听到她碰倒椅子的声音,
转过头来。
「…殷曼?」她讶异的问,「怎么了?要去洗手间吗?」老师担心的走下讲台,
因为小小的殷曼双手撑在桌子上,剧烈的发抖。
「殷曼?」
她抬起小小的脸,满脸强烈的情感和激动,她颤抖着唇,几次要发出声音,却发
不出来。
「殷曼,妳是不是生病了?」老师慌张伸手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滚烫的像是一团
火。「妳发烧了?」
她粗鲁的摇头,觉得强大的冲动要逼她做些什么,她想笑又想哭…但是她却不知
道为什么。她该做些什么的…她想做,她想做…
张开嘴,她发出珠玉般温润的歌声。当然谁也听不懂这种语言,却觉得这不可能
是人间有的美妙声音。女老师愣愣的看着她,脸孔一遍遍的烧红…这听不懂的歌
曲,居然勾起她许久以前的初恋回忆。
温润的歌声渐渐激昂、狂喜,蜿蜒于天,像是在歌颂着爱的喜悦和生命的诞生,
当到最狂热的那一刻,她晃了晃,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
她晕了过去。就这样软绵绵的瘫倒在地,谁也来不及扶住她。大约过了两秒钟,
师生才清醒过来,老师赶紧将她抱到保健室去。
但是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殷曼也不明白。
她只知道有种冲击像是雷电般打到她身上。引起她已经失落的回忆,却什么也记
不得。她发着高烧躺了一天一夜,被各式各样的梦境抓住,灿烂而纷乱的碎片让
她目不暇给,却分辨不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她在昏睡中时而哭泣、时而欢笑。偶尔溢出一两句含糊的歌声。
君心慌张极了,但是他把脉许久,只能发愣。没有邪气,也不是梦魔所为。小曼
连筑基都勾不上边,当然不是走火入魔。
但是她在发烧、在梦呓,用他听不懂的语言。
忧心如焚的照顾着她,直到深夜,他突然像是被冰水浇了一身。他依旧听不懂那
种语言…但是他听过殷曼说过。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曾经陪着殷曼去重庆寻根。
陪着殷曼行走于前世今生的回忆时,他听过的。
那是飞头蛮的语言。
***
他心神不宁。住进了这间简陋却洁净的旅社,陌生人感到一阵阵说不出来的焦
躁。他说不清这种感觉…只觉得长久以来宛如槁木死灰的他,找到了重生的力量。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里有他在寻找的人么?
但是…长久到他记不起来的时光,已经数不清自己失望了多少次。错觉,该咀咒
的错觉!每隔一阵子,他就抵抗不了这种焦躁。像是疯狂的热病一样写在他的魂
魄,他总是会误以为那个女性就是,然后浪费许多时间去跟她生育孩子,等渐渐
清醒的时候,才发现…
只是错觉。
血统复杂的人类女子总是引起他狂热的错觉,然后花费数十年暗自懊恼的等待妻
子过世。错误的是他,并不是无辜的人类女子。飞头蛮除非配偶过世,是绝对不
会抛弃自己的妻的。
就算她是一个人类也不能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习性。
他的时间,就浪费在一次次的错认和狂热中。然而他要寻找的族民,依旧不见所
踪。
是否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茫然的抬头,他不知道该跟谁祈祷。
在众生将他们族民如禽兽般屠戮后,他真的不知道该跟谁祈祷。
「该…跟谁祈祷?」小曼睁开眼睛,虚弱的喃喃着。
拥着她打盹的君心马上清醒过来,「小曼?醒了吗?发生什么事情?」
瞅着君心很久很久,小曼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一遍遍细细的说,「不知道…不
知道…不知道…」不断的啜泣着。
君心温柔的安慰她,抚着她的长发。即使这样剧烈的变异,抚摸她的长发常常可
以让她平静下来。
「…飞。」她指着耳朵,手掌放在耳畔,「像这样。没有身体…飞。有月亮的时
候,他们…飞、跳舞。然后然后…小小的蛋,有宝宝哭…」
君心安抚着激动的小曼,每次她激动的时候,刚获得的语言就会支离破碎。但是
他听懂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感到心酸,为殷曼、为小曼深深的哀伤。她已经
失去一切,为什么留下最痛苦的部份?「那些族民,都不在了。」
她猛然抬起头,满脸惊愕、不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嚎啕起来,「没
有任何种族是为了被毁灭生存于世的!」
妳说得很对。君心跟着她一起落泪。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亲眼看到同为人类的
罗煞做了些什么。
这让他厌恶并且狂怒,他更因此痛恨与那个人同为人类…这种厌恶让他讨厌当个
人类。
抱着小曼,轻声哄着她,直到她哭累睡着,君心却睁着眼睛,整夜都无眠。
天刚亮,明玥已经在店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小曼还好吗?」她早熟的脸孔充满忧郁。
「…睡了。」一夜无眠,君心的眼睛底下出现疲惫的阴影,「去上学吧。她应该
没事了。」
明玥望了他好一会儿,「君心哥哥,你是个人类。」
他回望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女生,「我本来就是。」
「你这样说的时候,真的是这样想吗?」明玥率直的说,「你和我都知道,小曼
和你颠倒,你有人的身体却有着妖的『心』;小曼有着不大像人的身体却有着人
的『心』。」
其实这样讲并不大对,但是不管她天分有多高,都还是个六年级的小女生。她有
点烦躁的摆摆手,「我不会讲。当然你们都是人类,但是你们又不是普通的。我
不会讲。」她赌气的捡起水壶,「爷爷如果还在就好了。」
「你爷爷如果还在,一定不希望妳插手这些。」君心慢慢的开口,「平凡是最好
的。不要去看、不要知道,不要去管。在这种众神魔抛弃人间,谁也不接受祈祷
的时代,妳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明玥强烈的看他一眼,「…我喜欢我妈妈和我奶奶。」
君心望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天外飞来这笔。
「我妈妈和奶奶喜欢逛菜市场,卖衣服的阿姨、卖鱼的伯伯、卖菜的大婶都认识
她们。他们是朋友。这个小镇的人都是朋友。」明玥气得有点口齿不清,「天灾
人祸我没办法,但是我看得到的地方怎么可以不管?只要一点点时间,出一点点
力就好了啊!爷爷也是因为这样才教我这些的…」
「如果不是为了要保护什么,我这种天分到底有什么意义嘛!你居然叫我什么都
不要管!你尽管不要管吧!连小曼都不要管,我会照顾她的!」
她忿忿的走出院子,君心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她又旋风似的跑回来,「晚
上我再回来看她!臭哥哥!你去明哲什么身的好啦!」
「…明哲保身。」
「不要纠正我!」明玥气得双手乱挥,「我真讨厌你们这些大人!」
「等一下。」君心叫住她,「…离上学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吧?」
「我可以先去跑操场看能不能不要这么生气!」明玥对着他挥拳。
「既然妳是小曼的师父…」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明玥突然僵硬,「我说说我跟小曼
的故事吧。」他瞥了瞥钟,「不过我怕一个小时说不完。」
即使尽量简短,君心还是让明玥迟到了。她像是梦游似的到学校,心不在焉的被
老师骂,一整天都不知道上了些什么。
一放学,她没去探望小曼,而是冲回家开始狂翻电话簿。该死!爷爷也太不喜欢
和人交际了,她完全找不到亲戚的电话…现在她可以问谁?
她瞥见爷爷的笔记…突然想起在最后一页有一行阿拉伯数字。爷爷是不会做没有
道理的事情…她紧张的拿起电话,真的让她拨通了。
「喂?」她的声音在颤抖。
「嗯?」话筒那头的声音如丝绸般悦耳,「幻影咖啡厅。找哪位?」
她不知道找哪位…「我、我姓宋,宋明玥!很抱歉,我、我…我在爷爷的笔记里
头找到这个电话号码…」
「宋家?欸,妳是清松的孙女儿吧?」悦耳的声音温暖许多,「不要慌,清松跟
我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事情呢?」
「希望你不要笑我。」她结结巴巴的问,「我想问飞头蛮这种妖怪的资料…」
她得到的回答居然是长长的沉默。欸?该不会以为她是神经病吧?但是她该问
谁?如果爷爷还在就好了…
「…飞头蛮?」话筒那边传出耳语般的声音,「妳说飞头蛮?」声音居然轻轻的
颤抖。
「嗯。」她抓紧话筒,「就是、就是耳朵变成翅膀,没有身体,飞来飞去以花果
为食的那种…真的有吗?」
「…有。妳在哪里见到他们?是一男一女吗?他们过得怎么样?可还好?一切平
安吗?」连珠炮的问题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认识他们?」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他知道呢?
「不!我不知道!」对方矢口否认,「小女孩,请妳也不要告诉任何别人!让他
们安静过日子吧!」
明玥呆了好一会儿,她想起君心歌哥提起的,那个在都城开咖啡厅的狐仙叔叔。
她跳了起来,幻影咖啡厅!「你是狐影?!喔,天啊~我一定要告诉君心哥哥…
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不不不,千万不要!」狐影叫了起来,「让他知道了,他一定又带着殷曼远逃…
让他们安静度日吧!只要告诉我…告诉我…他们过得好不好就好了…」
「…殷曼现在是我的学妹,君心哥哥在开文具店。」她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
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狐影居然有些呜咽了。
为什么告诉那个小女孩呢?其实君心也不懂。
很可能是,小曼有的需求,他也有。他再怎么爱小曼,都还是有群居的需要。希
望被了解、被接纳,有自己的朋友。
在这小镇他一直很孤独。孤独的守着一个店,守着小曼,守着过往伤痛的回忆。
他需要说出来,让伤痛流出些,才不会包在心底淤血。
除了那个天赋异禀的小女孩,他还可以跟谁说呢?
不过看起来,已经把她吓跑了。或许她以为遇到疯子吧…即使她能看到「里世界」
的部份,到底是很浅薄的表层。他实在不该说的。
看着昏昏沉沉的小曼,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大概是被过往的惨痛记忆
打击到了吧?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残忍的夺走她的一切,却留下最痛的部
份,让她不断的受伤害。
他无能为力。只能将脸埋在掌心,却替不得她的痛苦。
敲门的声音让他回到现实,他看到明玥局促的站在房门口。
「呃…君心哥哥。」她有些不自然的放下手,「你店门没关,我按门铃又没人应,
所以自己就上来了…」
君心呆了呆,露出苦涩的微笑,「这么晚了,跑来干嘛?」
「我说过晚上要来探望小曼的。」她理直气壮,「我奶奶叫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