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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一个黑影忽然从眼前闪过,那黑影像是个半大孩子,身形很像是一只成年的猴子,它飞快地从一旁的柳树上飞身下来,直击下面一个仓皇逃命的士兵。那士兵应声倒地,接着在地上打起滚来,一会儿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挣扎了片刻便不再动弹。
他正看得出神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经是身处险境,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军阀这才猛然醒过来,不过为时已晚,那黑影已经接近了自己。人的求生欲望往往能创造奇迹,他闪电般地转过身,然后照着身后的那只“猴子”就是一枪,那“猴子”的反应极快,身形微变竟然躲开了,不过却也击不中军阀了。
那军阀见势头不对连忙撒腿就跑,混迹于人群之中。慌乱的人群被“猴子”截成了几段,军阀带着的有五十个人左右,他们跑出几里路之后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确定那“猴子”没有跟来才下令就地休息。
说来也巧,那天正好天降大雾,黑色的迷雾竟然令五米之内看不清楚对方。一行人休息了片刻却也迷失在了北蒙的深山之中,如果按照原路返回又怕碰到那种“猴子”。于是留下几个人守夜,其他人就地休息。
却说军阀睡得正酣,忽然惊闻几声枪响,他一激灵霍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才发觉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枪声吵醒了。枪声是从前面传来的,而且听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难道是自己人遭遇了“猴子”的袭击?想到这里他立刻带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人去增援,但是因为大雾弥漫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走了半刻钟,忽然大雾之中闪过几个黑影,接着又是几声惨叫。
那一定是猴子,想到这里他命令士兵立刻开枪抵御,接着在一阵嘈杂的枪声之后,眼前的黑影终于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东方开始放亮,他们想那些“猴子”也许已经回去了,于是向来时的方向走,准备回到驻地。谁知走出五十步有余却发现前面竟然躺着成片的尸体,那些全部是自己士兵的尸体。
更加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那些士兵全部是中弹身亡。他不禁心头一寒,难道昨天晚上看到的黑影会是这些士兵吗?他命人检查了所有的尸体,确实都是死于自己的枪口,一共有七十六人。
他迫不及待地向驻地赶,可是经过四十四冢的时候却发现昨晚死去的几个士兵都已经变成了白骨,身上的肉和内脏都不见了,他没有停留,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士兵提前回来了。他找来随军的军医问明昨晚上受伤士兵的伤势,军医说那个人一直高烧不退,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而且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普通的消炎药根本不管用。
听了军医的话,他二话不说便向那个士兵的营帐跑去,那个士兵正躺在床上说着梦话:“放过我,放过我,不关我的事情。”
军阀一个巴掌打在士兵的脸上,他恍惚地醒了过来望着军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然后淌出了眼泪:“司令,他们死得好惨啊!”
“你们昨晚遇到了什么?”军阀按住士兵的胳膊说道,“还有,那些‘猴子’是从什么鬼地方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按照您的命令去抬那具女尸,只是当我们到达四十四冢停放尸体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尸体早已经没了踪迹,正要往回赶忽然从一个挖开的墓穴中蹿出一个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它的速度极快,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人倒下了。我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往回跑,可是那个东西却紧追不舍。”说到这里士兵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随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正待那个东西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回身开了一枪,它似乎很恐惧枪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我不敢怠慢,继续向前跑,忽然那东西从我前面冲了出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它便咬伤了我的左肩。我抽出刀子用力地挥舞着才将那东西吓跑,接着我就见到了你们。”
“原来如此。”军阀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天军阀带着部队离开了北蒙,可是在他们离开后的一周,北蒙便发生了惨案,每到深夜那种像猴子的东西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别人的屋子之中,然后杀死里面的人。短短的一个月竟然死去了二百多人,很多人准备离开北蒙。
就在这时候我爷爷来了,他叫潘俊,来的时候正好是秋天,他穿着一件黑色皮袄。当他得知村子之中发生的事情之后便告诉村里人,那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叫皮猴。这种东西本来生活在深山之中,以腐肉为食。但是因为连年的战乱,死人无数,很多尸体来不及掩埋便腐烂了,于是便容易招来皮猴。
但是令他感到怪异的是,皮猴虽然长相暴敛,但是却很少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后面的话他没有说,而是来到了四十四冢。当他看到四周的树木的时候,脸上惊现出一丝喜悦的神情:“原来是这样。”
后来他告诉村长,那四十四冢里有四十三座应该是疑冢,只是为了那第四十四冢。那冢里应该藏着一具女尸,女尸身穿素服,身上缠绕着红线,而且不会腐烂。村长闻之大喜,他未曾得见,却说得如此详细,一定是深知其中的缘由。
爷爷说那尸体是个不祥之物,之所以经年不腐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何奇珍异宝,而是因为那具尸体的身上有一条虫,这虫寄生在死尸身上才会有如此奇异的现象。这种虫是皮猴的天敌,每遇见这样的尸体皮猴就会发狂,因此才会主动攻击人。
现在皮猴之所以总是留在村子之中不肯走,是因为那具尸体应该就藏匿在村子里面。
村长当下骇然,从未听说世界上有如此离奇之事,原来那所谓的尸变竟然是因为一条小小的虫。村长虽然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向我爷爷打听如何可以将那具尸体找到。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找了它很多年了,我有办法,但是你们所有人必须都听我的。”
于是当天晚上,村子之中所有的女人都被爷爷聚集在了祠堂里,男人手执明火守在外面,无论里面发生任何事情绝不可轻易进入。祠堂的门打开着,每个女人手中握着一炷香,香不可离身。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爷爷躲在了祠堂的房檐之上。
话说当晚一直很平静,一直到午夜过后,忽然爷爷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对外面大喊道:“关门!”
早已经准备在门口的男人们立刻将祠堂的门关上了,然后爷爷让所有的女人站成一排,当时我亲奶奶即将临盆,他从左向右数,村中的女人原本有四十五人,但是却多出来一个。
爷爷走到其中一个女子旁边笑道:“你出来吧!”
那女子面貌清秀,一身素衣,她对着爷爷冷笑却并不说话,爷爷猛然抽出一把短剑,那女人反应也快,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
爷爷向那女人步步紧逼,女人似乎想抓住一个人做挡箭牌,却每每遇到其他人手中所握的香便又缩回了手。正在此时奶奶忽然临盆,剧痛让她手中的香一下子掉了出去。那女子手疾眼快,一下子扑向了奶奶。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爷爷手中的短剑亦是很快,但始终还是落在了后面,在那女子抱住奶奶的瞬间,爷爷的短剑也刺入了女子的身体。转眼间那女子的皮肤便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变得如雪一样苍白。
“哎,还是迟了一步。”爷爷叹息道。
后来爷爷告诉村长这虫已经钻进奶奶的体内,这虫遇见热血会立刻休眠,直到过世之后才会苏醒,因此那些皮猴便不会嗅到这虫的气味,也不会再来骚扰了。不过这虫可能会随着婴儿传给下一代,因此每个孩子都要在出生之后检验一下这虫究竟在谁的身体里。村长担心这虫会再次作乱,于是便留下了爷爷。
听完父亲的话,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走吧,马上就到老家了。”说着爸爸扔掉手中的烟蒂,打开了车门。此处距离老家只有十几公里,但是道路却崎岖难走,一直颠簸不停。
北蒙实际上并不偏僻,但一直以来都很贫穷,直到2004年,一群外乡人来到北蒙,带来了很多设备,他们在北蒙的地下发现了大量的矿藏,一时间北蒙附近的居民像是忽然迎来了久违的甘露。
接下来便是大型机械的进驻,大大小小的矿山像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了北蒙,这个以前一直平静的山村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喧嚣了起来。形形色色穿着各色工作装的工人行走于北蒙的乡间路上。
车子很快驶入了北蒙,可是让我吃惊的是记忆中的那些房子此时早已是断壁残垣,几个挖掘机正在卖力地对那些还屹立着的房子发着淫威。
“爸,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前面问道。
“哎,明年也许北蒙就不存在了。”父亲叹了一口气,然后踩了一下油门,“这里正在拆迁,北蒙很快就不存在了。”
父亲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北蒙,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爷爷住的房子在北蒙的最里端,院子不大,用低低的石块混合泥土的矮墙围住,在门口有一口井,井口向外呼呼冒着寒气,小时候每每走到这口井旁,我总是有种不祥的感觉。
父亲将车停在门口然后走下车来,他轻轻地推开木门,便听到几声鸡叫。门打开了,这时候一个老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那便是我的爷爷——那个神秘的老头。此刻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棉袄,嘴里叼着一个火烟袋。
“你们回来了?”爷爷说着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不过显然爷爷已经老了,他步履蹒跚,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微笑。
爷爷带着我们走进屋子,屋子很简陋,一个土炕,几个红色的不知什么木头做成的柜子,还有一个破旧的沙发,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坐在炕上,爷爷给我和父亲倒上两杯茶,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爷爷坐在我们的对面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对父亲说:“你先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单独和沐洋说。”
父亲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爷爷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娓娓地说道:“沐洋,我今天和你说的你都要记清楚。”
我听得模棱两可,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你听说过驱虫师吗?”爷爷问道。
我连忙摇了摇头,驱虫师?我听说过风水师、相学师,但是这驱虫师究竟是什么呢?
“孩子,其实天下的虫有成千上万种之多,但是所有的虫却又都逃不出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爷爷说得很淡然,“我们一般人所见到的虫大多属木,而且这类虫对人没有什么伤害。而另外四种却又不同了。”
“哦?”对于昆虫的这种离奇的分法之前我闻所未闻,即便现在听起来也觉得新鲜。
“听懂了?”爷爷面露喜色。
“好像……还是不特别懂!”我犹豫着说道。
“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这样大笑,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木柜旁,小心地打开柜子,瞬间一阵清香从柜子里传出来,那种香味很怪异,但确实很香。不一会儿工夫,外面的几只公鸡开始聒噪了起来。
爷爷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