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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定要派人跟下你去。”
秀莲冷笑道:“不要紧,史大哥你不晓得,这两三年来,我也长了些经验阅历,又不像早先了。”
史胖子点头说:“我知道,姑娘你无论走到哪里也不能吃亏。这两三年来,我虽未与姑娘和那位李大爷儿面,可是我时时忘不了你们。这回我到这里来,也是为探听探听张玉瑾他们那些人到底相商甚么恶计。不料倒亏有我在这里,才没叫我们那位鲁莽的孙大爷吃亏。”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秀莲又饮了一盅酒,就说:“我要走了,见了孙正礼就不用说我来到这里了,也千万不要叫他到开封去。”
史胖子连连答应。
当下出了酒铺,骑上红马向南走去。才出了这座镇市,忽然史胖子又骑马赶到,秀莲在马上回身问道:“史大哥还有甚么事?”
史胖子却笑了笑,仿彿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甚么事,就是有一句话我忘了问姑娘。姑娘,你可晓得李慕白现在的下落吗?”
俞秀莲见问,不由芳顿通红,想起两年以前同著史胖子到提督衙门的监狱里去救李慕白。
那时自己的真情流露,毫无掩饰,可以说自己心中的隐情,唯有史胖子一人能够知道。当下她只摇了摇头。
史胖子却说:“在前两年,有人谣传李慕白死在江南了,前两月我可又听人说李慕白没死。江南的静玄禅师,派了好几个徒弟到北方来,听说就是为寻找李慕白的下落。”
秀莲点头说:“我也听说了。好,史大哥,咱们后会有期。”说时,她向史胖子一拱手,转身催马走去。
此时她心中实在悲痛,催马走了几十步,回头去看,就见身后那寒风古道之上,史胖子还勒马呆立,望著自己。
秀莲就转过头来,用手捶马,向南飞驰去了。
当日走到原武县境,天色尚早,但因身体乏倦,两腿发疼,她便找了店房住下,打算明天过河,两日之内赶到开封。
在店房里有过一宵之后,次日起来两腿依然觉得疼痛,就想是昨天早晨堕在陷阱里伤得太重了。在当时因为气忿填胸,所以还能挣扎著战胜群盗,但如今过些时之后,反疼痛得不能走步,而且已有些肿了起来,心中一阵急气,想道:“我太便宜铁棒汤雄那些人,应当不跟那个老头子讲情面,多伤他几个人。”
本应当就在这店里休息两日,可是因她关怀著杨大姑娘,虽然腿痛,却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开封。
当下她先叫店家到外面买来一根马鞭,她又将两柄剑的红绒穗揪断扔了。想起了丢失双刀的事,她又不住发恨,遂后付清店账,牵马出门。
才一上马走了不几步,就觉得两腿被磨得生疼,但她咬著牙,忍著痛,策马又往前走。
走不几里,便望见了前面滚滚的黄河。可惜这里不是渡口,她向路旁的人问了问,据说往东才有渡口。可是这时秀莲的两腿已疼痛得不能复忍,但是没有法子,无论怎样也得过了河再找宿处。
当下她又忍痛往东走了里许路,然后顺大道转往南去,直奔渡口。
这时,对面就来了一辆蓝布围子的轿车,车帘本来是打开著,可是秀莲的马匹还未走到车的近前,那车帘忽然又放下了。
秀莲根觉得诧异,因为车上人的面貌自己虽未看清楚,但却看见了是一个道士,穿著蓝布道袍,头上戴看这冠,并像有些黑胡子的样子,秀莲心里倒觉著好笑,就想,也许是出家人看不惯我这样的单身行路的女子,所以他才把车帘放下。
当下马匹与车辆对面走过去。秀莲又回头看了看,见车辆上沾了许多黄泥,知道是由远方来的,但也没怎样多加注意。
少时到了渡口,就找了一只船,连人带马渡过了这浊水浩浩的黄河。
一过河走不到二里地,便有一座很大的镇市。秀莲的两条腿都要被鞍鞯磨破,她真不能再往下走了,就找了店房,马匹叫店家拉到棚下去喂。
她提著行李和双剑,一进屋就坐在炕上,用手抚摸那疼痛的双腿。
店家拿看茶壶进来就问说:“这位姑娘大概不惯骑马吧?”
秀莲说:“可不是,我出修武县来,才走了一天就把腿磨破了。”
店家又问:“姑娘上哪儿去?”
秀莲说:“我是要到开封府去。”
店家说:“开封离著这裹不远了,马快的一天就能赶到了。姑娘你可别忙,索性歇一天,慢慢走,有两天也就到了。”
秀莲点了点头。店家把茶壶放在炕上,刚要问秀莲吃甚么东西不吃,这时忽听窗外有很莽撞的声音问:“店家!店家!这匹红马是谁骑来的?”
店家赶紧出屋,说道:“胡大爷,你吃过舨了?这匹红马是屋里一位姑娘骑来的。”
外面那莽撞的人又问:“你问问,屋里的姑娘是姓柳吗?”
店家回身到屋里来,向秀莲笑问道:“姑娘你是姓柳吗?”
秀莲说:“外面是谁问我?”
店家说:“是街东镖行里的胡大爷。”
秀莲摇头说:“我不姓柳,我姓……”她一时真想不起自己改姓甚么才好,迟疑了一会,才说:“我姓孟,我在这里不认得人,叫他少问!”
店家又出屋去,回覆那姓胡的去了。
这里秀莲却由纸窗的破洞向外去看,见院中站著一个矮胖的大汉,那身材有点像史胖子,可是一张黑脸却又像孙正礼。
他虽听了店家说了屋中的姑娘是姓孟不姓柳,但他还不住地观察在棚下吃草料的那匹红马。
秀莲却暗想,不好,有人认识这匹马,倘若他是柳梦香那一伙,纠众来寻我殴打,那我纵是不怕他们,可是现在腿还痛著,究竟很费力呀。但又想:由他去,难道张玉瑾此刻找了我来,我还能够因腿痛便向他们服低吗?
这样一想便毫无畏惧,也不管外边那姓胡的再跟店家说某么话,她便将棉被展开,躺在床上休息。
当日俞秀莲就在店房里歇了一天,身体觉得十分舒服,两腿的疼痛也好些了,就决定明晨起身赶路到开封去。又想:“那杨大姑娘不知现在是否在开封,如若她是个烈性的女子,恐怕早已死了;她若是个软弱的女子,恐怕救她是很难。”
到了晚饭后,屋中点了灯,店房的各房屋里都住满了人,各省的人说著话,声音十分杂乱。
可是到了二更以后,各房屋里便都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那些旅客全都奔波了一天,此时都疲倦得沉沉睡去了。
秀莲起身把门掩好,便脱去了外衣,要安安适适地去睡眠,以备明天赶路。她手摸到小榇衣,便触到几颗圆溜溜的小东西。她想起杨豹手中的珍珠和德啸峰日日担忧,恐怕重翻的巨案,更想到将来自己非得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不可。
想了一会,便熄灯就寝。双剑虽放在枕畔,但她安静地躺卧,过了些时,便觉得两腿舒适,沉沉地睡去。
在这河畔镇市上的小店房里,此时各屋里已都没有灯光,寒风挟著沙子,打得窗纸乱响。天气真是冷,更声颤了两三下就停止了。
秀莲今晚也特别睡得沉,似乎连梦都没有甚么。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听得窗外咕咚,咕咚,当啷……几声惊人的巨响,秀莲立刻惊醒,赶紧由枕畔抄剑,起身蹲在炕上,精神很紧张地向外去听。
只听外面哼哼嗳哟地又是喘气,又是呻吟,并不像是一个人的声音。这时各屋里的各人也都惊醒了,有的在屋里叫道:“有贼啦!”
少时,四五个店伙都拿著灯笼到院中照著来看。
秀莲也把宝剑收下,穿上外衣,下炕开了屋门,就见院中杂乱的围著二三十个客人和店伙,秀莲也出屋近前去看。
就见院中地下躺著两个短衣的汉子,身旁全扔著钢刀,籍著灯笼里射出的光,看得非常清楚,其中一个就是白天询问秀莲那匹马的那个黑胖的镖头;另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岁,身体非常结实。
秀莲就晓得这二人都是为杀害自己来的,最奇怪的是两个贼人的身上都没有受伤流血,可是手脚都不能动弹了,并且都呻吟著,像是极痛苦的样子。
秀莲一见这种情形,不由身上出了许多冷汗,她并不是怕这两个谋害地的人,却是想,奇怪!是甚么人在暗中保护著我了?
这时旁边的客人全都气愤起来,向地下躺著的两个人乱踢乱踹,骂道:“哈,你们这个贼,好大胆子,来偷东西还带著刀。你们要杀谁呀?”
又有人说:“店家快找绳子来,把两个人捆起来交官去。”
那几个店家却连连摆手说:“请位客官老爷们别生气,这两个不是贼,这个是本镇的平安镖行的胡大爷,这位是修武县父子镖行的猛虎常七,常常保著镖到我们这里来。”
旁边的客人有的也认得猛虎常七,就著灯光细看,可不是他,问说:“常小镖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此时地下躺著的这个人,经过一番乱踢乱踹之后,他们反倒身体能够活动一点了。那猛虎常七坐在地下,他气忿忿地说:“请位江湖上常见面的老朋友,你们别疑惑我是贼,我们常家父子在河南走镖三四十年了,也有点名声,我在修武县有房有地有买卖,我能够跑到你们这小店里来作贼?我倒早给你们捉贼来了!!”
此时还在地下躺著的那个姓胡的,就大叫道:“你们这店里就住著贼了,住著个女贼!”姓胡的说著这话,旁边的人就都扭头来看秀莲。
秀莲真气极了,她掀开两个人闯过去,握著两只拳头,气忿地问:“你说谁是女贼?这店里只住著我这一个女客,你是说我么?你有其么证据敢说我是贼?”
说时,就以她脚下的莲钩,向姓胡的头上踢了两下。才只两下,那姓胡的就惨叫了一声,晕死过去。
吓得店家赶紧上前来劝秀莲,说:“姑娘,你别弄出人命来。”
秀莲跺脚愤恨地说:“你们店家护庇著贼人,你们一定跟贼人是一伙,我去叫来官人打官司,倒看看谁是贼?”说著就往店房外走去。
旁边的客人也上前劝阻秀莲,就说:“姑娘何必跟他们生气,他们这两人从房上摔下来,手里都拿著刀,不是贼是甚么?他们倒诬赖姑娘,谁也不能信他们的话呀!”
这时猛虎常七坐在地下,转过头来,他向秀莲冷笑著说:“俞秀莲你何必如此,你虽不是贼,可是前天在太行山杀死了六个人,伤了十四个,都是你干的不是?
咱们江湖人强者生弱者死,犯不上动官,现在我对大家说实话,我今晚是报仇来了。
俞秀莲在修武县伤了我们的人,那时我没在家。第一天我回去,我父亲坐山雕常伯杰就派我跟下她,来杀她。我追到这里才把她赶上,请了我这胡大哥帮忙,今晚才来下手要她的性命。
可是我们没提防她暗中有人帮助,我们吃了亏。我们知道是受了点穴法,活该认命,这回算是我们输给姓俞的了,将来咱们算账!你报官干其么?报了官顶多叫我们兄弟拉两个月的枷,可是你就枉称铁翅鹏的女儿了。”
他这些话一说,旁边的一些久在外面行走的客商们方才明白,原来这回事。但同时的目光都聚集在秀莲的身上,因为秀莲在北京的大名,尤其是她两三年前杀死过河南的恶霸吞鱼舟之事,谁不知道呀。
此时秀莲便也冷笑了一声,说:“好吧,只要这回你们认输了就行,以后有甚么方法,尽管使去,我俞秀莲决不怕你们!”
说毕话,便直头回到屋里,“吧”的把门关上了。
院中又吵嚷了半天,后来大概由店家把那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