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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碧恫连退两丈,双掌突然一拍,叮的一声,又将上官无忌的长剑夹在双掌之间!
“格”的一声,那支长剑突然中断,上官无忌剑势未绝,手中断剑从楚碧恫双掌之上穿过,“夺”地刺入了楚碧桐的咽喉!
这—着实在出人意外,楚碧桐也意外得很,要闪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好剑”楚碧恫这两个字出口,咽喉已然被剑切断!
他的生命也被切断。
可是他的双眼仍然睁大,眼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愤怒。
上官无忌那支剑竟然会中断,这实在是难以相信的一回事。
无论怎样看来,那支剑都是—支很好的剑,绝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断成两截。
上官无忌好像看到楚碧桐的深处,沉声道:“这支剑十年前已断过了一次.重金聘高手匠人接回,看来并无两样,实在脆弱得多,一定要断的时候,我随时可以将之震断!”
这番话,楚碧桐当然再也听不到。
上官无忌接道:“这样杀你,无疑取巧,你若是与我公平一战,纵然必死在你手下,我也绝不会这样出手,比起你方才的手段,这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语声一落,将剑拔出。
一股鲜血箭一样从楚碧桐的咽喉射了出来,他的尸身随即倒了下去。
上官无忌看着楚碧桐倒下,俯下半身,将那战剑尖从楚碧桐的双掌之间取出,倏的一声微喟,道:“一断再断,剑若是有魂魄,今夜也当魄散魂飞!”
这句话非常奇怪,沈胜衣也听得怔住,道:“剑怎会有魂魄?”
上官无忌半转身子道:“因为剑并没有生命?”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这支剑我已经用了二十年,自出道以来,无时不是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沈胜衣道:“这本来就是一支很不错的剑。
上官无忌道:“用剑十年,这支剑与我的人已简直变成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曾经有一个好朋友,要我将之借给他一看。”
沈胜衣道:“你当然不能够拒绝。”
上官无忌点头道:“可知我当时有什么感觉?”
一顿接道,“就好像身体的某部份被突然割下一样。”他连随又说道:“那个好朋友跟着做了一件令我很意外的事情。”
沈胜衣笑道:“总不成他将剑向你刺过去。”
上官无忌惨然一笑。道:“正是。”
沈胜衣怔住,“为什么?”
上官无忌道:“他原是江南第一名剑客,在我未出道之前,一直被誉为江南第一高手。”
沈胜衣恍然道:“他要恢复昔日的声誉,就必须将你击倒!”
上官无忌道:“好像他那种名剑客,谁也不会怀疑他所用的是什么手段,我纵然死在他的暗算下,在别人心中,也会相信我们是在公平决斗下分出胜负生死!”
沈胜衣点头道:“不难想像。”
上官无忌道:“当时我完全没有提防到他竟然会暗算我。”
沈胜衣道:“他到底是你的朋友。”
上官无忌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他被称为江南第一名剑客,在剑上,当然有他过人的地方,出其不意,突然一剑,应该可以将我一剑刺杀!”
沈胜衣道:“你纵然不说,那刹那的凶险我也想像得到。”
上官无忌道:“可是那刹那,我竟然突然发觉,在间不容发之下,闪开了那一剑!”
他沉吟着道:“说起来非常奇怪,那刹那之间,就好像有人在喝叱我闪避一样。”
沈胜衣道,“也许是对方已动了杀机,好像一个那样的高手,在杀机毕露,准备杀人的刹那,不难有杀气出来。”
上官无忌“嗯”的一声。
沈胜衣接道:“而好像你这样的高手,应该亦不难觉察那杀气的存在。”
上官无忌道:“未尝不可以这样解释。”
他叹息接道:“那一剑之后,紧接又几剑刺到,都给我从容避开。”
沈胜衣道:“上官兄武功高强,出其不意一击不中,再下手当然就更无可能成功的了。”
上官无忌摇头道:“我与他的武功相差实在不大,他一剑在手,应该就稳操胜券,可是他的剑术不知何故却大失水准。”
沈胜衣道:“也许是暗算失败,心情紧张,影响所及,剑亦施展不开。”
上官无忌道:“我却有一种感觉,就好像那支剑完全不受他控制。”
沈胜衣笑笑。
上官无忌又道:“最后,我拔出六支短剑之一,挡了他一剑”
他的语声沉下去。“双剑交击,短剑无损,那支长剑却竟然断了下来。”
沈胜衣道:“就是那个时候断的。”
上官无忌颔首道:“断剑反射,竟然就飞进了他的咽喉之内。”
沈胜衣皱眉道:“这样的一剑实在不易防备。”
上宫无忌道,“所以池虽然死了,一双眼仍然睁大,充满了疑惑。”
目光—落叹道:“正如现在的楚碧桐一样。”
沈胜衣道:“好像那样的一支剑,实在不容易断下来。”
上官无忌道:“也许这完全是因为断折的地方,钢质不够坚刃,或者那个地方平时碰撞得太多,已变得脆弱不堪,再碰撞就会断折。”
他笑笑接道:“可是我却相信那是因为那支剑伴我已经有十年,多少有一点情感。”
沈胜衣诧异的道:“剑也有情感?”
上官无忌道:“它甚至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份,所以在生死关头,它就会警告我闪避。”
沈胜衣摇头,道:“太玄了。”
上官无忌道:“沈兄不相信。”
沈胜衣道:“我用剑也已有十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上官无忌道:“沈兄十年以来用的就是现在手中那支剑?”
沈胜衣道:“不是!”缓缓将手中剑挑起。
那只是一支普通的剑。
上官无忌目光一落,道:“这支剑不大好。”
沈胜衣并不否认,道:“好像这样的剑,那里也可以买得到。”
上官无忌道:“以我看,很容易断折。”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而且很容易崩缺。”
沈胜衣道:“因为剑锋太脆太薄。”
上官无忌试探问道:“好像这样的一支剑,沈兄能用多久?”
沈胜衣道:“不—定要看有没有事发生,对付的又是什么人。”
他回剑入鞘,道:“我曾经在半个时辰之内,一连换了二十—支剑。”
上官无忌奇怪道:“沈兄怎能够随身带备二十一支剑那么多?”
沈胜衣解释道:“当时我是在一间专卖兵器的店子内。”
上官无忌道:“沈兄的对手又是谁人?”
“铁手无情!”
上官无忌动容道:“听说这个人的一双手可以断金碎玉!”
沈胜衣道:“而且出手迅速之极,并不在我的剑之下!”
上官无忌道:“也所以,沈兄一连被他击断了二十一支剑。”
沈胜衣道:“幸好在卖兵器的店子内.要换过一柄新的实在很方便。”
上官无忌转问道:“沈兄何以不找一把比较好的剑?”
沈胜衣道:“千金易得,一剑难求,而且比较好的剑,都已是有主之物。”
上官无忌道:“这个倒也是。”
沈胜衣一笑,接道:“听了上官兄方才那一番话,这个念头更就非要打消不可。”
上官无忌道:“哦?”
沈胜衣道:“我们这种江湖人就像是风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还是了无牵挂的好。”
上官无忌道:“沈兄这句话不无道理。”
他缓缓将种断剑套入剑鞘,一面道:“这支剑若是—支普通的剑,断了也就算了。用不着再费心找高手匠人接回。”
他大笑接道:“什么时候我找到一柄好剑,一定送给沈兄,好教沈兄也尝尝这种滋味。”
沈胜衣淡然一笑。
上官无忌笑声一顿,抚剑又道:“这支剑虽然带给我不少麻烦,却也帮了我不少忙,每断一次,救我一命!”
沈胜衣道:“上官兄的武功若是不好,这支剑便是断了,也不起作用的。”
上官无忌道:“这也许只是我的运气,一个人的运气未必会时常都是这样好的。”
一顿又道:“若只是运气,与剑无关,这支剑再断的时候,只怕也就是我绝拿时候了。”
沈胜衣道:“好像楚碧桐这种高手并不多。”
上官无忌道:“也不少,说不定,不久之后又会让我再遇上一个。”
他按剑接道:“到其时,这支剑说不定又再折,而我亦倒下。”
沈胜衣不语。
上官无忌又道:“这未尝不可以解释是剑已两折,魂魄已无存,到我要魄散魂飞!”
沈胜衣忽然道:“上官兄是我平生所遇到的最奇怪的—个剑客。”
上官无忌道:“因为我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所用的剑上。”
沈胜衣道:“所以我实在有些担心,这支剑若是拨不上?上官兄会不会就此消沉。”
上官无忌不答。
沈胜衣叹息接道:“方今江湖道上道消魔长,好像上宫兄这样的侠客已不多。”
上宫无忌道:“沈兄的意思我明白,然而我的剑若是再折,遇上的也必然是楚碧桐那样的高手,死的是我也并不值得奇怪。”
他笑笑接道:“生死有命,—个人要死的时候还是要死的。”
沈胜衣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上官无忌笑顾沈胜衣,道:“人说沈兄侠义无双,今夜—见,果然就名不虚传。”
沈胜衣道:“彼此。”
上官无忌道:“今夜楚碧桐便击倒了我,也得要应付沈兄。他若是早有消息一定不会留在这地方。”
沈胜衣道:“未必,不过可以肯定,他即便留在这地方,也会重新安排。”
“这个人城府深沉,若是他针对沈兄,作好了准备,我却第一个闯进来,后果必然就不堪设想。”
沈胜衣当然听得出上官无忌那番话,乃是在捧自己,摇头道:“上官兄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上官无忌道:“沈兄那是抬举我。”
沈胜衣道:“上官兄方才那穿喉一剑,就是我也未必闪避得了。”
上官无忌道:“只是未必,并不是一定。”
语声—顿,突然一声叹息,道:“可惜。”
沈胜衣诧异道:“可惜什么?”
上官无忌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怨,如今更成了朋友。”
沈胜衣道:“这是一件好事。”
上官无忌道,“在另一方面,却就不好了。”
沈胜衣道:“什么?”
上官无忌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尽管我有意一试彼此武功高低,剑也施展不开来。”
沈胜衣道:“一般切磋,的确不能全力施为,兵器无眼,一个不小心,不难就伤及对方。”
上官无忌沉吟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他敌。”
他大笑接道:“但若是为了一争长短,无论你或我,相信都不会希望有这样的一天。”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转回话题,道:“此间事既已了,你我也该走去痛饮三杯。”
沈胜衣道:“正有此意!”
上官无忌道:“此去西面半里,有一间不醉无归,虽然是间小酒家,卖的却都是自酿的陈年美酒。”
沈胜衣道:“我知道有这间酒家。”
上官无忌道:“可惜我们不能在那里留下来。”
沈胜衣道:“以我所知,那间小酒家彻夜不休,什么时候去也都一样。”
上官无忌道:“我们要从那里经过,但为免麻烦,还是进去喝酒的好。”
沈胜衣奇怪道:“有什么麻烦?”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就待在那儿,还有两河的几个英雄豪杰。”
浓胜衣又是一怔。
上官无忌道:“他们原是准备明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