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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怎么啦?”追魂夺命刀在礼貌上不得不接上话题:“赖老总是官兵,卫所的官兵对地方治安仍然有责任,应该知道一些线索吧?”
“昨晚他勒索富室毛五爷,毛五爷答应给他五千两银子,仍被打得死去活来。”材官赖沧海摇头苦笑:“简直是无法无天。程大侠是知道的,像这种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的黑道亡命,官府是无奈他何的。再这样闹下去,不知会出多少人命呢?”
“程大侠足迹遍江湖,见多识广。”甘姑娘水汪汪的秋波一直不离追魂夺命刀的脸面。明媚的笑容十分动人:“贱妾不知道该不该问。”
“甘姑娘要问什么?”追魂夺命刀醉眼朦胧,扭头注视这位吐气如兰,三分醺然的美姑娘。
“如果贱妾提出不情之请,程大侠会拒绝吗?”
“唷!甘姑娘言重了……”
“我是说……”甘姑娘把客气的自谦称谓省略了。你你我我比较熟络些:“请程大侠仗侠义之剑,擒捕赵九为本城除害,不知程大使可肯俯允?”
“这个……”追魂夺命刀一怔酒醒了一分。
“甘姐姐不可造次。”黎姑娘春华装腔作态。“怎可向程大侠提出这种不情之请?程大侠是客人,人生地疏,根本不知道赵九的底细,想帮助我们也无能为力。那赵九的武功厉害得很呢,毛五爷那么多保镇护院,也挡不住那姓赵的。再就是程大侠曾怀疑赵么是荆州血案的赵大德或赵百霸,生死判的人,怎能管?”
追魂夺命刀是英雄,但英雄难过美人关,硬不起心肠拒绝美貌女人所提的要求。英雄也受不了激,为名气可以争得头破血流。黎姑娘这些话,分调是有意小看了他追魂夺命刀。
他觉得有一双温暖的小手,在桌下拉拉他的手臂,是黎姑娘的纤手,上面也在向他打眼色眉目传倩,意思是不难了解的:要他不要答应甘姑娘的要求。
“我要进一步调查,看该不该管。”情势已逼得他不能拒绝,英雄气概令他不能拒绝。
“好啊!那就谢谢你啦!”甘姑娘雀跃地欣然道谢。
“全城士绅。好象正在筹措赏金。”少东主薛雄接口:可能有五千两银子空前大彩金,死活不论。”
酒色财气,全用上了。
追魂夺命刀这位侠义英雄,过不了关,跳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墙。
“我明天就着手查。”追魂夺命刀大着舌头说。“沈兄是地头龙,希望多提供资料和消息。”
“那是当然,胳膊往里弯,是不是?”长拳快腿爽快地一口答应:“我有的是人手,如何安排,从何着手着眼,一切听程兄调度差遣,够朋友吧?”
“那就谢谢啦!”
“客气客气,来,我们为获得程大侠鼎力相助而干杯。甘姑娘,替程大侠斟酒。”
追魂夺命刀这位侠义英雄,开始搜捕赵九。
阴魂不散和六亲不认两个黑道凶魔,也成为江南震的搜杀赵九刽子手。
江家的大宅,在东门外升仙桥的东首不远处,宅院旁是一处小河湾,楼房甚多,象一座大花园;春天一到,的确是一处花团锦簇的花园别墅。阴魂不散和六亲不认,成为江家的贵宾。
本来,江南震希望两凶魔迁到宅中安顿,但两凶魔坚决拒绝了,保持黑道人应有的高度警觉,不受他人管制,住客栈保持活动的自由,仅随江南震住江家作客半日,一方面是谈条件,一方面是见见江家的保镖护院,彼此认识认识,留意可用的人手。
花厅中,主客双方商谈颇为融洽.保镖护院的首要人物有六位参予。江南震相当慷慨,拍胸膛保证格杀或擒获赵九之后,负责向毛五爷取金菩萨转交,先付一千两银子定洋事成再付四千两纹银酬金。
有一千两银子可拿,两凶魔相当满意,对于行动的计划,两凶魔却不同意江南震四出搜踪的办法。
“既然那家伙志在勒索强劫贵地各大户,咱们何不设下陷阱引虎入伏?江兄是本城有名大户之一,早晚他会来的。昨晚奚家遭了殃,下一家以谁有被看中的可能?依在下之见,偷偷将金菩萨藏在某一家,暗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些小风声。他就会来入伏的。当然,除了夜间设伏之外,在下与邢兄四处踩探,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不难找到他的藏匿处,不怕他有飞天遁地之能,在下对付得了他。”阴魂不散自以为是的说出自己的办法。
“办法是不错,但那家伙武功惊人,神出鬼没,舍下这些师父们,谁也挡不住他。”江南震有点忧形于色:“弄不好,虎未入阱却先伤人,岂不弄巧拙?嵇老兄想利用舍下布陷阱,在下所冒的风险太大了。”
“江兄即使不布阱,同样会冒大风险。”六亲不认阴笑:“谁知道那家伙那一天心血来潮光顾尊府?那时戒备不够森严,风险是不是更大?”
“对呀!”阴魂不散加强语气:“如果布陷阱.在下与邢兄当然在尊府附近见机行事。不然,就得四处追踪,想兼顾尊府实非易事。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在下与邢兄并不是尊府的保镖,但如果尊府如果出事,在下与邢兄脸上也挂不住,对不对?”
“这件事,在事得详加考虑,等有所决定,再通知两位好不好?”江南震慎重地说:“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可不能轻意决定,那家伙已开了杀戒,在下不希望把寒舍变成个屠场。”
“也好,真该慎重考虑的。”阴魂不散趁机落蓬:“咱们这就开始准备,告辞了。”
“请江兄转告毛五爷。”六亲不认临行阴森森地说:“那尊金菩萨他最好不要被人抢走或者丢失了,不然,他所面对的可怕敌人,将不止一个赵九而已。”
“放心啦!包在兄弟身上。问题是,两位能不能克制得了赵九。”江南震的话也不怎么客气。
“江兄也请放心,咱们早晚会送他下地狱的,事不办妥,咱们给他没完没了。”阴魂不散傲然地说。
送走了两凶魔,众人重新在花厅聚会。
“诸位认为这两个凶魔靠得住吗?”
六位武师你看我,我看你。与两个宇内魔比较,他们的确差了一大截,武功、见识、名头……他们有自卑感是极为正常的事。
“在下不明白东主的意思。”护院班头三才剑翟勇冷睁地说:“是指他们能否对付得了赵九呢,抑或是指他们拿了钱啥事不管?”
“我的意思,是指他们为何要打主意在这里设陷阱。”
江南震眼中有凶狠的光芒:“在本城论财势,下一个遭殃的人决不会是我。就事论事,赵九为谁而来,诸位早该明白。”
“东主,但两凶魔却不明白。”
“只要不给他们与赵九面对面谈判的机会,他们永远不会明白。”
“东主怀疑他们……”
“混水摸鱼,甚至趁火打劫。”江南震冷冷地说:“两凶魔不是善男信女,他们妙想天开,要打本宅的主意。这证明了一件事,两凶魔不是赵九一伙的。我要你们特别留心盯住他们,不让他们与赵九和平打交道。”
“这个……”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的人,发现他们与赵九接触,立即抢先动手就行,另有高手在暗中接应,用不着你们真的与赵九拼命。”
“在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们赶快加强准备。”
“是,咱们告退。”
六位武师一走,内厅踱出一男一女。
“沈家的消息如何?”江南震向两人问。
“追魂夺命刀不是赵九请来的人已可确定。”男的说。“问题是,那位侠义英雄必定会详细调查因果。”
“告诉沈义,紧跟住他,缠住他,不让他有余暇过问戚家的事。咱们只要利用他侠义门人的声望,而不是要他来过问恩怨事非。必要时,除掉他。”
“嫁祸赵九?”
“对。”
“可行。”男的阴阴一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必须断然处置。”
“最重要的是,未至情势逆转关头,咱们不能亮出旗号自找麻烦,尽量利用外围的人进行,咱们的重要负责人,此期间必须严防暴露身份。”
“那只有赶快永绝后患。”
“可恼的是,咱们没有人对付得了这个该死的赵九;连大名鼎鼎、作案从未失败的女刺客见我魂消也失败了。你们走,保持密切联络。”
“要不要请求总坛协助?”男的一面向外走,一面问。
“让他们着笑话吗?哼!叶、娄两位巡察,正在幸灾乐祸呢,坛主已经受不了啦。”江南震不胜烦恼地用拳捣着掌心,“那该死的赵九,软硬不吃,他在迫咱们走极端,可恶!”
阴魂不散说得对,不愧称老江湖,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一个赌鬼,不论走到哪一处埠头,都会找得到暗开门的赌坊;一个老嫖客,就知道何处有风月女人。同样地,一个地棍走到何处,都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得到同类。
连一只小虫豕,也本能地知道何处有同类。
两凶魔是黑道中的赫赫名人,行家中的行家,在未离开客店之前,已经发觉有不少人在附近跟踪伺伏。
这位本城的富豪江大爷,与他俩是同类!
两人返店后不久,江家派人送来一千两银子的金锭,金与银的市值是一比六,折算金子只有一百六十多两,携带方便得多。金子交柜后,两人立即外出搜索踪迹,先在南门附近陆路要道查访,然后折向西门,在西门外子城午膳,这期间,他俩始终在监视者的有效控制下活动。
他们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也嗅到了危险气息。
膳罢,两人分头行事。
阴魂不散出城,在码头附近游荡,象一头伺鼠的猫,不时向船夫们打听可供暂住寄宿的船只,有意无意地探听有没有人在船上寄宿。在食店,他打听那些买食物不在店中进食的可疑朋友。
跟踪的人,跟在他后面大忙特忙,忙着向他曾经探询过的人盘问他打听的经过详情。
直拖至申牌末,暴风雪终于光临。连码头上也冷冷清清,天快黑了,事实上屋子里不掌灯已看不清景物。
在码头南端的一家小食店中,他终于探出曾经有这么一位小伙子,每天傍晚就来买一大堆酒食携走。据店中的一位大嫂说,那位小伙子曾经在无意中透露,在三闾大夫庙办些琐事。
三闾大夫庙在江滨,孤零零地远离码头,香火冷落.平时只有一位老庙祝照料,恐怕除了每年五月五日开龙舟之外,来庙中上香的人真是少得可怜。
老庙祝并不靠香火钱过活,由官府按月支给钱米度日。风雪漫天,庙门关得紧紧地,殿后的香火道人居室,有一间小小的厅堂,四张条凳围住一座大火盆,烧着不时冒黑烟的干树头树根和拾来的漂木,盆边放置一只水壶,随时都有熟水备用。
老庙祝年已花甲开外,人老嘴碎,有了同伴话更多.多得连寄宿的赵九也大感耳根难净。
两人对坐在火盆旁,另一张条凳上搁着一只食钵,里面有鸡、有肉、有其他各式菜肴,成了大杂脍。之外还有下酒的花生豆干龙牙豆等等,用小竹盘盛着。一小坛酒,两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
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嘴碎,再喝了三五分酒,话也就更多,尤其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子,更好倚老卖老啦!
“我说,年轻人。”老庙祝放下酒碗:“趁年轻时,能吃就多吃一点,能喝就多喝一点,能引诱女入就多引诱几个……”
“是的,老爷。”赵九说话的腔调又怪又俏皮:“你在主持三闾大夫的香火。”
“谁不知我潭庙祝主持香火?是又怎样?想当年……”
“想当年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