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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一震道:“百纯!”
好一会后,百纯张开眼来,狠狠瞪他一眼,道:“伤心一阵子也不行吗?你放心好了,我到世上来是要寻开心,不是找痛苦。一切都会过去。”
乌子虚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周胖子来了,见两人在一起,没有丝毫惊异,欢天喜地的道:“我的乖女儿,幻术美人来了!”
百纯一头雾水的道:“甚么幻术美人?”
周胖子兴奋的道:“是个来应聘表演幻术的人,真想不到竟是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还是难得一见几乎比得上我乖女儿的美人儿。我周胖子最尊敬美女,待会我请她来表演给乖女儿看时,技艺方面有点看头便成,即使她幻术普通,凭她的美丽亦可补其不足之处。乖女儿明白吗?”
百纯皱眉道:“怎可以呢?”
周胖子理所当然的道:“有甚么不可以的。”转向乌于虚道:“时间差不多了,是郎先生培养画情的时候了。”
乌子虚欣然道:“培养画情有很多办法,看美人儿表演幻术是其中之一,请胖爷立即把有关美女召来,让我大开眼界。”
百纯和周胖子为之气结,偏拿他没法。
大雨过后,夕阳斜照。
丘九师和阮修真在小亭坐下,前者问道:“你怎样看?”
阮修真沉吟道:“很难一语道尽。钱世臣说的话真真假假,必须抽丝剥茧,始能分辨真伪。”
丘九师微笑道:“立毒誓若还不可信,我们可逼他献上一半家财,以示诚意,那时他与我们的勾结将变得铁证如山,跳落大江也洗不脱嫌疑,怎容他反悔。”
阮修真点头道:“你说的不失为好提议,在一般情况下足够把钱世臣拖进泥淖,令他难以脱身。不过现在并非一般情况,你忘记了我们那个无形的大敌。”
丘九师头痛的道:“这件事也与衪有关系吗?”
阮修真道:“在一个命运的布局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其中一个环节,环环相扣,互为影响,只要在任何一个环扣上令衪出错,立可破局,这是我们打开始时的理解。现在虽给衪引得深进迷宫,颇有晕头转向,不辨东西的颓丧感觉,可是这点明悟必须保留和坚持,如此我们尚有一线胜算。”
丘九师佩服的道:“你的脑袋是否与众不同,否则如何能在现今错综复杂的形势下,思路仍这般清晰。”
阮修真微笑道:“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我们必须面对和克服。从三鬼齐动开始,我早有心理准备,抱着须与鬼神恶斗的情怀,应付这个令我感到趣味盎然、成败难测的挑战。你我虽然关注最后胜利,但奋战时必须抛开生死成败,始有达成目标的机会。”
丘九师振起精神,道:“我们该怎么办?”
阮修真道:“首先是对钱世臣的态度,一天他仍未参与我们的大业,须仍视他为敌人。钱世臣肯定与凤公公和季聂提出了事故,却非如他所说般是凤公公谋夺他的家产。要诬蠛他勾结我们,必须在我们已举义造反的情况下指控才生效。一天我们仍是安分守己,勾结反贼的罪名便不成立。”
丘九师同意道:“有道理。”
阮修真继续分析道:“钱世臣是在地方上有兵权的大臣,如果凤公公想扳倒他,绝不会四处乱说,事情只会限于他和季聂提之间,钱世臣所谓他在京师的人,如何得知如此机密的事?我更认为凤公公不会这般愚蠢,值此我们大河盟蠢蠢欲动之时,竟先下手对付地方权臣,徒然动摇民心,为我们制造出最有利的举义形势,实智者所不为。”
丘九师皱眉道:“钱世臣投向我们的理由的确站不住脚,然则他为何这么做呢?恐怕我们要拿下季聂提,才有答案。”
阮修真道:“一天我们末捉着五遁盗,主事的人仍不是你或我,而是大龙头、所以我们绝不可轻举妄动。”
稍顿续道:“我们眼前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钱世臣忽然谋反的原因,只有掌握其来龙去脉,我们始可决定去向,否则在时机未成熟下贸然举义,会适得其反。”
丘九师道:“我们有甚么办法呢?”
阮修真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道:“关键的人物是辜月明。我有个感觉,辜月明是冲着钱世臣来的,你看吧!辜月明这边厢到岳阳来,钱世臣那边厢来警告我们,煽动我们。所以只要弄清楚辜月明的心意,我们可作出正确的判断。”
丘九师道:“如何可以弄清楚他的心意?”
阮修真道:“我有个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不过你却要冒上很大的风险,就是为辜月明制造机会,看他会不会动手杀你。”
丘九师哑然笑道:“管他是辜月明还是明月辜,我根本不怕他。对!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如果他对我没有兴趣,那就证明钱世臣一派胡言。”
阮修真淡淡道:“假如季聂提确如钱世臣所说般暗中调动兵马,我们又该作甚么反应呢?”
丘九师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轻松的道:“这方面交由我负责,我会秘密动员,对季聂提迎头痛击,只要干掉季聂提,凤公公将变成无牙的老虎,再不足惧。”
阮修真苦笑道:“那正是我最害怕的情况,希望发生在擒得五遁盗之后,否则大龙头会成为我们的牵累,令我们没法以最佳的状态迎战。我会把这方面的情况,详细汇报大龙头,希望大龙头不会作出误判,令我们无法全力以赴。”
丘九师长身而起,还伸了个懒腰。
阮修真道:“小心点!千万不要轻敌,辜月明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丘九师从容道:“临敌轻疏,是兵家大忌,我丘九师是不会犯这种愚蠢错误的。”
钱世臣回到布政使司府,得手下通知,立即到石室去见戈墨。
在戈墨对面席地坐好,钱世臣色变道:“师兄不是受了伤吧!”
脸色带点不正常灰白色的戈墨双目掠过浓烈的杀机,闷哼道:“可以这么说。”
钱世臣不能置信的道:“辜月明竟能伤你?”
戈墨苦笑道:“真正的情况并非如你猜想般,不过辜月明确是天生异禀的超卓剑手。这回我是全力以赴,志在必得,于他从红叶楼返回君山苑的湘君桥以太乙奇门遁甲布下必杀之阵,奇正相生下,把他逼在死门,又以六甲灵飞符,驱策众灵,役使百神,惑其心志,再以神弩远射,仍被他以灵台一点不昧的清明,配以巧妙的战略破去,令我功亏一篑。”
钱世臣容色转白,说不出话来。
戈墨道:“三奇八门的阵法再没法起作用,不得已下我只好施展最耗心力的锁魂术,岂知他竟带有护身符、舍利子一类的异物,出奇不意的破去我的锁魂术,令我受伤。我失而彼得,立即令他气势如虹,再不受任何符令禁制,我只好装伤遁入河水里,好引他追来,岂知此人才智不在他剑术之下,竟看破是诱敌之计,令我无功而还。”
钱世臣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便多难看,道:“这回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令我们的情况完全暴露。”
戈墨冷哼道:“从筹划夺取楚盒开始,世臣该清楚自己在干甚么。还记得当时我曾问你,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单向路,踏上了只有坚持下去,那时你是怎样答我的?”
钱世臣苦笑道:“我不是后悔,而是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接受不了。”
戈墨淡淡道:“我孑然一身,说走便走,但世臣却不得不为财产家族着想,只有我有资格退缩,而不是世臣你。”
钱世臣惨然道:“我明白。”
戈墨沉声道:“只要你不退缩,我会陪你坚持下去,于我戈墨来说,天下间没有办不到的事。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们。”
钱世臣一呆道:“最后的胜利?”
戈墨点头道:“最后的胜利并不是推翻朝廷,而是寻得楚盒,那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当我坐忘之时,隐隐感到失踪十年的楚盒,在短期内会重现人间。我已错失了一次机会,这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钱世臣感动的道:“师兄为何肯这样不顾一切的帮忙世臣呢?”
戈墨嘴角溢出大有深意的笑容,道:“我无亲无故,只得你一个师弟,不帮你帮谁呢?我必须面壁三天,以回复状态。其它事,不用师兄教你,也该知怎么办吧!”
第三卷第六章幻术美人
无双女穿上宽大的黑色长袍,立在晴竹阁正门外院落空旷处,等候周胖子和百纯出门来看她表演幻术。
她的宝袍是有名堂的,称为“黑龙变”,在“杂耍王”安玠的悉心指导下,她亲手缝制,由百多种不同的材料精心搭配而成,骤看似一幅,事实上分内外多层,其中数层巧妙折迭,经她以巧妙手法施展,配以灯火幻术,几可变化无穷。不论袖内衣中,藏有她耍把戏的火器工具,令她变成似是法力无边的幻术表演者。
她的秀发垂在两边肩上,乌发冰肌,袍长曳地,仅是她使人目眩神迷的美丽卖相,已收夺人之效。
她肯到红叶楼来应聘,为的当然不是酬金,而是为辜月明而来。她曾和辜月明交过手,清楚辜月明的深浅,要在他处于戒备的情况下刺杀他,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当她看到辜月明放在桌上红叶楼发出的十周年晚宴的请柬,不由喜出望外。
如果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献艺表演,她可尽展所长,布下最精采的刺杀局,在辜月明最没有戒心的情况下,取他之命。
周胖子的胖躯首先出现在门阶上,跟着的是艳娘和一个身穿劲服、尽显其曼炒体态的出色美女。接着是个儒生打扮的男子。
无双女看得心神剧震,两手连忙举高,宽大的袍袖立即掩盖着她的脸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使人看不到她心中的波动。
这个人不就是悬赏图中的五遁盗吗?
事实上眼前男子与悬赏图中的五遁盗,顶多只有一、二分肖似,神气更差远了,偏是她却可一眼把他认出来。
当日她在津渡细看告示板的悬赏图时,心中有非常古怪的感觉,就像在看一个非常熟悉的人,被人描绘成平面的画像,在像与不像之间,她几乎可以指出甚么地方画得不好,哪方面有所不及。
现在见到“真人”,她一眼认出他来。
她肯定以前从未见过他,那种感觉古怪诡异至极。
五遁盗竟躲到红叶楼来了,令人费解。
无双女收摄心神,以脚尖踩碎置于地上的烟球,五色的烟雾立即从袍眼下逸出来,迅即把她包裹在迷离的彩雾里。
“砰!”
强烈的白芒在她头顶上方爆开,登时照亮方圆三丈之地,映得彩烟更是五光十色,灿烂耀目。
周胖子等四个人全露出目眩神迷之色,站在长阶上,人人全神贯注的看她的技艺表演。
无双女的黑龙变颤震起来,再看不到人,接着袍袖飘舞,在彩烟内变化出无数的形态,每个动作均有妙至毫颠的感觉。最动人处本是平平无奇的袍服,再不能以任何言语去形容,像活了过来的布精灵,在光雾里千态万状,狂飞乱舞,反映着不同的色光,袍袖内忽又飞出两条彩带,在彩雾中交织出不同的图案,动感强烈,令人幻觉丛生,神迷意乱。
就像表演的突如其来般,一切倏又静止下来。无双女回复前状,以袍袖遮脸,只露眼睛。
然而静止只维持了眨眼的工夫,彩烟变为黑烟,上方芒光敛去,黑暗剎那间占据了原本烟火灿烂的空间,然后烈焰冲天而去,照得院落间火红一片。黑雾往外散开,黑龙变化回凡布,坠落地上。
无双女现身后方丈许远处,正向四人抱拳施礼。
乌子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