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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罗秋忽然精神一振,道:‘师父,您不是一直想收个男徒弟吗?’‘嗯。’
‘您不是常说要找一个身世不幸的人,帮他报仇,同时替您解恨吗?’‘唔……’
‘师父!’
‘哈哈……’
罗秋急如星火,一直不肯死心,因为只要折手残龙能够回心转意,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他是有办法起死回生的。然而折手残龙却自始至终,好像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停了一会,他望着焦躁的罗秋道:‘秋儿,你真不想他死?’‘嗯。’
‘为什么?’
‘我一个人作伴,不比猩猩好吗?’
‘真的?’
‘嗯。’
罗秋以为折手残龙会有什么表示,没想到他又沉默于无言之中,这种情形,在平时很少有的,今天,他好像满脑袋都是问题。
折手残龙低头不语,罗秋忍不住又道:‘师父,您不救救他?’‘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说吗!’
‘师父!’
‘我太累了。’
折手残龙打了两个哈欠,眼睛慢慢合起来。
罗秋悄悄退出屋外,芳心郁闷难排。
山顶夜来迟,黄昏过后,渐趋黑暗。
罗秋徘徊在山顶的小路上,一缕淡淡的轻愁,缠着她善感的思想,使她不断地发出阵阵微叹。
其实,她和断指童相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以说毫无情感可言,那么,她为什么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呢?”
是一见钟情吗?不会的!
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哪里懂得什么叫情,什么叫爱?
她所以会如此哀伤,最主要的,是因为终年住在这个无人的荒岛上,除了师父之外,整日与猩猩为伍,失掉了许多人生的乐趣。
“卡卡”与“库库”的武功再高,对她再好,毕竟不是人类。
师父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不管在哪一方面,都和小孩子有着很大的距离,不容易谈得来,更不容易玩在一起。
因此,当她在寒梅阵中,遇到断指童以后,确曾有过说不出来的兴奋,满以为从此可以不再寂寞,不再孤单了,谁会料到,前后不到几个时辰,竟有这样大的变化呢?
折手残龙简直是个怪人!
一会儿喜,一会儿怒。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要收断指童为徒弟,一会儿又把他丢到井里去,这是干什么呢?
走着,想着;想着,走着……
不知不觉间,罗秋已经走到井旁。
“可恨的井啊!为什么你要把断指童吃掉呢?”
她喃喃地唤着断指童的名字,断指童早已沉落井底。
一阵刺骨寒风吹过,雪花又自空中飘落下来,有的落在井边,有的直下井底。
罗秋站近井口,探身往里看了一下。
井太深了,除了黑洞洞的一片而外,什么也看不到。
断指童哪里去了呢?
她真想象雪花似的,一直飘下去,看看这个刚认识的朋友,是在什么地方。
可是,她不敢——
没有折手残龙的命令,谁也不敢!
她只能在井边徘徊,感叹。
雪越下越大了。
不管多大,总不能把井口封闭。
“唉!”
罗秋又望了黑洞洞的井口一眼,一股奇寒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踩着地上的雪花,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屋里。
她的卧室,就在折手残龙的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大厅。
风雪之夜,除了呼呼的山风,与滔滔的海浪以外,再能听到的,只有折手残龙不断的叹息了。
一个心事重重的老者,一个满怀愁绪的少女,不同的感情,不同的叹息,同时渴望着即将来临的明天……
第二天一早——
太阳还没出来,罗秋没有起来,折手残龙匆匆忙忙跃出室外,直至大门。
大门旁“卡卡”与“库库”正在过招拆式,弄拳舞掌。
见到折手残龙,“吱吱”叫了两声,站立门侧。
“找条长藤,跟我到井边去!”
说完,身形一晃,人已失了踪影。
“卡卡”与“库库”找到了长藤,急忙随后赶到。
折手残龙往井里看了半天,回头道:“‘库库’,你下去把那孩子捞上来。”
“库库”将长藤一端交给“卡卡”,自己攀藤滑入井中,眨眼工夫,已把人提上。
这是苦命的断指童。
此刻早已气息全无,静静地躺着。
折手残龙望着断指童,脸色持重,突然伸出一只铁掌,往断指童腰下一敲——
“哇!”
断指童嘴巴一张,竟吐出一滩水来。
接着,折手残龙不敢怠慢,赶紧用铁掌在断指童全身上下,敲了一阵。
盏茶之后,断指童竟悠悠地睁开了眼。
折手残龙满布皱纹的脸上,渐渐堆起了笑容。
断指童的视线,向四周扫射了一遍,然后又停在折手残龙的脸上。
“恭喜你了,孩子!”
折手残龙一脸慈祥,莞尔笑道:“如今你的武功已经完全恢复了!”
“师父——”
断指童恶梦初醒,不觉凄然泪下,昨日惊险一幕,原来是师父有计划的搭救,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向折手残龙表示感激,只是诚恳地道:“谢谢您,师父。”
说着,爬起身来,在地上着着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折手残龙乐得不可开交,望着眼前的断指童,感到终身大事有了寄托,欣然言道:“说起来,也是你的造化,这口井奇寒酷冷,内含天地日月精华,根据医理记载,可以整经通脉,聚功复元,想不到真能灵验如神。”
断指童听了这番话,缓缓立身,试着活动手脚。
手脚已能应用自如,身内毫无痛楚感觉。
折手残龙在旁看了,自是高兴,接着又道:“你再运气试试!”
断指童依言端坐,闭目行功,全身大小穴道,畅通无阻,惊喜之余,猛然大吼一声,整个身子向空中射去。
这一射,只有两丈开外,人呈弧形飘出,看起来,煞是美妙绝伦。
刹那之间,去而复回,断指童落在折手残龙身前,兴奋之情,油然而生,他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师父!”
折手残龙瞪着他,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可是,断指童只是一味地笑着。
没想到自己的武功真的可以恢复。
目前他所高兴的,不仅是武功可以恢复,而是武功恢复以后,他可以百尺竿头,继续再求深造。
“师父,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断指童复仇心切,急着叫折手残龙教他武功。
折手残龙见他那份迫不急待的热忱,心下颇觉安慰不少,想了一会,以决定的口吻道:“让师父先交代一下,今夜子时,咱们开始。”
“谢谢师父!”
“呵呵……”
折手残龙坐在井边,得意地笑了。
断指童也跟着眉展颜开。
“卡卡”与“库库”善解人意,也呲着牙,咧着嘴,露出一排尖锐的巨齿来,“吱吱呀呀”地,跳个不停。
“走,我们回去吧!”
折手残龙转身看了断指童一眼,铁臂一张,人如箭身而去。
“卡卡”拍拍“库库”肩膀,毛手一摆,同时急纵而逝。
唯有断指童仍旧站在原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从断肠山,一直到现在,他始终没有机会仔细注意折手残龙。
想不到折手残龙的动作,竟如此神速,想不到折手残龙的双膝以下,竟空无一物,想不到折手残龙只有一支铁臂!
啊!左臂齐肩折断,右臂装了铁手,原来师父是个残废的人!
断指童怔怔地,自言自语道:“折——手,残——龙”
“为什么呢?”
一个无手无脚的人,武功居然这样高强,他的手和脚呢?
“唉!”
断指童叹了口气,又独自寻思道:“师父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往事!”
心里想着,慢慢移动着脚步。
四野无人,朝阳升天,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给寒冷的深冬,带来不少的和煦。
断指童正想回到屋内,忽听身后“嗤嗤”一笑,娇言道:“哎,你在这里傻里傻气的wωw奇Qìsuu書còm网,想些什么?”
转身一看,是相思女罗秋。
站在身后两尺之地,怎么来的,怎么停的,断指童竟全然不知。
罗秋见到了复活后的断指童。像小孩子见到了过年的新衣,左端详,右端详,似乎惟恐是个假的。
“韩哥,你在想什么?”
罗秋望着断指童嫣然一笑,断指童奇道:“秋妹,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韩哥!”
罗秋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断魂掌韩海明的儿子,不叫韩哥叫什么?”
“听起来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断指童憨然一笑。
罗秋美目巧盼,又道:“难道要叫你‘断哥’、‘指哥’、‘童哥’,你才舒服?”
“好啦,随便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这样总可以了吧!”
断指童主张好男不与女争,区区小事,何足在意?
罗秋见断指童投了降,才心满意足地道:“韩哥,师父叫你把这个吃掉。”
“这是什么?”
“不晓得,是从第八格里拿出来的。”
罗秋把三粒紫色药丸,放到断指童手里,言道:“师父的药橱,一共有十格,格数越多表示越珍贵。”
“噢。”
断指童轻应一声,将药丸纳入口中,顿时两眼一瞪,叫道:“哎呀!好酸!”
“真的?”
“好涩!”
“咦?”
“好苦!”
“看你这个人,这么大了,连酸甜苦辣都尝不出来!”罗秋嘴巴一擞。
断指童满脸愁容道:“真的,又酸,又涩,又苦!”
“少见多怪!‘良药苦口’你都没听说过?”
“听过,听过,我的好妹妹,就是太酸,太涩,太……”
断指童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惊:“咦?”
“又怎么啦?”
“好凉,好香,好甜!”
“神经病!”
罗秋不再理他,断指童却摇着头,自言道:“好奇怪的药……”
“别发神经啦!”
罗秋望着断指童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笑道:“走吧,我们去玩玩。”
“要带我参观断肠山吗?秋妹。”
“师父说,今夜就要带你闭关修练,难道你不想先在山顶逛逛?”
“好吧!”断指童两手一张,两肩一耸,表示欣然同意。
罗秋转身向东行去,断指童跟在后面,穿过草丛,进入松林。
林中枝叶茂密,坎坷难行,断指童仰首不见天日,忽道:“秋妹,师父的手脚,你可知为何人所害?”
罗秋闻言,停住脚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骗你干什么!”
罗秋寒霜浮面,郑重地道:“我已经问了好几年了,师父始终绝口不提。”
“为什么呢?”
“师父说,我生为女儿身,不能继承他的事业,所以……”罗秋言下十分惋惜。
断指童思疑道:“是谁这样狠心?”
“闭关以后,也许师父会告诉你。”
“唉!”
断指童继续向前行去,想到折手残龙,心里难过已到极点。
只见他顺手拆下一条松枝,用力一挥,狠狠言道:“但愿师父早点告诉我,我一定要替他老人家报仇。”
罗秋也感慨地道:“师父在这断肠山上,委曲了好几十年,终日沉默寡言,这回你来了,千别让他失望!”
“断指童有生之日,誓必杀尽天下一切与师父有仇的人。”
断指童慷慨激昂,豪气干云,罗秋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继续慢步行去。
不久,松林深处,现出一座山来。
山坡上,还是一片松树,密不见顶。
高峻的断肠山顶,居然又有一座山峰。
断指童兴致大发,回头对罗秋道:“来,秋妹,我们爬上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