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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峻的断肠山顶,居然又有一座山峰。
断指童兴致大发,回头对罗秋道:“来,秋妹,我们爬上去玩玩!”
刹那间,罗秋脸色一变,惊恐地道:“不行,上面不能去!”
“有毒虫?”
“不是。”
“有猛兽?”
“不是。”
“有妖魔鬼怪?”
“都不是!”罗秋神色苍白。
断指童莫名其妙,又道:“那是为什幺呢?”
“师父不准!”
“师父?”
又是师父!断指童心下一惊,放眼向峰顶望去——
除了茂密的松林之处,什么也看不见。
为什么折手残龙不准他们上去呢?
难道那不见天日的峰顶,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罗秋见断指童狐疑不定的样子,喃喃言道:“有一次,我坚持要上去,结果上到一半,师父赶来,打了我一个巴掌。”
“师父打你?”
“他自己也哭了!”
罗秋眼眶已经潮湿,可怕的事,再度涌上她的心头,她也不知道折手残龙为什么不准她上去。
断指童此刻更是奇怪不已。
他只觉得这折手残龙,不但有着不平凡的身世,而且似乎更拥有数不清的秘密。
越弄不清楚,越觉得好奇,想了半天,又追问道:“还有什么地方不准去呢?”
“还有寒梅阵对面的狭谷!”
“狭谷也不准?”断指童闻言,突然冒出一身冷汗来。
真是天意!当初从神鲸背上下来,一念之间,跨上左岸,才得拜折手残龙为师。
假如一开始就走入狭谷——又是个什么景象呢?那边是不是也有人呢?是些什么人呢?实在不是靠脑筋可以想得通的。
“秋妹,那边也有人吗?”
“嗯,可能有。”
“怎么见得呢?”
“因为每年八月十五的深夜,总听到有人的哭声。”
“有这种事?”
“午夜以后,一直哭到天亮,而且每年如此。”
断指童不再言语,茫然地倚着一棵松树,坐了下来。
大多的疑问,使他无从开口。
罗秋的心情,恰巧与断指童相反,以前,不管有多少疑问,都没有人可以倾诉,如今在断指童面前,真想把藏在心里的问题,一下子统统搬出来。
“你知道这断肠山以前叫什么名字吗?韩哥。”
罗秋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所以她走到断指童身边,也坐了下来,这样问着。
断指童头一歪,反问道:“这断肠山还有另外的名字?”
“这地方以前叫‘团圆岛’。”
“谁说的?”
“师父。”
罗秋像回忆一段往事,仰望山峰高处,慢慢地道:“后来有一个人,想把‘团圆岛’分成两半,结果功力不济,只劈成现在的样子。”
“谁说的?”
“师父。”
“那个分岛的人,又是谁呢?”
“也是师父。”
“啊?”断指童真有些闷不住了!
团圆岛,断肠山,神秘的狭谷,神秘的高峰,师父!师父!
好像每一件事情,都与师父有关似的。
“那么,师父和那边的人,是不是也有关系呢?”
断指童一问,罗秋马上答道:“可能有!”
“为什么?”
“因为……”罗秋刚想说下去,突然——
一个细微而苍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鼓:“天都黑啦,秋儿,你们还不回来吗?”这是折手残龙的内力传音。
罗秋忙道:“韩哥,师父叫我们回去,快走吧!”
断指童左顾右盼,奇道:“师父在哪里?”
“在家里!”
“……”
两人起身,始知天色已暗,下弦月斜挂松尖,照着断肠山顶,充满了和平与安详。
一十七
大厅中,折手残龙坐在太师椅上,低头默思。
断指童站在左边,望着折手残龙。
相思女罗秋立于右侧。
“卡卡”与“库库”守在厅门两旁。
一片沉寂,紧抓住每个人的心灵。
折手残龙慢慢抬起头来,环顾一周,始开言道:“从今夜起,断指童正式拜入断肠门下,做我折手残龙的第四弟子。”
断指童连忙跪下一拜,谢道:“孩儿叩见师父。”
折手残龙铁掌一伸,一股潜力硬将断指童扶起。
又对罗秋道:“子时即至,闭关后,此地一切由你作主,有事情和两位师兄好好商量。”
“知道了,师父。”
罗秋回头看了一眼,“卡卡”与“库库”也向她点了点头。
折手残龙对“卡卡”与“库库”道:“我走后,你们两个要确保断肠山的安全,照顾师妹的生活,练功习武,不可懈怠。”
“卡卡”望望“库库”,“库库”走到罗秋身旁,一只长臂扶在罗秋肩上,现出极其亲切关怀的样子。
罗秋见师父一件一件地交代后事,忽然一种不祥的念头涌起,像是今生从此永别,心中万分难过。
“师父!”
她怀着一腔激动的情绪,看看肃立一边的断指童,又对折手残龙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同时引起了断指童的注意,他把视线移向师父,静待回音。
折手残龙慢条斯理地言道:“天下没有速成的武功,等你师弟可以傲视江湖,翻覆武林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回来。”
“那不是要很久吗?”
罗秋明知故问,断指童想开口,忽然看了师父一眼又把话缩了回去。
折手残龙又道:“三两年的时间,总是要的,没有特殊事故,不必来打扰我们。”
“是,师父。”
罗秋默默地垂下了头。
短暂的谈话,构成了一个离别的场面。
为了调教断指童,折手残龙居然准备花费两三年的时间。
罗秋从小跟师父长大,朝夕相处,一旦离别,自是不舍,何况又要这样长久的时间。
她慢慢走到折手残龙跟前,伏在折手残龙怀里,偷偷地哭了!
折手残龙见状,老心一阵凄楚,婉转地劝道:“傻孩子,难道你不愿你师弟练好武功,报仇雪恨吗?”
罗秋没有答话,只是一味的悲泣。
厅内顿形沉静,沉静之中,罗秋的哭声,更令人伤感。
折手残龙思朝起伏,他知道太多的情感,会动摇一个人的信念,于是用一种冰冷的声调道:“时间到了,老四,我们走吧!”
“弟子遵命!”
断指童向后退了两步,让出路来。
罗秋手扶太师椅,泪痕斑斑。
折手残龙强忍一眶眼泪,头一摆,人先纵出厅外。
断指童望了罗秋一眼,说了一声:“秋妹保重,两位师兄保重!”
身形随话落而起,眨眼向师父追去。
罗秋刚想再送一程,耳际又响起了师父的传音:“秋儿,不用送了。”
“师父!”
“韩哥!”
“唉!”
罗秋有气无力地坐到师父的太师椅上,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位师兄,不觉悲从中来,可怕的寂寞,紧紧地包围着她,如今,她更孤独的可怕。
她轻轻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然而,伤心的眼泪,竟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
却说断指童跟着折手残龙,来到一处悬崖绝壁。
千丈断崖,下临海面——
黑暗中,但闻怒涛惊浪。
断指童正想问师父到哪里去修练,折手残龙突然道:“子时刚到,快跟我跳下去!”
断指童一惊!跳下去?下面是什么地方?跳下去还会有命?
“师父!”
他不由惶恐地叫了一声。
山顶寂寂,风吹草动,折手残龙已经失去踪影。
“师父!”
“师父!”
断指童惊魂未定,一时慌了手脚,游目四望,急忙喊道:“师父,您在哪儿?”
“快一点,再晚了就下不来啦!”
一个焦躁的声音,发自山下。
断指童探首下望,心里不觉暗叫一声:“妈!”
这怎么下去?
刚才由于过度紧张.以致没有注意师父是用什么手法下去的,如今——
就这样跳下去?
“没出息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到,还想什么出人头地!”
山下的折手残龙,已经生气了,断指童更慌得没有主张。
“再不下来,我要上去啦!”
声音越来越暴躁,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断指童恐惧之中,突然想到:“师父是个无手无脚的人,他都下去,我怕什么?”
又想道:“如此不成材,将来还有什么希望?”
“万一师父真的上来,那不是一切都完了吗?”
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无用,当下心头一狠,叫道:“师父,我下来啦!”
断指童双眼一闭,生死置之度外,往下猛跳!
但觉耳边呼呼生风,身形每况愈下。
眼前越来越黑,浪声越来越大。
海水已经溅上他的身体,转眼即将葬身海底。
倏而——
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吸向旁边。
“好孩子,快进来吧!”
听到话声,断指童睁眼一看,折手残龙一只铁臂,在他前胸往后猛撤。
随着后撤之势,断指童跌坐在一块潮湿的平地上。
折手残龙不顾断指童,铁掌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眼前顿呈黑暗。
断指童正自奇异,忽听折手残龙冷言道:“不能出生入死,算什么江湖好汉!”
这声音太过冷酷,断指童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黑暗中,他看不到折手残龙的样子,更不晓得如何和他对话。
“子时一过,海水涨潮,封闭洞口,又得等一个月。”
折手残龙自言自语。
断指童开始了遐思——
子时一过?海水涨潮?封闭洞口?再等一月,敢情这是个位于海底的山洞?涨潮时,没入水中,退潮时,现出水面?
断指童越想越奇,忍不住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普通人不大容易进来的山洞,十年前,我发现了它。”
折手残龙用一种豪迈的声调,继续言道:“后来,趁退潮的时候,我把洞中积水推出,给洞口装上一扇石门,做为修练之地。”
“您常来?”
“没有特殊事情,几乎每天都来。你现今功夫尚不行,故只能趁此时进入。”
言谈之中,断指童对折手残龙产生了敬畏之心。
这奇怪的老者!他有什么身世呢?他有什么仇恨呢?他为什么带着两只猩猩,一个徒弟,居住在这海外的荒岛上呢?
他为什么要劈“团圆岛”成“断肠山”呢?
他为什么不准罗秋进狭谷,上高峰呢?
罗秋和他还有什么关系吗?
那两个猩猩——“卡卡”与“库库”,又是怎么回事呢?
断指童一味分析自己的师父,折手残龙沉默了半天,突然道:“练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工作,可是,要想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就不容易了。”
“这个孩儿知道。”
“你有这份雄心吗?”
“不知道师父指的是哪一方面?”
“震山撼河之功,呼风唤雨之技,扭转乾坤之能,吞吐天下之志。”
“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既然肯收你为徒,自然有我的办法。”
“谢谢师父。”
断指童摸不清折手残龙的心意,呆立在黑暗之中。
折手残龙道:“来吧,我们可以开始啦!”
断指童精神一振,突然问道:“这么黑,怎么练呀?”
“你到我这边来。”
“您在哪里?师父。”
断指童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折手残龙在什么地方。
黑暗中,折手残龙不知使的什么手法,硬把断指童整个身体吸了过去。
“你坐下。”
“是,师父。”
断指童依言坐下地来。
折手残龙一只铁掌搭上断指童后背,对准断指童双目,猛力一吹,断指童但觉眼球之内,有若针刺,连忙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