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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叹了一声,目注岳倩倩皱眉说道:“你爹爹近来眉头深锁,似有重大心事,但却连我也不肯明言示知。”水榭之内,突然又起了一片‘叮叮’玉磬之声!
辛冰冰道:“倩倩,你安心一点,不要跑开,你爹爹有急事找我,我去前园中看看,立刻回来陪你。”
话完,身形微闪,便飘出这雅致水榭。
岳倩倩双眉一挑,鼻内微哼,低声自语道:“我倒要跟去看看,爹爹在前面园中,究竟作些甚么,竞连到这‘听水小筑’,和我谈谈聚聚都办不到。”
自语声中,身形也飘,远远随在辛冰冰的身后。
※ ※ ※
‘白水镇’上。
镇上最繁华的大街里。
吴天才初到‘白水镇’时,所到过的‘长春药店’门前。
‘长春药店’的门面虽不小,生意却不太好,仿佛镇上居民多半均身体很好,不太需要药店。
但常言道‘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药店自亦不会例外。
天光快到黄昏,‘长春药店’中,来了两位顾客。
一位是年约四十、面容死板板的青衫文士,另一个则是五十来岁,颌下蓄有微须,但行动间却显得十分潇洒的灰衣老叟。
药店师傅本在抽着旱烟,一见有客上门,又发现来人眼神特别,气质不凡,赶紧放下烟袋,站起身形,陪笑问道:“两位是要点甚么参茸燕耳等补身药物?”
青衫文士不单面容冷漠,连语音也冷得像块冰的,哼了—声道:“我们不要补药是要泻药!”
“泻药?”药店师傅不禁一怔?
青衫文士道:“要泻得彻底一点,干脆就来粒‘阎王夺命丹’吧!”
药店师傅又是一怔道:“甚么叫‘阎王夺命丹’?……”
青衫文士说道:“顾名思义,便可明白,就是无论甚么‘好杀阎王’或‘好色阎王’,一服此丹,便告送魂夺命!”
药店师傅摇头苦笑道:“小店中慢说没有这种丹药,连听也不曾听人说过。”
青衫文士目中两道烂如岩电的神光,闪了一闪又说道:“那就来包‘飞龙散’吧,就是不论甚么‘飞龙英雄’,或‘飞龙剑客’,都一服之下,全身骨骼尽散的特殊灵药!”
这回,那药店师傅却神色一震,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小店中,从来没有这些怪异药物东西……”
青衫文士道:“没有药也行,便请你这位师傅,替我诊脉儿,看看病吧!”
话完,一伸左手,搁在药店柜台之上。
药店师傅明知来客蹊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走过,伸出三指,为这位青衫文士诊脉。
但他所伸三指,尚未搭到青衫文士的左手‘寸关尺’上,便被青衫文士,电疾翻腕扣住脉门。
药店师傅位位哼了一声,立即脸色如土,额间见汗。
青衫文士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低声说道:“掌柜的,请识相一点,不要惊动别人,我们借个地方谈话。”
就这片光景,药店师傅已难禁从脉门传达的奇异酸麻痛苦,额间冷汗,如雨滴落。
他不得不乖乖把青衫文士和灰衣老叟,让进了帐房间,灰衣老叟并顺手将门儿闩上。
青衫文士目光一扫,忽然冷笑,右手微擎,药店师傅的长衫大袖,便告应手扯落。
药店师傅茫然瞠目间,青衫文士已用这只扯落衣袖,把壁上一只装置得颇觉奇异的入壁花瓶的瓶口塞紧堵死!
灰衣老叟本也莫名其妙,如今方知可能那只花瓶,有甚传首作用?心中不由得对青衫文士的机智经验,暗暗佩服!
青衫文士塞好瓶口,向药店师傅冷笑道:“光棍眼中,莫揉砂子,真人面前,莫说假话,掌柜的,你能不能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就看你识不识相了!”
药店师傅领略到青衫文士双目中所透射出的那股森森杀气,不禁背脊一寒,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在青衫文士的语音刚了,便不敢怠慢地,立即接口陪笑说道:“小的不敢不识抬举,但不知尊驾有何见教?”
青衫文士道:“这‘长春药店’的东家是谁?”
药店师傅一怔,但慑于青衫文土的森冷目光,遂不敢隐瞒地,应声答道:“是昔年曾为东南武林盟主的‘飞龙剑客’南宫独尊!………”
青衫文士摇头道:“‘东南武林盟主’的身份太高,我们不想高攀,找的是另外一人!”
药店师傅陪笑道:“尊驾尽管请问,在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灰衣老叟一旁说道:“在这‘白水镇’上,是不是隐居着一位‘好色阎王’司徒独霸?”
药店师傅毫不迟疑地,摇头答道:“在下不敢肯定‘白水镇’上,有无此人,但却从来未听说过这有点邪气的不是好人名号。”
青衫文士在药店师傅答话时,一直注意他脸上神色变化!
他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所说似乎不是谎言,遂又问道:“你东家‘飞龙剑客’南宫独尊有多大年龄,长的是甚么模样?”
药底师傅道:“约蜞五十三四,相貌秀逸,身材清矍修长……”
青衫文士道:“他眉心处,略略偏左部位,有没有一道细细刀疤………”
药店师傅道:“没有,南宫庄主的脸上,相当光净,决没有任何疤痕……”
灰衣老叟一旁问道:“南宫独尊大概不会就住在这长春药店里吧?他的居所,离此多远?”
药店师傅说道:‘敝东家是‘养天庄’的庄主,‘白水镇’西南十里之处,占地极广,到了地头,一看便知,极为好找!”
青衫文士冷哼了一声,目注药店师傅,扬眉问道:“听你口气,竟希望我们前去‘养天庄’,莫非庄中设有甚么令人难闯难防的厉害埋伏?”
药店师傅相当狡狯,知道在这等人物之前,若说半句假话,无非自己找死,遂毫不迟疑地,陪笑说道:“尊驾明鉴,在下虽然听说‘养天庄’中,设有阵法,藏有能人,并建筑了一座厉害无比的‘五云楼’,但因小的身份低下,只替敝东家掌理这‘长春药店’,根本进不了‘养天庄’,以致对庄中情况,无法十分清楚……”
灰衣老叟在旁向青衫文士说道:“看来这斯到还识相,说的不是假话……”
青衫文士接道:“我们是不是前往‘飞龙剑客‘’南宫独尊的‘养天庄’中,闯上一闯,看个究竟?”
灰衣文土目中精芒一闪,双眉微挑,点头答道:“当然要去,我要看看那‘养天庄’中是甚么龙潭虎穴?”
青衫文士向药店师傅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便宜了你,但我们来此探听‘好色阎王’司徒独霸之事,你却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便是自寻其祸!”
药店师傅自然连声称是,神色十分诚恳恭谨!
但等青衫文士与灰衣老叟站起身形,启开门户,走出这帐房间后,这药店师傅却目瞪口呆地,颓然倒了下去。
他不是吓晕了,也不是累垮了,是接受了严酷惩罚!
药店师傅原来也想随同青衫文士和灰衣老叟,一齐走出帐房间,但身形未动,一根小针已悄无声息地,从壁间一个非眼力可见的极细小孔中飞出,射进了他的‘脊心穴’部位!
第十一章
‘白水镇’西南十里,果然有座几乎比‘白水慎’还大的华丽庄院。
庄墙之外,用人工挖出了宽达两三丈的护庄壕,两扇厚庄门,也在吊桥之后,关得紧紧。庄门上横书着‘养天庄’三个鹤舞鸿飞的大字。
青衫文士正是‘青木郎君’东方朗,灰衣老叟则是沈宗仪所乔装改扮。
远在半里之外,东方朗便手指‘养天庄’,向沈宗仪笑道:“老弟请看,对方深沟高垒不纳外客,看来我们若想拜望那位南宫庄主,还得费点手脚呢?”
沈宗仪扬眉道:“这无非显示了对方的小家气派,区区两三丈宽的一条护庄壕,和一座吊桥,那里便拦得住万里寻仇的江湖远客?”
他们是边说边行,但刚刚走到那条护庄壕外,却怪事突生。
高悬吊桥缓缓放下,紧闭庄门缓缓开启。
‘养天庄’中,并传出一阵笙萧鼓角之声!
沈宗仪的口中,不禁低低的‘咦’了一声……
东方朗道:“老弟何事惊咦?你发现了甚么不对?”
沈宗仪道:“庄中笙萧所奏的是‘迎宾之曲’,难道对方竟晓得我们要来,或是另外迎接甚么重要宾客?”
东方朗双眉一蹙,方在寻思,吊桥业已放平,庄门也已大启。
一位身材清癯修长的紫衣老叟,当门面立,身后并随侍着一名白发老仆。
紫衣老叟目光闪电一扫,突然声若洪钟地,发话说道:“老夫闻得有两位武林同道,光降‘养天庄’特为动乐相迎,怎么还不出面,不知是不是我南宫独尊睽违已久的天南旧友?”
东方朗道:“沈老弟,对方在叫阵了,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作他‘养天庄’中佳客,见机行事,再作道理!”
沈宗仪点头道:“那是当然……”
一语方出,东方朗又复向他嘱咐地,低声说道:“但沈老弟请记住,你‘四绝书生’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从现在开始,我叫你‘仇老人家’,你叫我‘东方老弟’。”
边自说话,边自双双从一排林木后闪出,向‘养天庄’门,缓步走去。
双方相距,尚有丈许,东方朗便止住脚步,抱拳笑道:“尊驾莫非是‘养天庄’主人,也就是昔年威震东南的南宫盟主?”
紫衣老叟堆起满面笑容,拱手还礼,点头说道:“不敢当‘盟主’之称,老夫正是南宫独尊,两位怎样称谓?”
东方朗不改姓名,照实答道:“在下东方朗,在江湖中有个‘青木郎君’绰号……”
南宫独尊闻言,神情微震,“哎呀”一声说道:“哎呀,失敬,失敬,原来竟是威震武林‘五行霸客’之一的东方朗君!”
东方朗笑道:“‘五行霸客’,近年来,始崛江湖,不想微名竟入清听,可见得南宫庄主虽隐江湖,未冷江湖,耳目还灵得很呢!”
说至此处,手指沈宗仪说道:“这位是仇如海仇老人家,一身绝艺,啸傲风尘,不论在那一方面,都比我东方朗高明多了。”
南宫独尊拱手笑道:“久仰,久仰,东方朗君与仇兄请庄内侍酒!”
话完,便侧身抱拳,肃客入庄。
东方朗笑道:“南宫庄主,你怎么立即肃客,不先问问东方朗与仇老人家来意?”
南宫独尊哈哈笑道:“诚如东方朗君适才之言,南宫独尊虽隐江湖,未冷江湖,对于远道来访的江湖同道,尤其不能有丝毫慢待,就算两位来意,是要我这颗项上人头,老夫也应先把敬三杯,略尽地主之谊!”
说至此处, 目光一注侍立身后的白发老仆,沉声喝道:“南宫安,吩咐献头!”
白发老仆恭身称是,把手一挥,‘养天庄”庄门口的一根旗竿之上,便升起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无论是沈宗仪?或是东方朗,均乃目力极锐之人,他们一望便知,竿上所悬,正是‘白水镇’上的药店师傅首级!
沈宗仪心较仁厚见状之下,不禁把双眉微蹙,侧顾南宫独尊道:“南宫庄主,你这是何意?”
南宫独尊笑道:“这斯既泄漏我退隐多年的昔日名号,又弄不清来人身份,几乎使我慢侍嘉宾遂按庄规除去,悬首竿头,以向东方朗君及仇兄谢罪!”
沈宗仪未再多言缓缓举步入庄.但心中业已觉得这位昔日领袖东南的武林盟主‘飞龙剑客’,未免御下太以苛刻 !
东方朗则把两道含电似的目光,不时闪注在南宫独尊脸上,发现对方并未易容,或戴有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