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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才所设?”
沈宗仪苦笑道:“不是小弟以为,而是……事实如此,吴兄不必盛怒……”
吴天才不等沈宗仪再往下说,便自双眉一挑,急问道:“沈兄定有甚么特别见解,不然,怎能断定目前之事,是……”
沈宗仪摇头道:“不是我有甚特别见识,而是对方已指名吴兄,表示了挑战意味!”
吴天才知晓沈宗仪必有所见,遂扫目四外,仔细观察。
沈宗仪笑道:“吴兄不必找了,对方向你挑战的三句话,便写在前面谷径中央的那口薄皮棺材头之上……”
吴天才目光一注,骇然变色,向沈宗仪失惊问道:“沈兄竟有这好目力,在这远距离,看出那具棺材头上的细小字迹……”
沈宗仪知道吴天才这样说法,是对自己业已有点怀疑,并有点嫉妒,遂赶紧加以解释道:“常人目力,谁也看不到这远,但小弟却因幼服灵药,不单看得稍远,更能于雾中视物……”
吴天才一抱双拳,突然向沈宗仪作了一个长揖。
沈宗仪还礼笑道:“吴兄为何突然又客套起来?”
吴天才道:“小弟是想奉烦沈兄一件事儿……”
沈宗仪笑道:“吴兄请讲,沈宗仪但有所能,无不应命……”
吴天才手指前面那具薄皮棺材,向沈宗仪笑道:“小弟想请沈兄把棺材头上的所写字句,念来给我听听。”
沈宗仪笑道:“这事容易,但请吴兄听后,莫动肝火,细筹对策,慢慢查明究系何人所为,再设法处置敬戒!”
说完,并目光遥注前方,口中念道:“通过‘七杀’,即入地狱,吴天才收尸处!”
说也奇怪,吴天才本来早已神色冲动,颇有怒意,但在听完沈宗仪所念这挑战意味极浓的十四个字儿之后,反似心乎气和,神色冷静无比。
沈宗仪看在眼中,暗觉得这位新交友好,无论在文武或心极方面,均极老练深沉,确属盖代奇才。
递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吴兄能够这样心情平静,不动肝火,慢说区区‘七杀’,就是百杀千杀,也不会对你构成任何灾厄妨碍……”
沈宗仪微笑未收,吴天才的双眉一挑,狂笑忽起。
这一阵狂笑,显然是吴天才疑足了内家罡气所为,笑得风云变色,谷撼山摇,委实显示了发笑人的深厚功力!
沈宗仪一面暗佩吴天才的真气澹弥沛,内功精纯,一面含笑问道:“吴兄为何这等狂笑?”
吴天才收住笑声,目光烂如岩电地,先向四周一扫,然后笑道:“沈兄记不记得我们在酒馆初识之时,小弟曾向你说过‘同是江湖不羁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语?”
沈宗仪道:“当然记得,这是不久以前之事,吴兄突又提起则甚?”
吴天才笑道:“刹那之间,时移事异,我觉得应该改上两个字。”
沈宗仪道:“吴兄玄机,小弟难测,但不知你要改的是那两个字呢?”
吴天才轩眉道:“沈兄有‘七剑’之厄,小弟有‘七杀’之灾,虽然事有巧合,极其妙趣,但也足见险恶江湖,步步鬼域,我们都成了这些见不得天日等魑蛙魍魉的欲杀之人,则那句‘同是江湖不羁人’岂不应该改名‘同是江湖欲杀人’么?”
沈宗仪笑道:“正气消沉久,江湖魑魁多,吴兄不必发牢骚了,沈宗仪不才,愿和你同闯这‘七杀’之阵,看看是否会如那具棺材头上之言,就此走入地狱?”
吴天才笑道:“小弟为人处事,只凭一已好恶,正时极正,邪时极邪,往往会把一片清天,搅得天翻地覆,故而地狱主宰,未必欢迎,而那具薄皮棺材,也似乎盛放不下我与沈兄两个人?”
语音落处,—青一白两条人影,不约而同地,一齐凌空飞起。
七个“杀”字,每个字儿之间,距离均是三尺。
换句话说,总共也不过只有两丈距离。
慢说沈宗仪与吴天才人已走近,就算他们远隔四五丈外,也不难施展绝世轻功从这七个‘杀’字上空,一纵而过。
但那样闯关,迹近胆怯示弱,故而沈宗仪与吴天才不约而同地,一齐纵身凌空,也不约而同地一齐落足在第一个‘杀’字之上。
他们身在空中,心头便已有了同样的准备。
沈宗仪与吴天才均觉得在自己落足于第一个“杀”字之上时,会有三种可能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人一落足,埋伏立发,有无数毒辣暗器,猬集袭击.
第二种情况是写有“杀”字的地面上,含蕴剧毒,或下有陷阱,或根本就是自然威力中极厉害的“无底流沙”!
第三种情况是下埋剧烈火药,落足其上,立会发生撼岳摇山的强猛爆炸,足令人粉身碎骨!
这三种情况,每一种都可能发生,故而,任凭吴天才江湖老到,任凭沈宗仪胆技超人,他们也无法判定在刹那以后,所发生的,究竟是那一种情况?
好在沈、吴二人,均身怀绝顶武学,虽然无法预测是何种情况发生,他们只消功行百穴,气贯周身,自信也可以随机应变。
这项问题的答案,只在转瞬之间,便获得解答。
但答案大怪,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所谓“没有答案的答案”,是他们所猜测中的各种爆炸、陷阱、暗器猬袭,埋伏发动等,一样也没有发生。
沈宗仪和吴天才对看一眼,投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动作,只是静静卓立在那第一个“杀”字之上。.
略过片刻,他们同时开口,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奇怪!”
刚才,他们是运气流转周身,看看可曾中毒,体内可有甚么异常情况?……
结果,半丝无异,一切无恙,不由这两位武林奇客,不禁同时叫了一声“奇怪!”吴天才挑眉道:“走,沈兄,我们再闯‘七杀第二关’,但事非寻常,大家要特别注意一点!”
语音才顿,吴天才与沈宗仪均争先恐后地,向第二个“杀”字走去。
距离只有三尺,并非三丈或三十丈,自然举步便到。
虽然他们在功力之上,略有高低强弱,但在如此距离,却必系同时到达,分不出谁先谁后。
第二个“杀”字,与第一个“杀”字,完全一样。
“杀”字本含有森寒意味,尤其那口薄皮棺材头前所写的“通过‘七杀’,即入地狱,吴天才收尸处”字样,更是充满了一片杀气。
但如今他们连闯二“杀”,却毫发无惊,一片安详。
吴天才与沈宗仪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再往前走。
第三“杀”,第四“杀”,第五“杀”……
安然,寂然,未发现丝毫异状。
不单吴天才精于算计,聪明无比,沈宗仪亦非愚蠢迟钝之人。
接连五关,安然度过,并未使他们懈怠了半点戒备之心。
甚至于反而更小心,更着意地,注视着第六、第七两个“杀”字,功力提聚到十二成,一发现任何情状,立即各自善加处置。
太怪了!
第六个“杀”字,和第七个“杀”字之上,仍是毫无埋伏,让他们平安度过。
吴天才气得双眉高挑,站在第七个“杀”字,恨声说道:“沈兄你认为这异常情况,是何原因?难道有人在开我玩笑?”
沈宗仪略一沉吟,摇头说道:“不像,照谷中这种布置情况看来,不像在开玩笑。”
吴天才道:“嗯,我也觉得不像……”
一语才出,霍然发掌,竟向那具薄皮棺材,凌空吐劲击去。
掌风到处,“碰”然巨震,碎木四飞!
棺中也无花样,这具薄皮棺木,是具空棺,真好像是准备为人收尸之用。
吴天才苦笑叫道:“沈兄,不是小弟自诩,吴天才一向善于料敌,断事如神,但今天却把我搞……”
“搞胡涂了”一浯尚未说完,便发现沈宗仪不是站在自己身边,而是蹲在地上。
吴天才低头一看,沈宗仪是取出一柄金色小剑,在第七个“杀”字之上,动作轻巧细心地,慢慢挖掘。
吴天才当然知道沈宗仪的掘地用意,似乎有点不以为然地发话问道:“沈兄还以为这‘杀’字之下,真有花样?”
沈宗仪道:“这事有点奇怪,故而不管有无花样,我也试上一试。”
吴天才笑道:“沈兄无须白费力气,不必试了,请想倘若真有甚么花样,对方那有不加发动之理?”
沈宗仪突然站起身形,脸色沉重说道:“吴兄请看,谁说没有花样,就凭这点东西,便足够使我们两人,粉身碎骨!”
吴天才大惊注目,果然看见沈宗仪所掘的地洞之中,埋有不少大包小包的猛烈火药!
吴天才眉头深皱,转身试挖第六个“杀”字。
其下埋着三四种极厉害的毒药暗器。
第五……第四……第三……第二……第一。
吴天才有点不相信地,于安然通过“七杀”以后,倒回头来,向那七个看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杀”字之下,试加发掘。
每个“杀’字之下,居然个个不空,都有东西!
不是火药,便是毒物,便是厉害暗器。
换句话说,每一个“杀”字之下的埋伏,都足以令人碎骨粉身,或对人追魂夺命!
吴天才看完了,也怔了?
沈宗仪道:“吴兄,你认为这些险毒埋伏的厉害程度如何?”
吴天才道:“处处极具威力,颇有匠心,我们也过于自傲,有些轻敌,若照刚才走法,性命或可无妨,但受伤难免,决不可能平平安安地,通过七个‘杀’字。”
沈宗仪俊目凝光,向地面来回一扫,皱眉说道:“这番布值,显然费了不少心血,但不知对方为何不加发动,岂不使‘立意’与‘事实’之间,有了完全相反的绝大矛盾!”
吴天才不答话,只是双眉紧蹙,有点出神……
沈宗仪知晓他是细心推究目前的怪事原因,遂也不加惊扰。
半响过后,吴天才满面苦笑地,向沈宗仪摇头说道:“沈兄,小弟自入江湖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比如今所见,更为令人迷惑难解的事……”
话方至此,突然听得左侧高达二三十丈的削壁顶端,有人一声冷笑。
吴天才目闪神光,立即注定壁顶,发话问道:“尊驾是谁?因何发笑?”
壁顶上又传下一阵冷笑,有个怪异语音,应声答道:“吴天才,你是不是想知道这次能幸逃劫数的微妙答案?”
吴天才看出这片削壁完全陡立,无法快速攀登了,遂哼了一声道:“吴某以‘鬼斧神弓’游侠江湖以来,一无不守之诺,二无不解之事,你只要说出今日这桩令我迷惑之事,我饶你三次不死!”
壁顶怪异语音道:“多谢,多谢,接我一箭,便知答案。”
“哦”的一声弦响,果然有根长箭,自壁顶射下。
吴天才伸手接箭,沈宗仪却急急地叫道:“吴兄请先凝真气,使五指成钢,小心箭上有毒!”
吴天才笑道:“沈兄放心,小弟已有预防!”
话完,业已接箭在手,只见箭杆上被人以尖锐之物,划出了六个字儿,写的是:“答案已悬谷口。”
吴天才一看,白衣闪处,宛如流水行云般,便向狭谷的西头出口走去。
沈宗仪看出他已动真怒,生恐冲动之下,灵明受蔽,容易出甚差错,遂赶紧急步追上,与吴天才并肩同行。
到了西面谷口.二人同自闪动目光,搜索四外。
沈宗仪因适才壁上人答话中,有个“悬”宇,遂专门观察较高所在。
果然,被他瞥见峭壁离地五六丈处的一株横生古松之上,拴着一角素色衣襟,正自随风飘荡。
沈宗仪道:“吴兄,所谓答案,是不是壁上松枝间……”
这时,吴天才也已发现,一式“长箭穿云”.立即凌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