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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燕翎冷冷说道:“你的好儿子,又找人斗去了。”
美妇人眉锋一皱,道:“这孩子真是,怎么老是……”轻叹一声,住口不言。
郭燕翎道:“也好,让他吃点亏,受受别人的,要不然他永远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我宁愿他现在吃点小亏!”
玉佩道:“您怎么知道哥哥不是玉翎雕的对手?”
郭燕翎淡然说道:“就凭这一点动不动就要找人斗该够了!”
好话,姑娘郭玉霜好不佩服。
郭燕翎接着说道:“知子莫若父,他是我教的,他有多少我还不知道么,心浮气躁,度量狭窄,自傲自大,他永远难有大成,我不敢让他学你六叔,只学学我也就够了!”
玉佩道:“您没说错,那玉翎雕一身所学高着呢!”
郭燕翎“哦!”地一声凝目说道:“玉佩,你见过玉翎雕了?”
玉佩道:“我没有,倒是霜姐……”
郭燕翎道:“我想起来了,听说玉霜来的时候,在‘万安道’上碰见了那位玉翎雕,玉霜,那位玉翎雕怎么样?”
郭玉霜欲避无从,只得说道:“您是指……”
郭燕翎道:“他的所学!”
郭玉霜道:“我直说一句,您可别生气!”
郭燕翎笑道:“你说,只管说,大伯父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来着!”
玉佩道:“这倒是实话,只有我跟哥哥倒霉。”
郭燕翎笑了。
美妇人道:“好没规矩,简直越来越不像话!”
玉佩道:“听,说着说着爹没来,娘却来了。”
这一句,听得大伙都笑了。
郭玉霜笑了笑道:“以我看,只怕他一身所学在您几位之上!”
郭燕翎跟美妇人俱是一怔,郭燕翎道:“玉霜,你怎么说?”
郭玉霜淡淡地又把话说了一遍。
玉佩叫道:“我不信,霜姐偏……”
“心”字还没有出口,郭燕翎已然说道:“何止你不信,玉霜,你跟他动过手?”
郭玉霜摇头说道:“没有,大伯父……”
玉佩永远留不住话,她道:“霜姐骗人,只一招便被人捉住了手。”
郭玉霜娇靥飞红,没说话。
郭燕翎跟美妇人何等人物,心中立即了然,美妇人唯恐姑娘挂不住,忙低声叱道:“玉佩,一个女儿家,别那么爱说话!”
郭燕翎道:“也别那么长的舌头!”
玉佩脸一红,就要娇嗔,郭燕翎已然望着郭玉霜道:“玉霜,眼前没有一个人是外人,是真的么?”
郭玉霜含羞点了点头!
郭燕翎眉锋一皱,道:“此人好轻……”
话锋忽转接道:“玉霜,你就凭这一点说他的一身所学,犹在大伯父几兄弟之上么?”
郭玉霜道:“大伯父,您能在一招之内制住我么?”
郭燕翎一怔,脸色微变,道:“大伯父不敢说,对你,恐怕得动我六七招……”
目光一凝,道:“玉霜,此人多大年纪?”
郭玉霜道:“此我略小了些!”
郭燕翎神情一震,失声说道:“怎么,比你还小……”
郭玉霜道:“是的,大伯父。”
郭燕翎呆住了,半晌始道:“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一身……这不活脱脱的像老六当年么,老六当年有位技比天人的关叔叔授艺,而如今这位……”
凝目接问道:“玉霜,看出了他的师承没有?”
郭玉霜摇头说道:“没有,他的招式怪得很!”
郭燕翎道:“怪得很?你的意思是说……”
郭玉霜道:“我只说不像咱们中原武学!”
郭燕翎诧声说道:“不像咱们中原武学,那是……”
话锋一转,道:“玉霜,玉翎雕该只是他的号?”
郭玉霜道:“是的,大伯父!”
郭燕翎道:“可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郭玉霜摇头说道:“不知道。”
郭燕翎道:“你没问他?”
郭玉霜迟疑了一下,道:“问是问了,只是他不肯说!”
郭燕翎道:“他不肯说,这是为……”
玉佩忍不住突又说道:“不为什么,爹,他不能说的多着呢。”
郭燕翎诧异地道:“噢,还有什么?”
玉佩道:“像他的来历呀,为什么要在‘万安道’上作案呀,跟郭家有什么怨呀……”
郭燕翎道:“你认为他跟郭家有怨?”
玉佩道:“不是我,是霜姐说的。”
郭玉霜暗暗又急又气,可是她没办法阻止玉佩。
郭燕翎“哦!”地一声望着她道:“是吗,玉霜?”
郭玉霜还没有说话,玉佩接着又是一句:“霜姐,我认为该让爹知道一下。”
这一来玉霜就是想瞒也瞒不了了,好在并没想瞒,再说,事关一个怨字,也不能瞒着当家的长辈。当下她只好说道:“他是这么说的。”
郭燕翎双眉微微一耸道:“我只当他是年轻气盛,初出道想成名,所以才挑上‘万安道’作案,原来他是有意来找……”
目光一凝,道:“玉霜,那是什么怨?”
郭玉霜摇头说道:“他不肯说,他只说这怨不是他本人的,而是他义父的,可是他哪位义父却没有怨恨,丝毫不仇视郭家人。”
郭燕翎道:“他仇视郭家人?”
郭玉霜点了点头,点得很轻微。
郭燕翎扬着眉诧声道:“竟有这种事,我明白了,他是替他义父出气来的!”
郭玉霜道:“可以这么说。”
郭燕翎道:“他那位义父又是谁?”
郭玉霜道:“他也不肯说。”
郭燕翎哼地一笑道:“这也不肯说,那也不肯说,这简直是莫须有,简直让人莫名其妙,玉霜,他那身所学是跟他义父学的?”
郭玉霜道:“他是这么说的!”
郭燕翎道:“螟蛉如此,义父可知,这玉翎雕究竟是何来路,他那位义父又是当今世上哪位奇人?这真……”
郭玉霜道:“他说过这么一句,他说这一切将来郭家自会明白的!”
郭燕翎道:“将来?什么时候?”
郭玉霜道:“等他胸中那口怨气平息之后!”
郭燕翎道:“这么说来,他在‘万安道’上作了案,也折辱了郭家的人,他还不知足,还不够?气还不能平息?”
郭玉霜暗一咬牙,道:“他说过,大伯父,今后凡是郭家的地盘里,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总会闹出些事来的。”
郭燕翎脸色微微一变,扬眉笑道:“好大胆的后生,简直让我生气,我倒要看看他还要怎么个闹法,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神通……”
郭玉霜道:“大伯父,以我看,他跟郭家既然有怨,这怨并不大……”
郭燕翎凝目说道:“何以见得?”
郭玉霜道:“假如是深仇大怨,他就不会称之为怨了,他也说过,跟郭家谈不上仇,但有怨恨。假如这怨恨大,他的报复也绝不是在各处闹闹事,您以为然否?”
“然,玉霜。”郭燕翎一点头,道:“我要很快地把这件事弄清楚,看看是郭家的哪一位得罪过他的义父,只要曲在郭家,是谁我让谁赔不是,可是他假如是无理取闹,或者曲不在郭家,我就要斗斗他了……”
玉佩忙道:“爹,您最好别……”
突然想起这句话说不得,忙住口不言。
可是太迟了,郭燕翎已听见了,他转脸问道:“为什么别了呢?玉佩你倒是说说看?”
玉佩心窍玲珑,她立即说道:“我以为咱们要找的对象,不该是玉翎雕!”
“不错,高见!”郭燕翎点头笑道:“谢谢你的提醒,只是,我得把这件事弄清楚,郭家岂能容人这样闹下去,万一他是他们派来的………”
郭玉霜那颗心猛地往下一沉,因为她突然想起玉翎雕给她的订情物——那方出自禁宫大内的项佩了!
玉佩眨了眨眼,摇头说道:“我看那还不至于!”
郭燕翎道:“怎见得?”
玉佩微微一笑道:“假如他是他们派来的,其行动也绝不仅只是闹事。您为然否?”
“然!”郭燕翎冷哼笑道:“看来我家也有匹千里驹,并不让老六一人专美,老怀堪慰,老怀堪慰,玉佩……无论怎么说,我非把这件事弄清楚不可,别让天下人笑咱们郭家得罪了人,却闷声不响!”
玉佩道:“把事弄清楚我并不反对,只请您别让这个斗字轻易出口!”
郭燕翎笑道:“二姑娘,我敬遵芳谕就是。”
大伙儿笑了。
笑声中,美妇人道:“你们爹儿三个该有个完了,饭菜都凉了!”
郭燕翎“噢!”地一声道:“全神贯注谈话里,顷刻不知饭菜凉,阁下,经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肌肠辘辘,好不难受,快,快,快进去。”
笑声中,他几个联袂登上了那玉一般的石阶……
这顿饭,直吃了个把时辰,饭后,大爷郭燕翎说了话,要大家歇息去,有话晚上再谈。
美妇人带着玉佩,陪着玉霜到了早已为玉霜安排好的住处,那还是去年的老地方,玉佩的小楼上。
玉霜歇下了,玉佩转了转了转下了楼,一去就是大半天。
玉霜昨儿夜里没睡好,跟玉翎雕谈了大半宿,加上坐下一上午的车,人是够疲累的,可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天知道她有什么心事。
而玉佩回来之后,却是倒头就着,她好福气。
很快地,天黑了,当玉霜跟玉佩俩姐妹小楼上灯谈心的时候,一名侍婢上了楼,进来施礼便说:“大爷请霜姑娘过去一趟!”
郭玉霜忙站了起来,道:‘有事心么?”
那侍婢摇头说道:“不知道,大爷只命婢子来请。”
郭玉霜道:“大爷在哪儿?”
那侍婢道:“现在书房里。”
玉霜扭头拉起玉佩的手,道:“走,二妹,过去瞧瞧去。”
姐妹俩跟在那侍婢之后下了小楼。
刚下楼,却碰见了美妇人。其实那不该叫碰,她像是早就等在了那儿。她向着玉佩,含笑拉手,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笑意很勉强:“玉佩,你到我房里来拿点东西。”
玉佩应声走了过去,玉霜要跟过去,美妇人却道:“玉霜,你去吧,你大伯父等着你呢!”
玉霜冰雪聪明,立即就明白她大伯母是有意支开玉佩,不让玉佩一起跟她到书房去,她没往前走,答应一声跟着那侍婢往书房去了。
走着,她心里却在想,为什么不让玉佩跟她一起到书房去,有什么事怕玉佩知道的?
她想不通,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
转眼到了书房,郭燕翎的书房坐落在后院西侧,地方很清幽,四周遍植花木,也雅致宜人。
那侍婢门前发话:“禀大爷,霜姑娘到了。”
只听郭燕翎在里面“嗯!”了一声道:“请霜姑娘进来。”
那侍婢应了一声是,侧身微矮娇躯,恭谨说道:“霜姑娘,您请。”
玉霜点头低应,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了进去。
大爷郭燕翎书房之讲究,那是自毋待言,郭玉霜常来“辽东”,可是这却是她头一次进大爷的书房。
她顾不得多看,也没有心情多看,一进书房,那气派跟大爷郭燕翎十分凝重而难看的脸色,令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上前盈盈一礼,轻轻地叫了声:“大伯父,您要见我?”
大爷郭燕翎抬了抬手,道:“玉霜,你坐,你坐!”
玉霜答应了一声,谢了一句,坐在了茶几旁边。
郭燕翎并没有落座,他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走动着,没再说话,显示他的心情很烦躁,很不安。
郭玉霜很不安,也忍不住,她试探着道:“大伯父,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郭燕翎突然停了步,一点头,道:“是有事,而且是两件大事……”
他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听说玉佩认识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