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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仲从西岐之人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待他兄弟二人自是不同。不仅亲自领他二人人宫还不时指点,伯邑考口中连声道谢,心里着实担忧。
他听闻纣王宠幸妲己,早已纵情酒色,喜怒无常,如今他想借着四弟高超琴技取悦天子,但愿能打动对方,让父王早日回到西岐。但一方面反思他这般纵容天子不德之行,真是愧为臣子。
姬旦这一路上见得王宫奢侈豪华、金碧辉煌,便知有关纣王骄奢淫逸的传闻必定不假。
他正在心里想着见到纣王之后如何应答,不料,身后那位捧琴的侍者突然偷偷拉他衣袖,姬旦侧目看去,身着侍卫服饰的姬发正满脸春风地对他挤眉弄眼。
姬旦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走出馆驿时跟在他身边的还是一名普通侍者,想不到坐马车到达王宫之后,竟变成了他这位按不住性子的二哥!
由于上报名单中并无姬发之名,姬旦好生担忧王宫里有人认出姬发来。但此时姬旦也不能声张出来,他只得斜眼瞪了姬发一眼,后者得意洋洋地对着他微吐舌头,全然不将眼前暗藏的凶险放在心上。
「我放不下你与大哥。」
姬发只轻轻一句便堵回了姬旦斥责的打算,如今他也只得祈求姬发不要再惹出事来。
转眼问已到鹿台,兄弟三人跪伏于地,等候宣召。
费仲带上他在众多礼物之中所挑选而出的美女、珍宝献于纣王,伯邑考只听到一个略带高兴的粗豪之音长声笑道:「单就这几位美人儿,已可抵姬昌之罪,何况还有这幺多珍稀之物。难为你们忠诚可嘉、孝心可悯,都起来吧。」
说话者正是宝座之上的殷纣王。他虽已过中年,近年来也纵情声色,但其打小力大无穷,如今身形仍是强健,双目威然森严,不减丝毫帝王之相。
比干在旁将这话听在耳里,忍不住微微摇头,而站在最后面的姬发心里更是不快。
姬旦却面色如常地站起身来,对于身后兄长愤愤的神情只当不知。
伯邑考上前恭声道:「犯臣之子伯邑考恳请大王洪恩,念在家父被囚七年已尽思己过,现年事已高加之身体虚弱,望大王放家父回归故里,使臣一家骨肉团聚,臣等当永世不忘大王恩情!」
纣王原本关着姬昌亦是因为崇侯虎进言,怀疑西伯侯有谋反之意,他自己倒不厌恶姬昌。如今见得西岐之人进献贡礼时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自是快意,而伯邑考说话间神情悲切诚恳,一时倒怜此子颇有孝心,也便有意成全。
「你身后何人?」纣王指着站立于一柄乐琴之旁的姬旦问道。他见姬旦年纪尚幼、身形纤长且生得异常眉清目秀,恍非俗世中人,神情更是潇洒自若,不禁起了几分喜爱之心。
费仲最擅揣摩纣王心思,见此情形立刻上前代伯邑考答道:「此子为姬昌第四子姬旦,他自小熟识五音六律,乃西岐有名多才之士。如今得知大王与娘娘喜好音律,特向大王献得良琴以助雅兴。」
「如此甚好。」纣王微笑令姬旦:「你就用此琴弹奏一曲,果然有传闻中不俗,寡人便即刻放你父回去就是。」
伯邑考大喜,连忙叩头谢恩,他回身让侍者把琴给姬旦,一转身看见姬发也不禁愣住。站在后面的姬发递出琴去,心里把这个父兄都誓死效忠的纣王骂个通透,他实不快姬旦让这无道昏君如此要弄。
姬旦并不理会姬发不乐,他深知此乃是纣王为释父而找的台阶,如此良机他当然不愿错过。
他这边接过琴来,凝神按弦正要弹指拨弄,宫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晋见。」
长门官启禀的语音还没落下,此刻宫门外就当先进来一名二十左右的英武青年,他身后还跟着数名随从。
纣王看着这青年,原本微有恼意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武庚,你有何急事?」
「父王,我听说西岐罪臣献上骊戎、有熊等地的好马,明日狩猎盛会,臣儿特向父王讨要一匹,好待明日射下巨虎献于父王!」
来人面目英挺、身形高大,说话掷地有声,正是殷纣太子武庚。
伯邑考知晓这太子熟识武艺,与纣王一般最喜猎杀猛兽,个性又冲动狠辣,所以他虽然心急救父一事被对方打断,却不敢出声催提。
「你消息倒灵通,也罢。你看着哪匹好拉去便是。」纣王向来看重武庚,此刻心情大好当然满口应允。
「原来是你这臭小子!」武庚身后一人突然看到姬发,立即走出来喝声斥责。
姬发循声望去,来人正是日前在集市上碰到过的崇应彪,不由得暗自叫苦。
「何事喧哗?」纣王正准备令姬旦再奏,见得此景心中不悦。
「启禀大王,日前这西岐小兵在集市聚众闹事,为臣上前管教,却不慎被他暗算打下马来,恳请大王严惩!」
「既如此,将这胆大小兵拖出去烹杀。」纣王随口对左右吩咐,接着催促姬旦继续弹奏。
姬发还未回过神来,他的生死已定。如此情形不由得让他恼怒异常,心道这纣王怎幺如此昏庸?也不由他辩解便定人生死?
两名殿前力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姬发胳膊就向外拖,姬发再一眼看着崇应彪脸上止不住的得意笑容,心中暴怒,不假思索,只一举手便甩开力上就要发作。
伯邑考大急连忙上前喝止,姬发不愿拂兄长之意,只得尽量隐忍。
崇应彪见此情形,站在武庚身后耀武扬威,好不得意,更让姬发气得红了眼,再也无法忍耐,当下双拳紧揑,大步对着崇应彪冲去。
纣王见下面场面混乱更是不喜,当下眉头紧皱就要发话。
「铮铮。」
姬旦用力挑动琴弦,这两声斩钉截铁的脆音突然自他指下响彻,让大殿中的人全部怔得一下,不约而同都向他那边望去。
却见抚琴之人不慌不忙伏在纣王面前,清声禀道:「罪臣恳请大王严惩北伯侯之子大不敬之罪。」
「你胡说,明明是你身后这小兵无礼冲扰圣听……啊,对了,昨日闹事之人也有你在内,请大王将他二人一并拿下!」
「大王,罪臣一行人到达朝歌不足三日,急于面圣谢罪赎父,怎会如此不分轻重?何况我身后一名小小西岐兵卒又有何能,竟在当今圣明天子脚下聚合百姓生事?」
姬旦毫无惧色,朗声再道:“崇应彪此言分明意指大王天颜之下治世难宁,如此大不敬之言,凡我西岐之人皆听之共愤,是以我近身小卫一时鲁莽举止失仪,万请大王见谅。」
「你、你胡说……」崇应彪的气焰越来越小,尤其是武庚用阴狠的目光阻止他再说话之后,后面的声音更是微不可闻。
「哈哈哈,此话有理。」纣王心情转好,挥手让左右退下。
姬发在伯邑考的瞪视下,只得乖乖回去跪好谢恩。
「父王,昨日崇应彪随儿臣出城打猎确实让人惊了马,想来是他认错了人,念在他一向尽忠职守,你就宽恕他这一回吧。」武庚向纣王讨得这一人情,回头不自觉盯了姬旦一眼。
他发觉这少年远非外表这般文弱,其谈吐不凡,那一双清澄眸子里散发出的光芒璀璨夺目,简直让人无法逼视!可笑身边这些家伙看向此子的神色中竟还带着鄙视?
不过,姬旦从容不迫的气势看在武庚眼里,竟让他突生一股莫名的恼恨。
「父王,这西岐小兵虽情有可原,但他殿下失仪不可不罚。」武庚摸着腰中短剑再奏道:「明日的大会你也准许西岐人参加吧,如果他们猎取之物胜过儿臣,此罪可免,反之则加倍处罚,如何?」
「有趣,就依太子所言!」纣王平素最喜烈酒与狩猎,但见有热闹争斗之事自然无不应允。
姬旦无法拒绝只得代姬发应允,而纣王此时听琴兴致已过,遂令姬旦明日狩猎大会开始之前,再演奏一曲以助佳兴。
好在纣王颇喜欢姬旦的风度人品,总算没有忘了西岐众人此行目的。在他三人退下之前,纣王下令将姬昌从羑里牢狱释放,并立即送往朝歌。
这般情况,三兄弟只得叩谢退下。
出得宫来,伯邑考知道已不能挽回纣王之命,也不再责怪姬发私自上街惹来这无端祸怨,如今唯求如何猎得更多猛兽,以开脱姬发之罪。
然而姬发却根本不将明日大会放在心上,骑马、打猎对他来说乃家常便饭之事。此刻他握着姬旦的手,感到弟弟手心中尽是汗水,指尖亦禁不住微微颤抖,全然不是刚才的从容神情。
他却对这事讶异起来,生恐姬旦是否感染风寒,立即张口嘘寒问暖,似乎眼前最大之事便是他宝贝弟弟的身体安康与否。
姬旦看着姬发那关怀备至的眼神,低头不语。冰凉的指尖被姬发温暖的手掌紧紧包握着,恍然间让他心神不宁,却不舍立即将手从这个男人掌中抽出来。
但是,也只能这样!他知道姬发这般作为,仅是一位兄长关怀弟弟的真情流露罢了。
只要姬发平安无事,他便无所求,至于那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心思——还是让它永远沉压在心中吧。
姬旦转念至此,不禁悠悠叹息摇首,生生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垂目由得姬发牵着快步离去。
次日,伯邑考带着两个弟弟与一千臣子,天未亮就来到猎场做好准备。
行猎前,姬旦被纣王召到王座之下,他只得拍拍姬发的马匹,眼里禁不住流露出淡淡的郁色,最终对着二位兄长点点头才慢慢地转身离去。
「你几时才可让旦不再为你心忧?亏你还是他兄长!」伯邑考对着姬发轻声叹道。
未等姬发反应接话,四下号角声响起,他不得不与伯邑考策马奔驰,穿没于密林之间。
只是姬发听得长兄那话,打马间禁不住回头向姬旦那边看去——姬旦以罪臣之子的身分位于纣王座下最近处,自然惹来朝中大臣不少猜测。
纣王性烈,向来喜好武事,极少宠及文臣,何况姬旦不熟武技且身形文弱,更让众人不明白天子为何独对西伯侯姬昌第四子如此另眼相看。
然而此刻,众人见着这纤弱少年素色交领长衣过膝,下身着同色裳摆,在特意为他所设立的帐麾中垂首端坐,那如烟如画的容貌在其身前几案冉冉升起的檀香笼罩之中更显幽静,为这热闹场地突增几分安宁,不由得在心里暗赞。
姬发怔怔地看着姬旦,突然很是不快弟弟被众人如同什幺稀罕物般观赏。他脑中回味伯邑考之言,手下却不停张弓搭箭,利器怒射而出正中一头幼狼。
四下猎手见他箭法犀利,都忍不住大声暍采,唯有武庚脸色不悦,而他身后的崇应彪更是满眼嫉恨。
姬发在伯邑考眼神的催逼下,只得将今日第一个猎物双手捧了献于纣王,肚子里暗骂之际,不由自主地向一边的姬旦偷偷望去;对上弟弟温暖关怀的目光,他心中登时山平,什幺怒气也没了,当即起身跳上马继续搜寻猎物。
西岐两位王子箭无虚发,一个时辰后,整个猎场里除了武庚能够与之匹敌,其它人皆望尘莫及,不消几刻,他三人所猎之物已远胜其它贵族猎手。
伯邑考参加此次狩猎是为看着姬发,不让他再招惹是非,行至一半时他抽空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