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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莫言 。。。
得知槿儿忘记十四岁以前的回忆的时候,我庆幸又落寞。
庆幸,是因为她不记得我欺负她,甚至把她赶出慕林山庄,让她在流落在外;落寞,是因为她的世界里不再只有我一人,不在像以前那样只看着我一人。
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明白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那时候,我察觉到的只有恨意。
我十岁那年,槿儿七岁。父亲抱她回山庄,我记得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露在斗篷外面,那般灵秀。
可是很快,我就很讨厌她了,因为我嫉妒。
我的父亲,尹奕阳,是个不苟言笑的英挺男子,剑眉星目,英武俊美,冷静从容,建立天下第一庄慕林山庄,万贯家财却只有我母亲一妻。在我心里,父亲是完人。即使他对我的要求再苛刻再严格,我都毫无怨言。出类拔萃,也只为他能多看我一眼。
她却不一样。
明明懒得和猪一样,不愿起床、不愿练功,每天毛手毛脚惹出麻烦不断,可父亲却对她疼爱有加,如获至宝。看着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父亲的注视和笑容时,我嫉妒,我怨恨。
父亲宠槿儿是全庄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天下却没人知,武林中人不知道慕林山庄有个叫“木槿”的女孩。
全庄上下,我是唯一和她年纪相仿的人,她也十分喜欢粘着我。而我,只觉得烦,很烦。我练剑,她坐在树下看着我傻笑,结果被树上毛虫吓得哇哇大叫;我读书,她趴在窗外偷听,结果被夫子抓住不得不一起读;我吃饭,她在旁边夹菜,夹的都是我不喜欢吃的,还硬是让我不要挑食;我睡觉,她趴在床沿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迷迷糊糊醒来我被她下出一身冷汗,当然,最后她被侍女无情揪走……
于是,我憔悴了。
终有一天,我爆发,结果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父亲看到。他罚我跪了一夜祠堂,母亲心疼得在门外守了一夜、求了一夜。我怀疑那死丫头是不是故意的,从那天开始,我完完全全地讨厌她。
表面上,我对她微笑、对她温柔,可是暗地里,却邪恶地想办法整她。很多年后,她说我是不折不扣的腹黑男,回想起来,大约就是那个时候练就的吧。
腹黑,从娃娃抓起……
她真的很呆很笨很迟钝,每次我整她,她都察觉不了,还总是一副很苦恼很埋怨自己的样子。我一面安慰她,一面偷笑,偷得很安心,笑得很开心。
我十一岁,她八岁。
十一岁生辰,举庄庆祝,很多武林人士纷纷到访祝贺,我很开心,而且她那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善心一天都没有纠缠我。不过,她有送我礼物。那是在我生辰的头晚,她送了我一些种子。她说只有这些是她自己的,不是慕林山庄的东西。那时,我并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而那些种子也随手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很多年后,我惊讶地发现慕林山庄多了片花园,原来是多事的侍女取了种子交给花农种在了后院。直到那些种子成树开花,我才知道那些种子是她从她家带来的唯一东西,而那种子是木槿,她的名字。另外,那片花园被我圈起来,起名“念槿园”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她生辰,悄无声息,只有她身边的侍女杂役记得,默默地为她庆祝。可还有一个人也记得,那便是我的父亲。为了带她游湖,父亲那天很早归家。要知道,父亲平日里可是连娘亲都很少陪伴的!那次我和他们一起去的,虽是她的要求,却还是没能浇灭我和父亲一起出行的喜悦。但是这喜悦,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父亲是在待她太好了,没理由得好!就是那种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溺!明明我才是父亲的孩子,看着那温情的一幕幕,我羡慕又嫉妒!于是,我面表上待她更温柔更谦和,暗地里却整她更不心软、不留情!
我十二岁,她九岁。
日子如流水,过得很快,我发现在欺负她的日子里,我过得很充实很快乐。不久,府里多了一个女孩,任紫落。她的姨娘是母亲的远亲,她是现在绸缎庄庄主的掌上明珠,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
那段时日,我变本加厉地欺负木槿,她也有反击,但在拆穿她的反击后,我会获得更大的成就感与满足感。至于,任紫落,她就是那种楚楚动人,温柔典雅的女子,毫无悬疑的美人胚子。任紫落很娴静,偶尔和我一起吟诗作画,我很享受,我享受的是她在一边干瞪眼的糗样。
我十三岁,她十岁,任紫落十二岁。我得父亲允许,初涉江湖,任紫落才惊绝艳,便得到这南安第一才女的名号,而她只是身边多了小丫鬟巧儿。那年我拜了师,只有在中秋和春节时才回到府上,任紫落也会来。那时,她已经出落成标致的美人,母亲看我们的眼里多了丝意味。但我一心在武林,别无他想。至于她,还是那副天真模样,只知道朝我咧开嘴傻笑,看来是被父亲保护得很好,我鄙夷不屑。
我十四岁,她十一岁,任紫落十三岁。江湖上盛传一本武林秘籍,练此武功者长生不死,还能获得天下最珍贵的宝藏。要说我完全没心动,是不可能的。任紫落听后,微笑道,说我若有意,定会助我寻此书。而她听后,却反驳我说那是骗人的。我不信,装作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头,当她是无知的小孩远不如任紫落。后来,她见劝说不了我,便白着一张脸带着巧儿离开。那夜,我又被父亲罚跪祠堂,要我收敛心神不可胡为,我委屈愤怒。一定是她告的状,一定!
我十五岁,她十二岁,任紫落十四岁。我那时春风得意,小有成就。外边盛传,我未来的正妻是第一绸缎庄三小姐任紫落。那时,我想娶个任紫落这样才华横溢、美丽娴静的女子,的确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和。而她那年,却是带着巧儿常住闺房,很少踏出半步。
我十六岁,她十三岁,任紫落十五岁。那时,我已是名动武林的少年奇才,公认的慕林山庄继承人,任紫落已是名闻天下才女和美人,我们是武林公认的金童玉女。那一年,我很得意很骄傲,因为父亲看我的眼里有赞赏,而她却什么都不是。
没想到的是,改变我一生的事情,就在这年发生了。
入夜,我想找父亲请教一些传闻,那是在追中秘籍时,我无意得到的关于她的身世的秘密。还未进门,我便瞧见她趴在父亲书桌边美滋滋地吃点心,还吃得不亦乐乎。父亲神情宠溺地给她倒上一杯花茶,深怕她噎着。我怔怔地站在门外,听里面两人的谈话。
“槿儿马上快及笄了,该出嫁了咯。”父亲这种亲昵温和的语气,我很少能听到。
“慕林山庄这么好,槿儿才不离开。”
“槿丫头,这嫁人之事是必然的。”闻言,父亲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可还是继续问道,“槿儿,可有心上人了?”
“唔……槿儿不嫁!”她狼狈地咽下糕点,嚷嚷道,“槿儿只喜欢言哥哥!要嫁也只嫁言哥哥!”
“妖女!谁会娶你!”头脑一热,我怕父亲将她许给我,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闻言,她面色陡然苍白。
“你这林宫锦坛的余孽,藏在我慕林山庄里究竟是何意!”瞪着手足无措的她,我怒道。
“住口!”父亲愤怒地吼道。
我从未见父亲如此生气过,他红着眼将我在祠堂里关了整整三天!!我恨,很恨!她木槿不过就是父亲捡回来的一个妖女,一个余孽!凭什么父亲要如此待我!!为何!为何!!
三天,让我对她的怨气完全爆发出来,当恨意淹没了理智,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为过了。
我从祠堂出来时,父亲已照例出游,山庄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了我处理。然后,庄里发生了意见让所有人意想不到、措手不及的事情——木槿给任紫落下毒了!看着怀里的紫落苍白的脸和青紫的唇,我积攒已久的愤恨一时全部爆发!
“妖女!我不娶你,你便心存怨恨要给她人下毒!”打翻那盘含毒的糕点,我怒道。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紫落房里,泪眼婆娑。
“这般蛇蝎心肠,留你在慕林山庄,留在武林便是祸害!”我抽出佩剑,指着她。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怔怔地看着剑,无助的呼唤我的名字,“言哥哥……”
“莫言……”旁边的紫落缓缓开口,恳求道,“不要,不要杀她……”
“你都这般了,还替她求情!”我怒,紫落如此善良宽厚,她居然下的去手!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大声辩解,在我听来就是推诿掩饰,“是她自己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言哥哥,你别上她的当!她不如你想的那般温厚纯良!”
“莫言,我没事,真的没事……”紫落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想让我安心。
“上谁的当还不一定呢!”这般两人一对比,顿时倍感差距,“你这妖女,即使我不杀你,凭你这歹毒狭隘心肠,在外面定也活不长久!”
“言哥哥……”豆大眼泪地往下砸,她哽咽。
“来人!把这妖女轰出去——!!!”
“言哥哥,言哥哥!我没有,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她挣扎,呼喊,在我心里张狂的是报复后的快感,“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待紫落身体情况稳定以后,我回了书房,起初还能听到她在门外哭闹、敲打大门的声音,后来渐渐安静了。
家丁来报,槿小姐哭得晕了过去,是否接进来?
不接!
傍晚用餐,家丁又来报,外面大雨,是否安顿晕厥的槿小姐?
不理!
入夜更衣,家丁再来,槿小姐不见了!找了附近都没有!
这时我才惊起,事情不妙了!
连夜带人找遍南安城,可却找不到她的影子!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她能去哪?她可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若是……
不不,她是妖女,是魔道……她死不足惜!
虽然只是借口,想到这,我仍会好受些,会心安理得些,会不在乎些……
最后,我终究没再去寻她,也没有寻到她。
父亲回来后暴怒,从此在未和我说过一句话;母亲愧疚,病卧在床一年之后郁郁而终。我恨!怨恨!她真是妖女,害得我家破人亡!!恨意完全剔除了我心里对她的怜惜和愧疚,只一心告诉自己她带来的不幸,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不过,她对了一件事情,那是任紫落并不似我想的那般温厚纯良。
回想那年的事情,很多蹊跷、很多不妥之处,只是我太恨了,恨到全然没了理智,只一心报复于她,不过即使知道了真相,我也毫不会觉得亏欠。尔后,我暗中告诫自己不能完全相信任紫落,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对她起了防备,没想到,此举一时深深伤害了另一个人。
而后三年,整整三年,她消息全无。
我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再遇。看样子,她已经忘记了以前,忘记了我。
我本来觉得三年了,什么仇恨都能淡了的。我本来以为三年了,我可以原谅她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可是,可是她却忘记了带给我的不幸,毫无愧疚地享受着身边人们的宠爱,还依旧笑得那般天真灿烂!
我再次开始怨恨——为什么我要备受煎熬,她却过得无忧无虑,怡然自得!我要报复,我要她痛苦!
接近她很简单,我和她处了六年,即使记忆没了,她的心性却没有变化。于是我对她温柔,对她微笑,她很快就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