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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风亮盯着唐肯,看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忽然收刀就走。
唐肯愕然。
勇成正好冲了过来,大脚喘倒一名高鸡血的手下,高风亮刚好走过,道:“放了罢。”
勇成抬脚,诧道:“局主……”
高风亮挥挥手道:“死就死,与其受辱,不如一死,宁可立而死,不愿跪求生。”他向勇成说道,“人待我以义,我们不能不义。我们回去,收拾镖局的烂摊子罢。”
勇成喜道:“好。”打出号令,要“神威镖局”的人停止攻击。
李福和李慧都包抄了过来,李福问:“高大局主,你这是临阵退缩,是什么意思?”
高风亮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再打这种不义之仗了。”
李慧道:“我知道了,老镖头是不把我们两兄弟瞧在眼里,不受号令?”
高风亮淡淡地道:“也没这样的事,只不过,我宁愿回去领罪,也不要在这里打糊涂仗。”
李福笑咪咪的侧身一让,伸手请道:“好。老镖头,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们也不敢强留,你老请。”
这态度反而使高风亮大奇,拱手道:“两位放老夫一马,感激不尽,但我不是孤身前来,局子里的朋友,素来是共同进退,不知两位可否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大恩永记心中!”
李慧也一改前态,笑道:“这又有何不可?黄大人早已料到你们是留不住的了,一再叮嘱,要是各位要走,决不勉强,只不过……”
高风亮早已猜测接下来会有难题,便捋髯气平道:“请吩咐。”
李福接道:“现正在阵战中,高局主不愿打,可以走,但若放明着走,人人都见您老这么一甩身就不打了,难免影响军心,这可教我们为难了。”
高风亮还道是什么难题,原来是这件事,心里一宽,即道:“两位放心。既蒙两位放行,我们局子里的人,一定悄悄的难开,决不影响大局。”
李福笑道:“如此最好不过。”
李慧道:“这样大家都好做事。”
李福接道:“留待日后好相见嘛。”
高风亮道:“正是正是,感激不尽。”
李慧又道:“往这来路退走,难免有惊动,还是从山拗底下的捷径撤走,较不显眼。”
高风亮来时看到山拗有条兽道,就在布军之下,尖石鳞峋,下临绝崖,虽不好走,但也难不倒他们,何况这是临阵逃脱,人家好意放行,难道还求走个大摇大摆不成?当下便道:
“好,我们就从这儿取道。”
高风亮便率数十名镖局的人,悄悄的抄山坳下的兽径撤走。
唐肯被几名官员兵团攻,心下大急,想过去跟高风亮说话,但又被隔断。
高风亮押在最后,临下山拗时远远的望了唐肯一眼。
唐肯仍在恶斗,冲不过去,口里叫道:“老局主……”
高风亮站在那里,显得像一株落净的叶子的孤树一般,远远的喊了一句:“自己保重!”便疾行而去。
唐肯挥刀力冲,但缠着他的七、八名官兵手底很有两下子,就在这时,忽有两名官兵被斫倒,一人跟他背贴着背,挥舞双斧,对抗官兵!
只见那人短小精悍,一身黑布长衫,短打裹腿,重眉毛,抡着双斧,正杀得性起,唐肯喜叫:“二叔!”
勇成只一颔首,沉声道:“我们来拼它个痛快,这些日子来,好久不曾痛快!”
两人抖擞神威,又斫倒了两名官兵,忽见李氏兄弟纠合了百余名官兵,伏在崖边,另一指挥便在枯叶遮掩的土中抽出一条火药线,正用火招子点燃,唐肯骇然叫道:“不可!”
勇成也马上省觉,狂呼道:“大师兄,小心——”
这时,爆炸声已起,原来山斫下的兽道,已布下了炸药和易燃之物,火线一及,立时爆炸,并即燃烧起来。
官兵这一道埋伏,是黄金鳞的设计,以防万一青天寨的人真的越过栈道,觅路而逃,只要官兵封锁主道,对手必抄兽道逃亡,这时即可引爆点火,至少可消灭一部分匪军。
没料这一着,却给李氏兄弟用来对付“神威镖局”的人。
李福、李慧经过“骷髅画”之后,对高风亮等一直记恨在心,神威镖局的人还留在军伍里,他们还不便公报私仇,而今高风亮一旦离军,他们便藉对方阵前倒戈之罪,实行赶尽杀绝!
这一阵子爆炸,炸伤了十来人,都滚下悬崖,尸骨无存。
而火势蔓延开来,至少有七、八人,丧身火海,或带着火光坠下万丈深渊。
剩下的高手,退路已被火墙隔断,一力想越过拗口,抢回崖上,但李氏兄弟一声令下,箭矢齐飞,在狭窄的兽道无闪躲之地,这十余人都中箭身亡,加上一轮沙石,滚滚而下,剩下三、四人,莫不被撞落山崖和辗毙撞死,只有高风亮和两名镖师,抢上崖来。
一名镖师才一露面,已被暗器射着,掉下绝崖。
另一名镖师抢上拗口,已被七八名官兵,居高临下刺杀于崖边。
高风亮遍身浴血,人却如天神一般,飞跃了上来,李福、李慧双剑齐杀了上去。
唐肯和勇成三度猛冲,但官兵又增上三人,唐、勇二人仍给缠住,勇成怒叱道:“让我来。”双斧挟着风雷之声,飞旋回劈,把缠住唐肯的对手也全拢在身上。
唐肯不管一切,抱刀就俯冲过去!
有七、八名官兵兜截唐肯,但不是教他撞倒,便是被他砍倒。
唐肯本身也添了三道血口子。
这一来,李氏兄弟在指挥手下对付“神威镖局”的人,偏又不能全遮瞒下来,高风亮等在崖前浴血现身,使得参战的武林人物全知道官家要残害武林同道,纵不敢公然倒戈,但再也无心赴战,游天龙更不肯出力,连云寨众虚应几招,吃喝数声,再加上唐肯和勇成这一冲锋,李氏兄弟的亲信忙着护主,反而让青天寨的人可以全力越险,占据了垭口,组成了强而有力的防线,应接后翼的过来的人。
高风亮一上得崖来,大力一展,斫向李福。
李福闪身一避,身子在绝崖边滴溜溜一转,间不容发的躲过,却急刺高风亮左肋!
李慧剑花一抖,扣制高风亮的刀势,人亦欺近,回刺高风亮的右肋!
他们并不打算把高风亮刺杀于剑下。
因为他们知道高风亮的武功。
他的“厄丁刀法”,以无厚入有间,实难以破解。
何况高风亮通晓的刀法,至少有二十种,每一种俱是刀法中之极品,刀法的精华。
可是高风亮已身受重伤。
他们虽来不及细看,但也知道高风亮身上有炸伤、箭伤和灼伤。
他们只要在高风亮尚未抢登上崖前把他逼退。
只要高风亮一退,下面就是悬崖。
天险自然会替他们杀了高风亮。
第八十六章枪与肚皮
高风亮、李福、李慧,三个人都抢在崖边,一照面就以生死相拼。
下面都是熊熊火光,火舌子直窜上崖口。
崖上都是一撮撮的人在混战厮斗。
唐肯心中大急。
他遇过几对兄弟和师兄弟,性格和行事都不尽相同:譬如同是以义为先者:铁手和冷血,就是一个宽和大度、沉着重义,一个勇悍坚忍、性急好义;同是神威镖局门下,高风亮就威震八方,勇成仍只藉藉无名;至于言有信与言有义,同是无信不义之人,但言有信尚念手足之情,言有义却无手足之义。
至于李福、李慧这对兄弟,生得清眉秀目,但为虎作伥,手段卑鄙至极,不过,两人却很有兄弟之情,一旦联手对敌,一人退则二人皆退,一人进则二人皆进,共进同退,守望相顾,这在应敌上,变成不止是两人联手之力,简直可作三人使——两人声息相通,就像多了个心灵相应的无形人的臂助强援。
唐肯一时冲不过去,皆因一名手持锁骨钢鞭、巨颅海口的虬髯老人,封杀着他的去路。
这人身穿灰布白斑齐膝半短大衫,须眉深灰,看衣著不似是官府中人,武功极攸忽诡异,唐肯在他手上,落尽下风,能苦苦撑持,已属侥幸,更莫说是冲去支援高风亮了。
勇成则比唐肯更加心急。
他跟高风亮同出师门,但高风亮在武学上有天份,他则无。
所以他练得再好,也不过是匠,而高风亮则能创。
武学上的宗师,先是学,然后要能创。这跟艺术一样。凡举琴棋诗书画,先是拟摹,后是创作。一生人若只循规蹈矩,仅止于模仿,则只是艺海一粟,不足为宗师,凡大师必有所超越,有所突破,并能谕越规矩、另立规矩,让后人遵奉,直至另一青出于蓝的后人来“破旧立新。”
一位天才本身的意义就已具备了“突破万难而能有所成”。“在前人阴影底下而别树一帜”的先决条件,所以怨天尤人、推咎时势,不啻是自欺欺人,本身才具不足,却又不自量力。
高风亮就算不能说是一代刀法大师,但至少也是刀法名家。
当年,“寒夜闻霜”鲁问张与他交手,想试出他的刀法,结果他尚未出刀,已变了三种刀诀:“五鬼开山刀”、“八方风雨留人刀”、“龙卷风刀法”,一刀既出,便伤了鲁问张,但也为鲁问张手中的“梳子”射着。这一战,使高风亮的刀法名声更响。
勇成一向佩服这位大师兄。
虽然只要高风亮在,便一定抢尽了他的光芒。
相较之下,高风亮像太阳,他只是蜡烛。
可是勇成并不妒嫉。
有些人把自己生命精力,全用在辅佐他人取得功业,这种人无疑是十分伟大,但往往无赫赫之名。“一将功成万骨枯”,勇成可以说是“万骨”之一骼。
他自知并非人材,他把希望都寄托在高风亮的身上。
只要高风亮能有所成,他视为自己的成就。
高风亮的成就,主要在“神威镖局”上,武功、刀法,还在其高风亮最注重的就是他一手建立,威震大江南北,黑、白二道无不敬畏的“神威镖局”。
他这镖局的招牌算不上比当年的“风云镖局”响,但至少已可以做视同济,声名远播。
大凡一个人的才能其实得要包括了他对推展这项才能的能力,高风亮建立了“神威镖局”,便是表现了他的人面、地位和组织、策划能力。
他大半生都浸在局子里,孜孜营营,创出了这般局面。
在“骷髅画”一案,官府查封了他的镖局,几令他一蹑不振,但终于雨过天晴,他又在短短期间重组镖局,使人咋舌震佩不已。
因为他太注重镖局的存亡,所以才致被朝廷利用,强逼他参与“平匪”,逼使他做不愿做的事。
这一路来,高风亮人天交战,心里煎熬,几度想放弃退出,但不想使“神威镖局”再遭查封之门,只得忍辱负重,味着良心去逼害一群落难的忠义之士。
这段日子,可以说是高风亮最郁郁不欢的岁月。勇成冷眼旁观,洞若观火。
他关心这位大师兄。
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依然忍辱含屈坚守维护镖局,不曾出卖、背叛他。
可是,他却无法相劝。
——大师兄都解决不来的事,我定必更束手无策。
自从“平匪”这一连番征战中,镖局里的好手、战友,已折损不少,而今,高风亮引领局里的精英撤走,不料却遭“福慧双修”的暗算,埋伏、箭袭、火攻、暗器,致使伤亡殆尽,高风亮就算能冲上崖来,只怕也必伤愤若狂。
勇成望去,乍见高风亮身上着了至少五支箭矢、几处的伤、血染红了白衣衫,目眦债张,一副拼死之意。
李氏兄弟偏在此时围上了他。
勇成情知要糟。
但他也无法冲过去。
官兵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