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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朗白也能感觉到袁骓明显瘦了,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生杀予夺太子爷气度了。也确是这样,袁城哪怕再悲痛欲绝,也有无数人无数事挂着他,拦着他,所有人都指望着他活下去,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主子。就算袁城再想死,别人也不允许他再憔悴下去。然而袁骓是个明显失了父亲欢心、母亲又早就不在大儿子,就算以前有多风光,一旦失势也立刻就不中用了。世家大族里最不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人,看到袁骓被软禁在台湾了,还不赶紧上去踩一脚?
朗白当年对袁骓那一枪心灰意冷,但是真看见了大哥,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滋味。
袁骓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看到袁城时候顿了顿,紧接着看见朗白,突然挣脱了手下,往前疾走两步,叫了声:“阿白!”
袁城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向身边小儿子。
朗白脸上表情半点不变,面沉如水,波澜不起。跟另一条船上袁骓比起来,两个人之间态度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了。
袁城心里正唏嘘,突然只见朗白目光一动,笔直越过袁骓望向他身后,脸色也微微一变:“……不好!”
袁城猛回头,只见袁骓身后走上来一个船工打扮男人,看上去竟然有两分眼熟;袁城还没认出他是谁,就看见他一把掏出枪来,三下五除二制住了袁骓,仅仅几秒钟搏斗之后就占了上风,把枪口紧紧抵在了袁骓脖子上。
这一变故就发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而且来得这样突然,一时都没人反应过来,集体惊呆了。
一片静寂中,就只听朗白厉声喝道:“罗斯索恩!你干什么?!”
另一条船上罗斯索恩晃了晃枪口,但是紧接着就狠狠一勒袁骓脖子。跟他粗暴动作成为鲜明对比是,他脸上笑容十分从容不迫,说话也慢条斯理:“我什么也不干,只来接你走。”
他低下头,对袁骓冷冷地道:“你是愿意叫你弟弟过来呢,还是愿意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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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蛇出洞
这一变故实在是太过突然,袁城是第一个作出反应。他回头低声吩咐周正荣:“去找人偷偷绕到后边,把他们船炸沉了。”
周正荣还没点头答应,那边朗白突然按住了他父亲,微不可见摇摇头。
袁城心里有点惊疑,顺着朗白目光望去,只见在另一条船上,袁骓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有点愤怒:“你这是在威胁我?”
罗斯索恩竟然点点头,认真地道:“我就是在威胁你。”
袁骓气了个倒仰,又问:“你叫我弟弟来干什么?”
罗斯索恩耸了耸肩,笑起来:“不关你事……说起来我真是奇怪,你这样一个兄长,竟然还能一口一个‘我弟弟’叫得这样亲热。我以为你们这样世家大族,兄弟之间最多互相杀一杀也就完了,谁知道你杀完了还能摆出一副深情面孔,真是了不起!”
袁骓被反制着,罗斯索恩看不到他脸,也看不到他此时表情。过了大概好几秒钟,才听这位东南亚军火业大太子冷冷道:“我们家事情跟你无关。你要是想要挟我来换我弟弟,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有本事你就在这里废了我,反正左右都是我袁家人,我死了你一样逃不出去!”
罗斯索恩“哟”了一声:“我怎么就打错主意了?”
“你以为我会用阿白来换我自己?他是我亲弟弟!”
“你袁家门里还有亲生兄弟这一说?”
袁骓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好几声,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异样,罗斯索恩忍不住把枪抵得紧了紧,枪口都卡到他太阳穴肉里去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根本不知道我家事,还以为拿住了我就能掣肘阿白。你知道么,袁家儿子都不值钱,唯独阿白是我父亲命。只要能保住阿白,我父亲连袁家、连他自己都可以舍弃,何况是我?”袁骓顿了顿,又哼笑:“——抛开我父亲不谈,就算今天父亲不在场,我也不能为了自己逃脱险境,就狠心把亲弟弟置于死地!禽兽都知道一母同胞血缘亲情,我要真这样做了,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罗斯索恩有点诧异,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袁骓向对面高声叫道:“阿白!”
海面上风平浪静,两艘快艇之间互相喊话,遥遥可闻。袁骓这样一叫,朗白脸立刻就白了。
到底是亲生兄弟,朗白又一贯感觉敏锐,听着他大哥声音就觉得不好。
“阿白!大哥这一年多在台湾,每天都想着要是能再见你一面,一定要当面跟你说一声,大哥对不起你!还要问你一声,当初大哥给你留下枪伤好了没有,还痛不痛?”
朗白瞳孔猛紧缩,直直盯着海风中袁骓身影,喉咙里像哽住了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话本来我以为已经没地方说了,谁知道今天还能当着你面说出来,大哥心里觉得……”风声倏然猛烈,袁骓带着哽咽声音刚出口就被吹散了,“……觉得非常非常……”
袁城突然听见小儿子在身边说了句什么,他仔细一听,却是朗白低声道:“我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袁骓影影绰绰仿佛笑了一下。当时在场没一个人反应过来,连罗斯索恩都没发觉情况有变,就只见袁骓突然抬手就去夺他枪!
这一变故比刚才罗斯索恩突然出现还要仓促,袁骓只一抬手,右手虎口就准准卡住了手枪滑套,紧接着两根手指穿过扳机,紧紧卡住了罗斯索恩扣下扳机动作。到底是军火世家百年教养出来大少爷,对手枪了解就如同对自己手掌了解一样,罗斯索恩一下子失了先机。他还没来得及把枪夺回来,就这短短几秒钟功夫,袁骓用力摆脱了钳制,猛纵身一跃,从船舷上跳进了海里!
罗斯索恩扑上去一步,却已经太迟,只看见袁骓入水时溅起巨大水花。
朗白失声喝道:“来人!”
袁城向身后手下飞快使了个眼色,几个熟悉水性保镖即刻扑通扑通跳下水。罗斯索恩一看朗白脸色,也没办法了,只得把枪一扔,站在对面甲板上摇摇摊了摊手。
朗白双手抓着船舷,他手指原本细瘦清白,指关节尤其凸出,用力到泛出惨灰色来,一字一句咬牙道:“罗斯索恩,你很好,很好,……”
袁城偏过头去,看着他小儿子。罗斯索恩刚出现时候,他几乎立刻就认定了小儿子有猫腻,因此并不十分着急,存心想看小儿子如何跟他哥哥销当初那一枪账。后来听袁骓对朗白喊话,朗白神情不像是假,他心里才有点惊悚感——难道这事朗白并不知情?
“来人放筏子,我要下水!”朗白拂袖而去,刚走几步就被周正荣大惊失色拦住了:“小少爷保重!我们这好几个人都下水了!那边齐夏刚才也跳下去了!很快就会没事!”
朗白眼睛幽冷漆黑,只往周正荣脸上一扫,就像冰渣子活生生刮过去一样:“我说放皮筏,你没听见吗?”
周正荣打了个寒战,只听袁城低声道:“听你小少爷话。”顿了顿又说:“阿白,爸爸陪你一起下去。”
袁骓这一跳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是并没有跳出朗白那天夜里风险来。
朗白那天夜里跳水,正是初冬夜里海水冰冷刺骨时候,当时风急浪大,水底又有复杂潜流,就算救也很难救回来。今天本来就风平浪静,海面上一点波浪都不起,阳光直射入海,水下三米清晰可见。袁骓身上是没有枪伤,一落水就直接往下沉,紧接着就被跳下来保镖随从紧紧抓住了。
袁城带小儿子坐着皮筏,见袁骓被保镖拉扯出水,就立刻把他拖到了皮筏上。这个位置十分靠近袁骓那艘船,袁城看大儿子脸色青白双眼紧闭,怕他出什么事,就直接让人上袁骓船。
船上早就有人准备好一应急救措施,几个心腹手下一看袁骓,当时就扑过去叫:“大少爷!”
朗白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甲板,径直走到罗斯索恩身前,挥手就给了他狠狠一拳!
罗斯索恩被打得脸一偏,半晌,用舌头抵了抵破裂口腔:“你又怎么了?”
“你说你要帮忙,结果就是用这种方式帮忙吗?!”朗白指着罗斯索恩鼻子,用英语破口大骂:“众目睽睽之下挟持我大哥,你不想活了?你疯了吗?你觉得闹这么一出很有意思是不是,你脑子被美英雄幻想主义bull**给塞满了对吧?!”
罗斯索恩说:“我只是想万一他们真叫你过来,我就趁机带你回美好了……”
“我自己有手有脚,要回美我自己能回去!再说要是我不过来呢?我不过来你真杀了袁骓吗?!”
他说“你真杀了袁骓吗”时候罗斯索恩眼底闪过一线厉色,但是紧接着,朗白还来不及看清,就被他无辜神色所掩盖了:“你想太多了,我亲爱朋友。”
朗白表情半点不动,但是眼神冷得像冰,脸色白得几乎没什么温度。罗斯索恩知道他怒极了,只得又耸了耸肩:“我也不想这样冒险,我只是想把你弄美去,袁家这个地方我实在是有点……”
“先想想怎么保住你自己吧!”朗白转头厉声吩咐保镖:“把他给我铐起来关船舱里去!一会儿我亲自去审!”
那保镖比较机灵,立刻一个哆嗦答了声是,“罗斯索恩先生,请吧。”
罗斯索恩摊了摊手,识趣跟着保镖往船舱里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就感觉到侧面一道森冷视线。微微偏过头一看,只见袁城站在船舷边,一言不发注视着他。
罗斯索恩笑起来,那笑容中挑衅毫不掩饰,针扎一样刺人。谁知道袁城看了竟然半点不惊不怒,只哼了一声,转开目光。
这两人之间针锋相对了多久,只怕朗白猜都猜不出来。罗斯索恩开始发现朗白中套时候,是想过来香港抢人,但是还没出发就被袁家人钉死在了纽约。他几次想逃脱盯梢都没成功,反而被袁城通过手下传了一句话:“我看在你当初救过阿白一命份上,现在也饶你一命。但是如果你这辈子再敢见我儿子一面,小心我当面登门去找你全家!”
罗斯索恩虽然不是善茬儿,但是世界上有哪个人敢拿全家性命来开玩笑?袁城连他自己血亲家人都敢杀,何况是别人全家!
罗斯索恩在美蛰伏了一段时间,一直在暗暗谋划。一方面他放不下对朗白情分,一方面他也咽不下袁城给这口气。通常有点野心男人,在江山和美人这两方面都绝对忍让不得,不论哪一点上忍让了那都是奇耻大辱——何况罗斯索恩野心还不小,何况袁城给予他羞辱还不止是一点半点!
黑道世界是这个样子,旧一代老去,新一代长成,在新旧更替、时代变换之间,实力雄厚霸主和羽翼长成新人之间注定要有一场殊死搏斗,然后才能决定下一个时代走向。这是历史必然。
袁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是他心里对罗斯索恩痛恨又不止一点半点。要不是小儿子时刻紧盯着,这小子早被他剁成肉泥了。
袁骓不会水性,在海里喝了好几口水,上岸时候短暂昏迷了一下,很快就被抢救而醒。
溺过水人都知道,哪怕只是短短十几秒入水,被救起来时候都难受异常。且不说那一肚子海水,整个身体都会眩晕失重,站立不稳,头更像是那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