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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冷笑道:“哦,你配审问她吗?不如先审问你的儿子吧。”
石天行喝道:“你、你……”又惊又怒,话不成声!
杨炎道:“我怎么样,我当然有凭有证,才这样说的。”
说罢转过头来,对唐嘉源行了参拜之礼,说道:“请掌门人主持公道!”
唐嘉源见他说的话与龙灵珠刚才说的话相同,心里起疑,说道:“有何凭证,给我看看!”
杨炎把那分认罪书递过去,说道:“莫说龙姑娘不是什么帮凶,就算是吧,废她武功也是太过霸道。掌门人你看了这份认罪书,就知道真正的受害者是谁了!”
唐嘉源看一看那份血写的认罪书,面色登时沉暗,不发一言。
众弟子见他如此神色,不禁都是窃窃私议:“认罪书?谁的认罪书?”
石天行怒道:“你这小畜牲捏造我的什么罪证?”
杨炎冷笑道:“我看在你是本门长老分上,姑且尊重你几分,你若胡骂,可休怪我……”
唐嘉源连忙止住他道:“杨炎,不可无礼。石师兄,他尚未定罪,你也暂且把他当作本门弟子吧。”弦外之音,当然也是认为他骂得太重了。
杨炎仍然是嘴角挂着冷笑,说道:“掌门有命,我暂且对你客气几分。不过,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是捏造?第二,你又怎知道是你的罪证?你真的犯了什么罪吗,我可还没知道呢。你用不着作贼心虚!”
石天行原意是说杨炎捏造他儿子的罪证的,下意识里他是把儿子和自己作为一体的,故此不知不觉说错了话。给杨炎拿住话柄,不由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想要发作,又不知该当如何发作。
唐嘉源喝道:“杨炎,有话好好的说,不许无礼!我是第二次告诫你了,再犯绝不轻饶!”说罢,把那份认罪书递给石天行,道:“石师兄,你自己看吧!”
石天行已经料到几分,但一看之下,仍是不禁直打哆嗦,面如死灰。他双手颤抖,似乎恨不得把这份“认罪书”撕成粉碎,却又不敢。
认罪书上写的是:“天山派弟子石清泉不合妄起淫心,逼奸龙灵珠。逼奸不成,反被龙灵珠所伤。自知罪有应得,特此发誓,今后不敢再与龙灵珠为难。发誓人:石清泉。监誓人:江上云。见证人:陆敢当。”江、陆二人都签上自己的名字,石清泉名下则只是画了个押——一个歪歪斜斜的“十”字。
石天行是尚未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虽然尚未知道,却也猜得到了。
他想起那天的事情,在他发现龙灵珠逃跑。儿子受伤之后,他的大弟子陆敢当对他说,是江上云助龙灵珠逃走并打伤他的儿子的。他把这件事情扯到江上云与孟华的“宿怨”上。石天行当时已经觉得似乎不太合理,但他不愿深究下去,只好接受对儿子有利的这个“解释”。涉及江上云的事情,回山之时,他也未敢禀报掌门。
此时看了这份认罪书,方始明白真相。心里也不能不相信认罪书上写的都是事实了。
不过他心里虽然明白这是事实,口中却不能不硬着头皮帮儿子抵赖。
“掌门明鉴,逆徒杨炎自知罪在不赦,他残害同门,这份什么所谓认罪书,焉知不是他捏造出这种事情。”
龙灵珠冷笑道:“石长老,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什么人证物证的么?如今我的物证已由杨炎拿来,人证亦已有了。你说杨炎捏造,有什么证据?只凭‘相信’二字,可是说服不了别人的啊!假如你要我说的话,我也可以说,我相信你是披着侠义道外衣的伪君子,是纵子行凶的老混蛋,你服不服。”
石天行气得打抖,喝道:“小妖女,你、你敢信口雌黄,乱骂老夫。”
龙灵珠噗嗤一笑,说道:“我不过打个比方而已。你若不是老混蛋,又何必生气?嘿,嘿,如今你也知道只凭‘相信’二字是说不通的了吧。”
石天行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理由”,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似的,抓住“人证”二字,说道:“杨炎并不在场,即使根据这份什么所谓认罪书,最重要的人证,也应该是江上云才对。”
龙灵珠道:“你那宝贝儿子不是已经在认罪书上签了供吗?你的儿子就是人证!”
这份认罪书是从扬炎手中交给唐嘉源,再由唐嘉源交给石天行过目的。这其间并未经过龙灵珠之手。唐嘉源见她说得出认罪书上有石清泉画押签供之事,显然她已知道这分认罪书的内容。依理推测,这分认罪书自是石清泉当着她的面签供的了。对杨龙二人的说话,不禁亦已是开始相信了。当下他从石天行手中要回那份认罪书,又再仔细多看两遍。
这份认罪书是并未当众宣读的,众宾客与天山派门下弟子不禁都是议论纷纷,想要知道石清泉究竟犯的是什么罪?”
唐嘉源摆一摆手,止住众人喧哗,说道:“此事真相未明,杨炎交出的这分反控石清泉的罪状,众弟子暂时无须知道。”掌门令出如山,门下弟子自是只能依从,众宾客也不便多加议论了,但他们虽然不说话,心里则是猜疑更甚。十九亦都猜想得到,这定是一件不堪闻问的丑闻。
不过龙灵珠的反驳却又给石天行抓着一个藉口。
石天行冷笑道:“掌门明鉴:小儿给杨炎割去舌头,他自己是不能分辩的。这份所谓什么认罪书,可并没有他的签名。划一个‘十’字押,那是谁都可以替他划的!要证明这分认罪书是真的,那只有请江上云来作证明!”
杨炎说道:“江上云与清兵作战受伤,如今尚在罗海的家乡养病。不过多则一月,少则十天,他一定会来到此处。”
石天行道:“那就等待他来到之后再断此案吧,如今还是审杨炎一案要紧。”他无计可施,只好施行缓兵之计。
杨炎可不容他用缓兵之计,立即说道:“禀掌门,我的案件是和石清泉此案相关的,我请求先断此案,我才如实作供!”
唐嘉源道:“但江上云不能亲来作证,此案又从何断起?”口气对杨炎已是缓和许多,而且不知不觉之间,他已是代替石天行审讯职务了。
杨炎说道:“江上云虽然不能亲自前来,但认罪书上他是作为‘认罪人’石清泉的‘监誓人’,亲笔签了名的!”
石天行冷笑道:“谁知道这签名是真是假?”
冷冰儿忽地说道:“要分别真假不难。江上云的父亲江海天大侠和老掌门是至交,常有书信往牵。江大侠晚年的书信是由江上云代笔的,这些书信,掌门人想必还有保留吧?”
石天行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代笔?”
唐嘉源微笑道:“冷冰儿的话倒是不假。因为江大侠近几年写给我爹的书信,的确是写明了由他二公子代书的。还有江上云上次在天山作客的时候,也曾写过一副对联送给我,字迹与江大侠晚年写给家父的那些信的字迹相同。”
冷冰儿道:“那么请掌门人一对笔迹,不就是可以明白了吗?”
石天行道:“江大侠是名人,江上云在武林中的名气也不小。名人的笔迹通常都是比较容易假冒的,尤其如你所说,江大侠晚年的书信既是由江上云代笔,那么见过他笔迹的人就更多了!”他这样说法,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他是强辩。但却也不能不承认他虽然“强辞”,亦能“夺理”!
杨炎冷冷说道:“好,你说名人笔迹假冒,那就找一个不是名人的笔迹来对证吧!”
石天行面色苍白,强自镇定:喝道:“是谁?”
杨炎朗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人就是你的大弟子陆敢当!亦即是认罪书上的见证人陆敢当!”
在天山派第三代弟子中,白英奇排名第一,陆敢当排名第九。第三代弟子有三十多人,他的地位介乎中上之间;但在江湖上只能算是无名小卒。他读书不多,平时除了写写家书之外,很少习字。因此也没有那个同门特别留意他的书法。但也正因为此,杨炎不可能冒充他的笔迹。(杨炎是十一岁离开天山的,在天山的时候,教他读书认字的有三个人,一是他的义父缪长风,二是冷冰儿,三是段剑青。陆敢当根本就没有机会和他接近。杨炎即使见过他的字,当时也只是一个幼童,不可能存心模仿他的笔迹。)
唐嘉源本来早已想到要找陆敢当来对笔迹的,只因他是石天行的大弟子,唐嘉源不便先提出来。此时杨炎已经说了,唐嘉源便道:“陆敢当刚才的供辞,和这分认罪书写的大不相同,真相究竟如何,是该找他问问。认罪书上也有他的签名,一对便知真假!”一声令下:传陆敢当!
那知刚才还是“近在眼前”的陆敢当,此时却忽然不见了。
原来陆敢当当杨炎拿出认罪书的时候,早已料到杨炎有此一着。他知道其相始终是会揭破的,唯有趁着纷乱之际,偷偷逃走。
会场乱了半支香时刻,去找寻陆敢当的弟子都是单身回来。
唐嘉源怒道:“陆敢当并无任务分派,因何不在会场!”他虽然不说陆敢当畏罪潜逃,却已显然含有此意。
石天行面目铁青,说道:“他是我的弟子,这件事情我一定秉公查究。但料想他不会是私逃下山,他昨日练功过度,或许是偶感不适,回去休息也说不定,他不知走的是如何道理,一时找不到他不足为奇。”
唐嘉源明知他是缓兵之计,但由于他是师兄,只好给他几分面子,说道:“好,那么依师兄之见,此案应诊如何审讯,是否要等陆敢当找到方再进行。”
石天行为了转移视线说道:“依我之见,这位龙姑娘可以暂时释放。但此案本来是以杨炎为主,主犯既然投案,似乎应该先审杨炎!”
“石天行身为执法长老,按照武林规矩,有关本门弟子的重大案件,是由执法长老主审的。审判得出结果之后,掌门人有权就他们所定的刑罚酌予增减,但在审判的过程中,即以掌门人之尊,也只能是作为陪审身分,不过,目前的情况却有点特殊,石天行出于儿子被控刺一案尚悬未决,不免有点胆怯情虚,对唐嘉源说话的口气,倒好像唐嘉源是主审了。是否应该先审讯杨炎,这是属于程序的问题,像这样的枝节问题,他本来是无须征求掌门的同意的。
唐嘉源亦已知道他是存心庇护自己儿子,执法朝非至公,但为了顾全他的面子,只好说道:“应该如何审讯,师兄作主便是。”
石天行一声咳嗽,掩饰窘态,清一清喉咙之后,说道:“现在由我兼任主控,先宣布杨炎所犯的罪名……”
他话犹未了,杨炎已是冷笑起来,说道:“用不着你费力气说了,你要加给我的罪名,我早已知道,不外是什么欺师灭祖,残害同门而已。”
石天行怒道:“你知道就好,这还不够么?”
杨炎不理睬他,继续说道:“我的师父早死了,我对师父的尊敬,在他的生前死后都是一样,欺师灭祖这四个字谈不上的。”
唐嘉源道:“欺师灭祖不是这样解释的,违背祖师所定的戒律,不敬本门长辈,都是犯了这一条罪。”
杨炎说道:“我知道,我打伤石天行,石天行好歹也是本门长辈,这条罪名他是可以控告我的,但我也有权给自己辩护。”
唐嘉源道:“不错,现在尚未定案,你是有权辩护,但必须有充分的理由。”
杨炎说道:“这是涉及执法长老的,理由是否充分,由谁决定?”
唐嘉源道:“你无须顾虑,像清理门户这样的重大案件,你的理由是否充分,可由同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