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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儿只道他已经气衰力竭,相信他是真的要“自行了结”,心肠不觉软了下来,不忍便去割他首级,心道:“也罢,就让他落个全尸。”
段剑青滚下一段斜坡,又到了较为平坦的地上。他伏在地上,动也不动。雪地平滑,滚下去身体也没受伤。
冷冰儿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自行了结”,走近去看、只见他的头顶上冒出丝丝白气。
他还有两成功力,本来可以自断筋脉而亡的。但冷冰儿看这情形,却又不像是自断经脉模样。冷冰儿霍然一省:“莫非他是使诈?”故意说道:“还是让我成全你吧,只须轻轻一剑,你就可以大解脱了,免得死前受苦!”
话犹未了,果然吓得段剑青就跳起来。
冷冰儿骂道:“无耻奸贼,竞敢诈死骗我!”
段剑青哈哈笑道:“我舍不得你,忽然又不想死了!”说时迟,那时快,冷冰儿的剑尖己是指到了他的咽喉,冷笑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眼看剑尖一挺,就可洞穿他的咽喉。段剑青突然中指一弹,竟然弹开了她的剑!
“你说错了!”段剑青笑道:“我活着最少还有一样用处,可以和你作伴!依我说,你不如还是嫁给找吧。我以前对不住你,如今已知错了。杨炎这小子比我更靠不住,你不见他在追那小妖女吗?哼,这小子不过是想一箭双雕罢了。”
冷冰儿气怒交加,强自压抑,只当他是放屁,更不打话,一口气就攻了他十七八招。段剑青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双掌盘旋飞舞,竟然化解了她十八招攻势,“冰儿,你现在想杀我已经迟了!”段剑青哈哈笑道。
原来段剑青虽然受活埋之祸,但并未受伤。他的功力之所以大打折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刚才和杨炎交手造成的。最后那一掌,他虽然用毒针伤了杨炎,但本身的功力最少也耗了五成。也正是因此,影响了他的轻功,方始引起流冰的倾泻,失足滚下山坡的。
他练过一门高深的内功,名叫“龟息功”,是天竺高僧伽象当年受他所骗,传授给他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在他诈死的那段时间,他已经运用龟息功调匀呼吸,恢复了五成的功力了。不过与杨炎对掌所耗损的功力在急切之间,还是未能恢复。
也幸亏他只不过恢复五成功力,冷冰儿还可以稍占上风。
段剑青恐怕天山派的弟子跟着会来,化解了冷冰儿十八招攻势之后,第十九招开始腾出手来,指甲蘸了“神仙散”,向冷冰儿弹去。
那知他不用“神仙散”还好,一用“神仙散”,却引出了冷冰儿的冰魄神弹。
冰魄神弹可辟“神仙散”的毒气,冷冰儿突然感到头晕目眩,登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三十多枚冰魄神弹,于是先来一个“细胸倒翻云”的身法,倒纵出去数丈之外,跟着便发出了冰魄神弹。
冰魄神弹接连发出,段剑青只恢复了五成的功力极难禁受,虽然尚未至于冷僵,已是冻得牙关打战。无可奈何,只好冒险抢攻。
段剑青曾在天山学艺三年,对天山派的剑法极为熟悉,造诣比冷冰儿更高。他咬紧牙关,拼命抢攻,登时主客易势。冷冰儿改用冰川剑法,方始能够勉强抵挡。
可惜冷冰儿的冰川剑法乃是唐夫人所传,井未得窥全貌;更可惜的是她手上拿的不是冰魄寒光剑,否则段剑青根本就无法与她作近身搏斗。
但虽然她给段剑青反夺攻势,但这只是暂时的现象。她明白,段剑青也明白,若是久战下去,段剑青既要对付他所不熟悉的冰川剑法,只要抗御冰魄神弹的奇寒之气,他剩下的五成功力必将逐渐消耗,最后仍是必败无疑。
段剑青急攻不逞,动了杀机。刚才他与杨炎之战,是用毒针暗算杨炎,方始能够败中取胜的。于是还故技重施,把一枚毒针扣在掌心。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功力,这一枚毒针若是射出去,一定会给冷冰儿剑风扫落。只有拼着受她一剑不是伤着他的要害,他就可以把毒针直接刺进冷冰儿的身体。
冰川剑法他虽然不熟悉,但冷冰儿是用天山派的武功作基础来使冰川剑法的,他有把握可以不让冷冰儿刺中他的要害,甚至说不定还可以避开。
主意打定,他陡地欺身进扑,这一扑却是用的天竺高僧迦象所传瑜伽身法。
他算得很准,冷冰儿此时正在用到一招“冰河解冻”,剑势大开大围,向外延展,他拿捏时候,立即扑入内圈,按说冷冰儿这一剑是伤不着他的,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如意算盘仍是落空。
就在那关键的一刹那间,他忽地觉得右臂肘尖的曲池穴一麻,一抓抓歪,冷冰儿的剑势已是反圈回来,登时在他的左臂划开了一道伤口,还幸只差少许,没伤着他的琵琶骨。
段剑青负痛狂吼斜跃丈许,喝道:“是谁……”只说得两个字,冷冰儿的剑锋又已指到了他胸前了。
冷冰儿暗暗叫了一声“侥幸”,不解段剑青何以有此失误。听得段剑青喝出“是谁”这两个字,方始想道:“莫非真的是有人暗中相助?”四顾并无人影,她亦已无暇多想了,反正只须再加一剑,就可以把段剑青置于死地,她又何必假手于人?
段剑青身中暗器,凭感觉已经知道是一枚梅花针,但尚未知道有毒无毒。他给冷冰儿逼得无可抵御,底下的话已是说不出来,心头一凉,只道是必死无疑了。
忽听得叮的一声,不知哪里飞来的一颗石子,把冷冰儿手中的青钢剑打落了。
段剑青死里逃生,好像虚脱病人一样,浑身无力,瘫在地上。
虽然瘫在地上,但也看见了那个突如其来的人是谁了。
不是别人,正是白驼山主宇文博。
这刹那间,段剑青不禁又喜又惊,又是有点疑心不定。
宇文博出手救他,当然不会是刚才暗算他的那个人。那个人又是谁呢?
冷冰儿一见宇文博来到,悲愤之极,叫道:“姓段的奸贼,今日我杀不了你,做了鬼我也要报仇!”说罢,便要自断经脉而亡。
字文傅出手更快,她刚在开始运功,宇文博已是又弹出一枚石子,打中她的穴道。她好像着了定身法似的,不能动了。
宇文博笑道,“冷姑娘,你何必寻死觅活,你不愿意落在段剑青手中,我可以把你带回白驼山去。”
段剑青受伤不轻,此时方始爬得起来,他惊疑不定,说道:“字文山主,你真的要把她带回白驼山去?”其实他是想问“你为什么不肯把她交给我”的,只因不敢问得如此直率,故而兜一个弯。
宇文博淡淡说道:“不错,这女娃儿对我很有用处,我想收她做徒弟。小段,夫妻是要恩爱才好,这女娃儿是要杀你的,你勉强逼婚,反而一生都要提心吊胆,那又何苦定要娶她为妻?”
段剑青满肚子气,但此际他必须依靠宇文博救他,才能下得天山,如何敢说半个不字?他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山主说得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喜欢这女娃儿,随便你怎样处置她就是。不过,她好像还有一个同党埋伏在附近,山主,你可得当心暗算。”
宇文博向东南西北连发四掌,掌风呼呼,打得沙飞石走,不见有人,哈哈笑道:“我没功夫搜索,就算她有同党,也绝不能暗算得了我!”
说罢,他背起冷冰儿就走。
段剑青大吃一惊,慌忙叫道:“喂,喂,还有我呢!”
宇文博冷冷说道:“我只能带一个人,你暂时走不动,在这里歇歇吧!”
段剑青气得几乎晕了过去。但字文搏不过走了十多步,忽然又停止了。他站在一块岩石上,举目遥观,发出一声长啸。
片刻,只听得另外一声长啸,远远传来,音细而清,宛若游丝袅空,余青撩绕,啸声虽然不及字文傅的霸道,但内功之纯,则是在宇文博之上。
宇文博心里暗暗吃惊,神色却是丝毫不露,回过头来,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得不错,果然是有人来了。你不必惊慌,是自己人。嘿嘿,有人来料理你,你当可以放心在这里等候了。”
段剑青武功虽失,却还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他听得出啸声是在五六里外,来人的轻功多好,也总还要有一段时间,他如何能够“放心”?
他想告诉宇文博,暗算他的那个人一定还藏在附近,绝不会是这个数里之外、发啸的人。但他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曾遭暗算之事,字文搏已经走了。
他不是朝着啸声的来处走去,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的。走得非常之快,转眼不见踪迹。段剑青不禁起疑:“既然是自己人,为何他要避开?哼,莫非是因为他抢了冷冰儿,连自己人都不敢见了。”
段剑青自以为这个猜测合乎情理,却那知道完全不是这回事。
宇文博的用心比他所想的还要险恶得多。
宇文博根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他只知道绝不是“自己人”!
他的合理猜测是:既然不是自己人,那么十居八九是天山派这派的人了。非友非敌的可能性是很少的。既然十之八九会是敌人,当然他非急急忙忙逃走不可了。
原来他用天魔解体大法增强的功力,此时正在逐渐消失。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恢复到和孟华交手之时一样,亦即是只及原来功力的一半了。这一半功力,再过三天,将只剩下一成。要是在十天之内回得到白驼山,那是上上大吉,否则必将病倒途中,因此他倒是希望来的是自己人的。
但他一听这人的啸声,立即就知道不是了。这人内功之纯,即使他毫无损伤,也未必就能够胜过这个人的。在“自己人”之中,只有一个武毅,外力可以及得他的三成,如何能与这人相比?
他的发啸不过是试探性质,试探明白之后,心里想道:“段剑青对我已是没有用处的,我不将他杀了灭口,那已是对得住他了。嘿嘿,反正有人给我代劳。他是天山派的叛徒,天山派的人杀了他,他当可死而无怨。”
宇文博这一次又料错了。
这个人并不是天山派的人。
另一个藏在暗处,待他一走,就立即出手“料理”段剑青的人,也不是天山派的人。
这个藏在暗处的人是龙灵珠。
她在流冰倾泻之时,躲在一块岩石的裂缝中避难。这块岩石恰好是在段剑青的背后。
她不愿意见冷冰儿,只能用梅花针暗器暗中助她取胜。
那知她的暗中相助虽然成功,但冷冰儿还未来得及杀段剑青,宇文博就来了。
她自知绝非宇文博之敌,只能眼睁睁的看宇文博把冷冰儿掳去。
宇文博一走,另外一个人很快必将来到。
时机稍纵即逝,她是非出手“料理”段剑青不可了。因为只凭这个人的啸声,她听不出是谁。她不能不相信宇文博的谎话,相信这个人是段剑青的“自己人”。
段剑青刚刚起疑,正要挣扎起来,蓦地两边肩头都是一阵剧痛,痛得他只能发出一声惨叫,就晕过去了。
龙灵珠是用两枚透骨钉射穿了两边肩头的琵琶骨的。她本来要取段剑青的性命的,但转念一想,冷冰儿与他仇深如海,还是留待冷冰儿将来报仇的好。因而临时改变主意,只废掉他的武功。
“我必须重回天山报讯、即使碰上炎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龙灵珠心想。
她生怕给段剑青的这个同党发现,急急忙忙,趁他未曾走到之时便即走另一条路重回天山。
也是阴错阳差,她这一走,失去了和杨炎相遇的机会。以致杨炎要在过了许多时日之后,方始得知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