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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正午时份,两艘战船从东都开抵,另一大将张镇周奉了王世充之命前来来搞赏大捷三军,并带来了一千援军。
张镇周接着和杨公卿避入密室说话,整个时辰后才唤寇仲进去,却撇开了王玄恕。
两人神色出奇的凝重。
寇仲坐下后讶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给杨侗和独孤峰占得上风吗?”张镇周冷哼道:“独孤峰知道李密大败后,立即逃出东都,我们破入皇宫,把元文都、卢达两人当场处斩,关起杨侗,东都已完全落在我们手上。”
寇仲大惑不解道:“那两位大将军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杨公卿沉声道:“现在尚书大人正要迫杨侗禅让,准备称帝。”
张镇周接口道:“郑国公欲以郑为国号,并大封亲族,据我所知:将以玄应为太子,玄恕封汉王,王弘烈为魏王,王行本为荆王,王泰镇为宋王,王世恽为齐王,王道徇为鲁王。而我们两人和郎奉、宋蒙秋只是四镇将军,调守东都外四个主要的大城。”
寇仲恍然大悟。
王世充终是不能成大器的人物,一朝得势,便急不及待的大封亲族,如此岂能教为他出生入死的将领心服。任用私人,实是王世充将来兵败的致命原因。
张镇周狠狠道:“此事尚未落实,若真是如此,实教人心淡。事实上今仗之所以能大破李密,战绩彪炳,功劳最大的莫如寇军师,可是大人对此却不置一词,还命我暗中监视军师。”
寇仲感激道:“难得两位大将军对我这么推心置腹,不过眼下最紧要之事,莫过于彻底铲除瓦岗军,其它都可留在日后再应付。”
张镇周和杨公卿亦知不宜在眼下这紧急的形势中为权位的安排分心,商议一会后,各自分头办事。
寇仲回去后院找徐子陵,他正和屠叔方在亭子内谈话。
见到寇仲,徐子陵道:“我已把素姐的事说给方叔知晓,希望他能使大小姐待我们救出素姐母子后,才与素姐会合。”
屠叔方叹道:“素素遇人不淑,令人心痛。我现在已大致明白了情况,小姐那边可包在我身上。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小姐为了筹募军饷,这几年来专做羊皮买卖,生意做得很大。”
寇仲坐下道:“有方叔和宣兄助她,生意自然愈做愈大哩!”
屠叔方道:“所以我才说你们不会相信,这盘生意全是她一手一脚弄出来的,用的虽是翟爷留给他的资金,使的亦是自己人,但若非她一买一卖都看得准,绝不能像目下般赚大钱。”
两人大感愕然,那会想到翟娇竟懂得做生意。
屠叔方续道:“除了要为翟爷复仇外,她的精神便全用在生意买卖上。现在做生意,除了讲有生意头脑之外,还要看拳头是否够硬。所以小姐看得她的羊皮生意很紧,我只要劝她两句,她定会答应耐心等待素素前来相聚。”
他们这才明白翟娇要办何事。
屠叔方道:“宣永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人又聪明绝顶,小仲若要打天下,他可成你的左右臂助。”
寇仲尴尬的怨徐子陵道:“连这你也说出来了!”
屠叔方不悦道:“有什么须瞒我的?大丈夫立身行事,要敢作敢为,不忌人言。小仲有此大志,方叔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哩!”
顿了顿正容道:“李密大树既倒,瓦岗军自是四分五裂。凭小姐的关系,再以你寇仲现时在江湖上的声势,我可和小永为你奔走活动,招募一班瓦岗军的精锐,以年轻一辈为招罗目标,对你将来的大业定会有很大的助力。钱饷方面,更是没有问题。”
寇仲大喜道:“多谢方叔支持。”
屠叔方喟然道:“当日与小姐仓皇逃去,本以为复仇无望,但转眼李密伏诛在即,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方叔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哩。”
寇仲便问起道:“你们不是一直依附在李平郡的谷应泰旗下吗?此人又如何呢?”
屠叔方摇头道:“此人现与窦建德关系密切,虽是与李密势不两立。却很难说动他投往你那一方,不理他也罢。”
足音响起。
三人瞧去,只见清丽动人的小婢楚楚,怯生生的来到三人跟前,偷瞥着寇仲的秀目难掩喜孜孜的神色。
寇仲惊喜道:“楚楚何时来到的,为何我竟不晓得?”
楚楚作了个万福道:“楚楚今早才抵此处以服侍小姐,寇爷你那么忙,怎会知道呢?”
又对屠叔方说翟娇要见他。
徐子陵知情识趣的随屠叔方一道离开,让他两人有单独相对的机会。
一时间,这对男女都有恍如隔世,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第十八卷 第十一章 枕戈待旦
寇仲微笑道:“坐下好吗?”
楚楚玉颊立时飞起红云,摇头道:“那不合规矩。”
寇仲愕然道:“什么规矩?”
楚楚咬着下唇轻声道:“那是主从之别嘛!”
寇仲不解道:“我只是你的朋友,当年是掷雪球互相认识的。我们何时曾有主从之别呢?”
楚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似是回想起当日在大龙头府掷雪球为戏的动人情景,欣然道:“那时怎同呢?你和徐爷是素姐的义弟。可是现在你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连小姐都要尊敬你们。人家自然要守礼数哩!”
寇仲见她仍保持着当年令他心动的可爱神情,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
本很想告诉她自己仍戴着她当时所赠的链子,但另一个念头却使他打消此意。叹了一口气道:“去他娘的礼数,我寇仲仍是那个掷雪球的小子,唉!”
若生命可重新由那时开始过,素素就不会嫁给香玉山了。
楚楚低声道:“寇爷若没有什么吩咐,楚楚便要回去看小姐有什么要伺候了!”
寇仲强压下像以前般把她拥入怀里恣意爱怜的冲动,让她离开。
※※※
黄昏时份,张镇周率领五千轻骑,进军金墉。
杨公卿、寇仲和徐子陵另率二十轻骑送行,到肯定探得单雄信的新军没有异举,才折返偃师。
此时往探敌情的玲珑娇回来了。
众人在帅府大堂听她的报告,翟娇、屠叔方和宣永均有出席,王玄恕则去了视察洛河南岸的营地,加强防御。
玲珑娇道:“正如寇军师所料,李密率败军撤回洛口后,立即整顿军旅,只逗留一晚,便率七千骑兵,离城西来,似要与单雄信的大军会合。”
翟娇双目喷出仇恨的火焰,冷笑道:“今趟要教他有命来没命回去。”
屠叔方沉声道:“李密此人高傲自负,可胜不可输;现在士气低落时却要率兵反攻,只是自取灭亡。”
寇仲摇头道:“他虽是输不起,急欲挽回颜面,但绝不会笨得去与单雄信快要缺粮的孤军会合,此事不应轻忽视之,否则我们将犯上轻敌的错误。”
杨公卿点头道:“他是要诱我们去攻打洛口。”
翟娇亦不解道:“洛口根本无险可守,若我们往攻,邴元真望风立溃,李密为何走此下着?”
宣永道:“李密自不会把洛口拱手让人,照我猜测,他是希望我们误以为他是要与单雄信会师,因而乘机往攻洛口,断他东归之路。而当我们把辎重渡过洛水之时,他便向我们渡河部队发动猛攻,而单雄信则全力攻城,此计实是非常毒辣,不过却正中寇爷的算中。”
寇仲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李密的致命伤,就是以为我们仍然缺粮,故不得不急取洛口,以攫取洛口充足的粮备,乃行此诱敌之计。”
洛口乃旧隋五大粮仓之一,共有二千个大窖,每窖储粮八千石。李密虽曾开仓赈民,但这几年来仍不断往洛口仓窖储粮,以供应瓦岗军的需求。
翟娇道:“那我们便佯作渡河,诱他来攻好了!”
寇仲道:“现在是他急而我们不急。先待张大将军攻下金墉,我们有了要单雄信屈服的本钱,才可集中全力对付李密。”
接着问玲珑娇邙山上兵营的情况。
玲珑娇答道:“那支部队全是老弱残兵,今早已开始北撤,看情况是要渡河往河阳。”
又道:“单雄信的部队军心不稳,不住有人拋弃兵器逃离军营,故人数虽多,该没有作战的斗志和能力。”
寇仲动容道:“知否逃了多少人?”
玲珑娇道:“他们是爬过木栅逃亡,布在营外的哨楼十座有八座都没有人监察,但因是趁晚上逃走,确实数目很难估计。我曾抓起几个逃兵来审问,都说营地谣言满天飞,更有人传李密已给我们杀了。故而人人无心恋战,单雄信更停止制造攻城的器械,摆出要撤走的姿态。”
“砰”!
杨公卿一掌拍在台上,精神大振道:“李密一生人最大的错误,就是用这种乌合之众来攻打我们。”
玲珑娇道:“单雄信的部队几乎全是步兵,战马不到五百匹。现在已开始限制每人的口粮,每日配给只有正常一半的份量,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寇仲瞧了默然不语的徐子陵一眼后,欣然道:“这就成了。我们根本不用等待金墉失陷,就可施出渡河诱敌之计。我可保证单雄信会不理李密着他进攻我们的命令,拥兵自守,好待我们移师洛口之际,便逃之夭夭。那时他就可和我们讨价还价,谈投降的条件。”
众人都点头同意。
若换了是沈落雁或徐世绩而非单雄信,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因单雄信一向对李密重用蒲山公营的手下大将深感不满,而配给他的部队又是不堪一战的乌合之众,怎会冒险为李密卖命。
杨公卿总结道:“我们明天便佯作渡河,同时布下两支伏兵,一支监察单雄信的动静,一支负责对付李密,此仗李密若再败,势将再无可用之兵。”
※※※
“笃!笃!笃!”
徐子陵早从足音认出是寇仲,道:“进来吧!为何今次这么有规矩,竟懂得敲门。”
寇仲推门而入,苦笑道:“十次至少有五趟我是有敲门的,陵少今晚的火气似是很大哩!”
徐子陵待他在几子另一边坐下后,道:“自见到大小姐,就想起素姐,心情会好到那里去?”
寇仲道:“素姐的事担心也没有用,我们更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落入萧老贼和香小贼算计之内。”
接着把王世充准备大封亲族,惹起张镇周和杨公卿不满的事说出来。
徐子陵心中一阵烦厌,岔开话题道:“假若明天李密没有中计,又或仍给他溜了,我们仍否要在这里继续磨下去,白帮王世充这种人打天下呢?”
寇仲苦笑道:“问题不在我们身上,而在大小姐她老人家身上。”
徐子陵沉吟道:“只要我们告诉大小姐,我们是要去接素姐,她该肯接受吧!”
寇仲精神大振道:“这不失为可行之计,若李密逃回虎牢或萦阳,就不是十天半月时间可干掉他。坦白说,我很担心老爹和沈法兴攻下江都,那时飞马牧场就危险了,他们怎能既要应付朱粲那杀人狂魔,又要应付老爹和萧铣。”
徐子陵同意道:“看过骑兵的厉害后,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对飞马牧场虎视眈眈。只有他们经配种改良的战马,才可应付天策府的黑甲骠骑。所以若我是老爹,也会把夺取飞马牧场视为首要之务。”
寇仲喜道:“难得陵少和小弟有这种共识,素姐的事虽要紧,却不及飞马牧场的刻不容缓。不理明天是否能宰掉李密,我们也立即赶返洛阳,见过卜天志后,就可和虚行之一起溜之夭夭,其它的事就让王世充去头痛好了。”
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何刘大哥明明爱上了素姐,但又不敢表露爱意。”
徐子陵皱眉道:“你明白了什么?”
寇仲沉声道:“刘大哥是真的喜欢素姐。”
徐子陵不解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寇仲苦笑道:“我们终于经历过沙场的凶险,以李密那种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