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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三堂追问道:“大公子说他们拣三管齐下之法,另两个策略又如何?”
肖修明抢若冷哼道:“当然是扩充实力,自李密和独孤阀归降,南海派更公然投向李建成,兼且突厥人又与他拉上关系,令李建成的长林军实力大增,再加上跟杨文干的勾结,秦王的天策府登时给比下去。至於第三个策略,是第二个策略的延续,就是不惜威迫利诱以收买秦王的部下。大师兄前天才告诉我,说建成太子曾以重金引诱他,手段非常卑鄙。”
卜廷皱眉道:“这么说,局势对秦王确很不利,看来迟早会酿成大祸。”
此时下人来报。殷志玄来了。
众人慌忙起立,无论段志玄是以天策府重臣或关中剑派首徙任何一个身份,均是非同小可。
殷志玄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一表人材、健壮结实,无论肩背、脖颈和粗大的手掌指头,都透出一种内敛的狠厉霸劲,不愧天策府着名的高手勇将。
他跟卜杰、卜廷等稔熟至乎不用多说门面和客气话的地步,坐下便道:“我刚收到消息,京兆联和广盛隆的人跟你们在入关前火并冲突,京兆联的历雄还左肩中箭受伤,是否确有其事?”
卜杰欣然道:“大师兄的消息真灵通,事实果是如此。”
殷志玄的目光落在徐子陵脸上,通:“这位是?”
田三堂道:“这位是莫为老师,剑法高明,我们今次能取得这么骄人的战果,全赖他识破梁居中已被敌人收买作内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殷志玄听罢不禁对徐子陵多望两眼。
徐子陵忙微笑道:“我为田爷办事早有一段日子,只因一向在外奔走,少来关中。才没机会拜见段爷吧!”
殷志玄露出释然神色。
田三堂等本不打算瞒殷志玄这自己人的,不过见徐子陵这么说,亦只好将错就错,含混过去算了。
徐子陵却不得不这么说,否则若被殷志玄得知他入关前始加入兴昌隆,不引起疑心才怪。
殷志玄哈哈笑道:“好!能一刹杨文干的气焰,总是大快人心的事。杨文干连我都不肯给半分面子,以后我们不用对他客气。”
接着又道:“杜公对今次你们运来关中的大批海盐非常屯视,令广盛行想屯积居奇的愿望落空。杜公还特别找我说话,希望能把价钱降低,好平抑物价。”
徐子陵对这杜公大生好感,问旁坐的田三堂,始知杜公就是天策府的军师谋臣杜如晦。
卜杰忙答道:“既是杜公的意思,我们当然照办。”
殷志玄举杯祝贺,酒过三巡后,欣悦的道:“兴昌隆大挫京兆联和广盛行一事,已传入秦王耳内,并看我安排你们与他见面。”
卜廷、卜杰、田三堂立时喜动颜色,雀跃不已,能引得秦王李世民的注意,乃无比荣幸的事,何况能获得接见?殷志玄又道:“待会我先带小廷和三堂到杜公处打个招呼,落实压低盐价一事。修明你该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呼莫兄。”
徐了陵忙道:“段爷太客气哩!不过我待会要去找一位朋友,不用劳烦肖兄。”
肖修明笑道:“人生路不熟,让小弟作向导吧!”
徐子陵要找的人当然是雷九指,难以推却下,只好答应。
来长安的寻宝游戏,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只要待寇仲入城,将可展开行动。
徐子陵首次感觉到来长安的意义和趣味。
第三十卷 第十章 跃马桥头
在谢家荣和肖修明这两个地头虫陪伴下,徐子陵走出总店,踏足长街,都会市繁盛兴旺,灯火映照得明如白昼,不愧是名都大邑的通街闹市。
井字形布局的四条主街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销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在卜廷特别吩咐下,两人均对徐子陵照顾备致,非常热情。
走在石板铺筑的整齐的街道上,徐子陵放开怀抱,纵目四览,挤在前推后涌的人流中,感觉看长安城太平的兴盛气象。
肖修明问道:“刚才听莫兄囗气,在长安似有素识,只不知贵友高姓大名,家居何处?看看我们可否助上一臂。”
徐子陵决定坦然相询,答道:“我这位朋友名雷九指,只比小弟早几天来到长安,刻下该是住在朱雀大街近皇城的东来客栈。”
谢家荣动容道:“是否人称『北雷南香』的雷九指,此人赌术闻名天下,曾在这里的明堂窝与大仙胡佛决战赌桌之上,仅以一局之差败走,但当年已非常轰动。”
徐子陵这才知雷九指当年在大仙胡佛手下吃过亏。不由想起胡佛的美丽女儿胡小仙,不愿谈论下去,岔开话题指着东市中心一座特别宏伟的建筑物问道:“那是甚么处所?”
肖修明道:“那是东市署,而令和市丞就在那里办事,管理东中的一切买卖。凡是以次充好,以假冒真,粗制滥造,短斤少两者,一旦查实,货物没收,人则杖责。无论东市西市,用的戥秤均由他们统一制作供应,严禁私制,市场物价地由他们厘定。这都是由秦王府拟出来的利民德政。今趟广盛隆想弄垮兴昌隆,让他们可提高盐价谋取暴利,皆因有建成太子住背后暗中撑腰,赚来的钱用之扩充长林军,此事令人气愤。”
徐子陵至此更真正明白广盛隆和兴昌隆之争背后的关系为何重大,且是忠奸分明,含糊不得,更添他义助李世民的决心。身处其地,愈明白为何师姐暄会选取李世民作将来的明君。
谢家荣道:“东西市署之上叉百总而署,统管两市,东市内目前共有五干馀家店铺,分属二百多个行业,可谓盛况空前。”
徐子陵闻之咋舌,在这方圆里许修以围墙,四道大街通接八座市门的繁华市集,正代表看李阀如日中天的气势和高效率的统治,比起来王世充治下的东都洛阳立显逊色。
三人此时路经一排而设的数十间丝绸店,肖修明欣然道:“长安的丝织和金银器最是有名,其中尤以丝织名闻天下,故有南山树尽,织绢不竭”之语,而生产上乘丝织的均为官府办的作坊,宫内只是供应贵妃的织匠便有二百多人。”
谢家荣又以内行身分指看陈列的一匹缕缎道:“这是以彩缬法印花成纹的绢布,把织料以针线绣出不同花纹,染印时花纹处不能接触染料,染色后,解去线结,花纹可保留原色,倍显华采。”
徐子陵心情轻松,兴趣盎然的听看,顺囗问道:“这些店铺何时才收市呢?”
肖修明道:“平时早就收铺,不过年关临近,人人赶办年货,附近乡城的人又涌来长安购物。所以了延长买卖的时间。”
谢家荣压低声音道:“顾天璋就是看准这时机发难。目前来往关内外的盐商虽有数百家,但主要还是我们的兴昌隆和他的广盛隆,近半的盐都由这两家供应。现在天下不靖,群雄割据、盗贼横行,没有点斤两和人面的可说是寸步难行。在南方或沿海一带盐算是甚么回事,在这里若缺货时,价钱可比黄金,所以秦王府对盐的供应非常重视,因为对民生的影向实在太大。”
徐子陵想起自己和寇仲那批私盐,更想起生死未卜的段玉成和被阴癸派害死的三位双龙帮兄弟,新仇旧恨,泉涌心头。
三人由束市都会市北门进入接通春明门和金光门的光明大街,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肖修明笑道:“皇宫左右最多权贵巨富,目的是易於攀附皇室,故而竞相修建宅第,兼有购物方便之利,所以东四两市以北的几个里坊,都有金坊之称。”
来往於光明大街的马车都极尽华饰,行人衣着光鲜。而肖修明所指的宅第院落重重,茂林修竹,楼阁巍峨,便知此言不虚。
沿途所见,长安的交通要点均有唐兵驻守,戒备森严,一切井然有条,愈接近皇城,巡弋卫兵更是随处可遇,岗哨林立。暗忖在这种情况下,他和寇仲稍今人生疑,后果实不堪设想。要在这情况下去寻跃马桥附近某处的宝藏,等如是痴人做梦。
他很想探问跃马桥所在处,当然最后也把这不智的冲动按捺下去。
皇城南面有三座城门,由东向西依次是安上门、朱雀门和含光门,每座大门均与城内大街相通。其中当然以皇城正门的朱雀门最是巍峨宽大,气像万千,由三个门道串成,深进逾百步。守门的御卫被称为御门郎,画夜宿勤,轮番把守,门禁森严。
见到这种情景,徐子陵正头痛如何去见李渊,总不能拍胸脯自称是李渊的朋友“霸刀”岳山。肖修明笑道:“莫兄初来甫到,可知这里的规矩?”
徐子陵一脸茫然的问道:“甚么规矩?”
肖修明道:“官府立例不能向宫城内窥探,违者要坐牢一年,若向宫城投石又或翻越城墙者,处以绞刑,像莫兄刚才凝望城门,已算犯规。”
徐子陵愕然道:“这是谁订出来的规矩。”
谢家荣道:“当然是太子建成,秦王才不会这么严酷,看多两眼也算犯事。”
三人左转进入朱雀大街,把朱雀门抛在后方,肖修明道:“莫兄算来得合时,若在早前唐军与薛举父子交战时便要尝晚晚宵禁的滋味,日暮更鼓一响,所有行人必须返回坊内,到天明鼓响后才准离坊,那种枯燥的生活可教你闷出鸟儿来。啊!”
忽然拉着徐子陵的衣袖,与谢家荣横过大街,避开一群十多个华服锦袍的大汉。
徐子陵日光扫过那夥人,沉声问道:“是甚么人?”
肖修明道:“现在长安共有三帮恶人,被称为两党一联,联就是京兆联,两党则为太子党和贵妃党。刚才那夥是太子党长林军的人,带头那个即将尔文焕,武技强横,最爱撩事生非,我们犯不着和他正面碰上。”
谢家荣冷笑道:“看情况他们又是联群结队往平康里胡混,听说昨晚尔文焕才和人为争名妓巧巧大打出手。”
肖修明解释道:“长安所有青楼妓寨均集中在平康里,因地近长安北门,又称北里。”
谢家荣兴致大发,笑道:“今晚莫兄如不急於访友,我们定领莫兄去享受一下长安北门的风月。到哩!”
“咯、咯!”
寇仲正施展内视之法,研究气海穴与全身经脉的关系,抱着第一个晓得针灸之术的人该也像他现下般盲摸瞎撞的信念,不住把真气一丝一丝的从这位於脐下的真气集中之地游往各大窍穴,心忖自己认穴之准,保证其他名医膛乎其后。但门声顿时把他惊醒过来。
他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敌门一看,一位颇为妖冶艳丽的美婢气急败坏的道:“二少爷有请莫先生。”
寇仲一呆道:“甚么事?”
艳婢探手扯看他衣袖,焦急的道:“夫人不知是否受不起风浪,不但头痛大作,还呕吐了几次,二少爷请先生立即去诊治哩!”
寇仲心知不能推托,否则在沙家内立时会多了个敌人,只得随她出房,朝通往上层的阶梯走去,顺囗问道:“姐姐怎么称呼?”
艳婢嫣然一笑,抛他一个媚眼道:“小婢玉荷。莫先生真本事,我们二少爷从不服人,但对先生却非常欣赏,说你能文能武,是非常之人。”
寇仲心中大乐,心想原来男人有点本领便可获得女人的青睐,比起初来时沙家上下人等对“貌丑如他”的鄙屑,与此妖娆艳婢的媚眼儿便有天壤云泥之别。道:“玉荷姐可否去问五小姐借灸针一用呢?”
玉荷带头步上阶梯,欣然道:“早有人去借针啦!莫先生身材真健硕。”说时香肩轻靠过来,碰他一下。寇仲心中一荡,旋又压下脂念,暗忖若淫乱沙家,搞上这明显是二少爷内宠的艳婢,不但三夫人程碧素看不起自己,也会人大影响自己心无挂碍的情绪。只好扮作不解风情的鲁男子,粗声粗气的道:“自幼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