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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皱眉道:“这么说,可达志岂非成为我们的死结,令我们无法击败毕玄从而动摇塞外联军的团结和士气,举事时更倍添凶险变数?”
寇仲道:“老哥放心,我就和可达志来个以伤换伤,再比比看谁康复得快一点,那可达志不但无法阻止你向老毕的挑战,说不定还可令敌人误以为我重伤未愈下,提早发动,一举两得。哈!这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跋锋寒一呆道:“这确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最佳的策略,更兼顾到我们与可达志的情义,不过天下间惟有寇仲和徐子陵有资格这样做,因为别的人均不懂长生诀。”
寇仲道:“所以挑战可小子的时间要拿捏准确,必须于我们部署完成后才进行。”
徐子陵心中欣慰,因再感觉不到寇仲和跋锋寒对可达志的杀机。否则一念之差,日后势将追悔莫及。即使以后情况的发展,仍不能避开要与可达志分出生死的局面,可是至少他们曾努力过。
寇仲渐从尚秀芳和董淑妮接踵而至的打击回复过来,思索道:“那妮子来找玄恕是否杨虚彦指使的呢?”
跋锋寒摇头道:“瓜田李下,事避嫌疑,董淑妮是李渊私宠,那到杨虚彦要见便见,指示她做这干那的?”
寇仲拍额道:“是我糊涂,这么说董美人该仍末忘记自己的出身,所以不但曾与杨小子因王世充遇难大吵一场,还肯接待玲珑娇。只看她欢喜便可来见表哥,当知李渊对她非常宠纵。”
徐子陵道:“待会我们可从玄恕处晓得她的情况。”
寇仲待要答话,手下来报道:“少帅在上,秀芳大家求见少帅,属下已安排她到花萼北院的赏湖厅,请少帅赐示。”
寇仲立即变成呆头鸟,好一会长长吁出一口气,弹起来道:“我立即去见她。”
瞧着他随手下远去的背影,徐子陵叹道:“情关难过,我们的寇仲少帅不但要面对最凶险艰困的局势,还要应付使人肝肠欲断的男女之情,希望他可撑得住。”
跋锋寒双目射出黯然销魂的神色,苦笑道:“情关难过,谁能幸免?”
第六十卷 第 四 章 一夜恩情
花萼楼以三层楼为主体,北院南院为辅翼,沿龙池而建,以廊道相连,高低有致,浑成一体。
北院的赏湖厅东面临湖,碧波水色映入厅内,仿似浮在龙池的一艘巨舟,别有佳趣。
寇仲跨步入厅,身穿白丝衫、锋碧结绞裙,如披丹锈上襦帔,长钗巧挟鬓,脚踏五色云霞履的尚秀芳,默立窗前,心神似全放在外面的龙池上。在这布置古雅的厅堂,窗外映入的湖光水色,画龙点睛地配上这身段姿态美得无可复加、色艺双佳的才女,恰成一幅动人的画面,即使以侯希白的妙手,恐仍难尽撷其精华神韵。
寇仲的呼吸立时沉重起来,尚秀芳盈盈别转娇躯,让寇仲得睹她国色天香的如花玉容,樱唇张开,像用尽她所有气力,始轻吐出“啊!寇仲!”三字。
寇仲这一刻浑忘早先尚秀芳拒见的屈辱,加快脚步来到她身前,离她尺许硬迫自己立定,一震道:“秀芳!”
尚秀芳发出银铃似的笑声,天籁般送入寇仲耳鼓内,神态回复冷静,再没有初见刹那间不自觉流露的激动,一对纤手按上他胸膛,柔声道:“少帅勿要怪秀芳,刚才我是要赶着到玉鹤庵拜会青璇大家,怕见你后要累青璇大家呆等,所以决定待事了后来见你,那秀方可无牵无挂的与少帅畅陈离别之苦。”
事实上寇仲早把怨恨抛到九天云外,何况她还有这么好的理由,惊喜道:“石美人竟来哩!其他人晓得此事吗?”
尚秀芳温柔地收回玉手,美眸蒙上凄迷神色,轻轻道:“青璇大家肯移凤驾到长安来,是轰动全城的大事,李渊更曾到玉鹤庵见她,你说其他人是否知道?”
寇仲强忍着把她拥入怀内的冲动,更清楚明白尚秀芳美眸透出怨怼的神色是因自己没有亲昵的动作而生,心中肝肠欲裂,正要说话,尚秀芳忽然采出双指,按在他唇上,轻摇螓首,柔声道:“不用说话!”
收起令寇仲魂为之销的勾魂玉指,缓缓别转娇躯,回复先前全神赏湖的仙姿妙态,淡淡道:“龙池勾起秀芳对龙泉的回忆,刚才我心想的是寇仲又要干甚么天翻地覆的男儿大事呢?”
寇仲道:“秀芳!我……”
尚秀芳截断他道:“不用告诉我,我更不想听。国与国间的事怎到秀芳去管,少帅当然是谋定后动,有全盘的计划。谢谢你!”
寇仲一呆道:“谢我?有甚么好谢的?”
尚秀芳点头道:“秀芳要谢的与你的千秋大业没有丝毫关系,而是为自己感谢你。若非能与少帅有缘相识,生命尚有何起伏得失可言?秀芳第一眼看到少帅,便知是前世的冤孽找上我尚秀芳。自懂事以来,秀芳立下决心把自己献予歌乐,因为对我来说,那是人世间所能寻到最有灵性的东西,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岂知竟是作茧自缚,因欠缺一段感人的经历,使秀芳的乐艺无法攀上梦想中的境界,而少帅终填补了我这缺陷,人家应否谢你呢?”
瞧着她说话时双肩轻微的耸动,听着她以充满音乐美感的声音,作摊牌式的坦白,寇仲心中绞痛,脸容转青,剧震道:“秀芳……”
尚秀芳又打断他道:“我还末说完,秀芳自给少帅闯入心中后,曾力图抗拒,却是力有未逮,正是那种使人肝肠欲断的痛苦,成为乐艺上的动力,今天是特来倾诉出心中的凄怆!龙泉别后,我肯定我们已是缘尽于此,且经历有生以来最伤透了心的一段日子,幸而我的曲艺因此而小有所成。少帅不用再担心尚秀芳,因秀芳早看透哩!”
寇仲双手不受控制的抓上她两边香肩,颓然道:“你这么说,反令我更内疚难过,为甚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徐子陵和跋锋寒仍坐在石阶处,飞云卫各自返回工作岗位,园内静悄悄的。
跋锋寒道:“舒展一下筋骨,整个人的感觉焕然一新,我是不能安静下来的,注定要终生流浪。”
徐子陵低声道:“锋寒是否有感而发?”
跋锋寒道:“寇仲这么懂装神弄鬼,仍瞒不过你的无差法眼,我更不行。坦白告诉你,离开凌烟阁后君瑜那句话不断在我心中响起,令我也在问自己,为何不是跋锋寒而是宋师道?那感觉绝不好受。”
徐子陵道:“这是否表示瑜姨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位呢?”
跋锋寒道:“该是毫无疑问,否则是违心之言。此事令我响起警号,若不能克制这方面的情绪,对毕玄之战将失去把握。”
徐子陵道:“你只是不习惯吧!谁可没有牵挂地自善其身,只要面对大敌时抛开一切,把心神全投进去使成。”
跋锋寒摇头道:“我的情况与你不同,我较近似寇仲。人的情绪可知脱疆野马,你不能操纵它时,就会变成它的奴隶,它再不受你控制。对君瑜我是充满矛盾,但又有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最痛苦是芭黛儿的问题,与任何其他女人相好,深心虚总感到对不起她。假如我这情绪持续下去,不能保持最佳状态迎战毕玄,此战必败无疑。”
徐子陵不解道:“当年初识你老哥之际,你老哥似乎风流得很,不时有美女相伴,因何今天却摆出要禁情禁欲的苦行僧样儿?”
跋锋寒苦笑道:“我承认迷人的女性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亦喜逢场作兴,调剂单调的修行生活,不过事过远扬,心中不留痕籎。但芭黛儿到洛阳寻我晦气,有如一盘照头淋下的冷水,使我从这种心态和生活方式惊醒过来,醒悟到四处留情只是为忘记芭黛儿,自此改变过来,把心神全放到与毕玄的决战去。”
徐子陵叹道:“这么说,由始至终你最爱的女人仍是芭黛儿。”
跋锋寒沉声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尚秀方别转娇躯,令寇仲两手离开她一对香肩,神色平静的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乐艺是秀芳生命中最重要的事,而少的则是秀芳生命中最动人的一段经历,赋予我刻骨铭心的感受,丰富了秀芳筑艺的创作。不知是否受娘的影响,秀芳自少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没有丝毫兴趣。但也坦白告诉你,在龙泉之前我曾想过为你改变,不过这是过去的事。秀芳高丽之行得益不浅,终从有如历劫轮回的苦恋中解脱出来,寻到自己真正的路向和归宿。”
寇仲感到的撕心的痛楚从胸间扩散全身,不能控制的一阵抖颤,哑声道:“秀芳!求求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晓得我的情况吗?”
尚秀方以异乎寻常的苍凉语调平静的道:“你是指与宋家三小姐的婚约?秀芳早便晓得。你想知道秀芳因何明知会伤害你,也要不吐不快吗?”
寇仲茫然摇头。
尚秀芳露出一丝凄伤的笑意,柔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恨你。爱有多深,恨也有多深。”
寇仲如遭雷殛,猛然挫退两步,脸上血色褪尽,不能置信的瞧着眼前美女。
尚秀芳回复平静,从容道:“不过此事非是没有补救之法,只要你肯答应秀芳一件事,秀芳对少帅再无怨恨。”
寇仲像在怒海覆舟的遇难者忽然见到陆岸,问道:“究竟是甚么事?只要我寇伸大所能及,必为秀芳办妥。”
尚秀芳小鸟般投进他怀内去,用尽气力把他抱个结实,无比动人的玉体在他怀内轻轻抖颤,娇呼道:“你定可办到的!我要的是与少帅的一夜恩情,却不用你娶我。”
寇仲脑际轰然剧震,浑忘了长安城步步惊心的凶险,心神全投到怀内的美女去,更晓得自己的感情如缺堤的暴潮,再非任何人力可阻挡和遏制。
寇仲神情木然的来到跋锋寒另一边也是先前的原位坐下,道:“青璇来了!子陵还不立即到玉鹤庵与她相见?”
徐子陵一震,欲弹起来动身,又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压下心中突燃而起的火热,问道:“秀芳大家有甚么话说?”
跋锋寒大力一拍他肩膊,笑道:“这方面可由小弟稍后转告,子陵现在的唯一要务是负责把名传天下的石才女带来让我们一瞻风采,其他事不用管。”
寇仲勉强挤出少许笑容,道:“子陵快去,否则我们联手揍你一顿。”
徐子陵苦笑道:“你两个叫有风驶尽□!我去哩!”
徐子陵去后,跋锋寒疑惑的道:“你的脸色很难看,究竟发生甚么事?”
寇仲颓然道:“我现在痛苦至想自尽,好了此残生。”
跋锋寒一呆道:“你的情况比我严重,竟达到要生要死的地步?我们甫抵长安,立即受诸般心魔困扰,以后的连场硬仗如何应付?究竟尚秀芳对你说过甚么话?”
寇仲叹道:“都是我不好,以前每趟见着她时,总无法克制心中对她的爱慕,故弄至今天爱恨交缠的田地!我现在非常内疚,痛苦得要命,既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玉致和楚楚。”
跋锋寒有感而发的道:“无论多么坚强的男子汉,在感情上也会是脆弱至不堪一击的。你不用以自责来虐待自己,这封现况有害无益,她是否和你闹翻哩?”
寇仲摇头道:“恰好相反,她提出一个补救方法,是要我全情投入地和她缠绵一夜,让她与我的苦恋有个美丽凄艳的终结!”
跋锋寒失声道:“甚么?”
寇仲道:“她的提议令我更添内疚和伤痛,坦白说!能与她这绝世尤物发生肉体的关系,是任何男儿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她如此委屈自己,教我怎过意得去,我又如何向玉致交待?”
跋锋寒皱眉道:“你不告诉宋家小姐,对宋家小姐来说此事等若没有发生过。”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我过不到自己的一关。更要命的是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