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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也感觉到了,赶紧打开房门道:“我与梅姑娘谈了一夜话,直到现在!”
奉书端进了漱洗之物,随着道:“二主人,闵大娘吩咐的禀告,灵堂已布置完毕,请二主人率领上祭!”
丁浩又被拉回到悲惨的现实中,神情一黯,点头道:“我就来!”
奉书退了出去,梅映雪一看自己仍是赤着脚站在地上不禁赧然失笑,道:“浩哥,我回房梳洗,灵堂上见!”
说完,匆匆穿上鞋袜,出了门迳去了。
丁浩漱洗完毕,整了整衣衫,然后怀着哀伤的心情,走向正厅。
厅门外,约莫聚集了三十余名岛上弟子下人,全都着了孝服,闵大娘与方萍,迎了上前,方萍服的是重孝。
每一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这气氛,使丁浩的眼圈也红起来了。
闵大娘道:“二主人,请您主祭!”
丁浩点了点头,道:“为我准备孝服么?”
万萍嘶哑的声音道:“有的,弟子去取来!”
进入灵堂,只见素烛高烧,香烟缭绕,祭品业已排妥,素玮供桌之后,是一具大红棺木,看样子是连夜买来的。
方萍取了一袭白衫,丁浩穿着舒齐,梅映雪也已来到了,于是,由两名弟子赞礼,完成了大奠。
祭奠完毕,闵大娘站在灵堂恻方,大声道:“遵照夫人遗愿,二主人至此时起,便是本岛主人,以后改称主人!”
丁浩知道无法推辞,复在灵前行了大礼,算是接受,然后回声道:“现在当大主人之灵,各位请听我几句话,各位都知道大主人的一番苦心孤诣,尔后,本岛弟子立身行事、必需遵约束,决不容有放荡邪僻之行,否则严惩不殆,闵大娘仍请你总理岛务,方萍辅佐之,本人不在之时,事无巨细,请闵大娘作主!”
接着所有的弟子由闵大娘为首,行了参见之礼。
至此,丁浩正式成为离尘岛主。
遵照许春娘的遗言,在正院中造墓安葬。
一连数日,丁浩照岛上约法,整顿环境,并加强岛上的防守设施,严密分配各弟子任务,以及应兴应革的事宜。
梅映雪成了岛中之上宾。
弹指光阴,过了半个月,丁浩想着自身的大事该着手了。
这一天,中午饭罢,与梅映雪在露台闲坐,云淡风清湖波不兴,景色十分宜人。
丁浩适时开口道:“梅妹,我想离开些时……”
梅映雪秀眉一蹙,道:“浩哥,你要到那里?”
“你知道我有许多大事未了,不能长此拖延下去!”
“我能与你一道么?”
“不成!”
“嫌累赘么?”
“话不是这么说,梅妹,那些事只适合我单独去办……
梅映雪甜甜地一笑,嫣然道:“浩哥,我早想说了,只是见你这些日子都为过世的大主人哀伤,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我比你更急着要走……”
“为什么?”
“我一样的有事待办!”
“可是梅妹……你一现身江湖,便会有人找上你……”
“金龙帮?”
“那是必然的,对方岂会轻易放过你……”
“浩哥,你一出去,便成众矢之的,情况更凶险,难道因噎废食,事情便不办了。身为武林人,刀光里来,剑影里去,实在不能顾虑那么多。”
丁浩不由哑口无言,事实的确是如此啊!
自己何尝不是历尽凶险,死死生生的。
梅映雪见丁浩久久不语,俯过身去,轻轻地抚着他的背,说道:“浩哥,你生我的气么?”
娇声软语,吐气如兰,一付小儿女柔媚之态。
丁浩下意识地心头一荡,反手握住她的荣荑,道:“梅妹,我能生你的气么?”
“那你为何不开口?”
“我……是想,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无话反驳!”
“真的么?”
“那当然是真的!”
梅映雪未语面先红,娇羞无限。
“浩哥,我知道你关心我,怕我涉险,但这一次教训够了,我不会再大意,我们……会再见的,你不否认这句话吧?”
丁浩会心的一笑道:“当然,梅妹,我是希望这天不太远,不过……”
“怎样?”
“身为武士一日不脱出恩怨圈子,便一日不得安宁,吉凶难卜……”
“浩哥,吉人自有天相”
“是的,我相信,梅妹,我能知道你的行止么?”
“这个……我会找你!”
“你仍然这么神秘?”
梅映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丁浩沉默片刻,道:“梅妹,我有个主意,但不知对你是否不便……”
梅映雪退向原来位置,眉毛一扬,道:“什么好主意?”
“我要方萍与你作伴,她江湖阅历丰富,手底下也不弱……”
“这个……她愿意么?”
“只要你喜欢,她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以岛主的身份,对他发命令?”
“哦!不,不,我是请她,会先征求她的同意。”
话声甫落,方萍正好姗姗而来,一身素服,脂粉不施憔悴了不少。
丁浩扬声道:“方萍,我正要找你!”
万萍走了过来,凄清地一笑道:“主人有何吩咐?”
“梅姑娘有事要出江湖,我想请你与她作伴,怎样?”
万萍望了梅映雪一眼,点头道了声:“好,谨遵主人的吩附!”
丁浩又道:“我明天要暂时离开,你通知闵大娘一声。”
“主人……也要离开?”
“是的,有很多事等我,停会要闵大眼来见我,有些话我必须当面交待!”
“是!”
第二天一早,丁浩与梅映雪同舟过湖,到了大道旁,为了避人耳目,双方互道珍重,依依分手各自上道。
有方萍伴着梅映雪,丁浩放心不少。
方萍追随血影夫人多年,四方闯荡,见识自不同一般武林女子。她可以说出身邪道中,对于一些鬼域伎俩,必能从容应付。
梅映雪直到此刻,尚隐秘着身世,实在令人不解,难道她有什么顾忌不成?
但看她的气质谈吐,决非出身不正的人,而她手下曾拥有秘探,这证明她是某一秘密江湖帮派的人。
目前江湖中金龙帮主算是个神秘人物,但“金龙帮”业已公开与“望月堡”斗上了,不算是秘密。
“望月堡”中没有她,再一个秘密门户威灵宫,她也不是,虚幻老人是个神秘的人物,莫非她与他是一路的?
想及此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走了一程,忽地想到自己还没有周详的打算,师仇亲恨,何者为先?
他的身形不由自觉地缓了下来……
如果先报母仇,杀了郑三江,“九龙今”的公案怎么了结?
如果先了断“九龙今”公案,则必须以“黑儒”的身份去办,结局又如何?
望月堡犹如龙潭虎穴,高手如云,各大门派事门人及高手代表,被牢笼在堡中,万一各门派高手不信自己的说词,联手对付,又将如何?
斐若愚已离堡,少了内应。
郑三江如果毁灭了证据“九龙令”,这公案将成千古疑案,毁了望月堡也无法洗刷“黑儒”的清白,将何以对师父?
灭门之凶“云龙三现赵元生”下落不明,血仇何日得报?
想着,想着,不由大感气沮,双肩真不易负荷!
何去?何从?先朝那方面着手?
他索性停了身形,望着青天白云,脑海里千头万绪,像澎湃的江涛。
突地,他想起学自“虚幻老人”的易形术,可能不会被望月堡中人识破,何不设法打入堡中相机行事?
这虽非上上之策,但却是唯一可行之道。
心念之中,干云豪气冲胸而起,于是,他摒除一切杂念,重新上道,他已有了行动的初步计划,目的指向伊川。
入夜,到了头一个镇集,他先投店住下,饮食之后,歇憩了一阵,看着已是二更时分,这才出街另外置备了行头。
回到店中,他知道自己这一现身,织锦招文袋最惹眼,用布连同换了的衣衫包裹了做成包袱斜负肩头。
然后施展易形术,变成紫棠色面皮的中年武士,这一来,全然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三更,四更,万籁俱寂,夜色深浓。
丁浩把一块碎银放在桌上,作为房饭钱,然后穿窗越屋而出,如一抹淡烟,掠出镇外,直奔伊川。
清晨,入了伊川城,他记得曾在此城以“黑儒”面目警告过“望月堡”的人,不许在三十里范围之内活动,现在情况不如如何了?
他住入一家最大的客栈,包下了一个偏院,向店家借纸笔,写了一幅大字:“紫烟客恭候黑儒。”
然后要店小二贴在客栈大门口当眼之处。
现在他安住栈中,静待事态演变。
第一天平静地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第二天过午分,小二送进了一个封套,丁浩知道那话见来了。
“这封帖是什么人送来的?”
“不认识,是一个年轻人!”
“人呢?””
“仅吩咐小时送与客官,便离开了!”
“好,你去吧!”
小二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丁浩拆开封套,里面是一张字柬,上面写了几个狂草“城西五里道旁林中倏驾”,后面署的是“黑儒”。
丁浩不由傻了眼,怎么会突然的钻出个“黑儒”来?
何人又敢假冒“黑儒”?
挑战“黑儒”目的是引望月堡的人出面,想不到弄巧成拙。
既有人出面,当然要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他结束了一番,扬长出门,朝约定的地点奔去。
出城五里,果见道旁有片茂密的杂树林,林边是一大片墓场。
这里丁浩便不陌生,他曾在此与“白儒”约会过,险被活埋而死,赤影人便在此地救过他的。
再行五里,便是当初老哥哥树摇风的秘舶所在“石家集”。丁浩缅怀了一会往事,就折身进入林中。
他发觉林中隐伏了不少人,但故作不知,若无其事的朝林深处走去,他猜不透对方是何路人物,何以要冒充黑儒约会自己。
突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人随身现,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手持一支既粗且长的旱烟袋。
丁浩目光扫处,不由骇然心震,对方赫然是望月堡的西卿,正是不久前杀方世宇而遁的那个老者。
“当然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
“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再谈正题!”
丁浩冷哼了一声道:“阁下先交待来历?”
老者沉缓地道:“老夫是望月堡郑堡主延聘的西卿!”
丁浩暗自点头,自己的判断不错,对方果然是西卿,当下又问道:“阁下什么名号?”
“这点恕老夫未便奉陈,老规矩,不提名道姓、”说完,反问道:“朋友的来历又是叫什么呢?”
“紫烟客!”
“就是如此?”“对了,咱们彼此彼此。”
“西卿”冷冷地一笑,说道:“现在谈正题罢,朋友既然敢公开挑战‘黑儒’,必是有过人之能?”
丁浩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似乎与阁下无关,倒是今天阁下得明白交代何以冒名约会区区来此?”
“朋友愿意再回答老夫一个问题么?”
“这得看阁下问的是什么……”
“朋友指名要会黑儒,是为了较技,还是了断过节?”
“这一点区区可以坦白告诉阁下,是为了宿仇!”
“西卿”面色微微一变,说道:“以朋友的年龄来论,似不应与‘黑儒’给上宿怨?”
丁浩成竹在胸,毫不犹豫地道:“区区是代人索帐!”
“朋友代人索帐,请问代何人索帐?”
“阁下盘根究底么?”
不,这与正题有关,朋友把话说明,老夫就可不保留的说话。”
丁浩冷冰凉地道:“鬼影西施!”
西卿老脸为之大变,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