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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和尚笑嘻嘻地道:“听说施主剑术无双,小僧嗜剑成僻,特此请教高招!”
“大师所说的重要事便是指此?”
“不错!”
叶茂亭突地发现不远处打坐的白眉老僧,不由惊声道:“那位是谁?”
胖和尚若无其事地道:“不知道,想是个苦行僧,不然就是参野狐禅的!”
叶茂亭再次扫了那白眉老僧一眼,沉声道:“大师如何称呼?”
“小僧明性!”
“在那座宝刹清修!”
“小僧来自西湖灵隐!”
“哦!名寺!”
丁浩在暗中骂了声:“鬼话!”
胖和尚大声道:“小僧只讨教三招!”
叶茂亭冷冷地道:“若说区区剑术无双,那是传闻失实,大师出家人,讲究的是修心养性,争强斗胜,似非所宜……
“哈哈,小僧是出家人,但也是武林人,比武较技,说不上争强斗胜,观摩切磋而已,施主倒不必教训小僧。”
“区区无此兴趣!”
“是不屑么?”
“区区并未如此说!”
“小僧一向很执着的?”
“失礼,区区无暇奉陪。”
那胖和尚高声道:“那小僧向施主挑战?”
叶茂亭寒声道:“大师此举不嫌有失出家人身份?”
“不管,非打不可!”
“区区并非怕事,只是觉得无谓而已。”
“别以为总教习了不起,我明性和尚并不放在眼里……”
“大师怠存挑衅?”
“来本说过是挑战!”
就在此刻,白眉老僧冷冷地发了话:“何方小鬼,扰老衲清兴?”
胖和尚怪叫道:“别口出不逊!”
白眉老僧霍地站起身来,只一晃,便到了两人身前、气势凌人地道:“都给老衲滚!”
胖和尚偏头深深一盯老僧,愤然道:“同是出家人,别太放肆,失了体统……”
白眉老僧火气可真大,暴吼一声道:“你敢出言无状,唐突老衲,若非念在你也是佛门弟子要……”
“否则怎样?”
“哈哈,好大的口气,看起来……你枉披袈裟,白念弥陀!”
“找死!”
暴喝声中,袍袖一挥,劈出了一道如山劲气,胖和尚举掌相迎,“砰!”然一声巨响,闷哼随起,胖和尚踉跄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沙滩上。
白眉和尚一欺身,举掌照胖和尚当头劈落,胖和尚怪叫一声:“真的要杀人?”
暮在此刻,一道剑芒,斜伸而至。
“大师完全不似个出家人?”
白眉老僧收掌后退,冷棱的目芒,直照在叶茂亭面上,栗声道:“老衲生平最忌人搅扰。”
叶茂亭寒声道:“区区生平最见不得凶暴残横之辈!”
“你敢辱骂老衲?”
“以你作为,骂又何妨?”
“好哇!老衲超渡你!”
说完,并未见有任何动作,只见目光突地变成了碧绿之色,阴惨惨有如鬼火,叶茂事手中剑慢慢扬起,但只举起一半,又垂了下去。
双方无声对峙。
片刻之后,叶茂亭汗珠滚滚而落,身躯开始发颤。
丁浩在暗中大是骇然,这是什么动力,简直闻所未闻。
叶茂亭身躯愈抖愈厉害,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坐下地去。
白眉老僧嘿嘿一声狞笑,抓过叶茂亭的长剑,分心刺去幕在此刻,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出家人慈悲为本,怎的如此毒辣?”
白眉老僧收剑回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俊秀飘逸的蓝衫书生,以他的功力,十丈之内可辨飞花落叶,竟不知这书生何时来到身边,这一下真是吃惊不小。
“小施主,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忍见大师残害武林同道。”
白眉老僧肩峰一聚,宣了一声佛号,音调显得十分慈和地道:“残害二字从何说起?”
“这不是事实俱在么?”
“小施主怎么称呼?”
“区区‘酸秀才’,无名小卒。”
“何人门下?”
“这却不劳大师动问。”
“此人十恶不赦,老衲是除暴安良。”
丁浩若非明白全盘事实经过,真要被这表面慈和的老僧所惑,当下冷冷一哼道:“大师的确是悲天悯人,可惜区区目睹全部经过。”
白眉老僧宣了一声佛号道:“小施主误会了,老衲如何解释呢?”
胖和尚仍坐在地上,双目楞楞地望着这边,没有开口。
丁浩慑人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又转向白眉老僧道:“这是令师侄么?”
白眉老僧面色一变,音调仍很平和地道:“不相干,老衲不认识他!”
“佛门戒妄,大师在诳语欺人?”
白眉老僧脸色一沉,道:“小施主到底意欲何为?”
“道路不平,旁人产削。”
“一点不错!”
叶茂亭始终不开口,面上现出十分痛苦之色,看来他内伤不轻,他是如何受伤的呢,白眉老僧根本不见出手,那样子也不似中毒的现象?
“阿弥陀佛,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小施主一表非凡,何苦来战!”
“大师之言甚善,请问法号上下?”
“这你不必问了,问了也属多余!”
话声甫落,目光陡现碧芒,丁浩但觉“心脉”一震,气血登时逆涌。
他顿然明白,这白眉老僧、是以目力杀人,在目光控制下,对丰逆血攻心,真元不聚,是以毫无还手之力。叶茂亭吐血便是因此。
这种邪功,实在骇人所闻。
心念之中,运起师父传心法,气血立趋正常
他所修习的武功,特色是“心脉”强固,是以无论受了多重的伤,皆可保命。“称为生机不灭”正好是这门邪功的克星。
白眉老僧目中碧芒愈来愈盛,丁浩意态从容,若无其事。
片刻之后,白眉老僧面露骇震之色,碧芒一敛,栗声道:“酸秀才,看你不出?”
丁浩嘴一披,冷然道:“佛门讲的是因果循环,大师既已动了杀念,看来要应劫了!”
话声中,缓缓拔出了长剑。
胖和尚一脸骇色,站起身来。
丁浩不屑地瞄了他一眼,道:“两位出家人很会做戏,够精彩!”
白眉老僧沉哼了一声,手中剑疾划而出。凌厉狠辣,臻于极致。
丁浩以攻为守,斜劈一剑。“镪!”然一声,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
丁浩心头暗惊,这老和尚的功力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但他无意取这老和尚的性命,叶茂亭不过是自己用作进身之阶的对象,事实上他是血海仇人的手下,说不定当年“杀家”也有他一份。
心念之间,发剑便攻,功力却保守了几成。
双方顿时打得难分难解,剑芒打闪,与星月争辉,“镪镪”之声,震入心魄。
转眼之间,过了二十招,丁浩沉哼了一声,剑势一连三变,震耳金鸣声中,白眉老僧手中剑被挑上了半天,落入滔滔的汉水中。
“好剑!”
一名老儒,自芦花丛中闪现,他正是柯一尧。
白眉老僧狞视着丁浩道:“小子,后会有期了,老衲必索回今日之债!”说完,电弹而逝。
胖和尚也跟着一闪无踪。
柯一尧上前道:“两和尚什么来路?”
丁浩摇一摇头道:“不清楚!”
柯一尧目光闪向了叶茂亭,脚步一挪……
丁浩手中剑一伸,拦住道:“阁下意欲何为?”
柯一尧大感楞愕,正待开口,丁浩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会意,改口道:“本人只想问他几句话!”
丁浩的目的,是不让何一尧卷入这漩涡,如果两人在叶茂亭面前表现彼此关系,将来展开行动时,“齐云庄”方面必将柯一尧算上一份,是以他不得不表演这一手。
当下故意冷冰冰地道:“阁下最好请便!”柯一尧窒了窒,道:“酸秀才,别太目中无人。”
丁浩冷漠无情地道:“区区再说一次,请便!”
柯一尧故意怒哼了一声,道:“咱们后会有期!”
一弹身,没入茫茫的芦花白浪中。
叶茂亭此际开了口,但声音显得很虚弱:“少侠,敬谢救命之恩!”
丁浩淡淡地道:“适逢其会,不必挂齿,区区为阁下探探伤势!”
说着,俯下身去,用手指探了探各大经脉穴道,不由暗自吃惊,伤势相当严重,算他内元深厚,保存了一线生机,换了旁人,可能早已没命。
当下用手疾点对方数处大穴,然后盘膝坐在叶茂亭身后,用一只手掌贴上他的“命门”
缓缓迫入内元,另一手却不断点穴叫经。
这种疗伤法,也是武林中罕闻罕见的。
盏茶工夫之后,丁浩收功起立。
叶茂亭自行运功数周天,然后挣起身来,深深一揖道:“大恩不言谢了!”
丁浩沉声道:“阁下性命可保了,但要复原,还须另觅岐黄能手,区区技止于此,无能为力了,盼阁下亟速离此,以免被对方所乘,告辞!”
说完转身使走。他是故作姿态,以退为进。
叶茂亭急声道:“请留步!”
丁浩止步回身,道:“阁下,有话说么?”
“还未问得少侠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转眼又随风散去,不必问了。”
“不,在下一定要请教!”
丁浩心念疾转,自己身世,江湖中无人知道,直说姓名无妨,当下坦然道:“区区丁浩,人称‘酸秀才’!”
“哦!在下叶茂亭,幸遇少侠,死里逃生,五衷皆铭。”
“叶兄与那两名和尚有什么过节?”
叶茂亭苦苦一笑道:“素昧平生,那来什么过节……”
“但对方似有意要取阁下性命?”
“此点在下思之不透,少侠是本地人么?”
“不,南下游历,对那两僧也十分陌生,想不出对方来路!”
“少侠南游,有目的否?”
“只想一览长江之胜,洞庭风光!”
叶茂亭立即笑颜逐开,喜孜孜地道:“太巧了,在下正住洞庭之滨,如蒙不弃,便请同道,容在下略尽心意!”
丁浩迟疑地道:“区区一向惯于独行……”
叶茂亭上前一步,诚挚地道:“托大称少侠一声老弟台,在下坦诚说一句,以在下的伤势,如再遭意外,决无力自保,故不揣冒昧,恳请老弟相伴,反正南游是顺路,肯惠允否?”
丁浩正中下怀,故意思索了片刻,做出很勉强的样子道:“既是如此,小弟从命吧!”
“愚下感激不尽!”
“叶兄下榻何处?”
“城中迎宾栈!”
“小弟尚未觅下榻处,就同栈也好,叶兄能行动么?”
“可以慢行。”
“我们走!”
丁浩伴随叶茂亭回到“迎宾栈”,已是三更过外,草草用了饭菜果腹,开房安寝,次日一早叶茂亭的从人,为丁浩购了一匹马,四人四骑迤俪南下。
一路上,叶茂事介绍些南方风土,名胜古迹,丁浩唯唯以应,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愈近地头,丁浩内心的仇恨便愈深浓,亲仇不共戴天,非把仇家剑剑诛杀不可。
由于叶茂亭内伤严重,是以行程十分缓慢,整整半个月,才来到与君山相对的洞庭湖滨,威震南天的“齐云庄”,便建在此处。
先一天,叶茂亭已遣人回庄通报,所以在距庄三十里时,便已有人迎候。
丁浩故意不愿到庄中作客,固辞再三,最后是勉强同意。
“齐云庄”滨湖而建,占地数十亩,气派较之“望月堡”还要大。
入庄之后,丁浩被视为贵宾接待上了“览碧楼”,在楼头,万顷烟波,尽收眼底,遥望君山俨若青螺;点点帆影,映着碧波令人胸襟大畅。
可惜,丁浩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无心欣赏。
入夜,“览碧楼”头,灯明如画,排了盛宴,庄主“南天神龙余化雨”亲自为丁浩接风洗尘,陪坐的,都是庄中有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