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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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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照面,五个孔,俱都是划破胸衣不伤皮肉。

这种眼力、手力、剑法,已到了惊世骇俗之境。

如果“黑儒”有心要命,第一个照面便够瞧了。

所有在场的,个个惊魂出窍。

“草野客”猛一跺脚,大叫一声:“栽了!”

弹身便奔了出去。

“黑儒”目注“五狱尊者”,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耽延时间,速作了断!”

“五狱尊者”脸上泛出了紫色,激厉地道:“老夫决不束手听任宰割!”

“本儒说过,你可以凭功力自卫。”

“哈哈哈,黑儒,老夫今天认了,但愿当年故事不再重演。”

随着话声,向前迈了数步,手中剑作出了起手之式。

“黑儒”不开口,长剑斜斜扬起。

场面,再呈无比的紧张,每一双惊怖的目光,全投身在黑儒”的剑上,谁也无法预料结局是什么?

双方对峙了盏茶时间,“五狱尊者”额上渗出了汗珠,持剑的手开始发颤。

每一个在场的目光冻结了,呼吸停止了,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这短短的一刻,像是有一年那么长。

“呀!”

一声栗吼,击碎了冻结的空气。

“五狱尊者”闪电般出剑攻击,这一击,挟毕生功力而发,气势、劲道,俱致极致,论剑术在江湖中堪列拔尖之流。

“锵!锵!锵!”三声震人心魄的剑刃交击夹着一声凄哼,“五狱尊者”踉跄退了数步,“呛!”长剑掉地,左右两肋冒出了殷红。

“黑儒”缓缓归剑入鞘,目光一扫全场,然后徐徐转身,陡地电弹而起,如幽灵般越屋没入夜色之中。

众高手长长嘘了一口气,恍若从一场恶梦中醒转,齐齐圈向“五狱尊者”,关大娘这时才挣扎着站起身来,默无一言,蹒跚离开现场。

余化雨激动地抓住“五狱尊者”的手,无限歉疚地道:“东方兄,恕区区未伸援手!”

“五狱尊者”凄然一笑道:“庄主,此事谁也无能为力,如果庄主强出头,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黑儒’对两位庄中高手业已留了情,如庄主出手,情形便两样了。试问,如果庄主出手不幸而流血的话,贵手下们决不会袖手,结果岂非太可怕!”

“不错,但东方兄是庄中客人……”

“这是老夫当年好事的代价。”

“啊!让区区看东方兄的伤势……”

“不必看了,皮肉之伤。”

“仅是皮肉之伤?”

“不错,论伤势是如此,不过,伤在穴道……”

余化而栗声道:“东方兄已失去了功力?”

“五狱尊者”颓然一笑道:“对方在现身之初,便已说过了,要取老夫的功力。”

“啊!”叶茂亭等齐声惊呼。

※※※

丁浩奔出一程之后,改回了本来面目。

这一带是“齐云庄”的天下,如果在镇集留宿的话,势必泄了底,所以他避开市镇,漏夜奔行,两个更次之后,天亮了,夜行客变成了早行人。

辰牌时分,抵达华容,这是个大去处,他停下来打尖歇脚,回想昨夜的情景,对“五狱尊者”感到侧然。

但师命不可违,凡属榜上有名的,谁也逃不了被废除武功的命运,好在师父没要自己杀人,否则将四处血腥。

“齐云庄主”余化雨,在背地与“五狱尊者”交谈时,又矢口否认与“江湖恶客胡非”

等凶手有关联,这相当令人困惑。

他不知情,便表示他不是当年血案主谋,是真还是故作姿态?

如不是他,便是凶手冒“齐云庄”之名行凶,意图嫁祸,那主谋人是谁?

为什么这些凶手除“鄂都使者”惊鸿一现之外,全失了踪?

齐云庄”派人追索“云龙三现”,真的为了他叛庄么?

“云龙三现赵元生”是庄中总管,而他是凶手之一,余化雨能脱干系么?

目前,除了尽力追凶,别无他途。

只要找到凶手之中的任何一人,便可揭开谜底,但人海茫茫.天长地阔,追凶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半半叟”的意见不同。救出“全知子”、凭他的江湖阅历,将大有助于缉凶。而且自己对他有许诺,救他出困是实践诺言。

此去荆山,不知能否顺利找到黑石谷天音洞?

而最大的问题是“雷公”是否尚在人间?

打类之后,继续上路,经过数天奔驰,来到荆山地界,他备了充足的干粮,然后入山。

荆山广褒千里,要寻这少为人知的“黑石谷”可真不容易。只有瞎打瞎撞地碰了,山行三日到了主峰附近,“黑石谷”连影子都没有。

凡属江湖人寄身之处,多数隐秘,千方百计,不让外人发现,所以向山农猎户探听,也是任然。

既然山农猎户足迹不到,定是绝地,基于这一个想法,丁浩专拣叠岩绝壑攀援。

这些所在,除了具有好身手的江湖客能涉及之外,一般人是望而却步的。

一连七日下来,毫无蛛丝马迹可循,他不由有些丧气,后悔当时不曾向“全知子”问得详细些,便不至如此费事了。

这一晚,他露宿在一座高峰顶上。

银汉无声,玉盘轻转,入目一征凄清,远望群山,如纱掩雾罩。丁浩孤寂地坐在一块山石上面,浴着清光银晕,心里一片澄明。

突地,一个幽急但不失清脆的女子声音,遥遥传至:“……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丁浩陡然一震,此时此地,怎会有女子的声音一莫不成是山精狐媚?一声幽凄的长叹之后,吟声再起,依然是那两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创”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发自左后方的峰边。当下站起身来,悄没声息掩了过去,一看,更是惊愕不已,只见一块巨石顶上,站着一条娇小玲珑的身景,长发披肩,仰首对月,裙裾在微风中飘动,那样子,确像乘风归去的仙女。

那女子似乎未曾觉察有人到了身后,痴痴地兀立不动,出声吟唱道:“空相忆,无计得传息。天上嫦娥人不识,寄书何处觅?”

丁浩心中大惑,这女子词意中充满了相思凄苦之情,看来是个情海伤心人,但这里是荒山野岭,人迹不至,而且又是夜晚,这女子何来呢?心念之间,故意轻轻咳了一声,可真怪,这女子竟然不理不睬,依然雕像般痴痴仰首望月。

丁浩忍不住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那女子充耳不闻,冷寂如故。丁浩向石过移近数步,再次道:“姑娘的修养到了家……”

那女子开了口,但语音冷若冰珠:“找死么?”丁浩不由一怔,这女子出口便伤人,必非什么好来路,当下冷冷一哂,说道:“姑娘是人是鬼?”“格格格格……”

那女子突地纵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激荡夜空,引起四谷齐应,纷披的长发,由于身躯的震颤而波动飘飞。

丁浩心头下意识地泛起了寒意。

久久,那女子敛住了笑声,反问道:“你是谁?”

“一个山行的过路人!”

“你是人?过路人?格格格……”

“不是人难道是鬼?”

那女子以栗人的音调道:“这种境地,只适合鬼魂遨游!”

丁浩冷酷地道:“那姑娘你是鬼了?”

“不错!”

“世间真的有鬼?”

“格格格,活着是人,死了便是鬼,而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其间相差几何!”

丁浩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难道她真的是鬼?

但看起来分明是一个人,传说中鬼是没有影子的,但她有影子,从她的怪论推断,她可能伤心人别有怀抱?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高论!高论!在下生平仅闻!”

“你是人?”

“当然,是人就不必强为鬼。”

“人鬼殊途,你走开吧!”

“姑娘方才不是说人与鬼是二而一的吗?”

“不错,但差了一线,你不愿变鬼吧。”

丁浩明知是人,但鬼话连篇,听来仍不免刺耳惊心。

如果换在旁的境地,可能不同,但这里是荒山静夜,本来的气氛便已透着异样了,何堪再加上鬼人鬼话。

心念之间,语含讥讽地道:“姑娘定要说自己是鬼,在下也没办法,不过依刚才姑娘的感叹看来,姑娘当是个怨鬼。满腹幽怨……”

“住口,幽冥异路,你别扰我。”

“是姑娘先扰在下。”

那女子一甩头,霍地回过身来,长发覆面,五官不辨,只两道森森目芒,透过发丝,如电炬般射来。

丁浩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但他表面平静如常,毫不示怯,直视对方。

双方对视了片刻,那女的先开了口:“你是什么人?”

“酸秀才!”

“酸秀才?”

“一点不错。”。

“有趣,你竟然酸到这穷山恶岭来。”

“姑娘如何称呼?”

“鬼!”

丁浩一怔神之后,冷冷一笑道:“那在下就称呼姑娘为‘鬼’了?”

“鬼!鬼!哈哈哈……”

狂笑声中,连闪而没。

丁浩怔在当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女子托言为鬼,定有其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看样子她绝非山里人,显然是伤心避肚。

虽然她长发掩面,不辨妍媸,但从她婀娜的体态,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证明她绝丑不到那里,看来她年纪也不大…

月移中天,夜凉如水。

丁浩折回他原来拣进的安歇之地,脑海中仍浮漾着那长发女子的身影。

天亮了,群山半掩在晚雾之中,丁浩取出些干粮,慢慢嚼食。

日出,雾气渐收,峰峦涧谷陆续出现。

丁浩有意无意地走向昨夜与女鬼交谈之处,展目四望,“呀!”他不禁欢然叫了起来,对面双峰夹畴之间,现出堆堆累累的黑石,这不是黑石谷是什么?

当下精神陡振,施展绝世身法,笔直驰下峰去。

到了谷中,只见满坑满谷连同谷壁,都是清一色的黑石,谷中寸草不生,但却有一条清泉淙淙奔窜于石臼之间。

谷势斜伸向上,形成了一个倾斜的坑道。

两旁谷壁如削,高接天云,若非月夜峰头正对谷道,还真不容易发现,这等绝境,不为人知自是意料中事。

顺着谷道奔了约莫三四里远近,已是尽头,一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巨壁,横亘当前,却不知“天音洞”在何处?

丁浩停下来静静地观察了一阵,耳畔突然传来隐约的琴声。

叮叮咚咚,若有若无。

奇怪,这琴声何来?

这等绝地,竟有高人雅士在抚琴调筝?

他激奇地缓缓挪移脚步,走向石壁,愈近,琴声愈清晰,这可就透着奇怪了,怎么不见抚琴之人呢?

再走近些,忽然发觉琴声似发自脚壁那块突兀的岩石之后!

他停了停,再仔细聆听了一下,举步欺去。

转过突石,一个洞口呈现眼帘。

他陡然而悟,不禁脱口欢呼道:“天音洞!天音洞!”

一点不错,那似琴似筝的声音,是从洞中发出。

走近洞口,向里一张,洞深不见底,黑黝黝的,只能看入五六丈远,洞径不大,约一支左右洞石仍是黑晶晶的。

他想,对方是前辈高人,而自己因有求而来,不能失礼,当下整整衣衫,朗声朝洞内道:“武林末学后进丁浩,求见前辈!”

连叫数遍,一丝反应都没有。

心想,奇怪,莫非“雷公,已不在人世,这洞只是个空洞,不然怎么没有反应?既然费了这大的劲找到,好歹得弄个明白。

心念之间,再闪以丹田内力发话道:“晚辈要自行入洞了,请恕冒昧之罪!”

说完,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朝里淌去,洞径干燥而平滑,人行其间,发出了“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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