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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一问三不知?”
“不知如何奉告?”
“好,言止于此了,阁下准备自卫。”
“什么意思?”
“不必明知故问,当年的事,你阁下也有一份,能不付些代价么?”
“哈哈哈哈,当然!”
震耳怪笑声中,红漆棺木突然离地飞起,撞向“冷面神尼”,“冷面神尼”一侧身,劈出了掌,“锵铿!”然一声巨响,那棺材被震得斜飞而起。
丁浩惊魂出了窍,两腿发了软,几乎站立不住。
听那一击的声音,这棺材竟然是铁的。
就在棺材被震斜飞的刹那,一蓬黑雨,自棺中射出。
冷面神尼拂尘连挥,黑雨乱弹,四壁“嗤嗤”有声。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铁棺已冲出殿门,落在院中。“冷面神尼”大喝一声:“那里走?”白影一晃,几乎不差先后地落在棺前两丈之处。
铁棺离地再起,一股狂飚,随之卷出,“冷面神尼”单掌一挥,“轰”然一声巨响,劲气四溢整座“药王庙”都震动起来,殿内积尘纷落,屋瓦碎了一地。
丁浩仍呆在原地,茫然失措。
铁棺经这一震,又落回地上,但甫一接触地面,又反弹而起。
白影随之升空。
一声霹雳,如天际郁雷,铁棺“隆!”然坠落地面,黑雨疾喷,阻住白影下泻,铁棺又告破空而起,如怪鸟般越屋而去。
白影也凌空一旋,跟着划空而去。
丁浩惊魂稍定,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如等那长眠客回头,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当下急急出殿,向庙门奔去,心中倒着实感激“冷面神尼”解了自己的困厄。
甫出庙门,只见数名黑衣劲装武士,正在庙前下马,每人胸前各佩了一个白色的新月标志。
丁浩又是亡魂大冒,来的赫然是“望月堡”的武士。
当下一缩身,狂奔回头,穿越正殿,后面是个荒芜小院,野草高与人齐,三间房舍,业已半倒,心念一转,攒入房角的草丛中。
不久,前面传来了喧嚷之声,接着,有人来到殿后。
丁浩一颗心“怦怦!”乱跳,如被这些堡中武士发现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两名武士,以剑挥草,直朝这屋搜来,其中之一,逐渐接近了丁浩藏身之处,丁浩的心几乎跳出口来,登时汗流浃背,呼吸阻窒。
那武士停在他身前数尺之处,从草隙内,可以看到亮闪闪的剑尖,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过了片刻,对方传来暗号,那武士转身走了。
丁浩拭了拭额上的冷汗,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片刻,像是过了一年。
他匿伏在草丛中,不敢稍动,直到日影偏西,觉得外面再无声息了,才小心翼翼地逡巡而出逼近正殿后窗,向里张望,没有人影,连独眼老者的尸体也不见了。他仍不敢大意,又伏候了一会,证明对方确已离开,才悄悄掩到前院。
院中一堆新土,想来独眼老者已被他们埋葬在此、这使丁浩大感意外,望月堡中人,邪恶万端,视生命如草芥,居然也做起好事来了。
现在,他又不急着离开了,他怕出门会撞上对方。
这一折腾,饥肠辘辘、他转入侧厢厨下,还有两个冷馍,胡乱吃了充饥,然后一个人坐在竹榻上发呆。
想起前途茫茫,无依无靠,不禁悲从中来。
不知不觉,黄昏来临,丁浩暗忖,自己身无分文,不如暂且在这里混上些时,强如在外面露宿乞讨,此地还有存粮,足够一个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看样子那铁棺怪物不会再回头了。
主意一定,便觉安泰了些。
进入与厨房相对的暗间,居然也有被褥,不用说,这是独眼老者的寝卧,他关好门窗,再用重物顶牢,这才上床。
入夜,袅啼狼嚎,强劲的西风,刮得那些残门破框咯吱怪响,仿佛整座庙都是鬼魅的世界,前几夜有人陪伴,倒不觉怎样,今晚独自一人,便觉得胆寒了。
一夕数惊,好不容易盼到了天明,才定下心来酣然入梦。
几天下来,便也习惯了。
这庙根本没有香火,他不出庙,自然见不到人。
他一个人,生活在一个怪异的天地中。
这一天,屈指一算,一个人索居庙中,已是十日了,眼看存粮将尽,不由发起愁来,总不能在这里当饿殍,而且这样下去,终非了局。娘临死前要自己离开望月堡以谋自立,现在是脱离那邪恶的地方了,如何自立呢?
他一个人坐在殿廊的阶沿上,望着璀璨的朝阳,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正自茫然失神魂不守舍之际,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地响在耳边:“小兄弟,你早啊!”
丁浩大惊抬头,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红衣女子,俏生生站在身前,粉腮白里透红,似笑非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在丁浩面上打转。
他慌不迭地站起身来,红着脸道:“这庙……没有香火!”
目光掠至,又发现院地中央停着一顶红色小轿,两名彪形大汉,分立两旁,不觉又是一愕,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的完全不知觉?
红衣女子脆生生地一笑,斜抛了一个媚眼,道:“小兄弟,你长得真俊!”
丁浩心头一阵“怦怦”然尴尬地道:“姑娘是进香的么?”
红衣女子向前挪了两步,媚眼生春,柳眉含笑,荡声荡气地道:“小兄弟是庙祝?”
丁浩从没与陌生女子如此面对面的说过话,脸上一阵火辣辣,尤其那眼色,那笑容,在他全觉异样,他直觉地感到这女子来路不正,当下讪讪地道:“小的不是庙祝!”
他说惯了,一开口便是小的。
红衣女子掩口一笑,道:“什么大的小的,你来庙中不久吧?”
“呃!这个……十来天了!”
“新入门的?”
红衣女子樱口一披,娇嗔道:“点点大年纪,先学会了阴阳怪气!”
丁浩茫然道:“我说的是真话!”
红衣女子一蹙额,道:“庙中主人呢?!”
丁浩心念一转,这可不能抖出事实,不然麻烦大了,八成对方是与长眠客有什么渊源,当下一摇头道:“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我是暂时栖身这庙,来时是空的,不过……看样子是有人住过。”
红衣女子粉腮一变,一弹身进入殿中,“噢”了一声,又转了出来,迳奔轿前,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回身一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
丁浩硬起头皮,忐忑地走了过去。
轿中发出一个十分悦耳的女人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丁浩!”
“做什么的?”
“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你像是没练过武?”
“没有,一天也没有。”
“你怎会在这庙里?”
“流落路过,暂时栖身。”
“你来时没见到什么吗?”
“没有!”
“这块土埋的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
停了片刻,轿中人的声音忽地变得严厉:“挖开来看!”
丁浩心头“咚”地一震,他以为对方要挖开来看,一时手足无措,他想,又碰上了邪门人物,较之铁棺怪物,毫无逊色。
只见两名彪形大汉,应声上前,扬掌便劈,土石崩飞中,尸首现天,一股尸臭,扑鼻而至,中人欲呕。
红衣女子用香帕掩住口鼻,上前一看,惊声道:“夫人,是独眼老王!”
丁浩心中又是一动,轿中人被称作夫人,是什么来头?照称呼看来,这红衣女子当属下人无疑了。
轿中人以冷酷的声音道:“如何杀死的?”
“看不出来。尸体已腐了。”
“还有别的么?”
“没有!”
“奇怪,他主仆必已遭了意外,但,谁敢动他的手呢?”
“夫人,如何处置?””
“埋好,你们在庙内仔细搜搜,看有什么端倪没有。”
“是!”
两大汉快速地草草掩了尸体,然后与红衣少女,分三路向后搜去。
丁浩怔在与场,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可就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将要如何发落自己,轿中人与长眠客的关系,却是无法捉摸,既不像恩也不似仇。在望月堡中,听过不少怪事,现在身临其境,才真正体味到江湖的诡谲。
望着密封的轿门,心如鹿撞。
不久,红衣女子与两壮汉回到轿前,红衣女子先深深瞄了丁浩一眼,才道:“禀夫人,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轿中人冷冷地道:“嗯,他可能远走高飞了。”
“可是独眼老王……”
“死一两个仆从,在他不当回事。”
“下一步行止?”
“回山!”
“这……小牛子怎么处置?”
“带回去!”
“夫人的意思是……”“他是了却我心愿的最佳人选。”红衣女子笑逐颜开,若春花怒放,面对丁浩,吐气如兰地道:“丁浩,你好大的造化,还不快谢夫人恩典?”
丁浩茫然不解地道:“谢什么?”
“夫人要成就你为无敌的高手。”
“拜师么?”
“拜师没这么草草,先行谢过!”
丁浩心头为之一窒,堂堂男子汉,拜一个妇人女子为师,而且对方来路不明,看来便不是好路道。心念之间,期期地道:“小的不打算习武!”
红衣女子笑容收敛,一披嘴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做个寻常人!”
“这可不能由你。”
丁浩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俊面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轿中人轻喝一声:“起行!”
两名彪形大汉扛起小轿,冉冉出庙,红衣女子一挥玉手道:“小兄弟,走啊!”
丁浩倔强地道:“小可不走!”
红衣少女娇笑一声,一把捉住丁浩的手,快步疾走,丁浩用力挣扎,但完全是白费,那细嫩的纤纤玉手,不殊铁箍,休想动得分毫。既然无法反抗,只好横了心跟着走,暗忖:认命了吧,谁叫自己毫无功力。
离了庙,不走官道,是落荒而行。
红衣女子走路如行云流水,丁浩被拖着连跑带走,走了七八里地,已是双腿如折,汗湿重衫上气不接下气,红衣女子乍作不知,疾行如故。丁浩咬紧牙关不吭声,又勉强捱了两三里,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红衣女子轻佻地一笑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好强,你早该说走不动才是!”
丁浩坐在地上直喘气,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红衣女子索性坐了下来,又道:“小兄弟,别想不开,夫人看中你是造化……”
丁浩喘息着道:“拜……女人为师?”
“咯咯咯咯,小兄弟,这有什么,武林中不拘这些的。”
“我……不干!”
“小兄弟,听着,你别无选择的余地。”
“难道要杀了我不会?”
“可能的!小兄弟,你不喜欢有我这么个师姐么?老实告诉你,夫人曾无意中获得一本上古秘笈,尽是奇招绝式,但必须元阳之身,才能参修,所以立下心愿,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传人,这是你的造化吧?”
丁港将信将疑,心中虽不愿,但脱不了身,只有闷声不响。
只这片刻工夫,那顶小轿已走的没了影儿。
红衣女子眉眼含春,贪婪地望着丁浩,这使丁浩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小兄弟,你走不动了?”
丁浩答非所问地道:“江湖中对夫人如何称呼?”
红衣女子沉吟了片刻,道:“告诉你也无妨,‘血影夫人’听说过么?”
丁浩摇了摇头,但心里已打了一个结,凭这外号,为人不问可知了。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疾奔而至,快逾奔马,眨眼便临切近,惊“噫”声中,双双朝两人面前奔来,身形一停,看出是两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