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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收起长剑,钻入塌落的屋顶下,把长白一枭的尸体抓了出来。
前车之鉴,古秋菱忙俯身检视尸体,惊呼道:“无影飞芒!”
丁浩咬牙切齿地俯下身去,果见长白一枭左“太阳穴”上,凝结了一粒碗豆大的血珠,呈紫黑之色。
古秋菱直起娇躯,皱眉道:“与下手暗袭七指残煞的同属一人!”
丁浩激颤地道:“对方杀人的目的何在呢?”
“会不会是企图灭口?”
“这毫无疑义了,能找出其他理由吗?”
“是那一方面的人下手的呢?”
丁浩勉力镇静了一下心神,默想先后所发生的事,首先,“丰都使者”死于“毒心佛”
之手,其后‘江湖恶客胡非’被‘白儒’所杀,曾一度被认定为凶手的胸前刺蟠龙怪客却是老哥柯一尧,他曾救了自己一命,也已死亡,现在,长白一枭又死了。
这是巧合,还是有计划的谋杀?
难道现在暗中下手的,也是望月堡的人物?
这说明了什么呢?
七指残煞完全与血案无关,为什么也被杀呢?
越想,越觉扑朔迷离……
“全知子”与“半半叟”南下失踪,又如何解释呢?
如果说,元凶是“南天神龙余化雨”,他派人搜杀灭口,那“丰都使者”与“江湖恶客“之死,当属意外的巧合,“长白一袅”之死,也是巧合吗?
古秋菱幽幽地道:“弟弟,这事态很严重……”
“唔!”
“这次杀劫,对本宫来说,是一项威胁,出动了这多弟子,竟然没发现下手者的踪影,此人功力之高,简直不可思议!”
丁浩深深一想道:“这下手的是否你昨夜所追的人?”
“但七指残煞是被杀于我追敌之时……”
“姐姐不是追丢了,以后又再发现吗?”
“是的!”
“时间上正合,追丢那一段时间,他来此下手杀害七指残煞!”
“那就是说,下手的是在伊川道上引走我杀害蒋光彦的人?”
“很可能,杀七指残煞是在我追问蒋光彦被杀血案之际!”
“那是灭口?”
“对了!”
“如果杀了你岂不更干脆?”
丁浩心中一动,这话有理,但随即又道:“可能对方没有把握!”
“那长白一袅之被杀呢?”
“这……一时想不透。”
“为什么?”
“因为七指残煞是金龙帮的人!”
丁浩双手互握,咬了咬牙,道:“我怀疑是望月堡的人所为!”
“根据什么作此推断?”。
“可能与‘望月堡郑三江’企图君临天下的阴谋有关,照历来一些枭雄的作为,如不能为其所用,则消除之!”
“这……也有可能!”
“照姐姐判断,凶手仍在山里吗?”
“很难说,我无从判断。”
“来的恐怕不止一人?”
“这也无从判断!”
“姐姐准备采取什么对策?”
“这得回宫请示夫人。”
丁浩心想,神秘的凶手分明已不在山中,此间事算已告一段落,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蒋光彦被杀的公案,只好下一步再说,心念之中,面色一正,道:“姐姐,小弟有句话不吐不快……”
古秋菱嫣然一笑道:“有话就说呀?”
“说出来姐姐别见怪,请坦诚回答……”
“好,你说。”
“小弟在庄府会答应将太医的胞妹蒋大姑,提凶手的人头去见她”
“嗯!”
“当时,一致认定姐姐是凶手……”
“这我已经知道,在泌阳客旅中,你已说过了!”
“姐姐前此对小弟说的,全是实情?”
古秋菱粉腮一寒,道:“弟弟现在还怀疑?”
丁浩诚恳地道:“不是怀疑,只讨姐姐口中一句话,小弟好放手辑凶!”
古秋菱以断然的口吻道:“那我告诉你,除了有关本宫的一些秘密之外,我没对你说过半句虚假的话!”
丁浩长揖道:“如此小弟放心了,相信姐姐这方面,也不会放过凶手,我们多联络?”
“那是当然的!”
丁浩想起威灵夫人对黑儒的一番说词,竟不知意味着什么,但这是该官的恩怨问题,问了她也不会透露,反正总有抖明的一天,当下依依地道:“小弟……想告辞出山了……”
古秋菱玉颜一黯,道:“是的,你总得走的,愿不久再见!”
“请代谢夫人的厚赐……”
“你已谢过了!”
“如此,姐姐珍重!”
“我………再送你一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告辞算了。”
古秋菱幽幽一笑道:“你走吧!”
丁浩怕再谈下去,无以自持,古秋菱的心意,已十分显明,她已动了情怀,自己在未完全明白梅映雪情况之前,自不能另牵情债,否则将来便无法了结了,心念之中,拱手一揖,掉头迳去了。
但,他的心是沉重的,他觉得辜负了古秋菱的一片情意甚是不安。
离寺,下峰,加速奔行,这样,心头似略觉轻松了些。
奔了一程,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驰行。
日落时分,来到一处峰脊之上,展目远眺,层峰叠岭,眼看今晚是赶不出山的了,不如寻个合适处所过夜,明天便可到枣阳。
于是,他攀到峰顶,寻了个避风的石穴,准备过夜,中午享受过一餐盛宴,肚中倒不怎样饥饿,只是心事重重,情绪十分紊乱,大事小事,要做的太多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一切都无法预期,
想像中,杀害长白一袅的凶手,必在桐柏一带,不会远离,但自己不能停下来办这事,一方面无从查起,另一方面南下的事更要紧。
身在山中,心已飞驰到洞庭湖畔。
入夜,袅啼狼嗥,荒山之夜充满了神秘与恐怖。
威灵宫中,那失去记忆的白发红颜面影,又呈现脑海。她怎会如此酷肖死去的母亲?回想母子在望月堡中,那一长串相依为命的日子,不禁悲从中来,凄苦不胜。
父死母亡,双亲尚未瞑目啊!
于是,无边的仇恨怨毒,又涌上心头。
他盘算着,此番再度南下,是直接到齐云庄指名索仇,还是先查探全知子与半半叟的下落?但转念一想,不妥,只要进入齐云庄势力范围,自己的行踪立被对方知晓,反而不好。
最希望的,是能与老哥哥树摇风取得联络,要查全知子与半半叟下落非如树摇风这等老江湖莫办。
正自思潮起伏之际,耳畔突然传来衣袂飘风之声,不由心头一震,在这种境地之中,竟然也有夜行客,当下立即起身,贴近穴口,向外张望。
只见来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与一个穿蓝布衫的古稀老者。
那古稀老者四下一扫瞄:“此地可以谈话了!”
于是,两人踞石而坐。
那中年文士开口道:“阁下大概已听说黑儒出山之事?”
丁浩心头大震,赶紧凝神摒息听下去。
那古稀老者沉声道:“老夫听说了,怎样?”
“阁下当知黑儒东山复起的原因?”
“大不了向当年下手之人寻仇!”
“正是这句话,阁下有何打算?”
“老夫早已退出江湖!”
“他不会放过阁下?”
“如果他找了来,老夫认命!”
中年文土哈哈一笑道:“堂堂‘九宫奇侠’也谈认命!”
丁浩暗自一咬牙,“九宫奇快斐文度”列名师父交付的名单之首,想不到今晚在这深山野岭碰上,他说认命,一看来非认命不可了。
九宫奇侠沉声道:“不认命又待怎样?”
“在下有两个献议!”
“什么献议?”
“目前,望月堡郑堡主已联合各大门派与江湖好手,共谋对付黑儒,阁下有意加盟吗?”
“你老弟不惜跋涉重山,寻找老夫,便是如此?”
“真佛面前不烧假香,不错,在下是叩堡主之命而来!”
“老夫无意再卷入血劫之中!”
“对方会放过阁下吗?”
九宫奇侠激动地道:“当年一念之差,参予邓邙那场是非,事后思量,实觉不当,到底九龙令公案,是否真的黑儒所为,尚属疑案,老夫既已归隐,便不再问江湖事了。”
中年文士声音一冷,道:“阁下虽已归隐,但恐无法如愿!”
“为什么?”
“在下能找到阁下,黑儒也能!”
丁浩心念疾转,听话声这九宫奇侠是个正人君子。上次回山,师父曾交待不必严究了,今夜看情况再说吧。
九宫奇侠淡淡地道:“老夫已说过认命!”
“希望阁下三思。”
“老夫不会改变主意的!”
“阁下既已立意在此,在下自不能相强,不过……”
“不过怎样?”
“恐怕阁下会后悔!”
九宫奇侠愠声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句忠告而已!”
“忠告!意思是说老夫如不答应投效望月堡,便会遭报复吗?”
“在下并未如此说!”
“但你的意思已很明显。”
“既然阁下要这样想,在下也没办法。”
九宫奇侠站起身来,道:“请上复贵堡主,老夫蒙他另眼相看,至为感激,但退出江湖之身无法再供驱驰,方命之处,尚祈海涵!”
中年文士不言不动,面上浮起了阴森的笑意。
九宫奇快转身便走。
中年文士在九宫奇侠走出了约莫两大距离之时,突地冷喝一声:“站住!”
九宫奇侠止步回身,冷冷地道:“什么意思?”
“本堡一向的规矩是非友即敌,不容许有中间路线者!”
九宫奇侠老脸一变,怒声道:“王子奇,你待如何?”
中年文士缓缓站起身来,道:“在下当然是执行本堡的规例!”
“你准备杀人?”
“是阁下迫在下不得已而出此。”
“哈哈哈哈,你不得已?”
“这并没什么好笑的!”说着,突自袖中摸出一个白森森的东西,擎在手里,又道:
“阁下认得此物吗?”
九宫奇侠不屑地道:“一个骷髅头,拿来哧唬人吗?”
“哈哈,阁下走眼了,听说过‘食肉骷髅’没有?”
“什么!‘食肉骷髅’?”
“对了!”
丁浩在暗中大感骇然,“食肉骷髅”是“风流尊者上官鹗之物,在“隔世谷”外,曾见识过,连“素衣仙子许媚娘”都不敢招惹,一名老妪,曾遭毒手,可知此物十分歹毒,这东西怎会到了对方手中呢?他是“风流尊者上官鹗”的传人,抑是上官鹗那老魔头已被望月堡笼络?
九宫奇侠面色惨变,栗声道:“这是‘风流尊者上官鹗’的杀人利器……”
“阁下果然见多识广,正是这东西!”
“你……是那色魔的传人?”
“这阁下就不必过问了,阁下既知此物来历,必知此物的厉害,在下先提警告,别仗侍‘九宫步法’妄想脱身,此物掷出爆炸,广及百丈方圆,只要有一丁点沾上身,便将会蚀尽皮肉!”
九宫奇侠暴吼道:“你掷罢?”
中年文士装束的王子奇嘿嘿一笑道:“阁下此刻如果回心转意,还来得及,蚀肉的滋味并不好受。”
九宫奇侠目眦欲裂地道:“老夫不受威胁,决不助纣为虐。”
“阁下死而无怨?”
“老夫已古稀,死不为夭。”
“好,有种!”
丁浩心念一转,立即褪落外衫,戴上面具,幽云般欺到斜方向,九宫奇侠电闪弹起身形,王子奇脱手掷出了“食肉骷髅”,丁浩一长身,扬手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三方面的动作,快得间不容发。
谁也料不到半路里会杀出个程咬金?
那“食肉骷髅”被掌风震得倒飞而回,丁浩在劈出掌风之后,电掠两丈之外,一伏身,蔽在树后。
几乎是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