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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丁浩赶紧道:“不用了,在下立刻就要告辞!”
子号使者却不理丁浩的话,迳自姗姗离去。
老太婆又回过头,朝丁浩咧嘴一笑,道:“小哥儿令年几岁了?”
“算二十了!”
“哦,还年轻的很,那里人氏?”
“小可幼遭孤露,早失怙恃。”
“啊!多可怜,听你说话文绉绉的,一定饱读诗书?”
丁浩讪讪一笑,道:“老夫人过奖,小可略识无已!”
“小哥儿虚怀若谷,难能可贵!”
“不敢!”
“小哥儿看老身这外孙女怎样?”
“丽质天生,是巾帼奇英。”
“配得上小哥儿吗?”
丁浩心头一震,绯红了脸道:“小可……嗯……”
老太婆毫不放松地道:“小哥儿莫嫌她丑?”
“啊!不,那里的话,小可是个江湖人……”
“这不必说,她也是江湖人,但人与人不同,这中间有很大差别的,小哥儿文武兼资,气质高雅,是人中之龙,老身人老眼不花,看得出来的!”
老太婆的谈吐风度,使丁浩大为心折,官宦之家,果然与众不同,但对方所提的问题,却令人尴尬,当下有礼的欠了欠身,道:“老夫人美意,小可十分感激,并非推辞,实在小可……业已……”
“订了亲了?”
“差不多如此!”
“那是说有了意中人?”
“这事林姑娘十分清楚的。”
老太婆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多可惜,竟然无缘。”
丁浩觉得很窘,心里希望这老太婆不要再谈这些问题,这老太婆却也知趣,不再唠叨,站起身来道:“小哥儿,停会我们席上再见!”
丁浩如释重负地起身道:“冒昧造府,便要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那里话,很难得的。”
“小可恭送!”
“个必多礼,回头见!”说完,举步出门自去。
丁浩松了一口气,忽地想在大门口时老乞儿给自己的那字团,这可是件蹊跷事,那老乞丐与自己素昧平生,以前未见过,其中定有大文章。心念之中,伸手入囊,正准备取出来看,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只好把手缩回。
来的是子号使者林玉芝,只见她带着神秘笑意,一进门便道:“丁少侠,事情可真巧……”
丁浩心中一动道:“什么事真巧?”
“少侠猜猜看?”
“这无从猜起!”
“少侠现在最切望的事!”
丁浩苦苦一阵思索,期期地道:“在下最切望的事……是见你们帮主千金……”
子号使者一拍手掌道:“瞧啊,少侠当真聪明过人,一猜便着!”
丁浩大感振奋,激动道:“莫非你们小姐到本城?”
子号使者春花盛开似的一笑道:“岂止来到本城,现在就在府中,刚刚抵达……
丁浩登时血行加速,情绪激越,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想不到能在此见到梅映雪,今天非要她把话谈清楚不可。但他又下意识地感到有些胆怯,她的态度怎样?是否仍如伊川城外林中所表现的那种无情?如果她仍以父令为重,抹煞感情,自己又当如何?
这一段情的绝续,全在这一面,结果将是什么?
如果她提出另外的条件,自己能接受吗?
如果此情难继,又当如何?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方寸之间,一片紊乱。
眼前、浮现出梅映雪的绝世慧姿,婀娜绰约,雪里白梅,梅映白雪,雪映梅,多美的外号,多美的名字,名如其人,人如其名。
邙山古墓,初次邂逅,她进入了他的心扉……
绯色的回忆,一幕幕叠上心头,令人意乱神迷。
他整个地痴了!
子号使者噗嗤一笑道:“少侠想些什么?”
丁浩一怔,警觉自己失态,忙一镇心神,道:“没什么,在下只是觉得太突然,也太巧!”
子号使者不自然地道:“是太巧,我觉得很意外,此地小姐只来过一次,想不到今天她会第二次光临,可能是动了游兴,想一览洞庭之盛。”
丁浩心意一动道:“你们小姐知道在下在此吗?”
“知道,我已经告诉了她!”
丁浩心不由一凉,梅映雪既已知道自己在此,为什么不急着与自己见面,难道以往所表示的情意全是假的吗?难道她已变了心?
少女心,海底针,竟这样不易捉摸?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山盟海誓,但早已心心相印,灵犀一点通,无言之言最真挚,心灵上的默契,更胜过千言万语,自己献出整个的心,全部的感情,难道她是在作弄人,把人的赤忱的心抛在地上践踏?
想到这里,满腹热望化成了飘渺的烟云。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使他的刻骨相思变作了怒火,俊面因之通红起来。
子号使者却也乖觉,接下去道:“她正与我外祖母谈话,可能要在酒席上才能与少侠见面。”
这几句话并不能使丁浩释怀,口里“唔!”了一声,没表示意见。
子号使者痴痴地望着丁浩,粉腮在变,但变化极微,仅能让人感觉出,并不十分明显,倒是那眸光却很异样,丁浩立即觉察到了,这种眼光,他并不陌生,梅映雪,威灵使者古秋菱等,都曾以同样的目光望过他。
那目光照在面上,有一种热烘烘的感觉。
丁浩心中一动,他意识到她在想什么,暗中责骂了声,故意把目光移了开去,装着浏览厅中的布设。
子号使者沉默了片刻,突地幽幽叹了口气
丁浩收回目光道:“林姑娘何事感叹?”
子号使者微微一摇头,道:“没什么,少侠……”说了半句,下面的话咽口去了,只怔怔地望着丁浩,一付欲言又止之态。
就在此刻,白影一晃,一条人影闪现门边。
丁浩一抬头,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结住了,呼吸也窒住了,眼前出现的,正是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梅映雪,雪白的衣裳,一如往昔,但是人儿憔悴了,消瘦了。
她没有开口,玉靥上也没有预期的惊喜神情,慧黠灵活的目光,显得呆滞而无神,像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丁浩激颤地唤了一声:“梅妹!”
随着站起身来。
梅映雪朱唇轻启,声音是那样的冷漠:“你不答应我爹的条件,以后就不必再见我!”
说完挪动脚步,准备离开……
丁浩如一下子掉在冰窖里,从头顶直凉到脚心,眼前阵阵发黑,忘情地大叫道:“你别走!”
梅映雪收回了脚步,表情仍那样的平板:“为什么?”
丁浩陡地前逼数步,身形打了一个踉跄,他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她变了,完全变了,绮丽的梦幻变了,多情自古留遗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他感到心在刺痛,全身发麻,这未免太残酷了吧……
“把话说清楚?”
梅映雪仍冷如冰霜似的道:“已说得很清楚了!”
丁浩感到欲哭无泪,心头又浮上了伊川城外林中的那一幕,她曾蓄意要自己的命,而自己在可以杀她之时,轻轻放过了她!当下激愤地道:“过去的一切,全是假的吗?”
梅映雪秀眉一蹙,道:“过去,过去我已记不大真切了。”
丁浩狂声道:“你……你骗取我的心,却拿我践踏……”
梅映雪怔了怔,轻轻一笑道:“哦!不错,我们曾相爱,我也曾心许你,你爱我,为什么不答应我爹的条件?”
丁浩咬了牙,道:“这是爱的代价吗?”
梅映雪若无其事地道:“就算是吧!”
丁浩的心整个破碎了,想不到他曾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美丽的躯壳,却包裹着一个丑恶的灵魂,以貌取人,竟这么的不可靠,万丈情意,顿化成了灰烬,千般相思,变作了噩梦一场。
这是事实吗?太残酷了。
“梅映雪,我们情缘就这么算完?”
“那看你自己!”说完转过娇躯,姗姗离去。
丁浩僵立当场,似已被肢解,脑海呈一片空白,这一刻,他什么意念都没有。
子号使者林玉芝望着丁浩,欲言又止,粉腮一变,最后暗声道:“丁少侠,你且宽坐我去去就来!”
子号使者走了,丁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轰!”然一声巨响,有如地陷山崩,丁浩惊魂出了窍。
眼前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定了定神伸手探索,触了一片冰凉,不由暗叫一声苦也!自己被罩在铁罩之中,罩顶距头不过数寸,四面一摸索,全是冷硬的铁板,这铁板罩不过丈见方,实胚胚的,相当厚实。
丁浩目眦欲裂,想不到对方竟使用这种恶毒手段。
突地,铁板上开了一个拳大的小孔,一个阴冷的声音道:“酸秀才,现在一切都不谈了,要你的命!”声落,圆孔关闭。
丁浩怒极狂呼道:“梅映雪,我不死便要你的命!”
爱深恨晚深,甜蜜的情意、翻作了无边的怨毒,情仇只一线之隔。
恨极之下,他一掌劈向铁板,“镪!”然巨响,震得耳膜欲裂,头晕目眩,看样子要破铁罩而出,是不可能的事。
忽地,他感到呼吸迫促,立即意识到这铁罩根本不透气,对方不必用什么手段,准会活生生窒闷而死,子号使者失前所说的什么外祖母家,全是鬼话。
渐渐胸胀欲裂,似要发狂。……
在迷乱之中,他想到了师父的“龟息大法”,只要运起这种神功,便无窒死之虞,于是,他强镇心神,盘膝跌坐,正准备运功之际,耳畔突然响起微微的“格格!”呼吸顿于舒畅,不由大感骇异,对方又有施什么恶毒手段?
目光游转之下,发现底缘透入了一圈光线,原来铁罩已被提离地面半寸,空气业已流通,怪不得窒闷之威胁消失。
蓦地,一个细微的声音道:“丁少侠,要我救你脱险吗?”
“我是真心救你!”
“为什么?”
“因为我……我……不愿见你惨死。”
“什么理由?”
“就是这句话,别无理由!”
“你想叛帮?”
子号使者沉默了一会,栗声道:“丁少侠,我甘愿冒这个险!”
丁浩大是惊疑,对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在内?
子号使者接着又道:“你知道他们怎样对付你吗?”
“他们!指谁?”
“当然是本帮!”
“要怎样对付我?”
“铁罩搁下,密不透风,先让你死去活来几次,三天之后,在饥渴煎迫之下,你功力再高,也只剩下半条命,然后把你凌迟处死。”
丁浩打了一个冷颤,切齿道:“这手段够毒辣!”
子号使者沉声道:“这并非虚声恫吓,是事实。”
“是事实又怎样?”
“你无视于生死?”
“我经历得多了!”
“你不愿我救你?”
“我想不通你冒叛帮之险救我的理由。”
“因为……我……爱!”
这句话出自一个少女之口,的确令人惊异,丁浩记起了林玉芝的眼光,叹息,这句话可能不假,一个女子,中意一个男子时,是什么都敢作的,但自己能接受吗?
只要一开口,便可脱困!
但堂堂武士,岂能发违心之言,那太卑鄙了,因为自己对她毫无爱意。
若非她骗自己来此,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不答应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能死吗?不论如何死去,总是不瞑目的事……
“丁少侠,我不是路柳墙花,也不是厚颜无耻,我是……真心。
丁浩面临生死的抉择,但为难的是他不能强迫自己去爱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尤其是在近于要挟的情况下。
他倏地想到了威灵使者古秋菱。为了梅映雪,自己拒绝了她的爱意,两人姐弟相称,论人才古秋菱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