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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见白丁一脸的茫然,木姑娘意识到了什么,“你是因为中了幻影香才来地府的?”
“幻影香?”白丁皱眉。
“嗯,因为用量太少,我刚刚没有发现,幻影香产自冥界,可以今妖类产生幻觉,我想你应该是被施了幻影香,中了圈套,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才促成了生魂离体的现象……”
木姑娘正解释着,枉死城的冥钟突然响了起来。这次的响声与之前的不同,似是更为急促了一些。
“怎么了?”白丁见刚刚还在街道上游荡的小鬼们一转眼跑得一个都不剩,不由得好奇。
“这钟声是在示警。”木姑娘蹙起眉,侧头看向白丁,那眼神赤裸裸的就是在看一个麻烦,“有人闯进了枉死城。”
“你干吗这样看我?”白丁表示不爽。
“这情形实在熟悉。”木姑娘凉凉地道,“若没猜错,来的恐怕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白丁抿唇不语。谁?她错过什么,还是忘记什么了?
“我帮你一个忙,你帮我一个忙,如何?”木姑娘突然开口道。
“怎么说?”白丁问。
“若你有缘见到一个叫朱大福的人,请你替我传个口信给他,就说宋木语在地府当差,生活平静安然,让他放下执念,不必再愧疚等待了。”木姑娘放轻了声音。
明明是暗哑低沉的声音,可是这一句,听起来竟是分外的温柔动听。
“朱大福?”白丁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嗯。”木姑娘点头,“他左手手臂上有一个牙印,是我咬的。”
对眼前这个看起来端庄无比的木姑娘会咬人表示了一下惊讶,白丁又问:“可是你又怎知我会遇到他?”
木姑娘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是几千年来我遇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离开这里,且又不用被洗去在枉死城记忆的人。”
言下之意,她只是在赌。
现在的白丁于她而言,就仿佛是出现在溺水之人眼前的一根稻草,也许明知这根稻草救不了性命,可是她总会试着去抓住它。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这个问题刚问出口,白丁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蠢问题,“……你不能离开这里?”
木姑娘点头。
“木姑娘!有人闯进城来,打伤了好几个鬼差!”远远的,有小鬼来报信。
木姑娘颔首表示知道,然后侧头看向白丁:“如何,成交么?”
“你要帮我出城?”白丁问。
“还可以给你幻影香的解药。”
“成交。”白丁伸手,反正等她能够遇见木姑娘要找的人再说。
木姑娘亦伸手,两人击掌。
白丁收回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一枚白色的药丸,那药丸一沾上她的手便化为了无形。
“不用担心,那是幻影香的解药。”
抬头再看,木姑娘已消失在了原地。
回魂
站在枉死城的大街上,白丁有些迷惘,记忆有些混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是被白乙的剑刺入胸口才来到地府的吗?那幻影香是怎么回事?生魂又是怎么回事?头一阵剧痛,一些奇怪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她想起来了!她现在是狐王的转世……她去七月影视文化公司试镜,遇见了苏柔、叶天和司空品……然后琳达给她讲戏,司空品扮演的白静安刺了她扮演的狐王万心当胸一剑,然后她便离魂了?
木姑娘说是因为有人对她施了幻影香,才导致她因那一剑产生了自己已经死去的错觉,促使她生魂离体……那,是谁?是谁对她施了幻影香?
“白丁!”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她。抬头一看,便见白乙正抱着她的肉身驭风向她而来。
转眼间已到眼前,未待白丁开口,白乙便一把将她揉进怀中:“还好还好。”
还好你不是在洗孽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满身鲜血淋漓的样子。
“你……”白丁被他吓住。
这个总是开口闭口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家伙,怎么……白丁试着推他。
白乙似是微微一僵,松开了手。
“你叫白丁,我是你的师父,我是来渡你成仙的。”白乙缓缓开口,“你不记得我不要紧,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
白丁愣住,他这是在干吗?
“这是你的肉身,我叫你一声,你答应了便可以回到肉身里,好不好?”
白乙看着她,放轻了声音,似乎是怕吓到她。
白丁看了一眼被他护在怀中完好无损的肉身,又看了一眼头发有些散乱的白乙。他也正看着她,只是眼中空无一片,无悲无喜,如古井般无一丝波澜。
这样的他,令她想起了十七岁生日那天在小区门口梨树下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他也是这般的表情。
莫非……他以为她已经喝了孟婆汤失去记忆了?起了一些玩笑的心思,白丁不点破,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白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开口唤她:“白丁。”“嗯。”白丁看了一眼他怀中那具自己的肉身,觉得这样和自己面对面实在有些奇怪。
刚应完,她便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入了一个暖暖的身体中。
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她正躺在白乙的怀中,想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身子软趴趴的有些困难。
“刚刚回魂,身体还有些不适应,不用担心。”白乙说着,打横抱起她,驭风出了枉死城。
出了城,白乙直接越过奈何桥往地府门口而去。
“又见面了,紫皇殿下。”还未到门口,冷不防一个大大的笑面脸谱在他面前出现,一袭青衣的判官大人拦住他的去路。
白乙抱着白丁后退数步,冷眼看他。
“阎君知晓紫皇殿下大驾光临,特在大殿设下宴席,欲与殿下畅饮一番。”青衣的判官挂着那个大大的笑面脸谱道。
“多谢阎君美意。”白乙面无表情地拒绝,“我只想带走我的徒儿。”
白丁感觉他抱着她的手臂微微一紧。
“哎呀呀,这可不合规矩啊。”笑面脸谱一转,变成一张有些为难的脸,青衣的判官道。
“白丁是生魂,被人施了幻影香才会误入地府,如何不合规矩。”白乙淡淡地道。
“虽是如此,生死簿上,白丁的寿命只有十七岁呢。”青衣的判官晃了晃手中的生死簿,道。白乙看了那生死簿一眼,判官手中的生死簿竟然燃成了一堆灰烬。
“生死簿上,再无白丁之名。”
“哈哈哈,真不愧是紫皇殿下,果然霸道。”判官不怒反笑,“在下还真是不长记性,殿下可以为她连孽镜地狱都层层闯过,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何况,在下可还记得殿下当初勇闯枉死城,从洗孽台下救出她的事情呢,这事儿可是传得三界皆知啊,既有之前种种,烧个生死簿又算得了什么,对吧?”白乙没有理会他,直接抱着白丁离开了地府。
身后,那青衣的判官挂着一张笑面脸谱看着他们离开,竟没有追来。
阳光扑在脸上的那一刻,白丁窝在白乙怀中做了个深呼吸,果然还是人界好啊……她忽然想起枉死城里的木姑娘说的话,枉死城就是枉死城,不管怎么效仿人界,都只是效仿而已,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的。
她说,若你有缘见到一个叫朱大福的人,请你替我传个口信拾他,就说宋木语在地府当差,生活平静安然,让他放下执念,不必再愧疚等待了。
可是,她这样说的时候,白丁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孤寂、决然、痛楚……独独没有平静安然。
枉死城里没有阳光,没有风,再怎么效仿,终究也是地府,不是人界。
就如木姑娘,永远也不可能在枉死城里得到平静安然的生活。
天人五衰
因为刚刚回魂的关系,白丁的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个胳膊都困难,只能像团棉花似的窝在白乙怀中。
白乙一路都很沉默,白丁还在回想木姑娘说的话,也没有在意。直到白乙身子一歪,整个人突然直直地坠向地面时她才慌了神。眼前的景物一瞬间倒转过来,白丁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重心,只能随着白乙倒下的方向顺势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跌得很重,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
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口,看着那个即使自己摔倒也不忘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的男子,白丁感觉心口涩涩的。
她试图去扶他,可是手臂仿佛灌了铅似的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白乙,白乙你醒醒……”
白乙听不见她的声音,他微阖着双目,一动不动,半边脸上沾满了灰尘,头发上也沾到了地上的落叶,白丁咬了咬唇,吃力地挪起手,替他挥去了沾在他发上的落叶,然后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脸。
这里已经是她家小区的门口了,这个时间段楼里的居民不是去上班就是去上学了,很少会有人在,白丁确定了这一点,只能默默地趴在白乙的胸前,无奈地等待,等有人发现他们,等白乙醒过来,或者等自己恢复了力气。
“你们在干什么?”冷不丁地,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很熟悉的声音,白丁有些欣喜:“李斯新,你怎么在这里?快来帮帮我,白乙他突然昏倒了。”
久久的,没有回音。
白丁趴在白乙的胸口,有些吃力地侧过头去看他,却见李斯新正站在小区门口那棵已经硕果累累的梨树下,正微蹙着眉,用一种有些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李斯新?”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怕,白丁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李斯新抬起脚,缓缓上前。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在镜片的反光作用下,白丁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着李斯新一言不发,只是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在这有些闷热的天气里,白丁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而这样的压抑令她无法自制地产生了种如临大敌的恐慌感,尤其是在当下这种白乙没有意识,自己又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
“喵喵喵……”
随着白小喵欢快的叫声,鸳鸯眼的小黑猫弓起身子纵身一跃,精确无误地趴在了白丁的脑袋上。
感觉到猫爪子在自己脑袋上踩来踩去,白丁脑袋上蹦出一眼青筋,“白小喵!你给我下来!”
白小喵受了惊,“喵喵”乱叫着炸着毛“哧溜”一下跳了下去。
紧张的气氛被白小喵这么一折腾突然就荡然无存了,白丁疑惑地侧过头看向距离她不过十步的李斯新,后者托了托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有些讷讷地道:“白丁,你怎么……穿成这样?”
白丁这才注意到自己竟是仍然穿着试戏时的大红色古装戏服,不由得失笑,原来他刚刚那种表情是因为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这样打扮的她和白乙双双倒在自家小区门口,这事情看起来的确是很诡异。
刚刚她是怎么了,竟会觉得李斯新危险。眼前的他,分明还是她第一次从叶天手中救下的那个被同学欺负而无力还击的木讷少年啊。
李斯新忽然笑了一下,弯下腰伸手去扶她。
就在这个当口,冷不丁有一只大手以更快地速度伸了出来,握住了白丁细细的胳膊,将她提溜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扶起白乙,就这么一左一右地扶着两个人健步如飞地进了小区,直接上楼。
只留下李斯新默默地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走进小区,他抬手缓缓地扶了扶眼镜,其实他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