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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淡淡的苦笑逸上他的唇。
“布谷布谷……”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十二点的方向,然后一只橘黄色的小鸟突然从房子造型的挂钟窗户里伸出脑袋,开始叫唤。
白乙被惊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墙上的怪东西,对他来说,那自然是怪东西。等它安静下来,白乙忽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今天是白丁的十六岁生辰。
十六岁生辰……白乙的面色猛地变了一下,然后迅速消失在房间里。
十六岁
白丁撑着伞跑出小区的时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在候车亭里等了许久,原本五分钟一班的公车却迟迟没有来。大约因为下雨的关系,候车亭里只有白丁一个人,她低低地哼着不知名的歌,有些无聊地看着街道两侧的梨树。
豆大的雨点打在盛开的梨花上,无数的花瓣裹着雨点落在地上,洁白的花瓣沾上了一地的泥泞。
她伸手摸了摸衣兜里,摸到白小喵的猫粮一包,想着等下可以先给它填填肚子,忍不住笑了一下。雨幕中,缓缓驶来一辆公车,白丁忙冲了上去,从衣袋里摸了一枚硬币丢进投币口,然后找了位置坐下。等车子再次发动的时候,她才发现整个车厢只有她一个人乘客。
公车一路疾驰,雨大得不可思议,隔着车窗,白丁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路牌,只得凑上前跟司机讲,“先生,我到校东路下车。”
司机先生点点头,应了一声。
白丁放心地坐回位置上,眯着眼睛开始打盹。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白丁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到了。”驾驶位上,司机先生低低地道。
白丁“哦”了一声,这才抹抹嘴巴站起身,走下车。
下了车才发现雨已经停了,可是四周都是浓重的雾气,阻碍了她的视线。白丁取下眼镜拿衣角擦了擦蒙在镜片上的雾水,又重新戴上,这才看清自己竟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笼罩在雾气中的小径幽深得仿佛望不见尽头,路上铺着奇特的青石板,白丁茫茫然抬头找路牌,在看清路牌上的字后,她被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铺着青石板的小道上,竖着一个古旧的木牌,木牌上“黄泉路”三个黑色的大字清晰无比,令人想忽视都不容易。
“谁在我跟我开玩笑!”白丁吓得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匆匆转身想爬回公车上,结果发现来时的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四周是死一般的静寂。
白丁僵在原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噩梦了。
捏了捏脸,很疼。
“叮当……叮当……”
正在白丁惴惴不安的时候,浓雾的深处,忽然响起清脆的敲击声,像是铁链互相敲打发出的声响。那声音清脆而迟缓,隔许久才响一次,而且越来越近,阴森森的感觉令白丁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那越来越近的诡异敲击声不停地折磨着她越来越脆弱的神经。
终于,她壮了壮胆子,冲着那声音大叫起来,“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
伴着那诡异的敲击声,四周忽然稍稍亮了一些,然后,一双人影陡然出现在浓雾中。
“来者何人?”一个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声音,一个黑衣男子提着白色的纸质灯笼出现在白丁面前,白丁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缠着一根银色的链子,刚刚那敲击声想必就是那链子相互敲击发出的声音。
来者何人?问她吗?白丁愣了一下,刚要回答,已经有一个细细的声音抢先替她回答了。
“白氏。”随着那个细细的声音,一个白衣的女子也提着灯笼从浓雾中现身,她手臂上同样缠绕着一根银链。
“婚配否?”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问。
“否。”白衣女子也面无表情地继续答。
“阳寿几何?”
“一十六岁。”
这一男一女一问一答,无比的流畅,白丁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觉四周寒气袭人,为了抵抗心里越来越浓重的不安和恐惧,她咬牙叫出声来,“喂!你们到底是谁?不要以为装神弄鬼我就会怕了你们!”
她自己也发觉这些话没有一点说服力,因为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白氏,你阳寿已尽,随我等去吧。”白衣女子说着,不理会她的叫嚣,便拿了铁链来锁她。
阳寿已尽?!
白丁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她只是想去书吧大叔那里接白小喵而已,她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公车载到这个莫明其妙的地方,为什么会遇上这对突然间蹦出来的奇怪男女,现在他们在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之后告诉她……她阳寿已尽?
这简直太离谱了!
可是她的挣扎一点用都没有,白丁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对方根本不把她的挣扎放在眼里。
只一瞬间,她便已经被那链子缚住,动弹不得。
“等一下!”白丁拼命挣扎,“你们到底是谁!”
“勾魂使。”白衣女子拉着铁链,转身便走,“随我们走一走这黄泉路吧。”
白丁感觉自己身不由己,双脚已经自动自发地跟着他们向前走,不由得惊恐万分,高声叫嚷起来,“喂!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也太奇怪了吧!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做个糊涂鬼呀!你们不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我死了也不能服气!”
就在白丁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白衣女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低头开始翻书。白丁也没有看清那本书她是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总之她开始翻书了……
那便是传说中的生死簿么?白丁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地盯着那本书看。
他们翻来翻去,只有一行字:“白丁,阳寿十六”,再无其他。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看准了他们查不出原因,憋了一肚子恐惧和愤怒的白丁再度嚷嚷起来。
于是黄泉路上来来往往的鬼差们都看到了这么一个场景,一个人类女孩嚣张地坐在地上,两个勾魂使大人面无表情地捧着一本书使劲地翻啊翻啊翻……
“发生什么事了。”浓雾中,冷不丁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
正翻着生死簿的一黑一白两个勾魂使忙恭敬地站好,微微低下头行礼,“判官大人。”
白丁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一片未知的浓雾,不知道那里又会蹦出什么来。浓雾中,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从浓雾中迤逦而来,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可是只一瞬,便已经近在眼前,白丁看着那个从浓雾中走出的戴着面具的男子,那张面具上画着一个妖娆的脸谱,他穿着一袭十分素静的青衣,可那青衣上却绣着大片大片盛放的曼珠沙华,如火如荼,美得有点渗人,衣领处微微敞开着,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颈和极优美的锁骨。
“为何迟迟不归。”判官的声音透过面具清晰地传来。
“禀判官大人,我等奉命在此等候新到的小鬼,可是……”白衣女子看了白丁一眼,稍稍迟疑了一下。
“如何?”
白衣女子将手中的生死簿奉上,“白丁,阳寿十六,可是生死簿上没有记录她的死因。”
判官看也未看,直接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此乃天机,不必迟疑。”
白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线生机就这么被这个突然间蹦出来的判官大人给毁了,一黑一白两个勾魂使依命锁着她继续踏上黄泉路。
黄泉路十分的阴冷,白丁穿得不多,被冻得面色青白,她实在想不通,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冷。
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迷雾渐渐散了开来,眼前豁然开朗,可是这一刻,白丁宁可她什么都看不到。横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很宽的河,河里翻滚着的都是血色的液体,无数面目扭曲的人在河里哀号惨叫。
看到这一幕,白丁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一只手臂适时地伸出,扶住她下滑的身体,有人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小心些,掉下去,就上不来了。”
明明是带笑的声音,却听得人遍体生寒,白丁木木地转过头,看到那一张画着妖娆脸谱的面具,她抖了抖唇,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为什么是我……”她颤着声音问。
那妖娆的脸谱似是在笑,“走吧,该过桥了。”
桥是奈何桥。
白丁恍恍惚惚地被他们拉上桥,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在上午,她还跟书吧大叔吵了架,她还坐在教室里听课,可是现在……她已经被锁上了奈何桥……
她的生命为什么必须终止于十六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正想着,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个趔趄,险些掉下河去。
“小心一些。”那张脸谱面具又凑近了来。
白丁没有理他,转头去看那个绊到她的东西。
“是游魂。”那个判官在她耳边窃窃地说,“明明已经死了,却仍是放不下生前种种,不愿走过奈何桥,只在这里徘徊着成为孤魂野鬼,然后……掉下忘川河。”修长的手裹着宽宽的衣袖指向血色的河水。
无数怨灵在里面哀号……
白丁闭了闭眼睛,一阵眩晕,指尖无意中触到衣兜里的猫粮,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一刻,她竟是忽然想起了那个莫明其妙出现在她生活里的白袍男,他说她是狐狸精,他说他来渡她成仙……
“喂。”动了动唇,白丁睁开眼睛,“勾魂使,判官,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都齐全了,那是不是还应该有块三生石。”
那判官看向她,似乎觉得她十分有趣,竟然是低笑起来,虽说是笑,听在耳中却还是阴测测的。
然后,他指了指桥边的一块貌不惊人的青石。
白丁走过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可是青石上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三生石上,居然没有她的前世今生。”白衣的勾魂使很是惊异。
三生石上,没有记载她的前世今生,说什么她前世是狐狸,那个白乙果然是在骗她的吧……白丁低头,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她十六岁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外婆总会给她煮一碗香香的鸡蛋面,洒上葱花……
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模糊。
“跳下来,跳下来……”耳边忽然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跳下来就没事了……”
白丁惊了一下,插在衣袋里的手差点把握在掌心的猫粮捏碎了,抬头看了看押着她的两个勾魂使,似乎他们听不到那个声音,再看看那个判官,也没有异样。趁着那判官和勾魂使不注意,她悄悄又看了一眼忘川河,那些血色的液体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怕,又仿佛在沸腾燃烧般,她要真的跳下去,说不定立刻就尸骨无存了……
“好了,走吧,莫要误了时辰。”耳畔,判官在催促。
一旦过了这奈何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她会喝下孟婆汤,然后转世为人。作为白丁的人生就要到此终结了么?
作为白丁的她,虽然生活并不如意,虽然爹不疼娘不爱,虽然不讨人喜欢,可是……可是……
她狠狠咬牙,她还有白小喵,她不想让白丁的人生终止在十六岁!
赌不赌?
“跳下来,跳下来……”那个细细的声音仍在游说。
赌了!
白丁捏碎了掌心的猫粮,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