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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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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夫人斜瞥了魏昌家的一眼,眼中的寒意教人没来由的一阵轻颤,因冷笑道:“我不吃正好便宜了你这老货,是不是,嗯。。。?”语气虽还算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与窒息,尤其是最后一个“嗯”字,拉得长长的,犹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虽不是响彻清空,却能震得人浑身发抖,六神无主。

    魏昌家的暗暗瞧着肖夫人那张满是阴沉与狠厉的脸庞,腿脚一软,顿时跌倒在地,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

    肖夫人不屑地扫了一眼脚下狼狈的人儿,因嘲讽道:“嗐瞧我这记性,说起来你如今可是谭大爷的丈母娘了,这点粗糠淡饭的又哪里能看的上眼呢。”

    魏昌家的听了这话,灰败无神的眼中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被人拿刀架住了脖子,只得不住的磕頭哀求道:“太太饶命哪都是奴婢不会教女儿。春剑那臭丫头,往后奴婢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忘恩负义的死蹄子。奴婢只想一心一意的伏侍您,若有一字不实就让我像这根簪子一样。”

    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狠命掰成两段,因使得劲儿太大了,双手已是鲜血淋淋,教人不忍再多看一眼。

    肖夫人见此情景却丝毫不为所动,眸含讥讽,冷笑连连:“啧啧啧,好好儿发什么毒誓呢?我如今可全要看你们母女的脸色过活呢,你这样儿我可怎么受得起哦。别怪我没提醒你,打雷的时候可千万别出门,老天长眼说不定会劈死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魏昌家的脸色越发难看,双眼无神好似一口枯井,心里想着今个必定躲不过去了,真是又恨又气。恨的是春剑不省事儿,才不过几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泼辣尖刻的摸样,在谭府嚣张也就是了,何必巴巴儿跑到这里来撒泼,倒连累了旁人。以肖夫人往日行事的手段,自己今儿必死无疑。气的是肖夫人丝毫不顾念主仆之情,自己这么多年好歹也是掏心掏肺的伺候她,好的,歹的,明的,暗的,哪一件少了自个儿就能成事的?这会子却凶神恶煞的欲置人于死地,一副恨不得喝血吃肉的摸样。真真教人寒心难道奴婢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主子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世间,真比那可以抬脚碾死的蚂蚁还不如吗?

    魏昌家的低着头,脸上涌上一丝不甘,已经开裂的枯唇被牙齿磨得直渗出了丝丝血珠。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心中一喜,急中生智道:“奴婢有件绝密的事儿太太听了必定欢喜。”

    肖夫人正要命人将魏昌家的带出去,听她这样说。只道是垂死挣扎,为求生路而编出的借口,遂不以为然道:“哦?如今除了彻底扫除身边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有什么能教本夫人开怀大笑的?”

    魏昌家的又重重磕了个响头,额角死死地抵着冰冷凉薄的地面,脸上洋溢着说不清的神情,似是劫后重生的后怕,又像是死囚突然接到赦免令的兴奋,连音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奴婢发现郡主的身孕有异。这对太太来说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肖夫人哈哈大笑道:“笑话那死丫头自以为有了身子就是得着一张护身符了?哼,别说胎儿有异,就是她侥幸能平安地度过十个月,只怕肚子里的那块肉也一样见不了天日。这宅门里头的弯弯道儿她才走了不足十分之一呢。”

    魏昌家的见肖夫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出声解释道:“都怪奴婢笨嘴拙舌的没说清楚倒教太太您误会了。真是该死其实奴婢是想说郡主娘娘的身孕恐怕是假的。”

    肖夫人眼皮一跳,一扫方才的漫不经心,忙直起身来追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魏昌家的慢慢儿抬起头,一脸严肃压低音声音道:“红口白牙的可扯这等谎做什么。太太您想啊,这么多日子以来,暗香阁那位传召的次数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要水更是从来也没听说过。奴婢原先听秋棠那丫头提起,郡马爷几乎夜夜都一个人宿在听雨楼。这会子无缘无故的就说自个儿有了孩子,这谁信呢。难不成是孙猴子,能从石头里蹦出来?”

    肖夫人紧蹙双眉,低头暗自付度了半日,却无限烦恼地摇头道:“这喜脉可是太医诊出的,就是咱们心存怀疑,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啊。”

    魏昌家的见她似乎有些心动,忙趁热打铁道:“嗳呦我的好太太,您哪就是心眼儿太实诚了。收买个把太医对于那中山王府来说还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儿。若是真能证实郡主假孕,日后还不是太太您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啊。再说这等丑事一旦宣扬开来,说不准侯爷一怒之下就能借这个机会逐她出府呢。郡马爷没了中山王府的依仗那还不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肖夫人拍着桌子不悦道:“你说的倒好听,她就那么傻能随便教咱们抓住把柄。”

    魏昌家的忙殷勤地上前献计:“这也容易,奴婢早就帮太太想了个绝妙的法子。”。。。。。。

正文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103:君心半夜猜恨生(四)

    魏昌家的为求活命对肖夫人说出自己怀疑雨霏可能是假孕,肖夫人虽然有些欣喜,但忌惮雨霏素日的机敏,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拆穿。

    那魏昌家的急于献计,脸上满是殷勤讨好的神情,笑道:“太太不用担心,奴婢这法子保管教这把火烧不到咱们身上来。岭南气候潮湿,老太太这些年在那儿怕是受了寒,奴婢听跟前伺候的康儿说只要逢着阴雨天,老太太全身的骨头就疼得下不来床。太太明个不妨大大方方去请安,闲话中提一提城中仁济堂的庸郎中,他的推拿针灸功夫可是一绝。请他来替老太太医治。到时候顺便给郡主娘娘瞧瞧平安脉。”

    肖夫人嘴角微微翘着,点头笑道:“你这老货,亏你想的出来。这一招借刀杀人着实是妙。就算有什么事儿,那也是老太太的主意,谁也怪不到咱们这边来。看来你还有点用处,罢了,这回就暂且饶了你。回去好好儿管教管教春剑那忘了本的小贱人,让她老实点,以为去了谭府就身价百倍了。别忘了我可是雅儿的亲娘,问她要个把奴才回来任意处置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魏昌家的长长吁了口气儿,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经风一吹,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寒,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肖夫人眉心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诡异的光芒,得意洋洋道:“若只是找郎中来看,就算诊出那位本没有怀上孩子。她也竟可以全赖在瞧出喜脉的太医身上。怕只怕老太太为了体面和声誉,还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哼。。。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让那死丫头的丑事人尽皆知。我看这件事儿竟该这么着才好。”说着,招手示意魏昌家的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却说雨霏与贞儿对坐在黄花梨嵌染牙梅花图罗汉床的湘妃竹荷叶纹小几上对弈,底下伺候的丫头婆子全被早早儿打发了出去,帘外春雨绵绵,室内静寂无声,只余玉石棋子微微触碰棋盘的叮咚声。

    雨霏揭开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烛台上的粉彩开光镂空花卉纹灯罩,用银剪轻轻剪去噼啪作响的灯花,笑盈盈道:“似这般细雨潺潺的春夜,闲敲棋子落灯花怕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了。”

    贞儿抬起头,眸中蓦然涌起一层雾气,不由得哽咽道:“能再与小姐于雨夜对弈,真是恍如隔世。”

    雨霏苦笑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是耶非耶不过是迷梦一场。”

    贞儿神情激愤,语音颤抖道:“好在老天有眼,必能教那帮丧心病狂的恶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雨霏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惩戒恶人光靠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之类的鬼话恐怕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么多惨痛的教训倒教会我一件事儿:求人不如求己。我已经忍够了,等够了,只有自个儿动手看着仇人在脚下痛苦挣扎,众叛亲离那才觉着畅快。”

    贞儿笑道:“正是,想必这会子同心居那边正热闹呢。她以为杀人灭口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就没人知道了。哼,这回就教她尝尝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雨霏语带嘲讽道:“当年她在我面前跳入冰冷的湖中,又在肖氏和那人面前巧言构陷,使得府内众人都道我是心肠歹毒的妒妇,个个嗤之以鼻。那时候咱们过的是什么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贞儿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凄然的神情,因问道:“当年咱们和奶娘都被拘禁在从风苑里,小姐又是如何知晓瑞哥儿并非那人的亲生骨肉?”

    雨霏苦笑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当时我将她从湖中救起曾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腹部,似乎已有些平软,当时便觉着奇怪。但上岸后她的裙摆却是干干净净的并无半点血迹,又不像是滑胎。”

    贞儿啐道:“依我说,当年小姐就不该救她。这等没有心肝的毒妇淹死她才好呢。”

    雨霏叹道:“到底是两条人命,就算我再恨她,看在她腹中骨肉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如今想来,她既然有心陷害于我,必定早有准备。我若是袖手旁观只怕更会授人以柄。怪只怪我瞎了眼,嫁了个薄情的丈夫,才会落得如斯田地。”

    贞儿见雨霏神情凄楚,因安慰道:“好在小姐如今已贵为郡主,郡马爷又对您疼爱有加呵护备至,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雨霏转过身去偷偷地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湿润,摇头苦笑道:“这个身份我也是借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还回去。每一日都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细索一般,战战兢兢,心惊肉跳。若不是有报仇雪恨的念头在支撑着,怕是早就挨不下去了。”

    贞儿忧虑道:“虽然方才在那人面前装作无意地提起了瑞哥儿的身世,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捕风捉影的也不知他究竟信了几分。就怕杜芷善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轻松打消他的疑虑。到底是夫妻多年,虽不甚恩爱,情分却还有一些。”

    雨霏胸有成竹地笑道:“这世上最怕的就是‘空穴来风’四个字。要知道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动摇了,便只会每况愈下,最后‘轰’的一声,就什么都不剩了。任凭你是再牢不可破的关系都经不起一丁点的猜忌。因为它会像蛀虫一样,先是一个小洞,随后日积月累,最后便如那千里长堤一般,一朝尽毁。”

    贞儿道:“既然如此,小姐也别再费神,静观其变就好了。原本身子就不好,如今又有了孩子,瞧您这脸上竟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岂知不是素日太劳心之过?还不快好生保养着,有什么事儿全交代奴婢去做。”

    雨霏嗔怪道:“都说了平日没旁人在时,不许自称奴婢。这会子又来怄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都是肚子里这小家伙没日没夜的闹腾着,这才失了困。”

    贞儿满眼的疼惜,将头轻轻贴着雨霏尚未隆起的腹部,静静地听着,好半晌方若有所思道:“踢得这么有劲,一定是个小子。好孩子,让我做你的干娘可好不好呢。”

    雨霏因笑道:“干娘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定个娃娃亲,结成儿女亲家。将来你做他的丈母娘才好呢。”

    贞儿眸中的光彩顿时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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