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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找阮昧知算账之前,可以先找他爹收取一下利息。殷寻问从宝座上起身,大步走向偏殿。居誉非那边的情报已经问得差不多,是时候,让阮尔踱醒来一下了。
137、弱小的境界
青色的帷帐半开;眉目温和的男人在里面静静地沉睡着,被算不得如何精致华美足够宽大却的床衬得有些羸弱。
殷函子冷冷地端详着眼前这只蝼蚁,每次看到这家伙他都觉得很奇妙,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如何能生出阮昧知那样的儿子?也许他一直都在替别人养儿子也说不定;这样说来的话,他将阮昧知卖给素女楼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至少这样看起来,这男人还不算太废物。
手指虚弹,床上之人弹动了一下,随之徐徐睁开了眼,然后……吓住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凶残的大神是谁啊?!而且为什么自己眼下的造型是躺着的?
阮尔踱向来是一个特别有自知之明且会审时度势的人;所以他在惊讶之后,立马翻身下床;恭谨行礼道:“拜见仙君,不知小人为何会在此?”
殷函子垂眼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卑微气息的男人,忍不住想,若是阮昧知与他异地处置会如何。那妖孽大概会第一时间摸索储物袋的所在,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屋子迅速打量一遍,接着再恭谨行礼,说些多谢高人相救的话来试探吧?
有对比才有优劣,这么一想,殷函子忽然觉得阮尔踱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很省事。于是殷函子的态度也好了几分,温言道:“你被我儿殷寻问所伤,发现此乃误会后,昧知便与我儿一起将你送到这里来救治了。”
“多谢殷掌门。”作为一只弱鸡,阮尔踱就是个被人打了还要跟人说谢谢的命。
“不必谢,你是阮客卿的父亲,自然配得我出手。”殷函子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不……我哪里当得起阮仙君的父亲。”阮尔踱眼神黯然:“我们早已断绝父子关系了。”
“因为你当年将他丢给素女楼?”殷函子不厚道地继续套话。
阮尔踱脸色一白,难堪道:“正是。”
殷函子却是不肯放过他,继续道:“但我看昧知那日的表现,极是孝顺,一点也不像……”
“那孩子,就是念旧情,是我对不住他。”阮尔踱扯起唇角,笑得欣慰又苦涩。
你何止是对不住他啊,你要不是阮昧知生父他弄死你百回都正常。殷函子尽量不让自己眼中的鄙夷之色太过明显,淡淡道:“他倒是纯孝,并不计较当年之事,不仅对你尽心,还对母亲妹妹多有照顾。想来,当初你们一家分离也是无奈,昧知现在长大了,也能体谅你们当年的艰难了。”
“也许吧。”阮尔踱恹恹道。
你多说两句能死啊,殷函子对阮尔踱的回答很不满意。本君都屈尊亲自来套话了,你怎么敢还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不交代?殷函子再接再厉道:“昧知上次进阶金丹期几乎命丧于心魔困境,我问他缘由,他只说是幼时心结,三言两语将儿时经历带过,再问他却是不肯说了。我欲助他解决心魔,面对他这样的态度却也是无从下手。都说子不言父过,可纵是牵扯到你,他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啊。所以若是可以,还请你将昧知小时候的事事无巨细说与我听听。”
只有清楚了阮尔踱一家做过什么,才能衡量出家人在阮昧知心中的价值,才能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能否牵制住阮昧知。殷函子满怀期待地俯视着阮尔踱,心道,这回你该说了吧?
“有劳掌门为小知费心了。”阮尔踱小心翼翼地瞅了殷函子,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忧虑道:“若非掌门提起,我还不知小知竟受心魔所困,是我拖累了他。不行,我必须当面开解他才行,掌门,我想见见阮仙君,不知可以吗?”
“自是可以的,不过昧知现在正负责主持结侣大宴之事,怕是没空。我且传一道灵符给他,但他能否抽身就说不好了。”殷函子装模作样地拿出传讯灵符,放了出去。
“多谢殷掌门。”阮尔踱深深鞠躬,然后垂头丧气道:“都是我无用,只会给人添麻烦。”
“怎么会,眼下阮昧知心魔之事你不就能帮上忙吗?”见阮尔踱还不肯直奔正题,殷函子很着急。
“小知的心魔多半也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阮尔踱表情郁闷地碎碎念道,好似随时都会自责得哭出来似的。
这个男人还能再窝囊一点吗?!殷函子何曾见过性格弱到这种地步的男人,顿时各种暴躁,又不好拂袖就走,只得耐着性子又劝了几句。
结果阮尔踱根本就是充耳不闻,像是彻底陷入了自我厌弃般,翻来倒去地自省。殷函子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在阮尔踱第八遍说起“都是我没用”这句经典台词后,殷函子终于忍无可忍,草草告辞,拂袖走了。他实在没耐心陪着这么个抓不到重点的废物耽误时间,这回阮尔踱清醒的时间被他设置为一个时辰,估计等这家伙自责完了也不剩什么时间了,干脆等下次再问。
待得殷函子走后,阮尔踱依旧絮絮叨叨个不停,但他低垂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他从来都是个小人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对着他,向来只会给予无视、轻视、鄙视的待遇。他很清楚,他当不起他们的重视,更当不起殷掌门这种大人物的重视。而殷函子堂堂第一大宗的掌门,亲自出手救他不说,居然还等在床边,守着他醒来,亲切慰问,耐心劝导,未免太反常了,他阮尔踱何德何能受得起大掌门如此照顾?所以说,这位其实还是冲着小知来的吧。
况且之前殷寻问对自己的恶意可是再明显不过,这真是一句误会就能解释的吗?父子两个一前一后,态度天上地下,实在叫人看着迷惑。他不够强大,也不够聪明,所以,他能做的也仅仅是闭紧自己的嘴,别再连累小知而已。
一阵困意袭来,阮尔踱缓缓爬回床上,裹紧被子。直到再度昏迷,他的眉头也不曾解开:对不起,父亲好像又拖累你了……
算着时间,殷函子将神识扫向偏殿,那人果然已经昏睡过去了。殷函子冷哼一声,这个男人简直废物得令人发指,要不是猜不出阮昧知又在玩什么把戏,他才没耐性跟这么个蝼蚁废话。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套话大业,殷函子只觉得更暴躁了,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弱小到某种极致,也挺可怕的。面对这么个多逼问两句就能哭给你看的男人,殷函子觉得压力很大。
依旧将阮尔踱搁在无害至极这个范围内的殷函子,再一次证明了他眼瞎一万年的个人特质。就算是蝼蚁,只要沾上儿控这个属性,那也是不能小瞧的啊。
两个儿控的交锋暂且搁到一边,再来看看阮昧知这边。他得了授权,当即开了个茶话会,向二十三个门派的来宾们都下了邀帖,不过出于某个心照不宣的理由,来的都是妹子们,至多再陪上一位亲近的长辈。
阮昧知选的是个好地方,周围是琳宫梵宇,身边是瑶草琪花,软垫木凳错落其间,叫人看着便觉得轻松舒适。他姿态优雅地烹着茶,然后用真元一齐送到各位客人手上,狠狠炫耀了一把对真元的操控力。
茶是好茶,烹茶的人亦是技艺精湛,妹子们无论懂或不懂,都只有赞一声好飞份儿,同时对眼前这个清艳出尘的男子多出几分掂量。
有懂茶的妹子当即借此机会开始了显摆,柔声道:“这白露素来是所有灵茶里最难泡好的,讲究三洗,三润,三泡,而且每一次的水温都有讲究,若是水烫半分,则茶汤浊,若水冷半分,则茶味涩。可阮仙君此茶,茶汤鲜白而不浊,茶香悠长且馥郁,茶叶鲜爽而不钝,实是技艺非凡。”
“过奖。”阮昧知笑得谦逊。
阮慕芳捏着茶杯,恨恨地瞪着那个妹子,只觉得炫耀什么的,最讨厌了。
大家喝了茶,又说了些闲话,阮昧知这才奔向主题道:“掌门命我招待各位仙子,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各位,并不了解,难免会有不周的地方。是以这次请大家来喝喝茶,增进一下了解。”
妹子们自动将阮昧知说的“增进一下了解”替换为“进行一下考验”,然后有点小紧张地盯住阮昧知。
“我欲送些混元宗的典籍给各位,还望大家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灵根,什么体质,我也好为各位挑选出最合适的礼物。”阮昧知温柔道。
果然是考验!妹子们不约而同想到。当然,阮慕芳又要比一般人想得更多些:阮仙君这是在故意给自己露脸的机会吗?
想到此处,阮慕芳忍不住先开了口,得意洋洋道:“本仙子是渐阴体质。不知,在座的各位妹妹中,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呢,若是只有我一个是渐阴体质,岂不寂寞。”
谁是你妹妹啊!在座的妹子们被阮慕芳那高傲的态度搞得分外不爽,不过她们中还真没有渐阴体质,渐阴体质者万中无一这种说法,可不是说着玩的。不过,就在此时,阮昧知却是悠悠开了口:“放心,你不会寂寞的,本君就是纯阴体质。”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一个大男人,纯阴体质,这是要逆天啊!
阮昧知丢了这么个炸弹出来,妹子们自然再也没法静下来好好品茶,草草报完自己的资质后,再客套几句,此次茶话会就结束了。
阮昧知迎着妹子们临别前的探究目光,笑容淡定,想来很快各派头头们就都会知道自己是纯阴体质的事了。真是……再好不过。
见妹子们走得差不多了,阮昧知也打算收拾收拾回玄明殿了,不过眼前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位妹子,不是别人,正是阮慕芳。别人听话的重点是在纯阴体质上,但她只听到了那句“放心,你不会寂寞的……”。既然阮昧知都告白了,她自然要表示表示才好。
138、脑补有风险
“阮仙子;你找我有事?”阮昧知被阮慕芳那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飞速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看到阮昧知的反应;阮慕芳却是在一怔之后;迅速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你放心;我无意作殷寻问道侣。”
阮昧知这回是真吓住了;阮慕芳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
阮昧知那受惊小兔子般的眼神,别说;还真挺萌;至少阮慕芳看着看着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一点点,极为难得地主动安慰起对方来:“不必惊讶;虽然你口上并未明说;但你眼中的恋慕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我与你纵是见面不多,却也看得清楚。”
阮昧知郁闷了,自己看殷寻问的眼神到底是有多露骨啊?连这只眼高于顶的妹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真有那么饥渴?还是说,阮慕芳并不如自己想象得那样单纯,其实她的观察力十分敏锐?
阮慕芳的形象在阮昧知眼中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阮昧知面上镇定,心底却在飞速推算着阮慕芳拿到这个把柄后可能造成的破坏。
“你不会想要否认吧?”阮慕芳略带骄矜地笑睨着沉默不语的阮昧知:“我已将话挑明,你若还不敢承认你的心意,我倒是要瞧你不起了。”
地下恋情被人无情戳破,阮昧知带着点小紧张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就算自己一会儿对阮慕芳干点什么很黄很暴力的事儿应该也很好扫尾。于是武力值完爆阮慕芳的阮昧知变得淡定从容起来:“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特地来找我,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