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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昧知充耳不闻,埋头收拾厨具。
龙惊千看着阮昧知那利落的扫尾动作,怀念之色在眼中渐渐弥散:“昧知,当初我们约定了你作道门精英,我当佛门翘楚,再见面时兄弟联手通吃佛道。如今,我却是失约了。”
阮昧知在龙惊千背上重重一拍,笑嘻嘻道:“没错,你是失约了。不过,你不觉得通吃黑白两道听起来更带感么?对了,龙惊千你现在在神霄宗混得如何?”
龙惊千失笑,旋即傲然道:“我现在已是神霄宗五大长老之一,地位仅在掌门之下。”
“我去,你两年时间爬这么高,走后门了咩?”阮昧知羡慕得口水滴答。管他白道黑道,能当老大就是王道。
“是啊,以天心门修士的性命为贿赂,神霄宗的前辈们哪有不动心的。况且我出生将门,自出生起,学的便是杀伐之道,要在魔门立功实在是再容易不过。”龙惊千眯起眼,嗜血冷笑,似乎很享受沉溺于修罗道的滋味。
阮昧知有些不太习惯龙惊千眼下的魔化状态,刻意调笑道:“你这仇报的真有效率,有哥当年的风采。”
龙惊千居然没反驳,颔首道:“是啊,当年你说——受过伤的人最危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那时我尚懵懂,现下才终于领悟,果然唯有真正经历过,才明白苦难的价值。那帮和尚将我丢下赎罪崖,没能断绝我的生路,便注定了我将以此为通途,送他们上死路。”
“……”阮昧知捂脸,这种一不小心带坏青少年的作孽感是怎么回事?
龙惊千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玉简,递出:“对了昧知,你不是需要《摄生要义》么,我这里有从凝气期到金丹期的部分,你可用得上?
“完整版的只有掌门那里才有吗?”阮昧知边问边拿过《摄生要义》拷贝了两份。
“应该是。”龙惊千颔首。
阮昧知将复制的两份《摄生要义》一份揣兜里,一份递给殷寻问:“拿这个去给你爹交差试试,记得说明这是龙惊千贡献的啊。”
“知道。”殷寻问收好玉简,看了看天,忽而开口。“天色将暗,昧知,我们是不是先回直市定下客栈?”
“住什么客栈,我在这附近有居所,直接到我那里去就是。”龙惊千热情相邀。
阮昧知有些意动:“有外人在不?”
“只有些侍者,都定了契约,不可能背主的。”龙惊千保证道。
阮昧知谨慎道:“你还是算了。万一有人对你那些侍者用搜魂大法之类的,难保不会给小寻惹麻烦。”
“无事,就去龙惊千那里。迟早龙惊千都会站到我的船上,早些也未尝不可。”殷寻问淡淡道。
将龙惊千拉上战船,又何尝不是将殷寻问捆上龙惊千的战船。殷寻问故意制造出与魔门中人有交的把柄,殷函子若不能彻底将一切痕迹毁灭,便不得不考虑将龙惊千这个魔门中人保下了。阮昧知沉默片刻,点点头,承了殷寻问的情。
龙惊千没这两人那么复杂的心思,高高兴兴地领着两人回去了。
龙惊千的居所在附近的一座小岛上,树木葱郁,层层叠叠地将宅院围在中间,瑶房珠户,皆是灵木雕就,洞房曲槛,涂泽着青绿朱丹,极是精致奢华。看得阮昧知由衷感叹:“这房子是你抢来的吧?”
龙惊千愕然:“你如何得知?”
阮昧知坏笑:“以你那欣赏水平,也就是挖个山洞凑合着过的命。”
那候在门口相迎的侍者们看阮昧知的眼神,已经俨然是在看烈士了。以自家主子那凶残的性子,必是要大开杀戒了,这位修仙您一路走好。
结果自然是让众人齐齐眼睛脱框,他们凶残无比的主子憨厚一笑,好脾气道:“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龙惊千那春日暖阳般的气场,侍者们不忍直视,纷纷低头,默默道:主子,我们果然还是不了解你。
进了屋,下一步自然是分房。龙惊千毫不犹豫将阮昧知和殷寻问一左一右分在了自己屋的两侧。阮昧知本以为殷寻问会坚持和自己一起的,没想到殷寻问居然默认了,打好的满腔腹稿也失去了面世的机会,居然还有点小失落。这就是踹人和被甩的区别了,虽然结果一样,但心情绝对不一样。
阮昧知被殷寻问宠坏了,郁闷着郁闷着便忍不住去撩拨殷寻问:“小寻,你就没什么意见?”
“有什么意见?”殷寻问淡然反问。
“没有……”阮昧知耷拉着脑袋,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殷寻问瞅了阮昧知半晌,这才恍然,安慰道:“我知道你不习惯,但客随主便,你且忍耐些。”
“我才没有不习惯。”阮昧知炸毛。
殷寻问笑而不语。
于是阮昧知更失落了。
自觉丢了脸的阮昧知果断甩掉殷寻问,找上龙惊千:“兄弟,你这里有秘籍宝典什么的没,给我看看。”
一旁的侍者听得心头一惊,这人胆子也忒肥了点啊,什么都敢说。
龙惊千直接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到阮昧知手中,又从另一个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玉简,塞进去:“我所有的玉简基本都在这里面了,你自己挑。”
阮昧知毫不客气地拎着储物袋回房去了,连个谢字都没说。
那侍者此时的表情……哎,不说也罢。冷酷嗜血的主子什么的,那就是拿来幻灭的。
阮昧知跑了,殷寻问却还在原地,龙惊千以眼示意:你怎么还不走?
殷寻问却是开口道:“我有事要跟你说,你且寻个合适的地方。”
于是龙惊千领着殷寻问去了自己的修炼室,关好门,设好禁制,龙惊千这才肃色道:“什么事?”
殷寻问面色平淡,出口惊人:“你想当神霄宗掌门么?”
“何出此问?”龙惊千不动声色,只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我需要除混元宗外的势力来一起保护昧知,你是个好人选,第一魔宗是个好助力。”殷寻问面色郑重。
龙惊千怔了一瞬,愕然:“你对昧知不会真的有那种心思吧?”
“我心慕他。”殷寻问说得坦坦荡荡。
龙惊千的眉头狠狠皱起:“可……可你们都是男人啊。”
殷寻问冷冷地扫他一眼:“干你何事?”
“……”龙惊千哑口无言。也是,真要踹了这痴心妄想的小子那也得阮昧知来干,自己总不能越俎代庖。
殷寻问不耐道:“你只说,你想不想当就是了。”
“想。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为何阮昧知需要如此大的势力来保护他,莫非他处境危险?”龙惊千紧紧地盯住殷寻问。
“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与他是要逆世而行的,到时候,也许连混元宗都会成为阻碍,我自是要为他多筹谋两分。”殷寻问眼神清亮,带着一往无前的坚毅与……天真。
虽然龙弟控对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样子各种看不上眼,但既是能帮上阮昧知,他自然也不会拒绝,点点头道:“好,不知你计划如何?”
殷寻问不疾不徐道:“我的计划尚未完善,不过初步打算是这样的……”
听完计划,龙惊千忍不住道:“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出战,你准备怎么跟阮昧知说?他能同意你冒险?”
“这次生死劫的事,我本就没想让昧知插手。我只消告诉他父亲已为我安排好,无需他出力就是。”殷寻问轻描淡写道。
“你这人……倒也不算讨厌。”龙惊千难得夸了一句。
“你这人倒是讨厌得很。”殷寻问毫不客气。
龙惊千怒目:“你什么意思?”
殷寻问冷哼一声,道:“你没发现阮昧知和你聊了那么多,却偏偏避开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么?”
龙惊千并非愚钝之人,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心魔?”
殷寻问蔑然道:“正是,他之前魔障至此,待清醒后却几乎只字不提。你以为他刚刚问你借书是为了什么,他无非是不想你我担心,准备独自解决此事罢了。我可没你那么厚的面皮,不能替昧知分忧不说,还要劳得他为自己操心奔走。”
龙惊千满腔憋屈无从发泄,只得垂着头任骂。
两人密谈完毕,从修炼室中出来,殷寻问回了房间,龙惊千却是直奔阮昧知房间,他要告状去!
92、转战小正太
阮昧知的房间门并未扣上;龙惊千信手推开门;原本利落的动作突然无端定格——水色琉璃窗;白绒绣金毯;青帐云纹床;原本是看管了的布置;但因着屋中的人,忽而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落红缀溪;暮色染云……脑中忽而响起那句坦坦荡荡的“我心慕他”,那小子;栽得不冤。
“有事?”阮昧知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眉梢一挑;便在人心上轻轻一撩。
龙惊千小心地放出神识,往外一扫,很好,殷寻问不在。反手飞快地扣上门,龙惊千直奔阮昧知榻前,摆出张郑重其事的脸,压低了嗓子告密:“刚刚殷寻问找我说了会儿话。”
“嗯?”阮昧知搁下玉简,微微坐直了身子。
龙惊千神秘兮兮地凑到阮昧知耳边,悄声告状:“我发现,他对你是真有企图,男女之情的那种。”
“我知道啊。”阮昧知身子果断又歪了回去,拍开龙惊千,重新捡起玉简。
“你……你知道!他跟你示过爱了?”告状失败,龙惊千一把捞开衣摆坐上床沿,倾身逼近阮昧知,狗耳朵高高竖起,求真相。
阮昧知抬起眼来,言语淡淡:“干你何事?”
“……”龙惊千面色一僵,这句话……略耳熟啊。
阮昧知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点旧新闻吧。还是说,你忽然也对我有了兴趣,特地来我这里找揍?莫非今天是传说中的告白日?可哥不记得哥的属性里有万人迷这一条啊。”
“我要恋慕你早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看着阮昧知那捏得咔咔直响的拳头,龙惊千不自然地干笑两声,将话题转向了不幸牺牲的求爱先驱——殷寻问。
“这么说,那小子是今日跟你说的,你还拒绝了?我怎么觉得他一点都没受打击啊,你到底怎么说的。”
“你一大爷们儿这么八卦好意思不?”阮昧知在龙惊千掩着面具的额头上重重一戳,眯起眼睛,笑容危险。
龙惊千呐呐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拒绝得不够彻底,准备再去补一刀,免得那小子贼心不死么。”
我去,龙笨笨你个糟蹋纯情少男心的禽兽。阮昧知眼神一凝,严肃警告:“别给我添乱。”
“那你就跟我说说呗。我总要明白了你的方针政策才好紧跟脚步啊。”龙惊千又往床里挤了挤,死皮赖脸求八卦。要是这会儿他家侍者在,估计得集体吐血跪下。主子您给咱魔门留点形象成么。
阮昧知纠结了一会儿,在龙惊千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捣蛋能力面前,到底还是老实交代了……
“……然后我就告诉他,在这三个问题没解决前,都别再和我提这件事。”
阮昧知讲述完毕,龙惊千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忽而嗤笑出声:“你这和告诉人家‘我觉得你家母上大人可能会不喜欢我,所以咱俩这手还是别牵了’有什么区别,还没开始谈,就因着莫须有的阻碍把人给否了,明显地缺乏诚意啊。哪儿有先谈相离再谈相爱的道理,殷寻问居然也能接受?他怎么就不明白,若你愿意,这些问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