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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于大周朝任何已知的弓弩,而且,在他们身后还隐藏着数千架两人抬的机弩,这种机弩也是改装过的,一次能射出三只铁弩,射程两倍于对方手里的机弩,威力巨大,连薄一点的盾甲都能射穿,在这样先进的装备下,府兵们‘血战’的机会也很小,林易辰也就是喊一嗓子壮壮威势而已。
威远将军不知道林易辰这边的布置,之前他是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可谁知早上他这边刚出了大营,对方竟然也排着奇怪的阵型出了城门。
威远将军姓贾名政经,出身望族,戎马生涯二十几年,从未见过那么龌龊的阵型,从始至终,从城门里出来的府兵都躲在笨重的盾牌之后,藏头藏尾的,出来之后就像一窝鹌鹑似的挤在一起,好半天才在城下排成了长阵。
只有两万人,却排成了长阵!威远将军这一半天一直想笑,他出兵之前也对余川守备做过探查,武举出身,不通兵法,如今看来,探子所言不虚,这余川城里半个良将也无,从上到下真真是不通兵法到了极点。
抬头看了看依旧站在城楼上的林易辰,大周朝第一府尹,威远将军冷笑,逞了口舌之快又如何,有让你俯首称臣的时候,恩威并施,恩不成就换威!
长刀一挥,战鼓更急,八万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前压进,这时对面府军的战鼓也响了,可是响过之后,府兵们的表现让这边的‘正规军’惊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兵器,因为府军们听了战鼓却不是前进,而是一下子后撤了几十米,拎着武器顾头不顾腚,跑得比兔子还快!
威远将军也愣住了,既然要跑又何苦出城迎战呢?固守城池不是更好?难道是治军不严的缘故?可再不严也没见过集体溃逃的……他是个多疑的性格,可是战场上不容他细想,潮水般退下去的府兵身后,一排排机弩和投石机忽然全露了出来。
威远将军全明白了,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下令盾牌兵布阵。
可是什么样的阵法也挡不住漫天遍野呼啸而至的大石头,战场上充斥着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响声,那是坚硬的、头颅大小的鹅卵石凿碎盾牌、凿碎骨头、凿碎人心的声音。
威远想要下令后撤,可是身边的传令兵被砸死了,揪了一个抱着脑袋的去鸣金后撤,却发现连金钲都已经被凿弯了。
撤不了就不撤了,威远被砸红了眼,向后用内力喊了一声,“我们的投石机呢?!给我砸!”。
零零星星几块石头砸在了阵前,离对方的阵营还有好几十米,一个没了马的副将跑了过来,哭丧着脸说,“将军,我们的投石机投不了那么远。”
“那就给我冲!”威远气得大叫!
冲也冲不得,石头过后,对面的机弩万箭齐发,刚刚冲上来的骑兵全被钉在了地上,连战马都不能逃脱,战场上血流成河,没有盾牌兵的掩护,弓箭手没冲到射程里就全军覆没了。
威远从未设想过能在小小的余川得此惨败,己方一箭未发,已经是耗损过半,此时刚刚像鹌鹑似的府兵们慢慢压了上来,这些府兵也像城楼上的府尹一样的讨厌,不紧不慢的,喊着口号一步步向前走,“大周子弟,投降不杀!大周子弟,投降不杀!”
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林易辰,威远气得眼睛都红了,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后撤!”
威远将军这一撤就后撤了五十里,林易辰也不追,吩咐府兵们打扫战场,大冬天的,尸体也冻不坏,留着慢慢收拾,先把射出去的石头和箭都找了回来。
大小狐狸首战告捷,冻得哆哆嗦嗦的回了府衙。
他们的小型投石机和轻便机弩都是一战成名,成本多少、卖价多少,昨晚上还没来得及细算,两个人围着火盆,一边喝着姜汤,一边口算,算来算去相视一笑,“我们发财了!”。
59、战祸
威远将军后撤五十里,可还在余川地界,让人并不踏实,余川城里继续实行各种战时政策,早早的就把城门关上了。
当天傍晚,战况统计完毕,余川府兵零伤亡,歼敌三万六千两百一十八人,投掷出去的鹅卵石一万块,一块没少的找回来了,铁弩射出去十万支,找回九万七千八百二十一支,少了两千一百七十九支。
李怀熙设计的弩箭造价高,一下子少了两千多支让两个人有些心疼,不过心疼好过威远将军肉疼,少了的两千一百七十七支弩箭,其中有两支就钉在威远将军身上,这种便宜人家也不是故意占的,两个人心疼了一会儿就算了。
虽说读书人讲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是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书呆子,余川书院里的生员都是各县的翘楚,打算‘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仕途人物,如今帝王的宝座岌岌可危,这些读书人自然也不能安坐如山,是以,昨日一场大战,书院的生员教授们都是在山上观望了的。
李怀熙回到书院的时候,发现很多生员都病了,病情都差不多,全是面色惨白毫无食欲,书院的院医政忙得出了这院入那院,李怀熙以为大冬天的闹了流感,于是做了个简易口罩打算带上,却被进门的刘全一把扯了下来。
“他们是昨天被血气熏的,吓着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李怀熙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疑惑,“什么血气?”他昨天就在城楼上,可是什么都没闻到。
“昨天刮风把山下战场上的血气都吹过来了,熏的。之前我给你请假说病了,你今儿也别出去了,再装一天,反正今天也不上课。”
“今天为什么不上课?”李怀熙很不甘心,早知道不上课他就不回来了,林易辰忙完了,两个人正好可以赖上几天。
刘全对他的心思可谓洞察秋毫,鄙视了他一眼说,“昨天就没上课,看打仗,今天教授们都病了更上不了了,你在床上躺着吧,好歹也像个病人似的装上一天,省得学监日后扣你品行分数。”
李怀熙躺不住,也不在乎那些品行分数,换上衣服拉着刘全到外面看府兵们打扫战场,今天风向很好,血腥气吹不过来,天气又稍稍回暖了一些,两个人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
刘全知道那些骇人的东西都是李怀熙设计的,闷声闷气的在旁边抱怨,“我什么坏事儿都没做过,死了还得和你一起下地狱,冤死了!”
“我为什么要下地狱?!”听刘全这样说,李怀熙觉得自己也挺冤。
“那么些人!三万多!把你扒皮抽筋下油锅炸十遍都不够的!”刘全胖乎乎的手指着山下边说。
李怀熙看看‘忠心耿耿’连下地狱都陪着自己的刘胖子,一时没忍住,还是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不承认自己被吓住了,色厉内荏地引经据典、强词夺理了一番,说来说去,不知道刘全认同没有,最后他自己把自己宽慰好了,竟是不怕了,战争又不是他挑起来的,凭什么让他李怀熙来下地狱?!
再说了,即使下地狱又如何,到时身边可不只有这么个胖子,还有那痞兮兮的府尹呢,生同衾死同穴,十八层地狱也跑不了!
府兵们打扫战场的速度非常慢,由于贾政经的大营就在五十里外,所以守备只派了两千府兵来打扫战场,其余的依然处于备战状态。
用两千人来抬三万多尸体自然快不了,血水结成了冰,尸体都冻在了一起,府兵们往往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把一具尸体分离出来抬上马车。
虽说死去的都是叛军,可是林易辰说,这些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大周子弟,也要逐一的找到身份铭牌登记入册才好处理,将来还要通知其家人前来认领遗物,所以让府兵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对死者恭敬些,也算是积些阴德。
大战以后的第三天,朝廷的大军到了,余川城外依然是尸山尸海,找不到可以搭营的地方,带兵而来的神武将军无法,只能下令先帮忙运尸首,冬天也不好挖坑掩埋,林易辰于是派人一口气搭了十个焚烧炉,这才算给这些死得毫无意义的人安排了个去处。
火化尸首的青烟没日没夜的连着冒了好几天,那气味让所有人都食欲不振起来,神武将军没有乘胜追击,扎下大营之后按兵不动,几天之后,皇帝的钦差到了,林易辰派人给李怀熙送来了信,他们的买卖做成了。
皇帝一共订做了五万机弩、两万架小型投石机,机弩每个定价十两,小型投石机十五两,国库空虚,皇帝一半付了钱,一半打了欠条。
生意是林易辰假托着他爷爷的名头做的,欠条自然打给了林家老太爷,老爷子收到这张盖着玉玺的古今第一欠条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把这两个遭瘟的罪魁祸首叫到了家里。
“你们两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内忧外患,你们把那图纸献上去便罢,怎么倒起了敲诈的心思,和当今圣上讨价还价!你们两个缺银子,找我要便是,要多少我给多少,何苦贪这要命的银子?!”
林易辰吊儿郎当的坐着,闻言抬了抬眼皮说,“您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孙子,说得轻巧,哪次我跟您要银子您不说我两句啊。再说了,银子就是银子,哪有要命的?”
“糊涂!”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重重的一拍桌子说,“皇帝的银子也是好赚的?过后寻你个错处,满门受连累,照样还得把银子退回去,还要搭上性命!”
李怀熙不说话,在快要睡着了的林易辰腰上使劲儿掐了一把,林易辰哎呦一声精神了,笑着说,“爷爷,寻我个错处也要他寻得着才行啊,您这担心得也太早了,将来再说将来的,天下也不是只有大周这么一小块地方,有银子在哪儿不是好日子啊。那张欠条您收好了,那是成本,剩下的四十万是我们俩的,这仗一打完我们就得在京城里置些产业,怀熙也不小了,恩科一开,我们就得进京去了。”
林老太爷更生气,合着四十万的成本就是手里这一张破纸,如果将来要不到银子,那盖着玉玺的破纸也还是破纸,白花花的四十万现银倒是入了孙子的小金库!
不过老爷子生气归生气,也没忽略林易辰的后半句,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眼,林老太爷忽然感到事情有些难办了,“你们要共同置办产业?”
“对啊,指着朝廷的那点俸禄能够什么,连丫鬟婆子都养不起。”林易辰拿起桌上的斗彩茶碗喝了一口,这样一个茶碗就要五六两银子,他堂堂府尹的俸禄才多少,还不够买几个碗的。
“也包括府邸?”
“当然,虽说朝廷也会分封府邸,可那都是旧宅子,也不合我们俩的习惯,所以还是自己置办的比较舒服,有钱自然方便一些。”林易辰握着李怀熙的小手很是开诚布公的说。
“你们打算合为一府?!你让官场上的同僚们怎么看你!我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放?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林老太爷气得把个价值五六两的斗彩茶碗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热茶洒了一地,下首的两个惹祸精动作整齐划一的把脚抬了起来,竟半点儿茶叶末也没溅上,白瞎了这价值不菲的碗。
林易辰笑,“官场上的同僚?我们两个成亲关他们什么事儿?!难道那些妻妾成群养着娈童的没做尚书御史?!有朝一日,我两个位极人臣,他们只有巴结奉承的份儿,哪敢对我们另眼相看。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