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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说什么?”县丞大吃一惊,手中装羊奶的瓷杯“砰”声落地,杯上穿着凉爽的古装美女立刻粉身碎骨。
“他们怎么会被打劫?你倒是说啊。”见县吏光喘气不说话,县丞气得上前揪起县吏的衣领子,用力摇晃。九原是一个小县,他当县丞,月俸禄也不过是几十斛谷、几百钱,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如果不是叶府常常送些“礼物”,他根本不可能如此惬意,还有闲钱请同僚们饮宴,唱唱礼歌、玩玩投壶、读读诗赋、泡泡美女。万一叶府出事,他的好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小、小人也没弄太明白,得了消息,就先跑回来告诉大人了。”县吏本要靠灵通消息拍县丞的马屁,谁料情况紧急中,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快,快随我去叶府。”县丞见县吏说不明白,就催促县吏套车,他要立即赶往叶府询问事情经过。
叶府门前,已经围了数十百姓。他们听说叶府人被打劫,都义愤填膺地站在门口,强烈要求跟叶府一起去报仇。这两年,叶府掏钱扶贫济弱,还让寒门子弟入叶家会馆读书,在他们的心目中,已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了。
“来、来、来,给本大人我让开。”县丞下车,把门口百姓驱散,在叶家门僮的恭请下,直接奔众议院而来。
众议院里,叶晓易面带愁云,聂辽、於夫罗暴跳如雷,吕布、赵云沉思不语,郭嘉则背着手,站在叶晓易画的并州地图前研究,时不时还在上面的某处插上小旗子。
“哎呀,奉先、晓易,你们没事吧?”县丞进来,见是如此情景,慌忙上前,拉住吕布手左看右看,见吕布无恙才放下心来。
“有劳县丞大人费心。”叶晓易维持沉痛状,把郭嘉叫了过来,“奉孝,你把事情经过跟县丞大人讲讲吧。”
“大人好,事情是这样……”郭嘉见县丞如意料到来,就把叶府货物被打劫之事说了一遍。大意是叶府从晋阳那边购买了些上好的绢、素、锦、绣,总共二十多车,价值不菲。结果,半路上遇到盗匪,将那些贵重货物都劫了去,连根毛都没有给叶府剩下。“幸亏我叶府家丁训练有素,从盗匪刀下逃生,不然,岂不是又枉费了几条性命?”郭嘉作悲天悯人状。
“哎呀呀。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那些货物怎么办?”县丞顺着郭嘉的话说了几句后,还是可惜起那些昂贵的东西来。
“县丞大人啊,我们叶府可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啊。”聂辽见县丞这态度,就几步上前,举起拳头道:“我们叶府吃亏事小,可若是别人因此都以为九原无人,岂不是给县丞大人脸上抹黑。”
“就是就是。这个……几位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才好?你们也知道我手下就几个县吏,出去逮盗匪恐怕力所不逮啊。”唇亡齿寒,县丞明白自己跟叶府已经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县吏是大人统领本县的根本,治理九原的重要人物,我们自然不敢劳动。”吕布可看不上那几个县吏的水平,从叶府随便挑出一个家丁,恐怕都比县吏的功夫高。
“大人,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否?”赵云出列,面对县丞渴盼的表情道:“此次被劫,为了九原,为了叶府,我们都不能咽下这口气。所以,我希望跟兄弟们去找那些盗匪报仇,夺回我们的货物。”
“是啊,大人,我们不能饶恕那些盗匪,他们将我们九原人当成什么了?”聂辽冒出来充数,又拽上郭嘉道:“先生跟奉孝在会馆讲学已经是远近闻名,如果这次遇劫后不打回去,恐怕日后士子们觉得九原非安全之所,会不来这里。那样,太有损我们九原声誉了。”
“好是好……”不过按照律法,也不能明目张胆找盗匪寻仇啊。县丞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妨不妨,其实,我们可以不去寻仇。但如果他们再次打劫,我们奋力抗争杀几个人,该不会有问题吧?”郭嘉笑了,请县丞坐下喝新购回的葡萄酒。
“那倒是不妨……”县丞刚松口。郭嘉便打蛇随棍上,请县丞在请同僚饮宴时,为叶府多多美言,让他们在叶府遭遇打劫时,多为叶府撑腰,惩处那些不法盗匪。当然,饮宴的费用由叶府掏,而日后擒盗匪的功劳则送给县丞们的同僚。
“大人,关于领功一事,在下是这样想的。”见县丞对可能到来的功劳很感兴趣,郭嘉便道:“九原虽小,目前也够大人施展,至于日后……”至于日后,叶府会走出九原,在五原郡、雁门郡、太原郡等各处建立分馆。到时,就需要更大的官僚来当后盾……郭嘉很含蓄地说了半天,言下之意,就是要帮县丞行贿当九原太守,只不过,需要等等,待叶府势力更成熟才可以。
“哦……奉孝此言甚是。为官一日,就应该为一方百姓尽心嘛。”县丞听出郭嘉的意思,心花怒放,“你们的意思本官明白了,本官回去自当准备。”
“有劳有劳,大人真是父母官啊。”叶晓易挥手,旁边的魏续立刻奉上一个锦盒。锦盒中,躺着一只十足赤金的小碗,碗壁上还刻了一些样貌奇特的鸟兽。
“这个?”县丞看到金碗,双眼变成心型。
“此乃家叔自大不列颠联合王国差人送来的,小人想请大人帮忙“鉴赏”一下。”叶晓易再挥手,魏续便将锦盒盖好,恭敬地放到县丞手中。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鉴赏此物。你们就按照你们的打算做吧。”县丞猜测着金碗的重量,吞了吞口水,跟吕布六人告别。
“……”
见县丞慌张而来,满意而去,叶晓易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她回头,见吕布、郭嘉也很得意地看着自己。
“好啊,我们开始?”聂辽摩拳擦掌,嘿嘿笑道。
“准备吧。”赵云望向银枪,觉得手痒。
“你们说,这次弓箭上面绑不绑火球呢?”於夫罗摸摸自己的弓箭,怀念上次玩的大型火攻。
“粗鄙啊粗鄙,这么多部曲还用你们亲自动手?”郭嘉批评完他们,又遗憾地说:“不过我也很久没亲自动手了。”
“所以你也跟着活动活动。在家里,没几个下人敢跟你真刀真枪地打。”吕布鼓励郭嘉去做个健身。
“魏续,叫上我的八亲随,咱们要出发啦。”叶晓易嘻嘻笑着。她抽出了匕首,跳上桌子,作自由女神举火炬状。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多年后的插叙
多年以后,一个浪迹天涯的说书人喝得酩酊大醉,在酒家老板的怂恿下,讲出了他的过往。其中反复被提到的两个词汇,就是“九原”跟“叶府”,而叙述方式,也可以称作涕泪交加。
“你们不知道,呃~~”说书人打了个酒嗝,把面前孤零零的老板当成了复数,“我们倒霉就倒霉在做了一笔亏本买卖。”
“嗯,嗯。”老板点头。
“我们白日里见几辆装布帛的大车过来,就劫了下来。看外面包裹得华美,还以为里面是什么锦、绣、绮、罗之物。谁料,那里面都是破烂的麻布。呃~~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害得我们空欢喜一场。”
“嗯,嗯。”老板继续点头。
“但这只不过是恐怖的开始。”说书人目光迷离,似乎过去一幕幕浮现,“那些破麻布还没来得及变卖成钱,我们山寨就被九原叶府的人给围住了。那天夜里,叶府的人各个携刀带枪,身上挎了强弓硬弩,手里还拿着火把。”
“嗯,嗯。”老板还是点头。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山寨统共五十来人,可叶府……”说书人回忆往事,痛不欲生,“可叶府来了二三百号啊~~呜呜呜呜。”
“嗯,嗯。”
“叶府的人,就是那个叫魏续的,站在我们山寨门口一顿骂,说我们抢劫了他们二十多车的贵重织物,让我们快些交出,不然就把我们山寨夷为平地。”说书人边说边捶桌子,“可我们打劫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货物上有叶府的记号,如果上面有,我们根本不会抢。要知道,叶府吕布、赵云刚在上党附近杀了不少人,我们怎么会蠢到触他们的霉头。他们为何不把货物打上叶府的记号?何况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车的货物啊~~冤枉啊~~啊啊啊~~~”
“嗯,嗯。”
“可我们的解释他们怎么会听呢?毕竟是打劫了,想赖也赖不掉,想跑也跑不了……呜呜。”说书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当时幸运,躺在树杈上摘野果,加上夜黑风高,没人注意到,才捡了条性命。”
“嗯,嗯。”
“逃走之后,我本想去一个兄弟的山寨,可是……没想到据说那个山寨也因为抢劫而来叶府的货物被铲平了。”说书人把酒壶倒过来,用嘴咂砸壶口,恋恋不舍地舔剩余的几滴,“好酒啊,当年我四处逃亡,哪里能想到会喝上这么好的酒?呃~~那时,我听到兄弟山寨被连窝端了,就不敢再做盗匪,隐姓埋名去种地……呃,你们不知道。那些兄弟们死的死、亡的亡,少数活下来的,也被叶府的人送去官衙。九原吕布、常山赵云、雁门聂辽……呃~~,那个於什么夫罗,还有颖川郭嘉……还有叶家会馆的馆主叶……”
“嗯,嗯。”
“呼~~呼~~呼呼~~呼呼呼~~~”
“喂!喂?”推推说书人,老板见他睡过去再也不能讲话,便拍了两下巴掌,从里屋叫出个跑堂打扮的人来。
“老板?”跑堂把说书人搀扶起来。
“将他丢出去吧。”老板摇头,对昏睡不醒的说书人道:“若不是我几位东家好心不跟你计较,你还能活到今日?”
“呼呼~~”说书人根本听不到老板的话。他沉浸在梦里,被跑堂从酒家拖了出去,丢弃在一条暗巷中。习惯性地挠挠屁股,他蜷缩在角落中,被夜色悄悄掩埋……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欲加之罪(下)
没有想过,刚穿越便被盗匪追杀的自己,还能以威风凛凛的样子出现在平城附近。
叶晓易手搭凉棚,眺望远方。感觉宽阔的土道上似乎有人喊马嘶的声音,其中,最清晰的一句就是:喜儿、秋儿,你们保重。
杨喜儿、杨秋、杨母。
逃难中的一家三口就在那劫杀中全部遇难。
母亲被杀,儿子被虏走,而从奴隶市场的情况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恐怕是连十五岁都熬不到。至于杨喜儿,身体还在,可灵魂却消失了。不知道那条魂魄去了何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挂念母亲跟弟弟。
“既然我用了你的身体,就替你尽点儿孝心吧。”
叶晓易摊开平城附近的地图,把那股盗匪常走的路线又看了遍。
自从摆平了官府后,她便在吕布的带领下四处剿匪。当然,为了维持叶家会馆的文雅之名,也考虑到叶家的整体实力暂不能暴露,他们对外还是宣称,那些被扫荡的匪徒都是打劫了叶家运货车,所以才被叶家的部曲杀死。
要杀人,但还不能留下好杀的名声。
“人类就是虚伪啊。”
叶晓易把郭嘉插在地图上要道的小旗子拔下,示意八个亲随传令下去,让家丁们都散开,包围住那股盗匪必经之路。
平城附近本来有三顾盗匪,她不知道是哪股杀了杨家人,可聂辽听她说要报私仇,便轻描淡写地建议说:“那都杀不就好了?反正,我们迟早要把并州的匪徒全干掉。”
好主意。
叶晓易拍案而起,让聂辽连夜写信回家,请他在马邑的亲族帮忙打听,又派了叶玄、叶武两人出马,让他们查盗匪下落当练手。
不比当年。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惶恐逃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