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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见己计不行,本在忧心之中,却有阚泽力保吴郡陆逊为大都督,统御诸军一起抗蜀。陆逊,字伯言,乃江东大族,孙策女婿,官领镇西将军,为人极有谋略。昔日吕蒙袭荆州,便多有此人主意。然逊以书生自居,无有远名,孙权以为大都督,右护军,假节,众将多有不服者。
陆逊初至江夏,蜀军刚得夏口,攻势甚急,一日数次挑战,诸将请命出战者甚众。陆逊皆不准出战,韩当等孙氏族旧将,私下都言其懦弱,言语轻慢。陆逊乃聚将,按剑曰:“刘备天下知名,曹操所惮,今在境界,此强对也。诸君并荷国恩,当相辑睦,共剪此虏,上报所受,而不相顺,非所谓也。仆虽书生,受命主上。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各在其事,岂复得辞!军令有常,不可犯矣。” 众将议论稍止,心中却着实不服。
方今蜀汉大军前来,韩当,周泰等将一起入帐,名为听候调遣,实则来看儒生陆逊的笑话。陆逊见一众武将来势汹汹,放下手中竹简,笑道:“今日并非大点,诸公缘何齐来?”
韩当乃三氏老将,自程普,黄盖相继物故,自以军中资历最老者,更不将陆逊放在眼中,今日关平大军压境,见陆逊犹自不知,乃冷道:“蜀军大举犯境,关平所部就在城下,都督难道不知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逊丝毫不以为意,淡淡道:“诸公只需奋力守城,岂惧他多少兵马?”
“哼,末将便知道都督还是一个‘守’字。”周泰也冷言道:“蜀军远来,某等正好乘机出城冲杀一番,也好挫敌锐气。岂可坐为鱼肉,任人攻伐?”此言一出,众将多有出声应和者。
高平自吕蒙死后,随归甘宁部下,深受重用,一直在江夏驻防。此时甘宁身患痢疾,修养在营中,他替甘宁在帐中议事,当下上前抱拳请命道:“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出战关平。”
陆逊在江夏日久,也深知高平之勇,乃道:“关平乃世之虎将,武艺精湛,将军不可轻敌。”
高平不屑道:“关平乃某手下败将,此人久仗乃父威名,其人名过其实,末将愿提其首级献于都督麾下。”
陆逊淡淡一笑,并不为高平言语所动,道:“蜀军新来锐气正盛,不可轻敌,诸公若无他事,还请各还营寨,整军备战。”
高平见陆逊如此说话,也只好讪讪退开。韩当,周泰等将也都面色不悦,只是陆逊乃孙权亲封之大都督,不敢违命,齐齐上前一礼,告退出帐。韩当刚一出帐,便私谓周泰道:“陆逊孺子畏敌如虎,不敢出战,这江东三世之基业,早晚断送此人手中。”
周泰也忿忿道:“近不敢出城破敌,远不能救孙安东,似此用兵,只怕祸不远矣。某等身为国家老臣,当速上表吴侯定夺。”
韩当叹气道:“某月前曾上书吴侯,却不见丝毫回音,想是孙候受阚泽之言所惑,不纳某等忠言。”周泰也叹息摇头,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离去。高平离二人不远,两人说话声音虽然小,却被高平听得清清楚楚。
高平听闻二人对陆逊也极为不满,心中暗自窃喜,打定主意匆匆往甘宁军帐而来。甘宁有病在身,不能前去议事,所有事情都是由高平代为通传。甘宁正卧在床上静养,见高平入帐,便要起身。高平急忙上前扶着,关切道:“将军切勿轻动。”
甘宁勉强起身,坐在塌上,伤感自艾道:“不想一病如斯,愧对吴侯。”
高平道:“将军虎躯微恙,不日便可康复。即能重新披挂,再持长戈,恢复当年百骑劫营之威风。”
甘宁此时已经被病魔折磨的形容枯瘦,举手之间已经是倦倦无力,不过听高平此言,也不禁回想到昔日寿春城外,百骑偷袭曹操中军大营,不折一人一骑,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豪情?脸上不禁流露出欣慰之色。
高平见勾起了甘宁的美好追忆,又故作失望道:“只是今日将军身体不便,不然如何能让关平等一众小丑跳梁嬉戏。”
甘宁修养在自己军帐之中,诸将以其病重,乃将军情隐瞒不语,故而甘宁并不知道关平已经兵临城下。此时,闻高平之言,微觉不对,乃问道:“此言何解?”随即又恍然道:“蜀主兴兵来犯我疆境了么?”
高平急忙掩口,道:“非也非也,属下一时失言,蜀兵不曾来犯。”正是欲擒故纵之计。甘宁不知高平心中所想,只是见高平闪烁其辞,愈发心疑,沉声喝问道:“某虽有病在身,却仍以折冲将军,领江夏太守,军情大事岂可相瞒?”
高平仍道:“委实无事。”
甘宁勃然作色道:“汝何敢欺某太甚?”挣扎起身,拔出塌旁所悬之佩剑,怒道:“若不从实说来,某便以此剑饮汝颈上之血。”
高平慌忙下拜,诚惶诚恐道:“将军切息怒,非属下不肯以实情相告,实是不敢,恐伤将军贵体。”
甘宁见高平如此,心中反而歉然,乃收剑道:“起来说话,将军情细细讲与某听,某虽不能与诸公一同杀敌,却也愿与诸位分担些须军务。”
“是,”高平起身,道:“不敢有瞒将军,前两日蜀军前部先锋关平已经率军至城西十里下寨。”
“鼠辈安敢。”甘宁作色大骂,随即又问道:“陆都督可派人出战,胜负如何?”
高平抬眼望了甘宁一眼,小心道:“还好。”
“这是什么话?”甘宁不解道:“胜便胜了,何来还好二字?汝今日言辞闪烁,毫无男儿气概,莫非也被城外的蜀兵吓破了胆?”
高平将胸膛一挺,道:“将军哪里话,蜀下岂会怕了关平?今日属下原是向大都督讨令出征,奈何都督执意不肯。”
“当真如此?”甘宁问道:“都督何以不让汝出战?”
“这,”高平犹豫片刻,才道:“关平军马新来,军中至韩老将军以下诸将,皆愿出城一战,只是大都督只欲坚守,不肯出战。众将皆言大都督……”
甘宁听说陆逊不愿意出战,原就有几分不悦,又见高平吞吞吐吐,不由着恼:“说话爽快些。”高平只好接着道:“诸将皆言大都督怯战,迟早断送江东三世之基业。”
“住口。”甘宁厉声喝道:“有甘兴霸在江夏一日,便不能叫蜀兵越雷池一步,来人。”甘宁一声呼喝,便有两名亲兵从帐外进来,道:“将军有何吩咐?”
甘宁抖擞精神,一跃而起,道:“为本将军着甲。”高平心中大喜,嘴上却不住劝解道:“将军身体要紧,切不可意气用事。”
甘宁挥手道:“汝速去整备军马,陆逊畏敌不战,江东又岂都是贪生怕死之徒?”见高平还要再劝,又沉声道:“此某之军令,汝敢违抗么?”高平只好很“无奈”地退出甘宁营帐。
江夏乃是与荆州接壤之边境重镇,自从吕蒙偷袭荆州以来,孙刘联盟之势渐弱。孙权也恐刘备报复,留吕蒙,甘宁两员上将把守。后吕蒙去世,甘宁收其部曲,独镇江夏,有万余众,皆江东精锐之师。高平奉命出帐,不过刻钟,大军便整装待发。
大营之前,甘宁一身甲胄,全副戎装,金盔银甲,良驹锦袍,面容虽然憔悴,却精神十足。部下众将多日不见甘宁如此装扮,今日忽然闻命点兵,都一脸困惑看着甘宁。甘宁将手一伸,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长刀,横放胸前,用手轻轻抚拭,朗声道:“众儿郎,吾之刀锋利否?”言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面前这数千上万的江东军士,立刻一起吼道:“锋利。”
“哈哈。”甘宁一阵长笑,道:“竖子关平欺吾病重,兵犯江夏,孺子陆逊,畏敌不前。是我江东儿郎,可当出城杀敌,上报主公之恩,下慰父老之情?”
“应当。”
“好。”甘宁将刀一挥,道:“血性男儿便随某一起杀敌立功。”纵马就要往江夏城西门而去。前面却闪过一将,正是高平,提枪跃马道:“将军出战,末将愿为前部。”
“好。”甘宁看着眼前这热血青年,似乎便是数年前百骑劫营的自己,当下道:“将军所部先行,某随后接应。”高平略微欠身,便提马领兵出发,转身之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江夏原本是甘宁任太守,后值刘备起兵伐吴,孙权急调韩当,周泰等将进驻。后又以陆逊为都督引诸路军马进驻,然而寿春,淮南一线东吴驻军不敢擅调,所以江夏总共驻军也只在五万之数。甘宁这万余部曲更是久经战阵之精锐,在江夏防军之中,称得上是主力。
一行军马浩浩荡荡出营而来,不多时便到了城门。陆逊严令众将轮流紧守城防,此时正好是周泰在城上巡视,远远见甘宁的旗号,急忙下城,见是高平领兵,却也认得,问道:“甘将军在军中?”
高平略微行礼,道:“将军在后面,有劳周将军打开城门,容某等出城。”
周泰脸色大喜,道:“兴霸病情已愈?都督准许出战?”
高平答道:“将军病情稍减,未奉都督帅令,自己领兵出战。”
“这,”周泰自己对陆逊便多有不满,但见甘宁这般擅自出兵,心中也觉得不妥,便道:“唤兴霸前来,某自与他说话。”话音刚落,就听甘宁声音道:“幼平有何话说?”两人说话之时,军马停下不前,早有军士飞报后面甘宁, 甘宁知道高平职位轻微,不能喊开城门,自己便匆匆而来,正好听见周泰说话,便接口询问。
周泰见甘宁自己前来,便不理高平,打马上前,道:“兴霸病体若何?”
甘宁淡笑道:“区区小恙能奈我何?”
周泰见甘宁精神旺盛,不知究竟,深以为然,道:“我江东猛虎依旧,蜀军便得不了便宜。不过,将军要出城撕杀,需得请示陆都督方可。”
甘宁拂然不悦,道:“近日某虽不入帐议事,军中情况却十分清楚。小子陆逊畏敌如虎,等他下令撕杀,只怕你我均已无葬身之地。”
“将军慎言。”周泰心中何尝不是这般想?私下与韩当说话,也对陆逊深恶而痛绝之。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却又是不敬之罪,便急忙劝解甘宁。
甘宁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周泰,轻蔑道:“幼平怕死邪?昔日两番救主公于危难,身重创伤数十处,几无完肤,今日如何也学那陆逊,坚守不战?”
周泰闻言,脸上一红,不再言语。甘宁见周泰其意稍动,又接着道:“某等随周都督,破曹贼于赤壁,随鲁都督取荆南数郡,从吕都督得淮南诸地。身经百十战,可有今日怯战之时么?待某出城取来关平首级,大破蜀军,羞也羞死陆逊。”
周泰原也是一员悍将,连日不战,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被甘宁这一席话挑动得豪情万丈,当下也大声道:“好,某便让兴霸出城。公速去,某自在城中与诸将等候捷报。”说话将手一挥,对着城门的守军喊道:“打开城门。”
第十卷 第一百零九章
陆逊看着一众急切欲战的武将离开,轻轻吐了口气。现在刘备举国来犯,江夏兵马不足,精锐也不能与刘备久战之师相提并论,何况蜀军连战皆胜,士气高涨,委实不是出兵决战之良时。奈何军中众将皆欲出战,私下常常谩怪自己临阵畏敌,迟疑不战。韩当乃三世老将,周泰两度救护吴侯,甘宁更是江东第一猛将,军士眼中崇敬的偶像,却都不能体谅自己的一番苦心,若非有吴侯亲赐之佩剑,只怕这三人早已闹将起来。
陆逊拿过竹简,缓缓摊开,眼睛虽然注视着上面的文字,思绪却飞了很远。刘备不愧是当世之枭雄,在白帝城中短短数日,就将李兰的荆系,法正的川系兵权收归自己,集合两处大军不下十万来